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下午赵婳送糕点过去时见霍岚满腔怒火,莲心正在旁边劝她息怒莫要计较,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霍岚无聊想听戏班子,偏生想听的这出戏被许明嫣抢去了。
左右无事,赵婳便给霍岚讲了讲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试问谁能拒绝棒打妖魔鬼怪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呢。
一讲就是一隔时辰,霍岚听得津津有味,直呼过瘾。
赵婳没想到霍岚深夜过来为的是这件事,便坐在一旁娓娓道来。
讲着讲着,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将胸前散落的头发撩到后面去,露出脖子上点点红痕。
这厢,霍岚半撑着头听得津津有味,忽地瞥见她脖子上零星的红点,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拉进两人间的距离,搬过她半个侧脸端详一番。
“夏日蚊虫多,瞧瞧脖子都被你挠成什么样了。”
霍岚拨弄开赵婳垂落的碎发,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了几句,“本宫寝殿中有膏药……”
霍岚话说到一半,眼前一亮,“去我寝殿!”
赵婳手一抖:?!!
她确实在引导昭仁长公主发现脖子上的红点,借口是蚊虫叮咬挠红的,如此一来在白日里被人看见那红印才解释。
可不是想让长公主怜惜去她寝殿歇息这个意思啊!
霍岚握住她手,笑容洋溢,“脖子上的小红点肯是你被褥中的小虫咬的,跟本宫回寝殿,正好讲故事。”
“明日本宫放你歇息,如何?”霍岚又补充一句。
纠结一阵,赵婳吹灭蜡烛,和霍岚去了她寝殿。
“不必拘礼。”霍岚虽是长公主,但是比起皇宫中那些拘束行为的刻板礼教,她更喜欢宫外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生活。
她喜欢脱缰的野马,也想做一匹驰骋山谷的野马。
拨开粉色床幔,霍岚抱着个软枕上床,她拍拍旁边空出的位子,示意赵婳上来。
就这样赵婳靠在床头给她讲故事,从孙悟空五指山遇唐三藏脱困,再到高老庄猪八戒娶媳妇。
讲着讲着,两人子时过后才入睡。
不知是不是长公主的床柔软舒适,赵婳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踏实。
她从现代来,睡觉习惯抱着公仔,可是如今穿越到古代,天一黑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除了早些歇息还是早些歇息,这已经很让她不适应了,平常她都是抱着枕头入睡,可硬邦邦的枕头如何能跟软乎乎的公仔抱枕比!
睡梦中,她隐约又有了软乎乎的公仔,抱着睡可舒服了,这种久违的踏实感让她安心。
夏夜燥热,后半夜霍岚是被热醒的。
微弱的月光洒进寝殿,赵婳紧紧抱着她一只手臂,额角轻轻蹭在她肩头,露出一抹浅笑,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这姑娘睡觉不安分,明明身后那么空的床位,偏要朝她这边挤,夏夜里的寝衣本就是薄薄的一层纱,松松垮垮的稍稍一蹭就蹭开,赵婳便生生把自己穿的素白中衣蹭开一大片,露出妃色小衣。
两只雪白的小兔子起起伏伏,呼之欲出。
霍岚下意识摸摸自己扁平的胸脯,她也说不清那股淡淡的醋意从哪里来。
借着月光,霍岚轻轻把赵婳蹭敞开的素白中衣拢上去。
赵婳看上去最多大她三岁,三年光阴真能长这么好?
她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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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打工人姜子真:我、要、睡觉!
霍岚:嫂嫂身上好软,抱着真舒服。
霍澹:朕酸了……
霍岚: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霍澹(跑过去):我也想不干净,要贴贴!
赵婳(记仇):莫挨老子!
第31章 干事业第三十天
赵婳昨夜讲了半宿《西游记》,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脑袋晕乎乎,当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大圆床时,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床上空荡荡, 粉色床幔串着珠子垂下, 外面的人似乎听见动静,走过来掀开床幔。
珠链簌簌作响。
霍岚穿了一件翠青金绣纹纱衣,里面淡雅的抹胸衬得她皮肤白皙, “你可算醒了。”
莹白的手指朝赵婳伸来, 她还有些懵, 等反应过来时那手指已经搭上她松松垮垮的中衣, 霍岚扯了扯,把她胸前略微敞开的衣襟拉上去。
赵婳睡觉一向不老实,睡前衣服穿得好好, 体体面面的皇城丽人,睡着了便不受控制, 一觉醒来合身的衣服能从下至上推到脖子处。
低头见皱巴巴的中衣, 不用想也知道她昨晚又在床上乱蹿了, 赵婳耳根微烫, 恨不得找条床缝钻下去。
赵婳一骨碌从圆床下来,赤脚跪在床前道歉,“昨晚唐突殿下, 殿下恕罪。”
霍岚笑着扶她起身,“无事。”
说话间余光不经意落到赵婳胸脯,霍岚心里叹了口气, 暗自命令自己要好好长身体。
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 赵婳面露尴尬,从一旁拿起外衫火速穿好, 得了应允,一溜烟出了寝殿。
赵婳一头栽到自己床上,闷头埋进枕头中,负气似捶着床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睡相当真这么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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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华宫风平浪静,前朝却争执得不可开交。
昨夜,工部尚书纪永升还未等到三司会审便在牢中暴毙,临死前承认指使工部员外郎偷换木料,将差价收入囊中。
姜子真连夜到纪府追查,果真在书房找到纪永升所说的和渝州刺史往来书信,其中详尽记载了两人如何借工部拨出的铜铁重熔私铸铜钱一事。
再加上丁氏亲笔的告密信和那几枚假铜钱,杀头抄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罪滔滔,姜子真昨夜赶在宫门落锁前出现在思政殿,将案情汇报与霍澹。
霍澹勃然大怒,派奉秘旨出使渝州,不日启程,若渝州刺史抗旨不遵,予他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
今早朝堂上,霍澹隐瞒了纪永升与曹冀私下受.贿往来,只就登津河桥塌一事问责。
工部尚书点职位一夕之间空缺,大臣们纷纷劝谏皇帝早立人选,几位文臣更是为了举荐之人唇枪舌战,在朝上吵得不可开交。
吵来吵去无非是那几名人选。
龙椅上,霍澹懒散地坐着,静观那些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他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双方各执一词,言辞激烈下能将他们的站队暴露出来。
这些个臣子,究竟是哪方之人,一看便知。
偌大的朝野,是许湛的人多,还是严庆那边的党羽多,他真看得清楚。
听厌了那聒噪的争吵,霍澹不耐烦“啧”了一声,烦躁地丢掉手中刚呈上来看了两眼的奏折。
他瘦长的指节按了按眉心,一脚踏在龙案鎏金龙纹脚足上,一副不想上朝的模样。
龙案前站着的严庆察言观色,去了皇帝身边,细声询问,“皇上龙体不适?今日可就先到此?”
霍澹稍稍放下手臂,头一歪,瞧了眼还在争执的两名文臣,不耐烦道:“改日再议,退朝。”
底下噤声。
“退朝——”
严庆端正立在御前,拉长嗓音喊道。
出了紫宸殿,霍澹像往常一样朝思政殿去,走了几步叹息一声,边走边骂。
“这些个老东西,工部尚书的位子刚缺出来便急着让朕定下新的人选,真是一日都不想让朕清闲。”
严庆接嘴道:“工部虽不比吏部重要,但负责营造,是乃国家之基,应好好择选下一位,万万不能再像纪尚书那般以权谋私。”
工部在六部中不怎么起眼,纪永升是许湛一手提拔上来的,瞧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动手把人收去。
看着那明黄的背影,严庆笑意横生,工部尚书的位子,这次怎么也的让他选的人上去!从此他手上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老奴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严庆没有直接说出来,当着仪仗队的面,总归还是顾忌着皇帝面子。
霍澹走在华盖阴影下,回身瞪他一眼,“不该说就闭嘴。嘴里嚷嚷着有主意,一到关键时刻就唯唯诺诺。”
“你可有要推荐的人员?”霍澹眸光犀利,沉声问道。
严庆面露歉意,躬身道:“皇上教训得是。老奴深谙自己本分,朝堂上的事情万万不敢妄加掺和,只是老奴认为几位大臣说的话不无道理,皇上心里有杆称,听听他们说的便好,此事还需仔细考虑。”
从他手上夺过拂尘,霍澹拿手柄戳了戳他脑袋,气道:“严庆啊严庆,你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
严庆不再是方才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神色有几分凶戾,褪下一丝伪装,仅用两人才听到的嗓音低声挑明道:“若是咱家真说了个人选,皇上就会任用吗?”
霍澹眼皮一掀,两道如刀的目光在空中汇聚,双方气焰均不弱。
唇角上扬,他指腹摩挲着玉扳指,低低一笑,“肯定不用,不仅不用,还会小心堤防,革职杖毙也不无可能。”
两人近些日子相互试探,终于在今天正式撕破脸,霍澹本以为会是他先挑明,却没曾想到严庆如此心急。
这反倒让霍澹有一丝不安,严庆将那想要夺权的心思隐藏多年,却在今天的一番试探中暴露出来,倘若不是他手上有足够的抗衡的兵权和势力,他绝不会如此。
霍澹心中没底,如今朝上三分一的势力还被许氏一党把控,不痛不痒折了工部,约莫会让许湛消停片刻,算不了什么。
严庆毫不避讳,道:“皇上早从小白兔变成了小狐狸,如此聪明,自个儿去猜吧。”
说完,他又恢复往日那般低眉顺眼的模样。
霍澹攥紧拳头,眼底藏不住的狠戾,袖子一摆,大步流星往前走。
他如今是杀不了严庆,待时机成熟,利剑第一个砍杀的便是此人。
“摆驾霁华宫!”
严庆搭好拂尘,拉长嗓音重复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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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华宫。
霍岚昨晚听赵婳讲故事熬了半宿,后半夜又被赵婳那不雅睡姿弄得心猿意马,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快快长大,可以说后半夜也没怎睡。
严庆那声尖锐的“皇上驾到——”愣是把正在屋子里半撑着头打呵欠的霍岚彻底惊醒了。
霍岚整理整理衣衫,跟只欢脱的兔子一样来到皇帝跟前,埋怨道:“皇兄好久没来臣妹宫中,昭仁天天都盼着皇兄来。”
霍澹拨开搭在他衣袖上的手,毫不留情揭穿,“你是盼着朕来么?你那是馋宫外的玩乐。”
他这个妹妹,一心想往宫外跑。
宫外无拘无束,她一个小霸王在宫外没了管束,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作为皇兄的他能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被看穿心思的霍岚尴尬地摸摸鼻尖,咧嘴一笑。
“皇兄今日下朝如此晚,又被大臣们拖住了?”她化身贴心妹妹,关切地询问兄长。
“一群老头,成天在殿上吵得不可开交,朕头都听大了。”霍澹捏捏眉心,率先一步踏进大殿,落座道:“许久没陪你用膳了,午膳便在你宫中用罢。”
霍岚第一次不想皇帝在她宫中用膳,压制住心中的一丝不情愿,例行问道:“皇兄想吃什么?”
霍澹顿了顿,手肘撑在椅背上,想了有一阵功夫,道:“那日你送来的糕点便不错。”
那日?是哪日?
送去的东西太多,霍岚仔细回想回想,终是知道皇兄所指是何,转身吩咐莲心让赵婳去准备。
莲心出了大殿。霍岚解释道:“皇兄有所不知,这糕点只有一人会做,原料需要现准备,等她做好了晚点给皇兄送去。”
说好了今日放赵婳休息一天,转眼就让她起来干活,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来也奇怪,她堂堂长公主,可在她宫中任意使唤宫人,但是对于赵婳,她偏生待赵婳不同于寻常宫人,总是舍不得使唤赵婳。
这姑娘该不会给她灌了碗迷魂汤吧。
供桌上的紫金薰炉里,燃着沉香,炊烟袅袅,满殿都是清淡的甜香。
霍澹点点头,应了下来,端了被茶细细品着。
撇开浮沫,他饮一口,又道:“朕派姜子真密访渝州,明日启程。这一去两三月,你下午要去告别就去。”
“渝州?好远啊。”霍岚不悦,蹙眉在皇兄旁边坐下,心里七上八下,双手紧紧攥住广袖,“渝州出事了?”
“出大事了,派旁人去朕不放心。”霍澹虽是在跟胞妹闲谈,可余光却时不是往低首的严庆身上看去。
姜子真密访渝州,这一路却是凶险万千。
纪永升跟渝州刺史曹冀干的这掉脑袋的勾当谋划如此周密,背后定然有人指示,若是他没猜错,这人便是许湛。
许湛岂会私铸的铜钱被朝廷发现?又岂会让姜子真平安到达渝州?他会派人在途中轻而易举截杀姜子真,届时随便用一借口搪塞姜国公。
沙盗,山匪,找些替罪羊便是。
霍澹了解严庆,之所以让他听到,就是借他夺权的贪婪心暗中保护姜子真。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么。
姜子真不在京城也好,省得隔三差五来气她。
这般想着,霍岚那低落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丝。
“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代皇兄去看看他吧。”她挺起略微扁平的胸膛,昂首道。
将兄妹二人的谈话尽数收入耳中,严庆顺了顺后面色骤然变暗几分,指腹不停摩挲着拂尘手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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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宫娥端着菜肴鱼贯而入,霍澹看见混在宫娥中那熟悉的姑娘,微微垂眸。
“你,过来布菜。”霍澹手指不偏不倚指向赵婳。
正欲转身的赵婳动作一滞,毕恭毕敬回道:“诺。”
赵婳原本在厨房准备甜点,一宫娥突然闹肚子,便求她帮忙顶一顶。
霍岚拿银筷的手顿了顿,看了眼正在喝茶的皇兄,又看了眼拿碗盛汤的赵婳。
这气氛和画面有些奇怪,但是她一时也说不上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