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娱乐圈]——三三娘【完结】
时间:2023-02-20 12:08:27

  商邵抱着人,揽着她间的那只手夹着烟。
  “为了避免污染您卧室的空气,建议您抽完了再进去。”康叔彬彬有礼地说。
  那点揶揄别指望能逃过商邵的眼睛。
  他瞥他一眼:“多嘴。”
  奶白色大理石的旋转楼梯浑然一体明净典雅。商邵沉稳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眸跟康叔说:“睡衣选得不错。”
  那睡衣是牛油果绿桑蚕丝,细肩带,最衬应隐。他中意应隐穿绿色,看着沉静可口。
  一进主人房,应隐真觉得离谱。顶级酒店拿来做总统套的面积,只摆了一张床和几处造型立柱,L型的一道落地窗让风景一览无余,正对窗外的是一张三米长的沙发,奶油白的纳帕皮,在这屋子里显得小。
  商邵抱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应隐怕他被她坐得腿酸,磨磨蹭蹭想爬走,被他拦腰捞了回来。
  “让你走了吗。”他气定神闲地按住人。
  “外面有人……会被看到。”
  “没人。”
  应隐想换个姿势背对窗外。但商邵不让。
  他按着她的腿,让她面对窗外坐着,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商先生……”应隐要哭。
  “不动你。”
  应隐鼻子里轻轻“嗯呜”一声,是抗议,“你又没信用。”
  “是么。”商邵花了两秒反思,“也对,那不装了?”
  他一指按下她睡裙衣襟。吊带本来就长,衣襟一拨,里头的雪团就要被揉托出来。
  “不不不,不不不,”应隐软软地挣扎求饶:“你是正人君子……”
  商邵笑了笑,手抽了回来,拧过她下巴吻她。又将她一双长腿并拢,回到了侧坐在怀的姿势。
  “讲一讲为什么要借钱。”他亲她的唇,问的话像个投资商,但行事实在昏君,让人觉得这一亿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已经开了口,应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经纪公司对我的规划,和我自己想要的不同,以前我没想过,因为违约金一亿三千万,另外还要加上每年三百万的赔偿金,比如我的合约十年到期,现在是第三年,那么就是七年的三百万,合计两千一百万。这笔钱对任何明星来说,都几乎是天价。尤其是因为影视行业这些年不景气,靠我自己攒,很难。”
  一亿五千一百万赎身。
  这个条件确实可以把一个人钉死。
  “我在圈里的咖位,反而让我寸步难行,即使有公司想接手我,也要考虑到,第一,我的人气饱和,商业价值饱和,很难再开发出新的高度,但一亿多的违约金是实打实要掏的,就好像豪门球员的转会费,成本和吸金价值的不匹配,让很多公司望而却步。有一家公司抛过橄榄枝,但他要求我一年拍两部偶像剧,我不愿意。
  “第二,一个公司的资源,很难同时喂养两个当红影星,七七八八的营销费,奖项运作的公关费,围着我转的人力,都是成本,我的空降,对任何公司的一姐来说都是威胁。曾经有另一家公司接触过我,但他们的一姐选择所有通告罢工,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自己呢?”
  “我自己……我跟经纪人其实也算是一路彼此扶持过来的,他帮过我很多,虽然他很商业很现实,但念在情分,我不想跟他闹僵。第二个原因就很务实了,我在这里,毕竟是一姐,所有资源都倾向于我,否则也不会红了十二年,所以其实我原本是没必要走的。至于现在……”
  她深呼吸,微笑道:“商先生,你能预见自己的命运吗?我能,每个当红的明星都能。我们都会走下坡路,但在真正的谢幕之前,我不想观众想起我后几年的作品,居然都是商业烂片。”
  商邵点点头:“第二个问题,解约了以后,你下一个东家找好了么?”
  “我想自己做。我需要一个合伙人,目前暂时没想到合适的。”
  商邵一时想起庄缇文前两天也找他借钱。
  小姑娘有笔创业资金,纯用来投着玩儿的,有个几千万。前两天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不够。
  商邵当时没想明白,她有什么生意需要这么高额的起步。
  “囤石油?”他想出一个非常靠谱的答案,“一亿太少了,给你三亿先玩,你只要能赚,哪怕是一分美金,我也能继续为你投资。”
  庄缇文:“……没有这么离谱!!!”
  现在他知道了,她要囤的,是远比石油更金贵的东西。
  唯一的问题是,庄缇文的身份一暴露,他要怎么哄她?
 
 
第44章 
  别墅里逗留了一夜,应隐第二天天刚亮就跟小马告了别,一脸怒气冲冲地下山。
  她步履匆匆,背影中也能看出愤怒。一辆奔驰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跟着,司机脚尖轻抵着油门,她走一阵,车跟着滑一阵。
  “别跟着我!”应隐眼神杀人。
  “少爷说您总会走累的,这里不好打车,我得跟着您。”司机颔首:“您累了吗?”
  一屋子的人都跟他们大少爷一样彬彬有礼油盐不进,应隐七窍生烟:“我不累!”
  商邵站在餐厅窗边,看着应隐的身影由近至远,直至成了悬崖边的一个小白点,与远处深蓝大海形成强烈对比。
  “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这么大气性?”林存康给他倒咖啡。
  “找我借钱,我没借。”商邵笑了笑,拈起英国细瓷杯耳。
  “借多少?”
  “预支七千万,借三千万,共一亿。”
  康叔挑了挑眉:“这确实不是小数目,不过应小姐愿意开口向你求助,于她的个性来说,已经很难得,你舍得不借?”
  “有什么舍不得的?”商邵啜饮一口,垂眸道:“她个性又要强又识趣,真借了,以后把我当债主看,我不是自讨苦吃?”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进展,在他面前不至于那么拘谨又战战兢兢的,他没兴趣开倒车。
  康叔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旁话闲提:“你之前提过的那尊清雍正粉青釉梅瓶,昨天下午已经拍了,顺带的还有90年的那组henri Jayer,今晚些就送过来,是给你提前醒上,还是等大小姐过来时再品?”
  商邵不甚在意,只应了一声:“成交价多少?”
  “清雍正粉青釉梅瓶八千三百五十万港币,已经直接送到夫人那儿了,她很中意。henri Jayer三百二十万,一组六瓶,算是好价。”
  商邵琢磨过味儿来,回眸瞥了康叔一眼,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她气成这样,你也不冤。”
  商邵挨了他老人家一通揶揄,不动怒,云淡风轻笑一笑:“我又没说不帮忙。你等下给她帐户转两千万,就当作是预支的合同酬金,然后跟缇文约个时间,让她来见我。”
  视线再度回到绿茵地上时,应隐已经打开车门上车。商邵放了心,去衣帽间换了西服,开始新一天的繁忙公务。
  应隐坐进车里时闷不吭声,双臂交叠环着胸。
  这个庄园该死的大,她再愤怒委屈,没办法摔门就走,气焰无端矮了三分。
  车行市区,应隐倏然改了主意,吩咐道:“去最近的4S店。”
  至下午,在花园内除草的康叔听到佣人来报,说山下有人送车过来。
  他摘了手套,听岗亭那边的门卫汇报道:“是一台新的五菱弘光。”
  康叔没懂,一手捏着白色棉线劳保手套,一边问:“……乜系‘五菱弘光’?”
  门卫再度确认一眼:“五菱宏光,电车,新款,没挂牌,说是邵董加急预订的。”
  康叔:“……”
  负责送车的4S店销售一路战战兢兢,开至半路,已经在忧愁等会儿怎么下山了。终于按指示到了山顶,倒车进露天充电桩时更是大气不敢喘,毕竟一旁的顶配保时捷taycan杀气腾腾,蹭一下他就得折这儿了。
  康叔看着这薄荷绿的小车,对它和商邵都同时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您好,这是您预订的车子,检查无误就可以签收了。”销售递上送货确认单,佯装镇定中狂咽口水。
  康叔瞥一眼账单,……五位数?
  再数一遍。
  真的五位数。半条保险杠都买不起。
  签完单,康叔绕车一周,站远了,手抵下巴凝神思索。
  ……还是不太能理解。
  他拍了张照发给商邵。不得不说,在花园和别墅背景下,这薄荷绿的小车还挺上镜。
  商邵刚走进会议室。
  满屋子西装革履的,都肃静着,眼巴巴地看他读一眼讯息内容后,脚步微凝,极无奈地笑了一下。
  什么意思?下次生气,就有车可以代步下山了?
  应隐挑完车子回了家,一口气补了几小时的觉,中间接到缇文跟她请假的电话,她也没当回事,很爽快地批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俊仪跟她汇报完行程,长出一口气:“就还剩一个星河奖了,之后就可以安安心心挑剧本,等着过年。对了,栗导的剧本已经出来了,他约你吃饭,让你挑时间。”
  应隐懒懒地歪在沙发抱枕间,沉吟一阵:“等星河奖后吧。”
  “好叻。”俊仪记上一笔:“对了,你知道吗,今年星河奖的赞助商有勤德哦。”她爆料完,怕应隐不记得,补充道:“就是商先生集团旗下的。”
  “知道。”应隐一肚子起床气。
  俊仪不触她霉头,转开话题道:“公司的年会安排已经出来了,听说汤总也难得会出席。”
  “几号?”
  “十二月二十一。”
  应隐点点头:“那我得加快了。”
  “加快?什么加快?”俊仪迷茫了一下:“啊对了,柯老师今天上午找过你,听说你在睡觉,让你下午回电给他。”
  “他下凡了?”应隐倏然坐起:“不是一直没信号吗?”
  “柯老师说今天一天他们都在博卡拉休整,之后还要回去补拍,最近雪山气候多变,很难讲。”俊仪在手机里调出号码,替应隐拨了出去。
  博卡拉天气晴朗,柯屿正在白塔上晒太阳,接了电话,未语先笑,叫她一声:“靓女。”
  应隐呜的一声就哭了,眼泪汹涌。
  柯屿被她哭得一个激灵,迟疑地问:“难道在热搜上,我已经雪山失事死了?”
  也就是他,这种玩笑也开得云淡风轻的,带着从容的戏谑。
  应隐哭得更厉害:“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死了……”
  柯屿耐心地等她哭了三分钟,才听她说:“借我钱。”
  柯屿:“……”
  “借我钱。”应隐吸吸鼻子,加重重复一遍。
  “三个月没联系,张口就是借钱?真有你的。”柯屿失笑一声,“多少?”
  “一亿。”
  “把我卖了能凑合。”
  应隐泫然:“那五千万。”
  “没有。”
  “三千万,两千万――别找商陆借,我不要他的钱。”
  商陆就坐在一旁。听到应隐的话,柯屿默默将声咽了回去,问:“出什么事了?”
  应隐张了张唇,还在打着腹稿,柯屿却已经平静地问:“你要解约是么?”
  “你怎么知道?”
  “安言打了我很多电话,早上我回过去,他让我劝劝你。”
  应隐倒回沙发中,揪着黑丝刺绣抱枕的金穗子:“你劝呢。”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当年柯屿一心要解约时,也是应隐风风火火地来劝他。时移势易,说与听的换了个位置。
  柯屿指尖掐着草芯,沉默了片刻,从容劝道:“解吧。”
  “你不觉得我傻?”
  “觉得。”柯屿干脆地说:“但不重要,你一向是聪明务实的,能做出这种决定,看来辰野对你很差。解约要多少钱?”
  “赔偿金加违约金一亿五,你借我两千万,等我把多余的房产和投资出清了,三年内还清,好么?”
  “好,那剩余的呢?”柯屿一针见血地问:“不管怎么样,你都还差得远。”
  “剩余的……”应隐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一笑:“有人不借,但我还有朋友,总能凑到的。”
  挂了电话,她翻着通讯录和微信好友。在娱乐圈经营数年,她不是没人缘,但又有谁能大方掏给她千万呢?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投资、消费、理财,就算是明星,流动资金在一亿缺口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应隐翻完了通讯录,又拨打银行客户经理的电话:“我现在名下的房产你是知道的,可以贷多少?”
  冷不丁抬头,见程俊仪已经完全呆滞住了。
  银行需要时间才能答复,应隐挂了电话,对俊仪笑了笑:“怎么?吓傻了?”
  俊仪跪到沙发上:“我觉得我对你关心不够,你发生了什么事,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不能及时发现。对不起。”
  应隐抱一抱她:“没关系啊,一切还是很好的。”
  俊仪没看见她微红的眼圈。
  在娱乐圈十二年,落得这样四处借不到钱、赎不了身的下场,也是一桩幽默事了。
  应隐自嘲自乐,闭上眼伏在沙发靠背上,雪白的身体被四周金线刺绣抱枕埋着,金灿灿又重彩的苍白,不知道是天鹅濒死,还是蚕蛹等待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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