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不着他的意思?还是不让他担心的意思?
“萧一都受伤了,您手里没人比他武功更高了,再有就是我了。”
“若是探地,萧一也未必如我,我到底自小读书,见识上也…”
“放屁!朕难道只能靠个人勇武治国么!”圣上打断了他。
“那倒不是,可有些时候,大军肯定不如个人好用…”林宥小声道。
“朕已经下旨意给陈成了,由他率军围住西宁王府。”
“果然是这样?可现在这个时辰了,人不早就跑了?要不我去…”
“朕盯着多少时日了,跑不了。”
林宥缓了口气:“那便好。”
“那还是我一并去看看吧?有御林军呢,我定不逞匹夫之勇,您让萧一去探,定然是想得到什么,我这么聪明伶俐,说不得就能找出什么线索呢!我可是刑部侍郎。”
林宥不停地推荐自己。
“你少往身上贴金。也不准去的,他如今已无退路,再弄个同归于尽的戏码,我还想留着你多气我两年呢!!”
“哦…”林宥不情不愿的应了。
“等抓了人,再让你审。”
“是!”
“带萧一回去吧。这几日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
“哦!遵旨!”林宥行礼告退。
他出去后,圣上才把背后的手收回来,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枚兵符。
北地五万大军的那道兵符。
如今一切都明朗了。
西宁王府拼命的让方家往死路上奔,就是为了试探长公主手里到底有没有这个。
又抢先一步,得了去。
他倒是极聪明,环环相扣。
圣上目光凝重。
西宁王府怕是准备了十几年了,也不怪他之前无所察觉,太上皇后期荒唐的那十年,让整个京城都烂了。
如今,他也不过是把外头修补了而已。
圣上陡然生出了一股厌烦来,他随意的坐在台阶上。
那时候争大位,不过是被逼无奈,再不争就没活路了,连带着整个王府都得陪葬。
可如今,这个千疮百孔的朝堂,快要把他所有的耐心跟期待都磨光了。
只靠抄家跟杀人,根本无济于事。
人心,都已经烂透了。
他呼了口气,撒气似的把那枚兵符丢了出去。
落地既碎!
他猛的站了起来。
兵符是假的!
他又慢了一步!
“梁平,把林宥叫回来,再宣水溶,陆为,董和…”
除了水溶,都是圣上这些年培养的新人,分散各部中。
圣上握紧手指,再给他几年,新人彻底成长,就可以扭转了…
那时候他就可以给钧祁一个完好的江山了。
“宣,萧钧祁。”
梁平浑身绷紧,快步而去,派副总管去请二殿下,自己亲自去找了龙禁尉副统领,让他派龙禁尉们出宫宣人入宫。
水溶得了传召,手一抖,画就毁了。
钧晏听到圣旨,并不觉得怎么样,只看画毁了,自己拿过来道:“俊王爷,你去忙吧,这画我帮你修补。”
水溶看了看他自己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所以然的画,点了点头。
“水生,带三殿下去太妃那里,你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太妃外间。告诉林姑娘,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调所有府兵,围住太妃院子,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其它地方随便折腾,三殿下,太妃和林姑娘不得有失,若是万不得已,带他们去庆国公府。”
“记住了,他们三个一样重要。”
水溶强调。
水生跪地:“属下领命。”
水溶没有另外更衣,也没有坐马车,而是顶着寒风,只身骑马入宫。
此时,林宥已经折返,他让李青河送了萧一回去。
还笑着跟李青河道:“你可以跟萧一携恩图报了。”
李青河粗中有细,咧嘴一笑:“我送了萧大人就去找侯爷。”
您没了我可不行。
林宥摆摆手。
此时,他正看着地上两半的兵符面色阴沉。
他当然认得兵符。
形状都一样,只是刻的动物不同,代表着不同的军队。
这个是虎头。
北地。
太上皇的亲信。
林宥呼吸一窒,他强忍住去捂胸口的动作。
道:“太上皇给您假的兵符?”
真是荒唐透顶了。
林宥一瞬间也觉得厌倦,太上皇到底留下了多少祸端?
“不,他压根没给我,他给了长公主。”
……
林宥骂了一句粗口。
给长公主?干什么?勤王救驾?呵。
都说为君者,江山为重,太上皇是把这句话刻进了骨子里,只可惜,他自己会错了意,根本不顾江山是否完好。
“真的兵符在西宁王府?”
“不知道。”
圣上在林宥面前袒露了他的无力。
“西宁王府准备太久了,或许在我还在争位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真是可笑,我们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不知在人家眼里,是不是个笑话呢?”
“姐夫,这不是你的错。”林宥上前安慰道。
“姐夫,让我去吧,盛国公蓄谋已久,就是抓进大牢,也定然不会招供的,我去没准能从他的言谈里发觉什么。”
圣上看着他摇头:“不,我是让你直接杀了他。不要让他透露兵符的一言半句。”
林宥愣了愣:“是!”
这是不打算找了?也是,这东西太小了,就是把西宁王府夷为平地,也未必找出来。
没有兵符,那就大军压境,逼赵野俯首。
他杀气凝聚:“就算是没有兵符,北地有失,我也会去为您再夺回来。”
“林宥,我不想拿你去换一个四海升平。”圣上道。
“姐夫,你说什么呢?区区五万大军,算的了什么?就是古蒙国…”
林宥停住了。
古蒙国,多少年没动静了。
显然,圣上也早就想到了。
林宥笑了笑,端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古蒙国又算什么呢?我们大军勇猛,更是有我这样的天纵奇才,也就是这几年顾不上,不然我定然为圣上去打的他们俯首称臣!”
“闭嘴吧!”圣上拍了他脑袋一下。
“去罢。小心。”
“是!”林宥行礼,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他走出门,萧钧祁刚好赶过来。
两人擦肩,钧祁笑着叫了一声:“小舅舅。”
林宥点头。
说了一句:“钧祁,别怕。”
他知道圣上叫了钧祁来,就是隐形的确认了他的太子之位。
不知道这个看似胸有成竹的小家伙,会不会怕的?
别怕,你小舅舅在呢!
外面,御林军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西宁王府。
由庆国公陈成亲自领兵。
林宥去了,圣上信物为证,说了口谕。
“既如此,那就由外往里推进。”庆国公道。
他一身戎装,脸色极其正经。
林宥点头:“听您的。”
第144章 是乌龟王八蛋
◎林宥皱了皱鼻子,他闻到了花香。◎
御林军破开大门, 手持长枪一步步往里推进。
围墙之上,弓箭手蓄势待发。
庭院之中,但凡是人, 一律拿下,有反抗者, 格杀勿论。
林宥跟庆国公跟在后面。
自出宫,林宥就在思考。
到这一步了, 盛国公看着已经全完蛋了,他还能不能有后招了?
一个准备那么多年的人, 逐步蚕食朝堂, 怎么会轻易放弃。
呵,躺平让他们来抓?
还是同归于尽更有可能, 可最多拉上一堆御林军。
还是没什么意思啊。
圣上绝不可能出宫见他。
或者他有什么法子逼圣上出宫?
那就是兵符了。
所以圣上才让自己一个照面就杀了他?
根本不听他废话的?毕竟他说的大抵都不会是真话,话里再挖几个坑出来坑人, 也是可能的。
只有死人才会真的消停。
林宥捏住了掌心的那根长针。
他没想着避开庆国公, 他是奉旨行事,唯一的顾虑就是盛国公会不会有什么同归于尽的东西。
无论有什么,只要能让他接近二十米就够了。
西宁王府, 是郡王府,院子大的很, 御林军只能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进去搜。
“我带人进去,先把人都押下, 你带着其他人在后, 精确搜查。”庆国公道。
林宥道:“还是我带人进去罢?我轻功好点,有个什么也跑得掉ᴶˢᴳ。”
庆国公力拔山河, 可轻功着实不怎么样。
“你要小心, 那人怕不会轻易就范, 有个什么不必靠近,直接上火油。”
庆国公这话一出,就是跟林宥共担风险的意思了。
且他并不知圣上给林宥的暗地里的旨意,但也恰好合了去。
竟都是杀了再说的意思。
林宥郑重点头。
点了六队人,并两队弓箭手往内而去。
每经过一个院子,只拿人,不搜查,人全部打晕,再留下几个人看管。
每个院子里都有人,但是都跪着,也不反抗的,这让林宥更加警惕。
人家搞不好真的是请君入瓮。
正院,没有盛国公。
林宥小心的带人进去转了一圈,书房书架都是满的,看不出异样,他没有停留,立刻离开。
没在正院,那就是接下来的每一个院子都有可能了。
还有他的唯一嫡子周绪。
听说也是自小习武的。
林宥没有掉以轻心,萧一都在这里折了腰,他还不如萧一呢。
前院都搜完了,还有没有一个主子,要到垂花门时,倒是李青河奔来了。
“爷,我留了一队弟兄看护萧统领。”他凑过来低声道。
林宥看了他一眼,他带了双刀。
李青河左右手都可以用刀,也是个小绝招了。
“多找蛛丝马迹,不要逞能。”林宥盯了他一眼。
李青河懂了,点头。
又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林宥,正是林宥送给水溶的那一把。
“王爷已在外。”
林宥点头,收好匕首。
李青河退后一步,跟在林宥身侧,面色沉静全然不同往日,他只觉得风声如刀,似乎又回到了战场。
过了垂花门,就是内眷们的地方了,西宁王府还有一位西宁老太妃,不然王府早就改成国公府了。
林宥可没打算对这个老太妃心慈手软,一并打晕了才是。
第一个大院子,就是老太妃住的。
林宥一挥手,御林军一队人不客气的破门而入,院子里鸦雀无声,并没有跪着下人们。
林宥进来,一点头,御林军们又持枪打开第二道门。
一群丫鬟婆子的跪在里面。
李青河想,这群人倒是会享受,跪屋子里多暖和啊。
老太妃不在这里。
御林军确认后,林宥又进去转了一圈,确实没有。
至于有没有什么密室,就是后面的人要搜查的了。
李青河也跟着进去看了一回,只觉得老太妃年纪大了,可依旧弄的屋子很花哨,还点了熏香的。
林宥出了院子就带人直奔下一个院子,没有看到老太妃,他也并不着急。
事到如今,就看谁能稳得住了。
后院都搜完了,最大的主子就是几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姨娘。
林宥看向后面的连绵假山。
就剩园子了。
御林军一队人先进入假山,行至一半,前头的纷纷闷哼倒地,后面的赶紧退了出来。
有暗器。
李青河有些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林宥却丝毫没有放松,西宁王府世代也是武将,兵法么,谁不懂呢?
若是一直吊着他们,那傻子都知道在最后双方见面时防备万分。
这样不疼不痒的来点机关暗器,才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李青河看着半队御林军都倒下去了,就歪头询问,是否要他带人再冲一次?
林宥摇头:“大头在后面呢,别放松。”
说罢,一抬手:“炸了它!”
他们是带着刚改制的火药来的,类似大炮竹,爆炸有些慢,人基本就躲开了,但假山可不会躲。
我管你有什么机关,炸了就是了。
林宥也是不走寻常路。
李青河正色起来,握紧双刀。
一共三个大炮竹,众人后退几十米,然后只听三声巨响,假山轰然倒塌。
冒着烟尘,御林军快速前进。
过了假山就是一个大湖,中有一玉桥,桥中间开始至对面桥头,皆站满了西宁王府的府兵。
而湖中心,可见亭台楼阁隐于树木枯枝之中,似有戏曲之音传来。
“爷,桥太窄,御林军排不开,军阵更没法用,他们个人武力怕是难以跟那些人抗衡,这就是消耗战了。”
“可要弄船来?”李青河道。
“伐木为船,上火油。”林宥道。
李青河立刻明白了,转身跟御林军的小统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