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宗,别搞事啊!
“车、车钥匙,你要去哪?”
“快点儿。老子没耐心。”
陈燃一溜烟从怀里拿出钥匙塞在路听野手上,压低声音:“这是元晟集团老板娘,赵家少奶奶!大人物!你可悠着点儿吧!”
路听野一把拿过车钥匙,眼风看了一眼顾筠,没打招呼,转身就走。
陈燃快要被气吐血了,尴尬地看着顾筠,连连赔笑:“您别放在心上,夫人,他这人有狂躁症.....狂躁症......哈哈,他平常不发病的时候很礼貌的.....”
顾筠若有所思地看着路听野的背影,笑了:“他就是沈听野先生?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没事儿。这不算什么狂躁症。我家那位年轻时比这狂躁多了。”当然,老了也挺狂躁,顾筠开了个小玩笑活跃气氛。
陈燃感动地快哭出来了。
这什么温柔的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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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听野拿了车钥匙,一秒也等不了,骑着摩托一路朝城东奔去
劲酷的摩托宛如锋利的刀片划过,发出低鸣的嘶吼,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投去目光。
“一个破摩托有什么好看的.....你丢不丢人啊!”
“草,妹妹,那可是川崎!顶人一台宝马X5!比法拉利还快!”
“不会吧,真的假的?”
摩托一路疾驰,最后在一栋巍峨的办公大楼前停下。城东的天耀新区是上京的金融中心,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驻扎着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公司。
财大气粗的中奥集团拥有一整栋八十层高的摩天大楼,犹如一头傲视群雄的头狼,威严耸立。
路听野仰头看着这栋钢铁巨笼,阳光仿佛透过眼球刺进了心脏。他没有犹豫,把车停好后从大门进去,到前台,他问傅砚泽的办公室在哪。
前台小姐愣了愣,还没见过有谁来他们集团,开口就问总裁办公室在哪的。更让她吃惊的是,打完电话后,居然是总裁秘书亲自下来接。
“傅先生让我带您上去,二少爷您请。”阿鸿对路听野欠身,神色恭敬。
路听野面无表情,跟着阿鸿一路进电梯到了顶层。相较于一楼的人来人往,顶层更为私密和安静,内敛的深灰色装潢透着冰凉的味道,越发像一座笼子。
这个世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城,有人住着几乎摆不下一张床的逼仄出租屋,有人却能在cbd的正中央独享一间带游泳池的办公室。
傅砚泽看见路听野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他起身走到茶台,煮了一壶山泉水,“怎么想到来找我?见你一面不容易。大过年的也没见你给我和小染拜个年。”
路听野冷笑,“不是你把我逼来找你的吗?”
傅砚泽动作一顿,放下茶杯,笑着看路听野:“这话何意?”
路听野深吸气,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傅砚泽的衣领,浑身上下都是戾气。他是装不下去了,是理智不下去了,他没有一分的耐性还在这演着虚以委蛇。
“你故意的吗?傅砚泽。你明明知道沈常乐和我的关系!”
这还是傅砚泽生平第一次被人揪着衣领质问,但他也没有动怒,只是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噢,你们什么关系?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了也他妈轮不到你染指!”路听野狠狠把人一推,傅砚泽退了几步才稳住。
“所以你来找我是做什么?来警告我不要染指你的前女友?”傅砚泽理了理弄乱的领带。
“小野,傅家和沈家是联姻,这点不用我告诉你吧。既然是联姻,那就谈不上我要染指沈小姐。”
不一会儿,壶嘴里冒出腾腾的热气。水沸了。傅砚泽示意路听野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在乡下养成靠拳头说话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里是常人一辈子都攀不到的金字塔顶端。
在这里,拳头是不管用的。
路听野:“你个老东西和谁联姻不行,就非得跟沈常乐联姻?”
傅砚泽差点气笑,“纠正你一点。是沈小姐找我联姻,不,再准确一点,是沈常乐需要傅家的支持。不然,她弟弟怎么坐得稳沈氏集团下任当家人的位置呢?”
路听野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他那挺直的脊梁,冷漠的面容,泛红的眼尾都在宣告着他困兽犹斗的颓败。
傅砚泽知道不能把人逼狠了,他不忍心。
但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不逼一把,路听野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傅家。
那父亲那边.......
傅砚泽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若你来是想让我解除联姻,那怕是做不到。这是沈傅两家达成的协议,我更改不了。”
路听野咽下这杯苦茶,没有说话。
“不过就算是沈常乐不和我联姻,她也会和别人联姻。小野,在港城我就告诉过你,凭你自己,还不够入她的眼。”
傅砚泽余光瞥见路听野紧握茶杯的手,指骨处是一种烧成灰的白色。
--“凭你自己,还不够入她的眼。”
--“我未来的另一半至少也得是和我门当户对的吧。”
--“路听野,那可是沈常乐诶!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每一种声音都在提醒他,路听野,你不配。
你就算是拼了这一生的力气也够不到她的眼。
她把你当玩物,当逗趣解腻的玩意,当用完就扔的垃圾。
她根本就没有真心的喜欢过你。
“不过......”
路听野抬头,冰凉的眸光刺过去:“不过什么?”
傅砚泽微笑:“不过你若是傅听野,那就不一样了。总归沈常乐是和傅家联姻,换成你,这婚也一样能结。”
“你当她是什么!一个任你随意挑拣的玩意吗!”路听野气到整个眼睛都发红了。但话落的那一瞬间,他又开始痛恨自己。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捍卫着她的尊严。
她就是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傅砚泽挑眉:“这个圈子的规则不就是这样吗?听野,你现在有两条路。”
“你成为傅听野,堂堂正正跟沈常乐联姻,从此以后你和她之间再无阻碍,或者.....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将永远成为你的......”
“兄嫂。”
傅砚泽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路听野浑身发麻,只感觉血腥气一阵一阵地往喉咙上涌。他忽然腾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抓出一盒烟。
几乎是狼狈地点了一支。
傅听野.....傅听野......
要喊那个男人做爸爸.......
耳朵一度产生了耳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路听野凶狠地抽着烟,眼神茫然地看着这座繁华的大都会,在这里看上京是从未有过的景色,美得让人眩晕,也恐惧。
她不爱你。不爱你。
路听野,你已经惨败过一次了,还要再重蹈覆辙吗?
不要重蹈覆辙,她不爱你。
不要重蹈覆辙......
不要重蹈......
“好。”
路听野把烟摁灭在掌心,烧出一个红彤彤的烫泡,耳边的鸣叫在这一刻停止。
“东西拿来,我签。”
傅砚泽静静呼出一口气,体内有一种浓浓的厌倦,并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他掩盖心里所有的情绪,起身去办公桌上,把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式两份协议。
路听野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只钢笔,看也没看那协议上写了什么,翻到最后一页,签下大名,再按下手印。
他就当签卖身契。
傅砚泽把东西收好,递过去一张无限额度的银行卡,一把柯尼塞格的车钥匙,还有一张上京大学的入学通知书,“父亲给你选的车,就停在公司楼下,不喜欢就再换。学校那边经过商讨,认为你这个情况很特殊,也能特殊对待,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去读书。”
路听野看着这张入学通知书,想笑,想放声大笑。
傅家果真是手眼通天。
傅砚泽轻轻拍了拍路听野的肩膀,叹了口气,“小野,过几天回家吃饭吧,父亲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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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画展后,沈常乐和霍甯婉,还有筠姨,瑶姨一起吃了一顿豪华法餐,在回程的路上,沈常乐心不在焉,又想到了那组画。
恐怖的是,她在看到那画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那画上的女人和她很像。
说不出来哪里像,但就是让她有无比熟悉的错觉。
沈常乐犹豫了好久,还是拿出电话拨给筠姨。书屋是顾筠在打理,打给顾筠会更清楚。
“怎么了般般?”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
“筠姨,我想问一下,今天画展的那些画,可以买吗?”沈常乐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怎么话到嘴边就成了这一句。
明明她想说的是,您认不认识沈听野。
顾筠笑了笑,“般般想买哪幅啊?”
“《白日梦》,一整组。”沈常乐强调,是一整组,六幅。
顾筠:“要买《白日梦》啊?这个姨不太确定,不过可以跟你问问。你等会儿啊般般。姨马上给你拨过来。”
等了十分钟,顾筠的电话回拨了过来,沈常乐第一时间接通。
“般般,沈听野那边说买不可以,但是可以送。”
“送?”
“艺术家嘛,都古怪的很。他说你是第一个提出买这整组作品的人,他会把这六幅无条件的送给你。”
电话挂掉后,沈常乐艰难地呼吸着,忽然觉得自己打这个电话很愚蠢。
是他吗?沈听野就是......
她闭上眼睛,不敢继续想。
是他,不是他,有那么重要吗?一个答案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的。毕竟,无论他是谁,他们都没有可能了。
五天后,沈常乐订礼服的M工作室给她发来短信,告诉她预订的礼服到货了,问她是否有空来试穿,避免到时候尺寸上出问题。
订婚宴就在下周一,倒计时三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常乐抽出空跑了一趟M工作室。
虽说是工作室,也算是高端品牌集合店,很多市面上已经找不到的中古礼服这儿也有存货,还有不少名贵的婚纱。
沈常乐从试衣间出来,路过了婚纱区域,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许是女人天生就对婚纱有一种不可割舍的情怀。
沈常乐走过去,手指在华丽的钉珠和蕾丝上划过,心中荡漾出一些很温柔的情愫,她想到了路听野抱着她,说想看她穿婚纱是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不就是我这样吗。”
“不一样,乖乖,你穿婚纱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当然,不穿也是。”
沈常乐又笑又气,连连打他。
飘走的思绪回笼,沈常乐才发现自己居然抓着一件婚纱发呆,她悻悻收回手,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可以试婚纱吗?”
店员非常惊喜,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沈小姐,您要试哪一件?我给您拿过去。”
沈常乐指了指眼前的这件。
“您眼光可真好!这是咱们家的镇店之宝!全世界就这么一件!”
又重新回到试衣间,店员已经把婚纱挂了进来,试婚纱不比礼服,需要有人帮忙才能穿好,两个店员一起配合才帮沈常乐换上这件华丽到炫目的婚纱。
换好婚纱后,店员识趣地退下,留沈常乐一人在试衣间里欣赏。
试衣间很大很安静,四周挂着黑色的丝绒幕布,一面澄亮的落地镜让一切细节都无处遁形。
沈常乐站在一方圆形的台墩上,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婚纱很漂亮,比她穿过的任何一件礼服都漂亮,巨大的裙摆上全是手工绣上去的钉珠,像银河在为她闪烁。
她想过嫁给路听野。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沈常乐就这样发着愣,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小腿发酸,她还是没有动,就这样看着自己。
她即将穿上属于她的婚纱,却不是嫁给她喜欢的人,想起来心里还是会微微泛酸。
沈常乐忽然笑出声来,就在这时,试衣间的灯熄灭了。
一切都跌入惶惶的黑暗之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的心脏突突一跳,眼睛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她的声音发着颤:“有人吗?店员在吗?能不能帮忙开一下灯?”
是跳闸了?还是停电了?
沈常乐不敢乱动,身上的婚纱太大太重,又是在黑暗里,很容易摔倒。
她忽然动了动鼻子,嗅到了一丝烟味。
有人在这里!
“是谁在那?”
烟味越来越浓郁,沈常乐揪紧了裙摆,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一点明灭的火星。沈常乐睁大眼睛,知道有人进来了。就在她身后站着。也许是个男人。
还没想到要怎么办,腰被人狠狠箍住。
沈常乐眼睛睁大,要去推,可那男人的力气太过狠戾,几乎要把她勒断在这婚纱里,这力道含着报复的意味。
“你穿婚纱真的很美。是想穿着嫁给哪个男人呢?姐姐。”
低醇的,性感的嗓音落在黑暗里。
沈常乐的心跳在这一刹冻结,可偏偏皮肤上袭来一阵阵滚烫的温度,是他搂着她,是他身上滚烫的热。
“路听野......”沈常乐从喉咙里发出轻轻地一声唤,她看见那点火星在空中划了下,大概是男人又吸了一口烟。
他什么时候染上了烟瘾?
沈常乐心里堵得慌,路听野是不吸烟的,和他在一起那几个月里,他从来没有吸过烟。
就在她思绪恍惚之际,男人抬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把脸抬起来,黑暗中,她感觉到一股浓涩的呛人的味道朝她袭来。
唇被人吻住。
一口烟就这么生生的渡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