六零河山沟一家人——屋顶上的小笼包【完結】
时间:2023-02-17 15:02:11

  周将听着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那你想过爹娘吗?爹娘怎么想的,他们怎么办?”
  周繁知道,她想过。
  “我对不起爹娘,我知道,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孝顺,可是大哥,我真的不能就这样跟程其右离婚。”她语气十分恳切。
  周将看着她,闭了闭眼睛,伸手捏了捏鼻梁,厂子里也是到处都是坑,张家的事情被翻了出来,朱副厂长都让写了检讨。
  他是出身没问题,平日里在厂子里也从来不跟人交恶,所以还算是太平。
  “我不说了,你既然愿意去就去吧,宁期就放在家里,你大嫂会给你照顾好。”
  他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周繁走过去轻轻抱了一下周将。
  “大哥,谢谢你。”
  周将稳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她的头,“但你要好好的,保重,一定保重,爹去找周场想办法,你们都耐心着。”自从出了人命,他就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事情。
  周繁瘪着嘴吸吸鼻子掉下眼泪,“我会的。”
  两天后,周繁又启程准备要回省城。
  程宁期没哭没闹。
  周繁把带回来的东西交到田耽的手上。
  “娘,这里面的镯子是我婆婆传给我的,是程家爷爷跟奶奶的定情之物,价值连城,您收好。”
  田耽接过来,手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盒子,她能感受到布的下面好像还有一层东西。
  “你先别动,我看看。”
  两个人打开盒子,田耽把里面的镯子让周繁仔细拿好,又把盒子上面的一层布给揭开,里面有一层纸张,但很奇怪纸张上是空白的,把纸放在阳光下面看也没什么,她以为自己多心了,又准备装进去,看到布的里侧似乎是有字,拿近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字,写的极为工整。
  周繁突然间有些恍惚。
  “这是爷爷留下来的配方,逼死我婆婆的那个人就是要这个程家的配方,只是没想到早早地就送到了我们手上。”
  程家爷爷恐怕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把这交给程其右,只是他们都没猜到,以为配方早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定局
  田耽只觉得手中的配方异常沉重。
  “那这个配方你要带回去给程其右吗?”
  周繁看着这个配方, 周家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家破人亡。
  “娘留着吧,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再上交到国家手里。”
  周温站在房间门口,她刚刚听到了全过程, 发生这样的事情, 每个人也没对这个国家有什么怨怼, 虽然不理解,即使受害者是自己, 还是要把配方上交给国家。
  田耽利落的收了起来。
  “行,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上锁的柜子里,上面又盖了一些别的东西。
  然后又转过身仔细的看着闺女,语重心长的开口。
  “周繁, 你要保重好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怕, 你还有我们一整个周家人。”
  周繁都知道的,她直接返回到省城。
  周洪山在她走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都没睡着,起来坐在院子里自己待着, 他不抽烟的, 这会也想找出来一根。
  田耽听到动静也拿着扇子出来, 程宁期想自己睡, 就睡在向燃的那个屋里, 他很独立。
  周洪山听见门吱呀一声,回头看了过去, “是不是吵醒你了?”
  田耽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仰头看着天, 这会很凉快。
  “没, 我也睡不着。”
  周洪山看着她头发上的几根白发,“辛苦了,跟着我受罪。”当年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她早就到国外过好日子了,早些年为了生计发愁,现如今还要为子女牵肠挂肚。
  田耽把手放到他的大手里,“这话说的,难不成嫁给别人我就能过的好,但我从来没后悔跟你过一辈子,你看咱们的孩子都多好啊,我可喜欢他们了。”
  她是真的喜欢,每个人都是那么优秀,都是她最大的骄傲。
  周洪山眼睛里泛着泪光,“周繁的事情,是我一开始就处理不得当。”
  田耽叹了一声气。
  “我们也没想到今天,谁也不会未卜先知。”
  真的要是知道,就不会让周繁到省城工作。
  周洪山只是想到儿女都十分担心,周场已经重返部队,希望不再打仗,天下太平。
  两个人也睡不着,在院子里坐了会就去干活,劈柴,把鸡圈鸭圈都收拾出来。
  周繁回到家里就看到半开着的门,房间内也都已经一片狼藉,她蹲在客厅里,只觉得很累。
  陈丽华去禁闭室看过程其右,简单的说了一下,只是隐瞒了谢雅慧的死,中午她跟陈建在食堂吃饭。
  “也不知道周繁今天回没回来?”她说完看陈建似乎在出神,抬头看向他,“你没事吧?”
  陈建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也容易走神。
  “没事。”
  陈丽华觉得很奇怪,但想到之前的争吵,或许他在为谢雅慧的死伤心,毕竟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人,也就没有多问。
  下午周繁回到医院上班,她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陈丽华见到她的时候把人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起来,医院里现在有很多人的情绪很高涨,更何况也有很多人对程其右有意见。
  “我去见过其右,除了有些颓废,其他的都还好。”
  周繁是相信他的,无论在什么境地,程其右永远都是他自己。
  “谢谢陈姨。”
  两天后。
  院里开会在程其右的问题上进行讨论。
  “像这样家庭出身的,我是建议直接下放到大西北进行劳动改造的。”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家在首都可是很有钱的,没解放前是资本家。”
  “当然。”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陈丽华坐在长桌的末尾,站了起来。
  “我想问问各位,大家是真的在就事论事吗?”顿时会议室里一阵寂静。
  陈建没坐在她身边,但也没打算拦着。
  院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护士长在咱们医院工作近二十年,我们要听听她的意见。”
  陈丽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同志们,我们跟程其右也共事过五六年,各位见过他的手术失败吗?他在手术台上抢救下来的病人少吗?他在用他的专业知识救人,现在我们停了他的工作,还让他去劳动改造,那他的改造我认为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做出的贡献是零。”
  其中一个主任双手放在桌子上合十,笑了起来。
  “陈护士长,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他治病救人不假,也掩盖不了他剥削的事实。”
  陈丽华看着他,“那你的意思非要他离开医院呗,去劳动才算是合适。”
  眼看着又要争执起来,院长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领导,程其右的爷爷跟外公都是咱们医学的大前辈,不论其他,我们都不能私自处理。”
  程其右的事情并没有就此下了定论。
  周场在军区收到电报的时候反复看上面的内容紧皱着眉头,部队里是相对比较和谐的,基本没有人敢捣乱。
  他捏着信就直接去了直接领导那里,他目前的职位是团长,背景干净,军校优秀毕业生,外加两年参军斗争经验,也是破格提拔。
  “报告。”
  “进。”卫勇还在低头看报告,有人进来之后就把报告放下,抬头看到周场示意让他坐下,“有什么事情吗?”
  周场斟酌再三,他当年在卫团长的手下当过兵,这一路也是他一直在照顾,也没必要瞒着。
  “我家里的急事。”他说完就把信放到桌子上。
  卫勇拿起来快速扫过,“我其实是不建议你帮忙的,但我想你既然来找我,这话我就不说了。”
  周场自然知道,“老领导,这是我亲姐姐,我们一起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帮她就没人帮她了。”
  卫勇叹了一声气,“程家的事情我知道,我之前的领导是姓陆,现在因为职位需要在首都,陆家跟程家很交好,如果以陆家的能力都护不住的话,我建议就不要费劲了。”
  周场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别的办法吗?”
  卫勇点头,“我记得程家的儿媳妇都自杀了,他想好好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据我所知,陆家现在也是被围困的厉害。”
  周场忙摇头,“老领导不是的,可以给下放个好一些的地方,或者可以继续做医生,到小地方,这样起码身上的医术不能丢,不然也是很可惜的。”
  卫勇倒是觉得这个还可以,随便安插到一个远一些寒苦一些的地方。
  “行,你说的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再想想办法。”
  周场站起来又敬礼,才拿着电报出去。
  首都。
  在处理程家的事情上,都在开会。
  “谢雅慧已经被逼死了,我想大家心里都要有些数,对程其右的处理是不是能从轻发落。”长长的会议桌上,坐在上位旁边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开口。
  坐在最上位的人手里拿着钢笔玩弄,扫过在座的几个人,“各位呢.?有什么意见,或者你们同意陆老爷子的说法?”
  大家都先抬头看了一下,然后都沉默不语。
  陆老爷子是前辈,他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没人听。
  “那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就这样办吧。”他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其他人都站起来送人。
  刚刚还坐在上位的年轻人冷哼一声,“那就送到西边吧,越西边越好,不是希望他继续做医生吗?那就下放到那种最小最烂的卫生院去。”
  到六月底,省城医院才接到上面的通知,距离程其右被拘禁审查已经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程其右被放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周繁等在外面,这一个月严禁任何家属进去看望,看着他出来小跑着过去。
  程其右一个月没有洗漱,没有换衣服,他们也不允许,穿的还是进去时候的那件衬衣,只是现在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
  周繁伸手就抱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头埋在他的肩窝处。
  “没事了,没事了。”
  程其右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这一个月他们倒是没对他动手,更多的是精神上折磨。
  “我没事。”他说着就要拉开周繁的胳膊,“身上很臭。”
  周繁死死的抱着不撒手,“我不要。”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程其右也没再强行拉开她,轻声问道,“宁期呢?”
  周繁抿了抿唇,“在河山沟,我送他过去交给我爹娘抚养。”她又松开手,仰头看着他,“其右,妈自杀了,一个月前,没告诉你。”
  程其右已经知道了,在里面逼他交待是否跟国外有联系的时候就说过。
  “我知道,谢谢你,周繁。”他一如既往的平和。
  周繁哭着摇头,牵着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程其右嗯了一声。
  家里当时被人搜了一个遍,之前放的一些金子,还有手链也都消失不见,不过周繁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以程家的背景,要是搜不出来,才会真的大闹特闹,会觉得他们事先做了准备,只要最重要的东西保护了起来,就没什么,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程其右到家里先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换了衣服,胡子也刮的干净,只是头发有些长了,洗完的湿发有些没精打采的耷拉在额前。
  周繁忙着给他煮了一碗面,“吃吧,在里面肯定也没好好吃东西。”程其右瘦的脸两侧都有些凹陷。
  程其右看着这碗手擀面,低着头,两只手攥在一起,“周繁,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跟我说过,要去一个很偏远的地方,那里环境艰苦,很难以生存,我想,你留在这里好不好?或者回河山沟带宁期。”
  周繁抓紧他的双手,坐在他的面前。
  “不会的,程其右,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别想甩开我。”她眼眶又红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半蹲着伸手抱在他的怀里,“你不知道,我把宁期放在河山沟,爹娘跟大哥说了我多少次,可是程其右,我放不开你,宁期他在爹娘那里会过的很好,也很快乐,但是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多大的苦我都愿意吃,只要跟你在一起。”
  程其右摸着她的头发,“周繁,这辈子我要对不起你了。”他说完轻叹一声气。
  周繁从他怀里出来,仰着头看他,“那就要一直对不起,我要你下辈子也要遇见我,然后还给我。”
  程其右嗯了声。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程其右跟周繁第二天就接到了医院正式下达的通知。
  周繁临走之前给河山沟写了一封信,最后把要去的地址附上,如果以后方便的话,她希望宁期能给他们写信。
  田耽跟周洪山接到这封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两个人拿着地图找这个地方都险些没找到,太远了,在地图的西北部。
  程宁期在周家的过的很好,周源不上学全是时间下河沟摸鱼,到草地里逮蛐蛐,什么都干。
  周喜在首都知道周繁跟程其右一起去过更苦的日子的时候,请假买了回来的车票,反正现在到处都乱成一锅粥,外交部的工作也被打乱。
  她到的时候正巧信也到,在家里气的拿着信骂了一遍又一遍,站在院子里骂。
  “我姐究竟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啊,她非要跟着凑什么热闹。”
  余秀敏站在旁边给程宁期做鞋子,他这些日子跟着跑鞋子都磨坏了,穿给周实做的也不合脚,就直接给他剪上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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