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妙啊!
第五十九章 阿斗不禁吓
许问枫高深莫测沉默,不说话就熬着他。
直到手持锃光瓦亮的剪刀才淡淡道:“我姐膝下已有一儿一女,你这二两肉留着意义不大,还尽惹祸败家,不如净了,换个六根清净。”
冯光耀魂不附体:“你敢!”
“试试不就知道我敢不敢。”许问枫语气淡的不带一丝起伏,俯身左右比划剪刀,认真端详,似乎在找最佳角度动刀。
她认真研究的模样看的铁树他们亦是浑身一震,下意识夹紧腿,二丫该不会真要那啥吧?
冯光耀这才意识到,小姨子不是在恐吓他,认真的可怕。
丽娘眼神闪烁,心里有点慌,这村姑不好惹啊!
要怎么脱身才好......
“嗯,就这儿吧,这位置应该不会大出血。”她自言自语,剪刀朝着冯光耀裆部去。
“二妹二妹,等等等等,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在外面混,冯光耀一贯以撒钱的方式为所欲为,出手阔绰,看在钱的份上没人会为难他,闯出祸又有冯家二老保驾护航,压根就没经过什么事。
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当场吓的尿了裤子。
闻着满屋飘荡的尿骚味,许问枫嫌弃地往后一靠,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平静地看向丽娘,丽娘猛地一哆嗦。
“说吧,银子去哪了?”她问。
从进屋开始,她语调自始至终清清淡淡,连表情都没变过,没有愤怒,没有质问,更没有怒其不争,甚至面对冯光耀和丽娘,都不曾露出过一丝厌憎的表情。
可就是这种平淡的语调,平淡的表情,偏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错觉,你完全猜不到她接下来会干什么。
冯光耀憷了她了,老实下来:“花了,只剩一百两。”
“我不信。”许问枫偏头,再次看向丽娘:“我问过,她这般成色,赎身至多百八十两,你也别诓我去赌了,我知道你已经有半个月没光顾过赌坊。”
说着话,她猝不及防倾身,一把揪住冯光耀头发,迫使他脑袋后仰。
剪刀的寒光从眼前晃过,冯光耀梅开二度尿了裤子:“我说,我说,给丽娘了。”
他都麻了,勾栏赌坊那种地方小姨子根本不可能去,可是她又说的准准儿的,见鬼了!!!
丽娘:“......”慫货!
心里骂冯光耀怂!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从心的扑通跪下:“姑娘,银子确实给了我,我爹病重,全花销在诊疗药费上了。”
冯光耀心中一阵怜惜:“二妹,丽娘没说慌,她爹得了很重的痨病。”
许问枫漫不经心把玩着剪刀:“你猜我信吗?”
丽娘对天赌咒发誓,神情之诚挚,泪水涟涟,我见犹怜,拿出了在勾栏的毕生所学。
可惜,她遇到的人是许问枫,很快吴满贯和钱多多就把丽娘那位得了痨病的爹‘请’了出来。
钱多多踹了弓背伏地的人一脚:“李癞子,你一个连婆娘啥滋味都不知道的叫花子,啥时候多了一个闺女?”
许问枫微微挑眉,钱多多噼里啪啦揭底道:“二丫姐,这人叫李癞子,我认识他有三四年,一起跟狗抢过食,一起蹲大街上要过饭,他的底细我清楚得很,他就是仓河镇青山村的人,以前是个赌鬼,家赌没了,老娘爹被他活活气死,一打听就知道。”
丽娘腿一软,瘫软坐地。
李癞子抬头,舔着脸冲钱多多笑:“小兄弟啊,咱好歹共过患难不是,你可得与你主家说说情,这事跟我无关,我就是讨口饭吃的可怜人。”
有人上赶着认爹,白捡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衣食有人供着,他乐得躺屋里装病。
钱多多呸了一声:“谁跟你共患难,仗着比我大,欺负我,命令我讨的食儿上交一半,现在知道套交情了。”
冯光耀被这反转震傻了神,丽娘说她爹患有痨病需要很多银子治病,因为痨病会传染,他就没去瞧过,他偶尔有听到东厢房传出咳嗽声,就信以为真。
结果......
好伤心,丽娘为什么要骗他?
丽娘不是口口声声说心悦他吗?
所以,爱会消失的吗?
“对不住,姑娘我是骗了你,可我也不是全说的瞎话,我娘和妹妹被卖去了府城,我攒钱就是为了赎她们啊......”丽娘哭的梨花带雨。
你编,你继续编,许问枫无动于衷:“银子还回来,既往不咎,你要赎谁是你的事。”
看丽娘哭得那么伤心,冯光耀心底一软:“二妹,算了算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维护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二毛看的火大:“你个棒槌儿!她骗了你,你还可怜她,你脑子有坑吧!”
家里的妻儿不顾,老父老母不管,去可怜骗子,就没见这么蠢的人!
冯光耀喏喏道:“我相信她不是成心骗我的,她一定有苦衷。”
二毛气个倒仰:“有个鬼的苦衷,她就想哄你兜里的银子,大傻蛋!”
“不用浪费口舌跟他讲道理。”许问枫开口道。
和这种拎不清的人置气,气的过来吗!
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许问枫制止二毛在他身上浪费口水,手指点着丽娘:“你若不想因欺诈罪被丢进大牢,或某天死于非命,就老老老实把吞下去的钱给我吐出来。”
“吐干净。”
“你混迹风场,比他懂察言观色,应当知晓我不是在与你玩笑,我的话打不了折扣,明白吗?”
“是,奴家知道了。”丽娘识时务的爬起来,垂头丧气朝屋内走去。
她看清了事实,银子不吐出来,是无法善了的,说不定小命都要搭进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趁着丽娘不在,冯光耀连忙表明心迹,
“二妹,你要理解我,你姐夫我在地下室关了一两年,闷坏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下太平,没别的,就想松快松快。”
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往家招女人,正头妻子永远是你大姐。”
“呵,说的好像谁稀罕当你的正头妻子一样,我姐倒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货色。”许问枫轻笑一声,黑眸里没有半点笑意:“你要是我儿子,我会栓狗一样,一辈子锁你在地下室。”
冯光耀狠狠打了个寒颤,丝毫不怀疑,落她手里,她真干的出来。
第六十章 拒不兑现
稍后,丽娘肉疼地捧出一匣子:“都在这儿了,八百两。”
许问枫翻了翻:“这栋院子的房契呢?”
丽娘朝冯光耀看去,房契她还没来得及哄到手,毕竟刚哄了几百两,怎么也要缓几天,不然目的性也太强了。
“我的房契,作甚交给你,二妹你莫要......”太过分。
话说一半,对上小姨子幽深平静的眸子,冯光耀咽了咽口水,愤恨不甘摸兜。
双眼喷火把房契丢给了许问枫。
“哦对,你不是还有一百两吗?”房契揣好,许问枫摊开手掌:“来,缴一半出来。”
“休想!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太过分,一再践踏我的底线,没完了!”冯光耀勃然大怒。
许问枫晃了晃剪刀:“九十九步都走了,你确定要毁在这五十两上?”
“......”冯光耀铁青着脸,左右衡量,苦兮兮掏出一张50两银票,小姨子好狠的心肠,做事好绝,以前没看出来呀。
他的底线其实就是没底线,要不是担心他又回家缠大姐,五十两都不想给他留的。
许问枫起身,准备走,忽地没头没尾问了丽娘一句:“他没钱,你也会喜欢他的吧?”
丽娘:“......”
当着冯光耀的面,她能说什么。
沉默四舍五入等于默认,冯光耀一脸感动。
许问枫一改一成不变的表情,眉眼一弯:“你看,这妹子是真心喜欢你呢,无论贫穷富贵都跟定你了,你说你又何必去捣腾那些有的没的。”
冯光耀恍恍惚惚,是这样吗?
许问枫表情真挚道:“说实话,我都有点感动呢,看得出来你们情比金坚,是真心相爱的。俗话说患难见真情,磨难是对你们的考验,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啊。”
她真挚的模样,连铁树他们都差点信了。
丽娘:“......”临走还要摆她一道,委实不是个善茬。
冯光耀好像听懂了,又没懂的样子。
终于送走瘟神,冯光耀长舒一口气,转头去对丽娘关怀备至了。
二毛回头饱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啧啧~地主家的傻儿子哟。
吴满贯不解道:“姐,房契都拿到了,为什么不索性把那对野鸳鸯打出门去?”
留着他们脏了院儿。
许问枫一脸慈悲道:“做人留一线,逼太紧,把丽娘逼回勾栏院,冯光耀去找她还要花钱。”
吴满贯困惑挠头,这叫留一线吗?
不得不说,角度多少有点清奇。
一行人出来,直奔‘裕兴典当行’。
踏入当铺,许问枫掏出当票拍在柜台上:“赎地。”
幸亏冯光耀傻的没那么彻底,知道活当,再回家逼他爹掏银子。
只不过,他以为冯家有无穷无尽的金山可以供他挥霍一辈子,却是不知,这些年被他败的,已然无力赎地。
或许说他不愿相信家里拿不出钱了。
当柜里的伙计伸出脑袋瞟一眼当票,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许问枫心下一沉,眸光锐利地盯着伙计:“怎么,我的当票有问题?”
“那…那倒不是,姑娘稍等,我去禀告一下掌事。”伙计支吾两句,伸手去抓当票。
“嘭!”许问枫重重一掌拍下,摁在当票上,凉嗖嗖的目光在他脸上睃巡:“你是新手?懂不懂规矩?一手交地契,一手交当票,你要请示掌事去就是,拿我当票做什么?”
被她清凌凌的眸光一盯,伙计心头一跳,连忙缩回手,别看这姑娘穿着打扮穷啦吧唧,说话和风细雨的,眼神却教人瘆得慌,比掌事大声训人的时候还可怕。
很快黄掌事自内堂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许问枫,眼中的轻视鄙夷毫不掩饰,他微抬下巴,倨傲道:“姑娘请把票据予我一观。”
进门之后观伙计的态度,许问枫立时明白里头藏了猫腻,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当票不离手,举到黄掌事眼前:“你瞧仔细了,这当票可是出自贵行?”
黄掌事随意扫扫当票,阴阳怪气道:“当票是出自我裕兴行不假,但我行与冯少爷私下约定,赎取需得他本人到场。
不知姑娘的当票从何而来,又与冯家少爷是何关系?
可别是使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我劝姑娘从哪拿送回哪去,否则莫怪本掌事将你送官查办。”
许问枫当即冷笑一声:“狗屁的私下约定,我看该送官查办的人是你才对。
贵行的规矩当真令人大开眼界,荒谬之极,就没听过做生意空口白牙搞什么私下商定的,有约定就应该清晰明了立字为据,以凭为证。
黄掌事所说的约定,全凭一张嘴胡诌,倒是我手里的当票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随当随取。”
本以为村姑好糊弄,结果人家说起理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黄掌事僵住,还一种被贱民奚落的恼怒,一张老脸青红交加。
今儿起了个大早,许问枫有点犯困,不耐烦与他纠缠,只想赎回地契走人,摸出一张字据:“掌事担心我这当票来路不正,不怕说与你听,我是冯家少奶奶许兰瑛的亲妹妹许问枫,家住岩滩村,若日后有任何问题,尽管来寻我便是。”
“呐,这是我姐夫冯光耀签字画押的委托书,他偶感风寒,不便前来,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理,还请黄掌事行个方便,别把事情闹的太难看。”
“你说是就是啊?我凭什么相信你。”黄掌事死活不松口,对许问枫提供的字据看也不看一眼,抬手拂开。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手持当票,利钱不少你一毫,你照规矩办事即可,跟我扯什么淡?”许问枫不耐烦了,收回字据,目带寒意看着黄掌事:“也是,地契才当两天,贵行没什么赚头。
我猜黄掌事巴不得我姐夫拖上三五个月,待那时利钱超出本金,你估计就乐意了,最好是冯光耀凑不出钱赎地,18亩上好茶地,转手一倒卖1200两到手,怎么算都是你们血赚。
你压根就不乐意他赎地吧?
容我再猜,黄掌事怕不是已经找好下家接手冯家的茶地了。”许问枫句句珠玑说的他哑口无言。
黄掌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被人揭露了心思,老羞成怒喝道:“胡说八道!
来人,给我将这信口雌黄的丫头打出去。”
第六十一章 老熟人
镇里谁人不知,冯光耀妥妥地主家的傻儿子,好糊弄蒙骗得很。
黄掌事打听到冯家已经拿不出银子赎地,小算盘拨的哗啦啦响。
眼看一块肥肉唾手可得,结果半途冒出个黄毛丫头坏他好事,他自是不肯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许问枫眼眸是深不见底的漆黑:“黄掌事确定要为一点蝇头小利陪上贵当铺信誉,因小失大?”
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黄掌事莫名胆颤了一下,但看看她一副穷酸相,底气又足了,一个泥腿子而已,能把他怎么样。
笑话,他还能教一个贱民拿捏了不成。
“你们去外面等我。”许问枫决定要干把大的,不想牵连到吴满贯他们。
说着话,许问枫活动了一下手脚,脑中计划成型。
打算引出裕兴行的东家,最好招来衙差。
假设裕兴行联合仓河镇的亭长,暗中勾连给她来一个冤判,那就索性全推倒,统堂换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