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今晨初初醒来时,以为身旁人是荀岸,却并无想象中的欢喜。
以及发现男人是卫琛时,她不可否认的,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告诉她,比起荀岸,她似乎潜意识里更希望与自己巫山云雨的人是卫琛。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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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马上就是我的夫人,还想为谁守身如玉?”
床前,背对着顾晚卿慢条斯理穿上衣服的卫琛微微侧首,余光冷冷瞥了缩在大床一隅的少女。
她乌发如瀑,巴掌大点的小脸白里透红,气色不错,清丽脱俗,又带点事后的娇媚。
他心中波涛又起,呼吸紧了紧,不动声色收回了余光。
沉声继续:“今日大喜,昨夜你私会沈复生一事我便不与你计较。”
“若有下次……”
男人的声音沉了下去,戛然而止。
但顾晚卿却明显感觉到背对她而立的卫琛,浑身发散出来的威亚。
哪怕他没了后话,却也足以让顾晚卿心存畏惧,断不敢再有下次。
可昨晚之事……以及方才男人那翻含着威胁的冷言凶语。
令顾晚卿揪紧了衾被一角。
实在是气不过,而且越想越憋屈想哭。
“我现在出去,让霜月进来服侍你沐浴更衣。”
“你且好好准备,乖乖等我来迎亲。”
卫琛说完,便要出门去。
他昨夜留宿顾晚卿房中的事,知道的人不过昭澜和霜月。
如今趁着太傅府的人还没觉察到,得赶紧离开。
虽然他们今日大婚,但在婚前便夜宿顾晚卿的香闺,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她名声不好。
卫琛刚要走,背后却传来顾晚卿蚊蝇般轻细的声音,“……我身体不适,成亲大典……最好从简。”
终归这门亲事,非顾晚卿自愿。
再加上卫琛所作所为实在气人,她铁了心要给他找些不痛快。
怎知少女话音刚落,那自始至终不敢回头正眼多看她的男人却忽然转过身来。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卫琛沉沉看了少女一阵,长眉挑了挑,似笑非笑:“身体不适?”
顾晚卿:“……”
她低下脑袋,不去理会他意味深长的笑意。
卫琛信步走近,冷不丁握住了少女藏在被子里的一只玉足,将她拽到床边。
顾晚卿吓得尖叫,顷刻后,她被低身欺近的卫琛半圈在床畔。
他那双狭长凤目涌着暗欲,嗓音湿潮磁哑,裹挟着欲色:“昨晚我已经很克制了……”
卫琛沉沉看了顾晚卿一阵,俊脸轻轻擦过她细嫩的脸颊,烫热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呼吸如一条湿热的火线:“否则卿卿……你今日怕是连起身都难。”
“……”男音绵延于耳,如火燎原,烧热了顾晚卿的耳朵。
她的心跳如雷鸣一般,久久不息。
直至男人叮嘱她乖乖等他来迎娶,然后退开身,转身离去。
顾晚卿才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呼吸和思绪,一颗心扑通狂跳,许久才勉强平复。
她粗粗回味了一下卫琛临走前的话,白皙小脸顿时红透。
“……无耻。”
以前怎么没发现,卫琛这人竟然如此厚脸皮!
第59章 、今生059
卫琛离开不久, 霜月便让人准备了热水,进门伺候顾晚卿沐浴更衣。
起初顾晚卿还没注意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直到下水前, 在旁边的伺候的霜月愣愣盯着她的身子眼也不眨地瞧, 脸上逐渐爬满可疑的红。
顾晚卿身形微顿,顺着霜月那丫头的视线,垂眸看了眼自己。
雪色上凌乱开着惹眼的红梅,颜色深浅不一, 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 也隐约可知晓昨夜那场风雨来得有多猛烈。
少女红着脸沉入了浴桶热气腾腾的水中, 热水浸泡后,舒缓了四肢的酸软感, 却让撑裂的伤口隐隐作疼起来。
顾晚卿揪着眉, 目光沉沉地望着水面,心里将卫琛此人暗骂了千百遍。
卑鄙无耻下流!
以前的克己守礼,清心寡欲都是装的吧!
还说什么昨夜已经很克制了, 看顾晚卿身上的“惨状”,是个人都想象得到他有多凶猛……
卫琛那家伙!简直人面兽心!不要脸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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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穿破云层,将帝京万物镀上暖软金芒。
卫琛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太傅府, 留下昭澜保护顾晚卿。
就怕荀岸不死心,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出府后,在街口马车上与苏照会合。
按照卫琛的意思,苏照刚将顾晚相那个蠢货扔进了刑部大牢的普通牢房里,要关他几日, 让涨涨记性。
“要我说, 你就该让刑部的人好好招待他一番, 让他吃些苦头才好。”
“就这么关他几日,未免也太宽待他了。”
苏照抄着手,靠在车壁上,嫌卫琛对顾晚相太宽容。
这不像是他的性格,毕竟在西域沙场上,卫琛作为大军的军师,那可是杀伐果决,心狠手辣到极致。
不然军中那些将士,也不会在背地里给他起个“玉面阎罗”的称号。
说他人长得俊美,看着一副文弱样,但手段却比谁都狠辣,杀敌也凶悍,堪比索命的阎罗王。
像顾晚相这种吃里扒外,暗中投敌的蠢蛋,早该杀了才是。
不过念及他是顾晚卿的兄长,苏照也知道卫琛不会对他下手,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宽容于他。
“今日大喜,不宜见血。”与苏照相对而坐的卫琛也抄着手靠着车壁。
他一夜没睡,这会儿正闭着眼养神。
再者,顾晚相只是蠢了点,心地并不坏。
他若是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只怕顾晚卿会为此自责难过。
卫琛不想她那样。
苏照:“那昨晚你和顾晚卿……”
他话落,因觉得不自在,还轻咳了一嗓子,没好意思一直盯着卫琛看。
昨晚苏照和昭澜随卫琛一同去的那间酒楼,不过当时他留在酒楼外策应和善后。
所以并没有和卫琛他们一起去太傅府。
不过顾晚卿被下了药的事,苏照还是知道的。
他留在酒楼善后时,将那房中香炉里的香灰查验过,确实是媚药。
所以昨晚顾晚卿应该会很难受……而卫琛又在太傅府中过夜,眼下一副一宿没睡的样子,实在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卫琛没睁眼,更没有回答苏照的意思。
他闭目养神着,呼吸十分平稳,面上分毫不显,倒是让人无法揣摩。
“那沈复生对她用药的事,你说了吗?”苏照知道那事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自觉换了个话题。
果然,一直没有理会他的卫琛掀开了鸦羽长睫,深不见底的眸子不偏不倚正好望住对坐的苏照:“没有。”
男人冷冷吐出两个字。
苏照愣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不说?你这样,顾晚卿不得误会是你……”
“你就不怕她将你想成那种下三滥?”
卫琛复又合上了眼帘,“她心中对我成见太深,不会信的。”
至少对现在的顾晚卿而言,荀岸更值得她信任。
在她眼中,他卫琛就是个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无耻卑鄙之人。
所以哪怕他告诉顾晚卿,昨夜她被那沈复生下了药,他所做的一切是为她减轻痛苦。她想来也是不信的。
何况,昨夜卫琛失控后,也确实生出许多私心。
一晌贪欢,倒也不全是为了替她解除药效。
所以他实在没办法冠冕堂皇的拿媚药作为欺负她的借口。
毕竟昨夜他的一再失控和放纵,也确实对得起她骂的那句“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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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傅府千金出嫁,嫁的还是当今丞相卫琛。
这亲事,在京中称得上一等,文武百官,自然个个都要来凑热闹。
因是当今陛下赐婚,行礼时,难得出宫一趟的圣上,倒是屈尊降贵,到卫琛的新府邸小坐了片刻。
也因此,顾晚卿同卫琛拜堂时,没敢懈怠丝毫。
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龙颜,给太傅府带去滔天的麻烦。
此次成亲大典,比她之前和荀岸未完成的大典更累人。
卫琛置办的凤冠很重,行过全礼之后,顾晚卿感觉自己脖子快被压断了,酸疼得厉害。
偏偏她还不能表露半分,只能悄悄隔着半透明的薄纱盖头狠狠瞪那男人。
他一定是故意折腾她,才将凤冠做得这么华贵,也不知道废了多少黄金来打造。
还有她身上的喜服,裙摆上金线绣的凰鸟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绣娘,绣工如此精巧。
将这喜服与当初她与荀岸成亲时的喜服一对比,高下立见。饶是顾晚卿不想承认……但她心里确实更喜欢卫琛为她做的这身喜服。
非常合身,款式花纹也都很合她心意。
唯一令顾晚卿介意的是她喜服里头贴身的那一小件衣物。
因着今日大婚,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换了新,且从里到外都是喜庆的红色。
今晨顾晚卿沐浴完后,霜月伺候她更衣,拿来崭新的正红色肚兜和里衣,一件件为顾晚卿穿上。
当时顾晚卿便被那肚兜上绣的一枝红梅吸引了目光,奇怪了好一阵,不明白其花样怎的如此别致。
按理说,大喜的日子,她连肚兜上都该是鸳鸯戏水一类寓意夫妻恩爱的图样才是。
怎么也不该是一枝红梅不是?
顾晚卿询问过霜月,霜月只说是卫琛派人送来的。
成套的衣服首饰,从里到外都是他置办的,所以她也不清楚。
于是顾晚卿没再多问,乖乖换了衣服,梳妆打扮,然后在闺房中静等卫琛来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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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礼成,顾晚卿正式成了卫琛的妻子。
这场婚礼流畅顺利,无人叫停。
所以礼成后,顾晚卿被下人们送去了后院准备的婚房中,静等入夜,卫琛回房来掀她的盖头。
至于卫琛,他眼下还要留在前头待客。
只让昭澜去后院守着,又让人给顾晚卿做了些吃的送去。
怕她在房中等太久,饿着了。
屋内红烛静静燃着,随着窗外夕阳西落,夜幕降临,床畔的顾晚卿终于坐不住了。
她没想到成亲这么累人,怕自己没等到卫琛过来,先被头上的凤冠给压断了脖子。
所以她考虑再三,果断掀了薄纱的红盖头,又着手将凤冠卸了。
霜月恰好端着饭菜进屋,看见顾晚卿在卸行头,忙不迭将东西放在桌上,跑过去:“小姐,不可啊!”
“姑爷还没回屋呢,您怎么能自己掀开盖头……”
“……还有这凤冠,现在还不能卸的!”
“您这样会不吉利的……”
霜月焦急的说了一堆,顾晚卿一个字没听进去,还是将凤冠卸了下来。
就差把盘起的发髻也拆了,将青丝披下。
“这婚事本就不是我属意的,我管他吉利不吉利?”
顾晚卿话落,拎着裙摆下榻,去了桌前:“霜月,还是你懂我,知道我饿了,为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霜月:“……”
她捧着凤冠跟上顾晚卿,见她一副不打算将凤冠和盖头复原的样子,愁得眉头都拧紧了。
却又拿顾晚卿没有办法。
于是霜月只好将沉重的凤冠小心翼翼放好,一边在心中感叹卫小三爷大手笔,一边朝顾晚卿走去:“这些都是姑爷让人准备的,他怕您饿着。”
话落,霜月又不死心道:“小姐您看,姑爷对您这么好……不然吃完东西后,咱们还是将凤冠重新戴上,再盖上盖头可好?”
顾晚卿看她一眼,神色诧异:“卫琛安排的?”
她倒是没想到,那男人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明明她现在所受的苦难都是他强行带给她的,这种时候又来向她施恩,算什么?
顾晚卿没有答应霜月,只是思量了许久,在吃与不吃卫琛安排的饭菜之间徘徊。
最终没能敌过饥饿感,她还是动了筷子。
吃完以后,顾晚卿心中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一套说辞。
反正是卫琛令她受此苦难,何况昨晚他还对她做出那般禽兽不如之事,她今夜吃他点饭菜怎么了?
这种日子还很长,她总不能因为男人一点小恩小惠,就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过往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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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了肚子,顾晚卿虽然没有按照霜月说的,将凤冠戴回去。
但她也妥协了,将那薄纱红盖头重新盖在头上,靠坐在床头又等了卫琛大半个时辰。
后院寂静,夜色越来越深。
身为新郎的卫琛始终没有回来。
长久的等待令顾晚卿心中因为刚才那顿饭生出来的一丝耐心,彻底消磨殆尽。
夜风从窗户涌入,摇曳了红烛烛火。
屋内光影摇曳,靠在床头的顾晚卿突然动作,一把扯下了薄纱的红盖头:“不等了!”
“霜月,传水,我要沐浴更衣。”
本在外间桌前打瞌睡的霜月被吓得一激灵,进了内室试图劝说自家小姐。
却见顾晚卿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且似乎真的等急眼了,动作格外粗暴些,凶巴巴的样子也让霜月心下有些畏惧。
于是她乖乖出去传水,院里伺候的下人们没一个敢违背她的意思。
哪怕觉得此刻传水不合理,他们也还是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