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也像是听不到他的求救,反而还笑呵呵道。
“还是王家够义气啊!”
“翠翠啊,你运道不错,有人要你,你就饿不死了。”
“你和王大娘回去,以后乖乖听话知道吗?”
“以后你就是王家的人了,要知道孝顺公公婆婆啊!”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王二狗预感去了王家绝对不会有好事,他更加拼命的摇头挣扎。
“不,不!我不去。我不要去!”
但挣扎无效,最后他还是被带进了王家,砰,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一晃三年,王二狗满脸木然的端着洗好的衣服和盆往往家走,他把东西放好后,正打算歇一歇,曾经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家里有这么多的活要做,他也没有想过一个九岁幼童做这些事竟然会这么吃力。
“二丫,过来。”
没有脸的“王二狗”忽然出现。
“跟我过来。”
在这三年,被折磨的神经麻木的王二狗问道:“干嘛?”
‘王二狗’不耐烦的伸手,抓着王二狗细瘦的手腕就往自己的房间拽。
“问那么多干嘛,总之你跟我过来就够了。”
手腕的疼痛让王二狗心里一突,他终于想起了三年前,他还没到这个诡异地方发生的事情,那一天,他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心痒难耐却不敢下手,于是他匆匆回家找到了王二丫……
“不,我不去,我不想进去。”
王二狗面色闪过浓重的恐惧。他疯了一般挣扎,摇头蹬腿的好似一个疯子。但是依然敌不过‘王二狗’属于大人的巨大力气。
他从未发现,原来他可以这么高,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一抬手,就能压制一个幼童全部的反抗和挣扎。
王二狗的另一只手扣住门槛,他是那么用力,以至于手指都抠出了血,但他还是被一点点拉进了屋子。
眼见逃脱不了,王二狗绝望的哭泣大吼。
“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依然没有人回应他的求救,门砰的关上。紧接着,王二狗渗人的惨叫从屋内传来。
“啊啊啊!”
*
“啊啊啊!”
现实中,床上的王二狗好似鱼一般在床上拼命弹动。不断发出惨叫声。但他的双眼却怎么也不肯睁开。
“儿啊!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眼见儿子睡了三天三夜还不醒,时不时就要发出几声惨叫,王家老夫妻心急如焚,接连找了好几个大夫都不管用。
第三天,一个老大夫来了没多久,还没抬手诊脉,就眼睁睁的看着王二狗惨叫声消失没多久后,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这……这……”
老大夫看得瞠目结舌,抬手一摸脉。刚刚还腹部扁平的男子,一下子就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其余跟过来或是看热闹或是探望的村人目露惊骇,忽然有人道。
“你们这几天可看见王二丫了?”
王家老夫妻一愣,随后才发现,他们这几天光顾着着急儿子的病了,压根没注意到王二丫没回来!
“这……该不会是报应吧?”
有村人小声嘀咕。
其余人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古怪,毕竟他们可是清楚王家的这一堆烂事的,养了个童养媳,让人家少吃饭多干活,这本来没什么,毕竟好歹给了那孤女一条活路。否则摊上那么个大伯,方翠翠没人养那可就真饿死了。
王家老夫妻好歹还有点良心,并没有把那孤女往死里磋磨,但王家这个儿子……二十多岁长得又矮又瘦,长个还黑黢黢,丑得猥琐,和个在泔水桶滚过一遍的大黑耗子一样,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没人愿意嫁给他,养了个童养媳还不好好对待,人家才九岁,这家伙竟然就……就算村里有成婚早的,但也没有这种情况过,那还是个孩子呢,这王二狗干的事不是畜生是什么?
王婆子尖叫:“不可能,你们不许胡说。我儿子只是生病了!他只是生病了!”
刚刚说话那人道:“你冲我吼什么,是不是胡说大家有眼睛能自己看!”
无论王家老夫妻怎么坚定的表示,自己儿子绝对不是受了报应,反正王二狗的病一直没好。他的肚子开局五个月,随后越来越大。最后竟是临盆生产了!
陷入噩梦的王二狗在床上惨叫了数个时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生了一天一夜后才终于结束,但勉强来帮忙的产婆一看,好家伙,这生的哪里是孩子啊,只是两团血糊糊的玩意儿。仔细一看,嚯!狼心和狗肺!
产婆吓得惨叫一声,撒丫子就往外跑。结果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方翠翠家的空房子竟然凭空消失了,紧接着他们听到了方翠翠大伯家的惨叫,这才知道一齐消失的还有他们家从方翠翠家拿走的家具、锅碗,以及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
这银子算一算,正好是他们偷偷取走的方翠翠父母留下的钱财,以及方翠翠家那几亩地的价钱。本来这对夫妻靠着吃弟弟弟媳的遗产,在村子里逐渐富裕起来了,结果一夕之间,又变回了穷光蛋!
并且之后的数个夜晚,他们都梦到了弟弟弟媳站在他们床头,幽幽看着他们,询问他们良心何在的画面。短短几天,这对夫妻被吓得惊慌失措,头发都白了不少。
也是这个时候,王二狗终于醒了,醒来的他床头凭空多了一堆铜板,算一算,是方翠翠这些年在王家吃的馒头咸菜的价钱。
而王二狗醒了后,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他不敢看镜子,不敢看水面。甚至不敢睡在自己曾经的房间,只一个劲的往方翠翠睡的柴房躲。整个人仿佛惊弓之鸟。
对于没有同理心的人来说,刀没砍在他自己身上不疼,旁人的苦难只有降临在他自己身上,他才能感同身受。王二狗自己的脸和肚皮成了他最害怕的东西。那几个被‘自己’强行抓去房间的夜晚,以及那高高隆起的仿佛要爆炸的肚子成了他最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某一天晚上,疯疯癫癫的他再次做起那个噩梦后,疑心‘自己’会再次出现害自己的他爬起来,抹黑去去厨房找到了一把刀,他没有犹豫,直接对着自己的下身狠狠砍去。
“啊啊啊!”
剧痛传来,让他的惨叫响彻云霄,但紧跟着,他又露出安心的神情,这样就好了。这样一来,‘他’就再也无法伤害他了。
第二天早上,王婆子和王老头看着大夫从房间里出来,对着他们摇摇头,然后仿佛避晦气一般快步离开,老大夫也听说了这王家的“奇事”,他是信因果报应的,如果不是这王家老夫妻对着他苦苦哀求,他压根不愿意来这一趟!
而老大夫一走,这对老夫妻彻底瘫坐在地。他们老泪纵横,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
“报应,报应啊!”
第95章
当方翠翠醒来的时候,阳光还是那么温暖,微风还是那么温柔。
她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树人的手掌中,离地面有老高的距离,她慌忙坐下来,随后就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扁平。
这种事对于林吹梦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方翠翠来说,却是神仙之举了。她欣喜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对着林吹梦就磕头道谢。
林吹梦坦然道。
“你大伯窃取你父母家产,却对你不管不顾,王一狗不顾你九岁幼童之躯,做出那等恶事,天理难容,我已经惩罚过他们了。你现在回家,他们不敢对你不好。不过我并不建议你回去,无论是斥责怒骂、折磨侮辱,还是卑躬屈膝,唯唯诺诺,都不是亲人应该有的姿态。”
方翠翠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她听懂了这段话。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而是仰头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树人。询问神仙娘娘给予了她大伯和王一狗什么惩罚。
“你大伯取走了你多少不义之财,我就拿回了多少,这些东西连同你父母遗留的房子稍后我都会给你,至于王一狗……我只是让他在梦中体验了一下你这三年所经历的一切。一报还一报罢了。”
林吹梦顿了顿才道。
“他醒来后已经疯了。”
“一狗哥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就……疯掉了吗?”
方翠翠似懂非懂的喃喃道。她似乎有些懂了,毕竟自从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出来洗衣送饭的时候村里人就时常用怜悯的眼神看她,时不时还要骂几句王一狗不是人。那个时候她就隐约知道,自己身上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但她同时又有些不懂,她不懂在她眼里那么高大,那么强壮,仿佛饿狼一般的王一狗,为什么会因为这点事就疯掉了,她都没有疯,一狗哥却疯了。
这时,一根藤蔓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打断了她的各种念头。
林吹梦:“不必多想,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还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深究的。”
方翠翠听话的没有继续想下去,她看了一眼树人,又迅速低下头看着自己破烂的布鞋,那破鞋都漏脚指头了,幸亏还是秋天,若是到了深冬还这么穿,脚指头非得冻掉不可。
但这好歹也是鞋,如果没有王家收养她,她早就冻死、饿死了。
方翠翠迷茫道:“可是不回去的话,我又该去哪呢?”
林吹梦微笑:“跟我走吧,我会找一户好人家收养你的。”
如果有的选,方翠翠自然不愿意再回王家那种地方了,她用力的点点头。
林吹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方翠翠回那种地方,见方翠翠答应下来,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另一只手伸向方翠翠。
“既然即将分别,或许你们两个应该见上一面。”
方翠翠仰头,就见另一只巨大的手掌中,露出一团拳头大的婴儿,他躲在手指后面,似乎不敢看她。
方翠翠感觉到了一股亲近之感。她立刻反应过来。
“那是……我的孩子吗?”
林吹梦道:“没错,你还太小,怀孕对你来说本该是个很大的负担,但他是个好孩子,是他一直在偷偷拿自己的魂力帮助你,才让你现在还这么健康。”
这个小婴儿实在是个仁孝的好孩子,林吹梦不忍心他付出这么多,方翠翠却毫不知情,两人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小婴儿在林吹梦的呼唤下,终于飞了过去,眷恋的用小手摸了摸方翠翠的脸。
方翠翠见状,眼泪却再次流了出来。
“林姑娘,我是不是不该……不该许愿不要他?我把他害死了。”
小婴儿慌忙的摇头,赶紧用小手帮方翠翠擦眼泪,却不想方翠翠越哭越凶。
系统也要哭了,它抽噎着道:【多好的孩子啊!】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方翠翠的错,但是她看见孩子的第一眼,却是愧疚自己无法让这个孩子出生,她才九岁,她怎么可以这么善良?!
林吹梦也没想到方翠翠会说这样的话,她愣了一下。随后表示。
方翠翠没有害死这个孩子,恰恰相反,方翠翠来找她,祈求她的帮忙,是方翠翠做的最勇敢也是最正确的事。
“你的年纪太小了,无论是你的心智还是你的身体都没做好担当起一个母亲的责任。怀孕对于女子是个很沉重的负担,若非他一直在帮你,你根本支撑不到现在。但是这对于他同样也是一个负担。若是你们这样熬到生产。他就算出生,也只会是个活不了几年的病秧子。”
林吹梦先是安慰了方翠翠,随后出声保证。“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他找一个好人家投胎转世的。”
方翠翠听闻这话,当即含泪祈求。神仙娘娘把她也送去那户人家,她愿意给那家洗衣煮饭。
林吹梦无奈,她想给方翠翠找个好家庭,可不是把人送去当小丫鬟的。她询问方翠翠为什么。
方翠翠的回答很是简单,因为这个孩子是她仅剩的亲人了,她不想做孤儿,如果他们两个在一块的话,她就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
林吹梦逐渐明白了方翠翠的想法,之前方翠翠并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或者说,这个小女孩连怀孕也是一知半解,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没什么概念。
直到看见小婴儿后,她才把孩子是个人,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认知对上。而对于一个曾经有过幸福家庭,随后受尽世间冷暖的孤儿来说,方翠翠对亲人的渴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林吹梦想到这,忽然改变了主意。
“如果说你们想要待在一块,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母子就算了,他的肉身已经被我毁了,你们的母子缘分已经断了。”
虽然能续上,但是九岁的女童和五个月大的胎儿要有什么母子缘分?
林吹梦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让方翠翠伸出指尖,方翠翠只觉得指尖一痛,一滴指尖血就冒了出来。随后林吹梦用这滴指尖血融入了一颗花种中。又把那拳头大的小婴儿也塞进了褐色的小花种内。
她几番动作后,把一个小巧的花盆送到了方翠翠的手边。
“拿好它哦,只要你每日用一滴指尖血浇灌它,细心呵护,让它尽享阳光雨露,它就会在几个月后的初春开花,到时候,与你同一血脉的亲弟弟就会出来啦。”
王一狗的血脉太脏,既然方翠翠想要一个亲人,那么肯定会更喜欢和她一样血脉的亲弟弟吧?
“这小家伙太小,每天需要大半天来睡觉,不过也有活动的时候,你可以给他起个名字,然后每天对它说说话。”
像是在回应林吹梦的话一样,花盆内,肥沃的黑色土壤中,豆大的小苗钻了出来,对着方翠翠晃了晃叶片。
方翠翠听着林吹梦的话欣喜若狂,她抱着花盆,对着林吹梦一个劲的说谢谢。林吹梦笑着让她不必这么激动,然后让她闭上眼睛。
紧接着一阵狂风吹起,闭着眼睛的方翠翠只觉得自己浑身好似风筝一般轻飘飘的,一直过了好久,她才重新脚踏实地。
“睁开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