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多次从赵总工这里听到时仲在翻新计划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对于他想联系乐善的请求还挺重视的。
厂长办公室有座电话机, 刘部长紧急和他汇报情况就是通过电话机和他联系,现在他为了安抚时仲又反拨回去, 让接线员转接给刘部长。
刘部长当时借用的是医院院长室的电话机,这通电话被接线员直接转到医院院长那里,院长收到后派人通知还在医院没走的刘部长。
刘部长接到电话奇怪道:“厂长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我们这边准备启程继续往回赶了,您要是来慢一会儿, 估计我们就走啦。”
厂长听后长话短说, 将时仲担心他爱人的情况讲了下, 问刘部长能不能把乐善叫来, 让他们夫妻俩说几句话。
刘部长还以为是什么事, 当即应下。
乐善接到消息时正在病房里打盐水, 一听时仲担心到想过来找她, 立马一手举着盐水瓶一手吊着胳膊去院长室接电话。
时仲在电话那头听到她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方才松懈下来,哽咽着问:“姐,你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乐善笑着说:“不严重,就是胳膊不小心被划伤流了点血,已经上药包扎好了,现在正打盐水,你别担心,没有事的。”
时仲听她还能笑得出来,想着那应该真的不太严重,但仍旧放不下心,想去看她。
乐善知道后赶紧劝住,说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到时他们会跟车回去,他来也碰不上,在家等她回去就好。
乐善的一句话比赵总工的多少劝都管用,她这么一说,时仲在那头立马乖乖保证会多做一些好吃的,等她回家。
打电话收费很贵,两人也不敢多聊,简单说上几句报了平安就赶紧挂掉了。
乐善想掏通话费,医院院长自然不会收她这点钱,摆摆手不要。
刘部长走之前把他们这次带回来的礼品给院长留下一份,队伍又重新踏上返程。
这次走的很快了,公路周围也不再是荒野山峦,开始变得开阔热闹起来。
随着越来越往北,他们距离家乡越近,感觉也越冷。
之前在南边还不觉得,现在猛地回到熟悉的地方才发现天气是真的很凉了,大家赶忙把之前准备的厚衣裳拿出来穿上。
紧赶慢赶,车队终于在国庆节前一天到达北江市,也就是乐善他们的家乡城市。
车队到的时候是在凌晨四五点,从城外到城内需要经过几个关卡,连车带人都要经过查验,没有出行证明根本都进不去。
幸好他们这队人是公干,有厂里开的证明,让他们省了不少事,最后顺利进城。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空气冷嗖嗖的,地上落满一层白霜,像是要下雪的征兆。
吴助依旧跟乐善坐在同一辆车头里,回来这半段路上对她很是照顾,此刻看到熟悉的街道,神情放松下来,缩着脖子道:“天儿这么冷,看来今年下雪和去年一样早啊。”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清楚南边就是比北边要暖和,回来前他们穿的是单衣单褂,现在都恨不得裹上大棉袄了。
旁边的女同志这一路上和他们已经熟悉,说的话也多了,接口道:“这只是下霜,还不一定能下雪呢,如果接下去几天再冷点才有可能。”
吴助惊呼还要再冷,他到时候怕不是得裹棉被了吧。
司机和副手听得哈哈大笑,说他只是刚从南边回来不适应,等缓缓就不觉得多冷了,毕竟又不是真的南方人,身体早就习惯北方的冷了,只不过南北一来一回太快,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他们这些常年开车跑运输的最清楚这一点,同吴助讲的这些可以说都是经验之谈了,做不得假。
说笑间,车队先一步经过机械厂,前面两辆车停下来,后面的也跟着暂停。
吴助发现后探头去看,发现是机械厂那几个人下来了,正在拿包袱。
孙浩往这边看了一眼,对上吴助的视线,犹豫一下走过来同乐善打招呼,“乐同志,之后你是住院还是在家修养?”
吴助暗中撇嘴,这家伙问这个干啥,都已经连累乐善受伤了,他还想怎么样,没看自己在这儿不受欢迎吗,能不能有点眼色。
“我大概会在家修养。”乐善回答的简洁明了,明显没有和孙浩多交谈的意思。
孙浩就道过两天他们会登门拜访,完后不等乐善拒绝就转身离去。
乐善想说的‘不用’二字被堵在喉咙口,皱眉不悦。
吴助看不下去骂了一声,“瞧这家伙自说自话的,他以为他是谁啊,说要拜访就拜访,都不听听人家同不同意。”
旁边的女同志猜测孙浩可能是想到时候登门赔礼道歉吧,顺便还要感谢一下乐善的救命之恩。
乐善表示并不需要,对孙浩这种好心办坏事的人,她只想敬而远之。
机械厂的人下去之后,车队再次启动,在空荡的街道上缓缓前行,最后来到食品厂大门口。
那里早有一群人在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时仲就在其中,还是和赵总工一起站在最前头的厂长身边。
当车队到达,他们第一时间涌上来,厂长赵总工他们的目标是两位部长,时仲则很明确地搜寻着乐善的身影。
乐善坐在第四辆车里,下来时吴助想帮忙扶她一把,还没来得及动作,位置就被冲上来的时仲抢走。
“姐,我扶你下来。”时仲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个玻璃娃娃。
吴助认出他来,摸着鼻子退到一边。
乐善拒绝的话没说出口,顺势搭上时仲的手,被他特别小心地扶下车。
司机和副手在车上看得想笑,这位乐同志只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腿,瞧人家男同志紧张的,莫不是她对象吧?
乐善不知道他们心里的调侃,下车后往前走上没几步就被厂长找过来,重点感谢一下她的勇敢付出,把她狠狠夸上一遍,然后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带薪假期。
注意,是有工资拿的假期,方便她安心养伤。
梅姐也在,安抚她说:“你放心在家养好,我还指望你早点回来分担工作,晓荷从你出差就一直在念叨你。”
这是给乐善吃下一颗定心丸,暗示岗位会一直给她留着。
乐善听完彻底放心了,跟领导们说了些场面话,很快便和时仲回家去。
赵总工给时仲放一天假,让他照顾一下乐善,因为翻新工作的原因,他这次国庆节不能放假。
时仲把自行车骑过来了,这次想载乐善回家,不过乐善还有两个包裹在车上,他肯定是带不动的。
吴助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帮他们送回去。
时仲看一眼他没同意,托赵总工找人帮忙带回小楼院。
乐善和时仲先行一步,告别其他人回到家里,到此,乐善的精神才终于松懈下来,愣愣地坐在床边发呆。
时仲忙前忙后地把煤炉子点上,快速烧好热水泡了碗麦乳精,端过来给她:“姐,你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我马上给你煮糖水蛋。”
乐善没说话,接过碗一气儿喝完,然后拉住转身要走的时仲,一把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闷闷道:“先别忙,让我抱抱。”
时仲注意着不碰到她受伤的胳膊回抱过来,学着她以前安慰他的样子摸摸她的头。
“姐,别怕,现在到家安全了。”
乐善嗯一声,抱了许久才沙哑地开口,“时仲,我开枪打人了。”
时仲心头一跳,将她抱紧问:“打死了吗?”
乐善摇头说没死,只是打伤了,还有几个被她砍了几刀。
虽然都没死,但她的手也染上了血。
“以后我也是手沾鲜血的人了,时仲你怕不怕?”乐善抬头看向时仲,注意着他的反应。
时仲坦然道:“我需要怕什么?姐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才对匪徒出手的,是英雄!”
他只会敬仰这样的英雄,却不会怕他们。
即便怕,他也只是后怕,怕她抵抗不过,怕她出现意外,像这次她受伤,他就害怕担心得不行,没看到她之前,整个人都坐立难安食不下咽。
乐善不禁笑了,心里最后一点担忧没了。
时仲察觉后再次说道:“姐不要多想,你出手对付的都是恶徒,没人会怪你,相反他们还都要感谢你。”
乐善哼哼:“只要你不怕我就好。”
至于别人怎么想的,她管不着也懒得管。
时仲安抚好乐善的情绪,动作迅速地给她煮出一锅糖水鸡蛋。
乐善闻着香气问:“你吃了吗?”
“没。”时仲一早起来就跑去厂大门等她了,自然还没吃早饭呢。
乐善让他一起来吃,两人也不去再盛一碗,就这样头对头地在一个碗吃,吃完相视而笑,温情脉脉。
时仲看到乐善苍白的唇瓣被润红,忍不住凑上去嘬了下,庆幸低语。
“姐,还好你没事。”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等下会修改捉虫,晚安亲们~
第85章 养伤
乐善脸上一红, 眼神闪烁地转移话题,“爸肯定也没吃早饭呢,你快去看看他起来没。”
时仲被赶出了屋也不生气, 摸着自己的嘴唇甜蜜傻笑, 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吃过东西, 乐善困倦得厉害,躺床上一睡就是大半天。
时仲隔段时间进来看看,瞧她还在睡就不打扰她,直到午后一两点的时候, 他弄来只鸡给她炖汤,炖好才叫醒他她。
乐善醒来喝到香喷喷的老母鸡汤,浑身都感到暖和舒坦, 不禁问时仲:“哪里的鸡呀?”
“石头送过来的。”时仲告诉她对方在她出差期间偶尔会送东西过来, 有时是蔬菜野果, 有时是鸡鸭鹅蛋, 次次都不落空。
时仲本来不想收,但是石头会趁他不在直接放家门口, 或者托给院里的邻居帮忙收下,对人说乐善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他们没啥能感谢的,就送点乡下的土产聊表心意。
人们总是喜欢知道感恩的人, 邻居们了解情况后都愿意帮把手, 顺带连乐善家的名声都更上一层楼, 夸她不愧是烈士之后, 心善厚道。
时仲只好把东西收下, 能跟邻居们换的都换掉了, 剩下一部分被他收起来等乐善回来处理。
至于换来的钱票, 他按照之前乐善和柳小六合作时的规矩,同石头讲明对半分,不然以后送再多东西他家也不要。
石头感激万分,捉了家里最好的一只下蛋老母鸡送来,说炖汤最是滋补。
老母鸡送来有几天了,被时仲养在石头送它来时自带的竹笼子里,就放在院墙和他们屋子墙壁的夹角处,每天喂点残羹剩饭,竟然还能下蛋。
现在乐善受伤回来,时仲就把它给宰了,否则再养下去八成要被院里其他人说道,因为鸡屎实在太熏人了,天天打扫鸡笼都有味儿,长时间下去大家都受不住。
乐善听着时仲絮叨她出差期间家里发生的事,慢慢把鸡汤喝下两大碗,喝完还想再睡,已经有听闻消息的邻居开始上门来看望她了。
邻居们陆陆续续地过来,或是送点东西表示一下心意,或是坐一坐关心关心她的伤势,大都出于好意,令人不忍慢待。
乐善想起来亲自招待他们,被时仲按下老实养伤,客人自有他来应对。
忙忙碌碌到傍晚,乐善撑不住又睡了,晚饭都没怎么吃。
她受伤时流了那么多血,身体总要休养一下才能恢复过来,因此人才显得容易困乏。
时仲对此有所心里准备,见她再次睡下也没多担心,只是晚上睡觉时他没有回自己屋,而是搬来铺盖在乐善屋里打地铺。
乐善半夜醒过来一次,发现后让他上床睡,不然天气这么凉,在地上睡一夜以他的身板怕是扛不住。
别之后她好了,他又倒下了。
时仲明白这个道理,再说两人也不是没有同床睡过,乐善稍微那么一劝,他就顺势爬上了她的床。
秋夜寒凉,两人相拥而眠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彼此仿佛都抱着一只小火炉,暖意融融。
次日时仲从乐善屋里出去,被同院的一个婶子看见,笑着打趣道:“哟,你们小两口终于睡一屋啦?”
时仲白玉的脸上骤然爆红,羞涩道:“婶子说笑了,善善要给妈守三年孝呢,现在她受了伤,我只是为了方便照顾她。”
大婶儿一脸我懂的表情,笑得十分暧昧。
时仲不好再多解释,只能羞红着脸钻进厨房做饭。
国庆节第一天大家都放了假,他却还需要去厂里指导机器改造工作。
乐善已经知道这件事,饭后就让他放心去上班,她只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到腿脚,一个人在家根本没啥问题。
时仲还是不放心,特地请来妞妞陪着她。
妞妞顺道带来了她妈准备的慰问品,跑到乐善跟前左瞧瞧右瞧瞧,一脸惊奇道:“听说你以一己之力大战几十个劫匪!”
乐善好笑摇头,哪有那么多,虽然匪徒确实有几十人,但她收拾过的最多占三分之一不到,其他都是大家一起努力打倒的,还有一些是被震慑住的软脚虾。
乐善:“消息传得这么快吗?你都不关心下我的伤势?说好的好朋友呢?”
妞妞嗐道她关心啊,但是一看乐善这样子就知道没啥大事,她有说那些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多问问当时乐善大发雌威的战况。
乐善没什么好讲的,对于当时的情形其实不太想回想。
妞妞只好遗憾作罢,聊一下最近她在家里的情况。
“那个……”妞妞羞羞答答地透露,“我跟于老师谈上了。”
乐善下意识确认:“谈上了?就是你俩处对象了?”
妞妞小女儿般嗯嗯点头。
乐善意外又不意外,之前钱晓荷就跟她暗示过于老师对妞妞有好感,就是不知道妞妞什么时候会开窍,于老师要等多久才会抱得美人归。
结果现在她只是出差一趟回来,妞妞就已经被于老师叼走了,他行动可真够快的。
乐善祝福了一下,然后问妞妞她爸妈知道这事儿吗。
妞妞说还没告诉他们,她就想先跟闺蜜讲讲,至于要不要告诉父母,等以后看情况再说呗。
“那你咋想的?”乐善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