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茉整个人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运气，是不是有点绝了……”
她捞起手机，点了半天，最后选择回房间，抱着被子，睡了一个昏天黑地的午觉。
醒来天已经暗了，外面的雨几乎停了。
程茉翻了个身，打开微信，从联系人上面一一滑过。
最后手指停在备注为哥哥的联系人上。
程茉给哥哥发起了一个视讯邀请。
轻快的铃声哒哒哒地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
她郁闷地吐了一口气，她绝对，绝对不能再在家里待下去了。
她走到附近的小面包店，准备买蛋糕，但是店员告诉她今天已经爆单了，没有生日蛋糕了。
最后程茉买了一个四寸的小水果蛋糕。
她抱着小蛋糕出店门的时候。
店员叫住她，递给她一盒精心包装的单根蜡烛：“实在抱歉啦小姐姐，这个送你。”
程茉眨了眨眼，感激地说：“谢谢啊！”
拎着小蛋糕，她思索半晌，准备找大黑一起过生日。
还没走到跟前，程茉就热情地叫着：“大黑，大黑！”
“咱们一起过生日啊，给你买了好罐头！”
并没有熟悉的汪汪声回应她。
程茉走进一看。
狗窝里，大黑蜷成一团，睡得超香。
程茉蹲在狗窝前，叹了口气，耸了下肩膀。
整个人蹲成小小一团。
厚厚的衣服包着她，像一个棉花团子。
她碎碎念道：“一个人就一个人。”
“一个人也要白白嫩嫩开开心心的，气死他们！”
她慢条斯理地拆着蛋糕包装。
拆开蜡烛，才意识到自己也没打火机。
没有就没有。
她毫不讲究地把蜡烛插到蛋糕中间，手捧着蛋糕，抬起嘴轻轻啃了一口，黏腻的奶油在舌尖上化开，她半嚼着东西含糊地说：“茉茉，生日快乐。”
风声杂糅，树影绰绰，寒气阵阵。
程茉慢慢耷拉着头。
孤独的风涌入心中，带起飕飕凉意。
这时，一道带着独特质感的低沉声音突然响起：“程茉。”
她呆呆地转过眼。
少年一身黑衣，风尘仆仆。
他背光而立，光圈缀沿他高长的轮廓边缘。
却携着满身星辉，奇迹一般降落在她的眼前。
他狭长的双眸少了一分桀骜，多了一分温情，漆黑的眼珠带着一种滚烫的温度，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真正的惊喜没有预告，所有的心动在瞬间报道。
像梦一般，陈琛一步一步地，来到了她面前。
他微微挑眉，从裤子口袋里勾出一盒火柴。
单手一推，拉开火柴盒子，捻起一根红头的小木棒。
“呲”地一划，橘红色的小火苗扑焰般亮起，又引燃了程茉捧在手心里的蛋糕上的蜡烛。
特制蜡烛像仙女棒一样刺啦刺啦地冒着星点之光，星光落到了他们面前，也映亮了两人的侧脸与鼻尖。
他说：“生日快乐。”
他伸长长臂，捞起她的帽子，戴在头顶。
火树银花。
有什么东西簌簌而落。
是今年的初雪。
而她的眼睛，比雪花还要纯粹晶莹。
第60章 秘密
“你怎么回来了？”程茉的语调里有很轻易听出的欣喜。
“提前结束了。”陈琛轻描淡写地说。
“哦”一个字, 被程茉拖了很长很长。
虽然很长，但程茉还是没有想好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她抿着唇无意识地四下乱看。
视线撞上快要燃尽的蜡烛, 程茉慌张起来：“我, 我, 我还没许愿呢！”
“没事，这个不算。”陈琛嗓音低沉。
“啊？”
只见陈琛转过身, 露出他背后背着的透明盒子装的兔子蛋糕：“用这个许。”
“哇！”程茉有些吃惊地看着陈琛, 今天的他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盲盒, 随手一掀就是无数惊喜。
脸蛋又有些发烫, 她逃一般地转过视线：“那，我收下东西。”
陈琛半垂眼皮, 轻点下颌。
穿着白软羽绒服的女孩蹲在地上，乌发软软，眉眼弯弯，鼻尖上沾了一小坨白腻的奶油, 她折起蛋糕盒子, 献宝式地提起来，唇瓣轻扬，给他看盒子上的挂着的, 没化的雪花。
熟睡的大黑狗被动静吵醒, 尾巴扫来扫去地绕在女孩旁边。女孩用空着的手把罐头推到了大黑面前，大黑摇着尾巴, 吃得很香。
月光斜照。
明明零下的冬夜。
陈琛却只读出了温暖二字。
等程茉收好了东西。
陈琛插着兜说：“走了。”
程茉以为陈琛要离开，惊讶道:“走哪去？你这就走了？”
陈琛抬起如深石一般漆黑的眼眸：“我是说, 我们一起, 去许愿。”
寒风料峭, 却吹不冻心尖上的火焰。
回到家里，程茉背着手凑到陈琛眼前，晃悠晃悠地问：“我有礼物吗？”
她眼珠子转了转，补充道：“除了蛋糕。”
观察着陈琛的神情，程茉看不出深浅，抿着唇说：“我是不是有点贪心……”
她脑袋一歪，眼睛亮晶晶地说：“有蛋糕我就很开心啦！”
陈琛抬眸看着程茉一句接着一句的自我对话，垂在腿侧的手指轻轻一动，慢慢抬起，做了他从见到程茉的那一刻就想做的事情。
感受到脸颊温热的触感，突然被捏脸的程茉没什么反应，只是急促地眨了几下眼。
陈琛俯下身子，难得耐心地说：“你可以做这个世界上最贪心的小姑娘。”
脸颊上的触感稍纵即逝，等程茉眨巴着眼回过神来，陈琛已经转身，从挎着的黑包里取出来一样东西。
架在了走道的柜子上。
这是一方长方形的墨空玉板，不知道表面什么材质，摸上去滑滑的。另外还有一罐子星星，程茉撬开罐子木塞，倒了一片星星出来摸了摸，挺有质感的，敲起来声音清脆。
“这是什么？”程茉问。
陈琛不言，倾身关灯。
“啪”地一声。
屋子没有陷入程茉预想中的黑暗，而是自某些地方，莹莹亮起了光。
夜空玉板发着蓝黑色的光，而星星则闪出金黄色，不知道怎么设计的，程茉视线一动，星星的亮暗也在改变，仿佛在，一闪一闪着。
“哇~”程茉忍不住惊呼，“好漂亮。”
两个人都没有开灯。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啊？”
陈琛靠着墙，身姿修长，眉目修然，侧头看她：“你不是说，希望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
“嗯？”
“以后，每多一些人喜欢你，你就可以在这上面撒上星星，直到，洒满星星。”
程茉侧头看向一方墨空玉板和一罐子星星，墨空玉板上，已经贴上了一颗星星，在陈琛给她以前。
“哦。”程茉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什么，这里已经有一颗星星了？”
“你说呢？”
迥然的寂静，星星的光落入她的眼波里，红唇微抿，黑睫轻颤。
程茉：“我，我怎么知道？”
陈琛嘴角压着一抹笑，用气音问：“你不知道吗？”
虽然他在问，但答案却像是掷地有声般，砸到了两人面前。
妖冶的微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闪烁，半尾薄红侵入他的眼尾。他一步一步，诱着她，摘下了那颗星星，握在手中。
“手，手机响了。”
一阵接连不断的消息提醒音传来，程茉慌措地提醒陈琛。
陈琛退开一步：“是你的手机。”
“哦哦哦，是我的是我的。”程茉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她家里乱撞。
“啪——”灯光再一次打开，照亮了房间。
惊慌的小苍蝇撞了好一会，懵头寻找，最后在陈琛的提醒下，尴尬不已地从她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她拿起手机，不想让周围的陷入纯粹的安静，边看着手机边说：“啊，宋冉，宋冉给我发消息呢。”
宋冉：【宝贝生日快乐，快准备要迎接我给你的大礼吧。】
“呵，真巧。”程茉还没回消息，就听到陈琛冷哼的声音。
巧？他是觉得自己故意打断了刚刚的对话吗？
程茉：“哈哈哈哈，不是，我们平常交流就很多的，随时随地的那种。”
程茉边解释，边点开微信，在陈琛的冷笑之下，手一滑，手机一摔，飞到了陈琛脚边。
这声响，清脆极了。
陈琛弓腰侧手，捞起手机，递给程茉时，无意瞥到了屏幕，眉尖一跳，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程茉接过手机，对着陈琛半似抱怨地转移话题：“哎，这一天都要过去了，宋冉才想起来给我发生日祝福。”
“祝福？”陈琛重复了程茉话里的两个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这祝福……”陈琛沉着脸环起手臂，“还挺刺激。”
刺激？他是想说特别吧？
“哈哈，她一向都这么别出心——”程茉的视线从陈琛脸上移到手机上，手一抖，差点又把手机砸地上了。她面目僵硬，对着聊天界面上只着一缕的肌肉猛男照惊掉了牙齿。
这是……什么啊！
程茉颤着手往上翻去，看到宋冉嘻嘻哈哈赔笑着说作为补偿，她斥巨资给茉茉宝贝买到的大礼，满当当的一排照片。
耳朵又飘来陈琛似有若无地，似乎咬着牙的“这祝福，还挺刺激”。
程茉颤颤地抬头，语无伦次地解释说：“不是不是祝福。”
“哦？”陈琛慢条斯理地点了下头，扬起脖颈，“那意思是，你们平常就交流这些？”
“当然不是，我们从来不说这些的……她，她她……是被盗号了！”程茉点点头，十分认可自己的理由，“对，是被盗号了，不信你看。”
“你看，我们平常都是纯文本交流的。”程茉上滑到几天前的聊天记录，把屏幕扭向陈琛看，以证清白。
她以为陈琛不过扫一眼便罢了。谁知道他一勾眉，身子前倾，慢条斯理地认真看了起来。
不止看，还上手捏住了手机屏幕，还一丝不苟地念了出来：“陈—琛——”
什么玩意儿？陈琛？
听到这两个字，程茉霎时瞪大了眼睛，嗖地从陈琛手中抽回了手机。
难道她们俩刚好聊到了陈琛？程茉心慌意乱，只想着随便囫囵什么糊弄过去。
但要让程茉遗憾了。
“——渣男，回头是岸。”虽然没有了手机，但陈琛有记忆力。
啊……程茉耷拉着眼尾，她们什么时候说过这个的啊？她怎么不记得了……
陈琛无害地勾起唇角，懒洋洋道：“我语文不好，要不，你给我讲讲，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程茉想笑，笑不出来，她本来打算说“我语文也不好”，但在陈琛森森的注视下，她欲哭无泪地说：“我，我可以解释。”
陈琛坐到了沙发上，背脊靠着沙发背，双手懒散一摊，摆了一副“来解释吧”的大爷姿势。
程茉也走了过去，犹犹豫豫的，还是坐到了陈琛旁边，问道：“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吧？”
陈琛撩起眼，指尖撑着太阳穴：“不渴。”
“我渴我渴，我先喝一口。”
程茉手伸向桌面的杯子，对她来说，现在随便干点什么都行，只要别说话。
陈琛看着她的动作，不慌不忙地开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程茉端起杯子喂到嘴边，灌了一大口水。
“回头是岸的前提是——”
“你已经在朝我走来？”
“噗……”程茉喷了他一身。
陈琛面目表情地抹了下眼角的水花。
程茉捧着杯子，望着湿漉漉的陈琛，幽默至死地说：“你看这个水啊，好像确实朝你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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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熟悉的空间，却让程茉如坐针毡，呼吸急促。
卫生间里传来轻轻的水花声。
但好在，客厅这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不是这口意外喷出的水，她应该说些什么，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心尖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一切的走向太离奇，不温情，又太猝不及防。
她处理不好，不知道怎么做是最优答案。
喜悦、期待、恐惧、担忧。
情绪百般交杂。
未来化身成薛定谔的盒子。
越纠结，就越容易退缩。
可她，为什么要退缩？
喜欢这件事，从来就没什么最优答案。
打断她思绪的，是一阵敲锣打鼓般的敲门声。
她神游天外地打开门。
“嘭——”的一声，礼花碎片缤纷落在她眼前。
程茉和小皮一左一右，跳了出来，大喊：“生日快乐！”
宋冉兴奋地冲上来搂着程茉：“茉茉，我来啦！惊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