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甜——虚小花【完结】
时间:2023-02-21 15:01:07

  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林,洒在窗户上。窗外风景一片幽静,风声不断, 吹得树影摇曳。
  于舒言从升级的森林海大床上醒来。
  坐起身,盯着层层叠叠的叶片间隙漏下的光斑发了一阵子呆。
  她又想到江予归昨晚说的话。
  他的意思, 真的像她想的那样么?她这次还会误会么?她应该多想一些么?还是应该忽略过去?
  思索无果,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今天于舒言和同事们计划去周围山上转转,赏雪景,看落日。
  她洗漱完毕后去吃了早餐, 又前往大门口集合处。
  从餐厅到门口的长廊是落地窗, 外面是一大片高尔夫球场。
  度假村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法子,在冬季也能将草场维护得很好。
  放眼望去,绿茵茵一片。上已经有稀稀松松的一些人影了。
  她们的高级房是配套了一定限额的免费高尔夫时长的,但大家都对这项运动不甚了解,所以没人去玩。
  于舒言也不甚感兴趣,视线随意地扫过。
  突然, 脚步顿住。
  她看到, 江予归与一名年轻的女士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都身着高尔夫球装,每人手上拿着一个球杆, 身后分别跟了一位背着球袋的球童。
  在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高尔夫球车的路上,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江予归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到达车边时停住,示意请她先上,还用手虚扶了一下。
  然后两人便并排坐着车辆往远处更大片的草地驶去。
  于舒言呆立在原地。
  昨晚的心潮澎湃, 在此刻都降为了冰点。
  内心深处不断涌起的小气泡, 一点点沉寂下去。
  他这次出行, 是带着女伴的。
  所以,她又想多了是么?
  转眼间,高尔夫球车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于舒言也转头不去看那边,径直往门口走去。
  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还很早,同事们都没有下来。
  她一个人缓缓踱着步,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震动了。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江予归的信息:【现在有空么?】
  于舒言犹豫了片刻,才回复:【嗯,怎么了?】
  下一秒,江予归的电话打了过来。
  于舒言定了定,按了接通键。
  “你现在在哪儿?”江予归开门见山。
  “在度假村门口这里。”于舒言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事么?”
  “我这里有一位客户,是大华地产的总经理。跃一的居家监测系统想置入他们成批交付的精装房,我在跟她谈合作的事,想让你来介绍一下产品。”
  于舒言一听是工作便重视起来:“哦,那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不用,我过去接你。”
  于舒言挂了电话后,正巧看到同事们说说笑笑朝这边走来了。她跟其他人说了一声,让她们先去,然后独自站在门口的平台处等待着。
  她这才明白,原来刚才看到的那位女士是江予归的客户。
  现在看来,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谈合作的事。
  难怪江予归会专程跑来这里。
  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便看到了一辆高尔夫球车驶过来。
  就是刚才的那辆,上面坐着江予归。
  他让司机停下,下了车。
  于舒言走了过去,江予归站在车边,示意她先上去。
  同样也用手虚扶了一下她。
  她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予归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球衣,戴了一顶鸭舌帽。额前的碎发被压了一些下来,侧颜看过去,透露出一种隐隐的少年气。
  于舒言垂了眼睫,不让自己内心的波澜泄露半分。
  “今天本来打算去哪里玩?”江予归问。
  “和同事去附近山上。”
  “抱歉耽误你了。”
  “没关系的,本来也就是随便转转。”
  车程不远,聊了两句也就到了。
  下车前,江予归小声对她说了句:“不用太紧张,就是随意聊聊天。”
  于舒言往前看去,那位年轻女士站在不远处,朝着江予归挥了挥手。
  “可惜呀,你没看到我刚才挥了一杆好球。”
  “是么,那是我没有眼福了。”江予归应了一句。
  他的语调不卑不亢,但话语里明显流露出一定的奉承意味。
  于舒言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他也有如此殷勤的时候。
  这时,江予归侧身,将于舒言引到那位女士面前,介绍道:“这是大华地产的秦悦经理,这位是我公司宣传团队的负责人于舒言。”
  于舒言主动向秦悦问了好:“秦经理好。”
  秦悦是个很精致的女性,即使打高尔夫也化了整套的妆,粉底服帖而细腻,睫毛根根分明,饱满的唇瓣上是今年最流行的斩男色。
  “于小姐你好。”秦悦跟她打完招呼后又冲江予归抿唇一笑,“该你了。”
  那笑容让于舒言想起一个词,花红柳绿。
  江予归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杆,提着走向了稍稍远处的那颗球。
  身形挺拔,肩背挺括,站在一片绿茵上,很是赏心悦目。
  他双手握杆,划出一个半圆弧度,“砰”第一声击中了球,朝着远处飞去。
  动作干净利落,姿势漂亮得像是宣传画里的人物。
  秦悦忍不住拍了两下手,捧场道:“看来我还是班门弄斧了。”
  江予归转头,将球杆递回给球童:“谦虚了,我跟这么多女性打过高尔夫,还没见过一位打得可以和你比肩的。”
  这样的话他似乎可以张口便来。
  明明知道只是虚意,秦悦却也很是受用,脸上笑容绽开得更灿烂了。
  她主动谈及了合作的事:“上次我们中心区那片高层公寓招标,你们的投标条件确实很有竞争力。可以跟你透个信儿,已经上董事会了。”
  “是么,那就先谢下秦经理了。”
  “我可不敢揽这个功,还是你们自身实力也够硬。上次那个舆论处理得很好,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那我也不敢揽功,方案是她想到的。”说着江予归示意了一下于舒言。
  “哦?那个方案是你想出来的?”秦悦有些惊异,她这才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年轻姑娘。
  于舒言点点头。
  “哟~”秦悦没说别的,一个语气词已经明示了。
  那次的处理方式算是危机公关的宣传范例了,她以为是资深的公关老手做出来的。
  这样想着,视线流转到江予归身上,玩味地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一番。
  “江总下午有什么安排?”秦悦问他道。
  “有什么提议?”江予归反问她。
  秦悦眼波横媚,朝他眨了眨:“这个度假村以温泉闻名,当然是想体验一下了,一起么?”
  于舒言眉心跳了一下。
  一个女人邀请一个男人去泡温泉,多少有些言语之外的暧昧意思。
  不,都不是暧昧了,简直就是直接的邀约。
  她的目光转向江予归,想看他怎样答复。
  她想起那晚看见他饭局应酬后醉酒的样子,刚才也全程目睹了他对待客户的巧言应承。
  生意场上,他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但她不知道,这个场面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江予归垂了下眸,将左臂衣袖往上推了些:“不巧了,有伤,不能沾水。”
  于舒言看到那道伤疤,还有一个浅浅的痕迹。
  是高中时,他去救宋晓茵时留下的。
  几年了,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淡去。
  秦悦扫过那道伤痕,眼神暗昧了些,视线又移向旁边的于舒言,忽地包含深意地笑了:“看来,江总昨晚很辛苦啊,应该没有体力泡温泉了。”
  于舒言不明所以:?
  江予归将袖口重新放下来,没说什么。
  秦悦拎杆朝着球走去,轮到她了。
  “于舒言。”突然,江予归叫了她一声。
  他往后示意,那里有个供热茶的玻璃房。
  “你去那里面喝杯茶吧。”
  他看到她的耳朵又冻红了。他们其他人都穿的是防风材质的球服,只有她临时被叫过来,只穿了件稍厚些的外套。
  于舒言却以为他是故意支开她,因为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续一些关于合约的谈话可能会涉及商业机密,不方便被外人听到。
  她便也不推脱,点点头,朝那个房子里走去。
  秦悦正好走过来,看于舒言走开了,问:“怎么把人弄走了?”
  “怕她冷。”江予归转身将球杆递给球童,示意换一杆。
  “真是贴心呐,怎么不怕我冷呢?”
  江予归没接话。他才懒得管她冷不冷。
  秦悦看着他,默了默,道:“我还真就是不明白你了,专程把人叫来,又把人支走。你到底是想和我独处呢,还是不想和我独处呢?”
  江予归没回答。
  碍于应酬,他不得不跟她独处。
  但他想让于舒言看着他们独处,因为他不想让她有任何误会。
  秦悦扭头看了一眼于舒言的方向。
  透过玻璃能看清她正站在桌前等待侍者沏茶。站得规规矩矩的,像个学生模样。
  回想起刚才她的样子,素面朝天,脸上白白净净的,连头发都是天生的黑色。
  但是自从她站在这里,江予归的余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突然笑了,原来油盐不进的江总喜欢这种乖乖女。
  她今儿的妆,算是白化了。
  晚上,于舒言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房间里很安静,旁边另一张床上的江黎已经沉沉睡去,打着小呼噜。
  她今天去滑了雪,玩得太疲惫了。
  于舒言克制住自己辗转反侧的冲动,怕吵醒她,只侧身定定地面向落地窗的方向。
  视线是虚焦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天看到的画面。
  江予归对着秦悦笑的样子,他对她尤为细致,说话音调也格外温柔。
  而她在旁边,只是一个工作人员。
  窗外暗幕已经降下,树影绰绰约约投在窗帘上,月移影动,夜色翩跹。
  看着从百合窗缝隙渗透进来熹微的月色,她叹了口气。
  本来打算来这里好好度个假,将跃一和工作彻底抛到脑后休息休息,结果连着两个晚上都失眠了。
  第三天早晨的到来意味着三天两晚的度假要结束了。
  于舒言公司预订的机票是上午11点,她们吃过早餐便要去机场了。
  江黎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早上赖在床上迷迷糊糊不肯起来,让于舒言帮她带个蛋糕回去就好了,她就不下楼去吃了。
  于是,于舒言独自来到了自助餐厅。
  早餐很丰盛,中西餐都有,琳琅满目。
  于舒言拿着托盘挑选了一些,又接了杯核桃杏仁奶茶,去窗边找了个安静位子坐下。
  她刚喝了一口奶茶,突然,一道阴影从正面投下来。
  她抬头,看到江予归端着盘子站在了她的对面。
  “我能坐这里么?”
  于舒言一愣,点点头。
  江予归坐下后,她忍不住说了句:“你起得好早啊。”
  “嗯,我也有吃早饭的习惯。”
  于舒言将奶茶杯放下,想了想,问道:“那位秦女士......”
  “她昨天下午已经离开了。”
  “哦。”
  “那合作,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清楚。”江予归将桌上枫糖浆壶拿起来,不紧不慢地淋在盘子里的薄饼上,“在没有白纸黑字签认之前,谁都没法确定。”
  但于舒言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
  先撇开产品质量本身,就那天她看到的两人的互动来说,那位秦女士明显是对江予归很有兴趣的。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渴望,几乎写在了明面上。
  人对了,事就成了一半。
  不过江予归无所谓,已经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做到了该做的,至于什么结果就不再强求了。
  口头上的殷勤,招待上的周到,言语上的奉承,他都可以。
  但再进一步不可能。
  让他出卖自己肉/体,不如去村头纳鞋底。
  两人一时无话。
  于舒言敛着眼睫,用小叉舀着盘子里蓝莓山药泥小口小口地吃着,一直在等江予归找话题。
  但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即便安静地坐在对面,她也能感觉到江予归强烈的存在感,就好像是周遭的空气中都有他身上薄荷味的气息。
  于舒言抬头,看到江予归正低头喝咖啡。
  好看的人真是哪个角度都好看。
  鼻翼清绝又挺立,唇线弧度都是勾人的漂亮。
  “我脸上有什么?”江予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于舒言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故作镇定地又用小汤匙搅动了一下奶茶。
  面前的奶茶冒着淡淡的热气,飘香四溢,氤氲成了水雾,消散在空气中。
  窗外寒冷,窗内温暖。
  两人都沉默,阖无人声。
  餐厅角落里有一台老式的留声机,上面黑胶唱片匀速地旋转着,放出低缓的轻音乐。
  玻璃外横斜的枝条随风动了两下,抖落了漫天的风霜。
  忽然,于舒言的手机响了。
  是佟可可。
  于舒言接了起来。
  “姐妹儿,干嘛呢?”佟可可欢脱的声音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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