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枝曳【完结】
时间:2023-02-17 15:07:05

  江北辞看着贺凌博和岑司思脑袋凑在一起,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得认真。
  贺凌博抬起头,对上江北辞的眼神,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岑司思浑然不觉,还沉浸在题目里。
  接收到贺凌博的挑衅,江北辞冷笑一声,低头看自己的书,倒是高格还不老实,被江北辞凶,“看什么看,看书。”
  被这么一凶,高格一脸委屈巴巴。
  江北辞瞪他,“再用这种表情看我,我拳头就要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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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司思发现江北辞最近真的开始认真学习了。
  每天的小组学习时间,他也都准时参加,不是看书就是刷题。
  老师每天发的卷子,他都会认真做,虽然很多只是写了个答案,但总比以前名字都不写要好。
  江北辞扭头看向岑司思,挑眉问她,“盯着我看干嘛?这道题怎么做?”
  岑司思看向江北辞笔指的最后一道数学题,笑了笑,正要讲解,贺凌博凑了过来,“司思,这道题我会,我来给他讲吧。”
  江北辞歪了歪头,挑眼看着贺凌博。
  贺凌博笑道:“怎么了,你难道不想我给你讲吗?”
  说完看向岑司思,“司思,昨天你和我讲过类似的题目,我想着给北辞讲一遍,加深理解。”
  岑司思感觉贺凌博的语气有点儿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点头,“那你讲吧。”
  她没看见江北辞咬了咬后槽牙,一脸戾气。
  贺凌博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江北辞见状,阴森森的笑了一下,站起身,“行啊,那就你给我讲吧。”
  岑司思听出江北辞的语气不虞,轻轻拉了拉他衣角,江北辞没有反应,他起身搭着贺凌博,去了旁边桌子。
  高格拳头都快捏碎了,低声骂道:“绿茶。”
  蒋嘉洛正在吃小蛋糕,靠近高格,从他的视角看眼前的三人,也品出了一丝硝烟弥漫的味道。
  此后贺凌博不知是有意还无意,总是找岑司思单独相处,他每次都做的隐晦,岑司思也没怎么注意这些细节。
  比如这天,周五下课的时候,他叫住岑司思,“咱们班这个星期出黑板报,你写字挺好看的,一起来帮帮忙吧。”
  岑司思不好推脱,毕竟是班级的责任,还是班长亲自来说。
  等到了黑板报的地方,她才发现只有贺凌博在,“其他人呢?”
  “就我们两个,”贺凌博将粉笔递给岑司思,笑道:“怎么了?”
  岑司思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有其它人。”
  幸好黑板报大体框架已经画好了,只差写进去内容,岑司思不会画画,最多写写字。
  黑板报的主题是梦想起航,其中一大半的篇幅写了关于高考,还有高考倒计时。
  岑司思看着路上匆匆忙忙的人,他们手上都提着吃的,或是一个卷饼,或是一份学校门口的面食,全都在争分夺秒的学习,高中的学习压力无处不在,连黑板报这样的地方,无时无刻提醒着大家。
  她看着高考倒计时,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
  贺凌博安排,“我写上面的,你写下面的部分,咱们分工合作,写完还能一起去吃个饭。”
  岑司思从粉笔盒你捏出粉笔,开始干活。
  贺凌博问她,“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啊?有心怡的大学吗?”
  岑司思停下笔,想了想,“可能去北方看看吧,我还挺好奇北方的冬天。”
  “大学呢?”
  “尽最大的努力吧,如果可以的话,想去清大。”
  贺凌博点头,“这样啊,我也想去北方看看,我也想去清大,也许到时候可以在一个学校呢。”
  清大是全国top,贺凌博倒是有这样的实力,岑司思的成绩却有点儿悬,但是她不想让父母失望,她还记得小时候和父母承诺过,要考清大,要让他们自豪。
  两人边聊边写,活儿干得比想象中快。
  岑司思停下笔,看着黑板上满满当当的内容,心里面升起一丝成就感。
  “真不错,没想到这么快就写完了,真的要感谢你,我请你吃东西吧。”
  贺凌博询问岑司思想吃什么,岑司思正要拒绝,扭头就看见了江北辞。
  这里是学校半山腰的阶梯上,两边是墙壁,一面做黑板报,一面种满爬藤植物。
  江北辞就站在满墙绿植面前,投来阴沉的眼神。
  他身边跟着一帮人,见他停下,也都扭头看了过来。
  贺凌博伸手打招呼,“北辞,好巧,我正要和司思去吃饭,你吃了吗?”
  江北辞看向贺凌博,舌头舔了舔牙齿,那眼神仿佛要打架似的。
  然后他冷哼一声,扭头走了,留下贺凌博在原地挥手,略显尴尬。
  贺凌博收回手,仿佛毫不在意。
  他和岑司思建议去食堂吃,岑司思摇了摇头,“嘉洛和我约了一起吃饭,不好意思啊。”
  “这样啊,”贺凌博也不恼,“那下次吧。”
  晚自习的时候,岑司思感觉江北辞的情绪不对劲儿。
  他似乎在和卷子较劲儿,也不和岑司思说话,一个人阴沉沉的,像是谁惹着他似的。
  岑司思挪开了一些,避免碰到他,有时候题目太难,做题确实会火大,她能理解,到时候被他赖上,把火气发她身上就不好了。
  看见岑司思的小动作,江北辞咬了咬牙。
  等到晚自习放的时候,江北辞起身俯视岑司思。
  岑司思低头,装没看见,她不明白江北辞的火气,最好的办法就离他远点儿。
  蒋嘉洛挽着岑司思出了校门,她照例来了几串关东煮,两人还顺便喂了一下腮腮,腮腮最近好像怀孕了,肚子鼓鼓的。
  岑司思看着猫咪,有些心疼,“猫咪这种生物特别残忍,母猫发.情期不□□就会难受,如果让她们选择的话,她们一定不愿意怀孕。”
  蒋嘉洛咬开福袋,舌头囫囵转了几圈,“烫死我了。”
  吃完嘴里的东西,她才接上岑司思的话,“所以说,要给猫咪绝育嘛。”
  “可是绝育还挺贵的,老奶奶肯定没有钱,而且绝育对猫咪来说,也是有伤害的,好像会影响他们身体激素的分泌。”
  岑司思说了个两难的问题,而且以她现在的能力,除了多喂喂腮腮,其它的也做不了什么,她经常会有一种无力感。
  “司思,我问你哈,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江北辞和班长两个人不对付,他们好像有点儿明争暗斗。”
  蒋嘉洛看待问题没有岑司思那么悲观,猫咪的事情她没有过多去想,她更好奇江北辞和班长的事儿。
  岑司思起身,疑惑,“明争暗斗?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蒋嘉洛不以为意,歪头看向岑司思,“绝对有,你仔细观察一下。”
  岑司思没太注意这些,其实是因为她最近有点儿心事,纠结了一会儿,她问蒋嘉洛,“你知道开放二胎的事情吗?”
  “知道啊,”蒋嘉洛点头,“怎么,你爸妈想生二胎?我姨妈就生了一个弟弟,她想生个妹妹来着,结果又是个弟弟,生下来的时候我姨妈直接哭了。”
  “你姨妈多少岁啊?”岑司思问,“四十岁还能生孩子吗?”
  蒋嘉洛想了想,摇头,“我姨妈好像三十多,四十岁不能了吧,我妈也想生来着,可惜她已经四十一了,生不了了。”
  岑司思喃喃道:“我妈妈四十岁了。”
  蒋嘉洛以为岑司思只是单纯好奇,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回到家的岑司思却独自坐在窗边,她手里拿着一份“试管婴儿”的资料,陷入沉思。
  这份资料是在岑玉兰衣柜里翻到的,最近岑玉兰经常不回家,也不告诉岑司思去干什么了。
  难道父母要生二胎吗?岑司思开始胡思乱想,岑玉兰已经四十岁了,为什么还要去生二胎呢??
 
 
第18章 
  答案在一个略微隆重的日子揭晓,这天是岑司思爷爷的生日,全家人都赶去给老爷子过生。
  陈顾景的家族原先是水城的,陈老爷子年轻时四处闯荡,来了毕城,进了盛极一时的马车民营公司。
  毕城的马车非常多,从古至今就是很出名的。
  以前的运输靠水运和陆运,马车是陆运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毕城的马车可谓是通达天下。
  据说当年为了支援国家,陈老爷子跟着解放军一路南下,战争结束后,又回到了毕城,直到马车公司改名为马车社,最后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马车被汽车取缔,马车社也随之消失在历史的浪潮里。
  陈老爷子没被国家忘记,安排进了事业单位,后来工作还给了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岑司思的二伯。
  岑司思的大伯早年辍学,后来靠卖废铜烂铁起家,现在家底雄厚。
  岑司思还有一个小姨,也是音乐专业的,后来去当了幼师,嫁的老公是当官的,一来二去,小姨去了教育局当领导。
  陈顾景当初是家里读书最厉害的,但现在却是家族里混得最差的,只是个老师,能调到毕城来,也是靠了妹妹的帮助。
  陈家是个复杂的大家庭,岑司思的爷爷平日里不喜欢说话,奶奶则是有点儿重男轻女。
  岑司思不太喜欢去爷爷家,但是爷爷生日,她得去拉小提琴,没办法,有点儿才艺的小辈,都得在重要场合表演一下,讨长辈开心。
  “司思,长这么高了?”
  岑司思笑着给小姨问好,然后进了屋子,再一一和长辈问好。
  房子是居民楼,面积不小,平时就老两口住,现在人一多,倒是热闹。
  除了长辈,屋子里还有岑司思的堂哥,堂姐,和唯一的堂弟。
  岑司思和他们都不是很亲热,小时候她都是在水城,和这些堂兄妹相处不多。
  本来家庭聚会也不会有啥事儿,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丰盛的,吃完饭,岑司思拉了首喜庆的曲子,长辈们轮番夸奖一番。
  岑司思听着这些夸奖,没有太开心,反而感觉自己游离在家庭热闹的气息之外。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奶奶的房间爆发了一场争吵。
  陈顾景和老太太吵了起来。
  两人是在卧室里说的话,岑司思心慌想去看,走到门口听见奶奶说,“你要断子绝孙,我不答应。”
  岑玉兰脸色大变,将她拉了回去。
  隐隐约约,岑司思觉得好像发生什么大事儿,一些埋起来的秘密似乎要被翻了出来。
  现在,岑司思坐在沙发上,看着岑玉兰不说话。
  岑玉兰拢了拢头发,靠近岑司思一些,摆出要和她深入交流的架势。
  “司思,我和你爸爸决定再要一个孩子,但是妈妈身体有点儿问题,输卵管不通畅,不能自然受孕,所以决定去做试管婴儿。”
  岑玉兰不是和岑司思商量,毕竟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岑司思做决定。
  岑司思有些茫然,问,“妈妈,为什么奶奶那样说啊?断子绝孙,不是还有我吗?”
  奶奶虽然重男轻女,但也不至于完全忽视她的存在吧,而且岑玉兰要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吗?想要一个儿子?
  岑司思觉得不太可能,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想法,而且如果要生,早一点也可以生啊,岑司思的户口是在外婆家,独生子女政策影响不到她的。
  岑玉兰喝了口水,表情犹豫,有些话到嘴里了,就是说不出来。
  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年纪的母亲如此犹豫?岑司思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妈妈,我不会是捡来的吧?”
  小时候,她好像也问过如此愚蠢的问题,那时岑玉兰怎么回答来着?她忘了。
  现在呢,岑玉兰会怎么回答?
  岑司思抬头看向母亲,岑玉兰迟疑的眼神给了她答案,不过岑玉兰随及摇头,“不是,你是我的孩子,但不是你爸爸的孩子。”
  “嗯?”
  这个答案似乎要好一点,但是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岑司思说不出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转动,只是在盲目的接受一些信息。
  “当年我不懂事,刚毕业那年就意外怀孕,当时我把孩子生下来,给了你外婆,后来我才遇到了你爸爸,我们是一个大学的,彼此认识,但没怎么说话,一开始因为有你我都没想过再找,但是你爸爸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我们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
  一开始我瞒了他,没和他提你,后来你四岁的时候,我实在是想你,就和他坦白了,接你回来的时候他一开始不太能接受,后来也就接受了。
  其实我和你爸爸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后来还是决定不说,毕竟小孩子知道这么多事情干嘛呢,爸爸一直对你视如己出,你也能感受到,对不对?”
  所以这就是她四岁又被送回外婆家的原因?因为一开始陈顾景不能接受她,心里突然非常难受,岑司思忍住眼泪,心想这也能理解,毕竟是这样的情况。
  “那个人呢?”岑司思问。
  岑玉兰眼里生出一丝怨恨,“他早没影了,毕业就跑回老家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你。”
  岑司思觉得这样挺好,如果突然有人来打乱她的生活,才让人害怕。
  “那为什么以前不生孩子呢?”岑司思又问。
  岑玉兰坦白,“之前也试过,但是没成功,我输卵管不通,看过医生,说是生不了。”
  试过?什么时候的事儿?
  岑司思想问,但这毕竟这是大人的事儿,也就不问了。
  “司思,你爸爸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我欠他一个孩子,现在医学技术发达了,可以试管生,我和你爸爸本来很犹豫,因为你今年高三,正是关键时候,但是我年龄已经上去了,再不生就生不了了,我们还是决定今年去做手术,你能理解妈妈吗?”
  岑玉兰一席话说得很恳切,岑司思能感觉到她的急迫和无奈。
  岑司思突然感觉眼眶里有眼泪打转,那句“亲生骨肉”太刺耳,她不知该心疼爸爸,还是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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