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佛罗伦刹【完结】
时间:2023-02-20 12:10:09

  老大爷非常强势,小松交涉失败。
  她想要不然在这里等会儿成州平,这时,两个人从他身旁挤过来,火急火燎地购票,一个催促另一个:“快点,要日出了。”
  对方这么一催,小松也有点心急。人都到观景台了,要是错过日出太可惜了。
  她摸了摸成州平冲锋衣的口袋,诶——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是皮夹。
  她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放进口袋里,果然,是一个褐色牛皮皮夹!
  成州平皮夹里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三百,有两张银行卡,身份证就在一打开的透明夹层里。
  小松取出那张身份证,自然地扫了一眼。
  这一眼,她呆立在原地,对身后排队人的催促几乎未闻,身后排队的中年男人急着看日照金山,直接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小松立马把成州平的身份证放回皮夹里。
  更准确地说,她把刘锋的身份证放了回去。
  那张身份证上的照片,是成州平无疑,干练的短发,浓重的眉目,紧抿的嘴唇。
  可姓名那一行,写的是“刘锋”二字。
  她想,这就能解释成州平和一年前相比,性格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第17章 
  小松退了票钱,回到景点入口等待成州平。
  清晨的寒冷让成州平也不禁瑟缩,他手放在袖子里,包着烟盒,大步走到观景台入口。
  小松穿着他的冲锋衣,站在观景台的门口,脚不断跺地,嘴巴呼出白色雾气。成州平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不进去?”
  小松说:“我等你一起进去。”
  等待、一起是个很微妙的词,当这两个词用在一起的时候,产生出了巨大的化学反应。成州平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侵蚀了。
  他们排到检票口,小松重新掏出自己学生证递进窗口,“我要一张学生票。”
  大清早全是涌来看日照金山的人,卖票的老大爷也分不清谁是谁,他收了钱,重新检查了小松的学生票,递来一张门票。
  轮到成州平,大爷说:“身份证看下。”
  成州平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证在冲锋衣口袋里,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巨大的错误了。
  他不知道小松有没有看到他的身份证,理论上讲,应该是没有的。
  成州平朝着小松方向抬了抬下巴:“我身份证在口袋里,你帮我拿下。”
  小松老老实实掏出他的皮夹,递给他。
  成州平接过皮夹,拿出身份证,递给检票的大爷。
  他收回身份证,把它放进皮夹的夹层里,折叠钱夹,递给小松。小松又把他的钱夹放回了口袋里,她拉上口袋拉链,说:“小心不要掉出来丢了。”
  成州平说:“走吧,快日出了。”
  掩盖在雪山前的云雾,正在慢慢向两边散开。清晨的云雾不是白色的,它残留着夜晚的颜色,介于灰紫色和深蓝色之间。
  观景台最好的位置,已经被一拍三脚架占据了,只有在边角的地方,还有一点点空隙。
  成州平指着那里,跟小松说:“你去那里。”
  小松怕那一点空隙都被抢了,撒腿就跑,跑了两步,她忽然回头,问成州平:“你不去吗?”
  成州平说:“我在这儿也能看见,你快去。”
  小松:“那我拍照片给你看。”
  成州平点点头。
  小松成功占据了观景台唯一所剩的空位,这时候,已经有一线橘粉色的光亮打亮了雪山的边缘,所有等待的人都满怀激动。
  成州平往后走了走,退到一个视野更加广阔的地方,他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横过来,对准那片连绵的雪山。
  他在的位置,要想拍到雪山,就不可避免地要把观景台前围观的人群也拍进去。
  成州平左手插进裤兜里,右手举着手机。
  打在雪山上的那束光的面积越来越大,背景的天空从蓝黑色慢慢变成红色,金光从一座山峰上,扩散至所有的山峰之上。
  “看到了!”小松旁边的一个大哥兴奋地喊道。
  周围的快门声咔嚓咔嚓,此起彼伏,小松却忘了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久等的一幕。
  它太美了,云雾散开,雪山露出金色面容的那一刻,路途上的一切波折也好、变化也好、惊喜也好,都变成了过去。
  后来小松回想起来,她的人生好像也被这场日出划分成了两部分。这场日出,成了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那片明亮的雪山,因为吹风的缘故,眼睛有些湿润。
  日出的时刻很短暂,笼在雪山前的日出全部散开时,日照金山就结束了。
  游客都是赶早来看日照金山的,看完了日照金山,谁也不愿意再受冻,大部分人都回宾馆了,留在观景台的人很少。
  小松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拍照,来这里这么多天,她还没有和这片雪山合照。
  旁边一个爱摄影的大哥,友好地问她:“小姑娘,我帮你拍张照吧,我看你刚才都没拍照。”
  小松立马点头:“谢谢您!”
  她把手机递给大哥,那大哥看起来是个老手,他很熟练的地调整构图,构图没问题了,对小松说:“OK了,小姑娘,你笑一笑。”
  小松对着镜头摆出一个舒展的笑容。
  大哥说:“真好。”
  小松跑到大哥旁边,查看刚才的照片。现在日照金山结束,雪山已经变成了白色的,她穿着成州平的黑色冲锋衣,和洁白的雪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很喜欢这种强烈的对比度。
  成州平正站在售票亭前抽烟。他双手无所谓地插着兜,远远看着这一切。
  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是,她找别人给他拍照。
  他头向后仰去,目光之中,淡淡蔑视。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陌生人一张照片就能把她骗走,要是哪天她被拐卖了,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松爽朗地和给她拍照的大哥挥手告别,眼看,观景台的人都走光了。
  太阳升起,天气不再冷,她握着手机,脱下成州平的冲锋衣,边对边折叠好,挂在胳膊上,走到成州平面前把衣服还给他:“谢谢你的衣服。”
  成州平咬着烟,“有什么好谢的。”
  小松说:“要回去么?”
  成州平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就算日出已经结束,仅仅是看着那片雪山,他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向观景台围栏前。
  小松没有走,她现在站着的位置,不知可以看到雪山全貌,还可以看到十三座白塔。
  白塔是藏族重要的宗教建筑,更是藏民的精神符号。
  她举起手机,点开那个照相机的图标,想要拍下雪山和白塔的全景。但是当她看到屏幕里的画面后,突然改变了心思。
  她将手机焦距不断拉大,把手机竖起来,她的手机屏幕里,是这样的画面:主峰卡瓦博格之下,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站在两座白塔之间。
  小松按下了快门,悄悄捕捉了这一画面。
  在男人转身之际,她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直白地看着对方在雪山下的侧影。
  人的感知是可以打破自然物理局限的,当小松回忆这个地方的时候,留给她最明亮的印象,不是日照金山,而是在那座洗尽铅华的雪山,那个男人黑色的背影。
  她很明白自己偷拍对方的举动已经越线了。
  那道她为自己画下的界限,被她亲自破坏。
  小松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到白塔处,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包装的巧克力,递给成州平。成州平低头看了一眼,把它接了过来。
  刚抽完烟,在吃巧克力,他嘴里的滋味苦的一言难尽。
  小松说突然说:“你帮我拍张照吧。”
  成州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伸出手掌,示意小松把手机给他。
  “要什么样的?”
  小松想了想,她问成州平:“头发放下来会不会好一些?”
  成州平说:“试试吧。”
  她将圈着马尾的皮筋松开,用手梳了下头发。小松头发不算很长,刚刚披在肩膀上。因为一直扎着头发,她的头发有非常明显的卷曲,浓密松软,看上去有勃勃生机。
  她右手带着手表,左手上挂着这两天买的各种民族风的手环,没有放皮筋的空间。
  她把皮筋挂在手指上,手伸到和成州平中间的位置,“帮我照顾一下。”
  成州平对她递皮筋的方式感到新奇,他也伸出一根手指,穿进那个简单的黑色皮筋里,将皮筋挂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小松收回手,完成这个交接仪式。
  成州平把她的皮筋套到自己手腕上,点开她手机上的相机图标。
  小松的外形并不张扬,她的五官和身材十分协调,说不出哪好看,放在一起就是看起来很舒服。
  成州平把手机往下挪了挪,将她和雪山框在一起。
  小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摆不出笑容了。
  她试着将嘴角扬起来,可她的心一直在狂跳,这个振动幅度完全不正常。
  成州平按快门的那一瞬间,她没有笑。
  他说:“拍好了。”
  小松:“这就拍好了?”
  她跑到成州平面前,拿过手机,检查照片。
  别说,拍的还真的挺好诶。
  照片里她的头发被风吹着扒在脸上,根本看不清楚她有没有笑。但就是这样一张没有正脸的照片,靠氛围和景色取胜的照片,成功俘获了她的心。
  “你还挺会抓拍的。”小松赞扬。
  成州平低头看着她零乱的刘海,“过奖。”
  小松低头看了下表,现在才六点半。
  按理说,他们看到了日照金山,就该离开这里了。
  小松想,他有更重要的事,而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已经远远超过最初的计划。小松仰起头,看着成州平的眼睛:“看到了日照金山,我们该离开了。”
  成州平说:“九点出发吧,我去退房,你去收拾行李。”
  小松说:“不用九点,我一个小时就能收拾好。”
  成州平说:“那八点,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回到青旅,成州平上楼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他这趟出门,就带了两件换洗T恤和四角内裤,一条长裤,一条短裤,还有身上这件冲锋衣。
  这些东西随手一卷,往黑色袋子里里一塞,几乎不占任何空间和重量。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那部用来和老周联络的老式手机。
  成州平拎着袋子下楼,去办理了退房。小松不比他慢多少,收拾完箱子,她自己把箱子提了下来。
  她看起来瘦,但力气其实很大,双手拎着箱子下楼,也不太费力。
  成州平没想到她这么快下来,他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小松,却想不出要说什么,于是拿出烟,掩盖这片刻的失语。
  老板娘见她要走了,对她说:“麻烦给我们留个言吧,好多游客都写了。”
  小松有些为难,她是个很典型的理科生,尽管有个语文老师的母亲,让她写点什么,真的太为难了。
  但老板娘盛情难却,她拔开签字笔笔帽,硬着头皮憋出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成州平余光瞥见了那四个字。
  他们出门的时候,老板娘招呼说:“下次来记得还住我们家啊。”
  成州平单手拎着小松的箱子放进后备箱,小松回头看了眼这家青旅,对出来送她的老板娘挥手告别,然后转身上车。
  成州平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小松说:“来都来了,去丽江古城吧。”
  成州平说:“行,我可以送你到古城门口。”
  小松决定了去丽江古城,立马在手机上定了古城里的房。小松煞有其事说:“这一趟真的多亏了你。”
  因为成州平,她省下的车费和住宿费可以在丽江大手大脚玩好几天。
  成州平没回她的话,小送转头看了眼他侧脸,成州平的骨相很硬朗,现在又带着墨镜,侧脸看上去非常冷酷。她自讨没趣,讪讪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德钦县城。
  他们还没分道扬镳呢,他就开始装陌生人了。
  小松察觉到了自己在渴望对方的回应,他的沉默让她内心产生了一些轻微懊恼。
  这和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完全不同,而这种变化的发生,只用了一场日出的时间。
  车开过德钦,十点多的时候,太阳开始升起来了。阳光照进车窗里,高原上的紫外线非常强烈,小松从帆布里找出防晒霜,一个便携包装,只有巴掌大小。
  她挤了半手防晒霜,和泥一样涂在脸上,还问成州平:“你要防晒霜吗?”
  成州平说:“不用。”
  小松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在她的世界里,大家不论是真是假,都会装出热情的样子。
  她能够肯定,成州平现在是故意冷落她。
  作者有话说:
  日照金山,平平安安。
  以及成哥是个真酷盖
 
 
第18章 
  她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以及这两天发生的事,除了高反那天麻烦了一下他,她也没怎么做让他不爽的事吧。
  她把耳机插上手机,闭上眼,播放了一首狂躁的摇滚乐,杜绝让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
  成州平突然停了车,小松睁开眼,看到前方的车停滞不前。
  “出什么事了?”小松摘下耳机问。
  成州平说:“可能是追尾了。”
  这趟旅行真是意外重重!
  小松的后脑勺往靠背枕头上撞过去,深深叹气。
  她猜想,成州平现在铁定很想让她走。自从今天早晨,她看到了他现在的身份证之后,就非常懊悔来这个地方。
  她感觉到,自己打扰了他。
  或是察觉到了小松的余光,成州平也朝她脸上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她脸颊上没有抹开的防晒霜,白白一团粘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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