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一千夜——羞月牙【完结】
时间:2023-02-24 12:33:30

   冬眠一千夜
  作者:羞月牙
  文案:
  [文案一]
  那晚巴黎下着雪,白绒流落街头,穷得叮当响。针织裙口袋破了洞,最后一枚硬币掉在地上。
  她的膝盖磕伤了,弯不下腰。
  还好,一位好心的绅士路过,替她捡起了硬币。
  这是白绒对Navarre的第一印象:温和优雅、风度翩翩,褐色眼眸纯净得像融化后的雪。
  ……世上还是有好人的!白绒红了眼,吸吸泛酸的鼻头,正要伸手去接硬币——绅士却收回手,对她平静而礼貌地笑道:“抱歉,小姐,这是我的。”
  白绒:……?!
  我都惨成这样了,怎么还有人抢我钱啊!
  [文案二]
  出于一些偏见,白绒误以为Navarre是个抠门的富商,可有一天,他忽然对她说:
  “莉莉安,你喜欢红酒?那很好,我在波尔多的葡萄酒庄够你喝一辈子。”
  白绒呆住:“……给我免费喝?”
  “当然,但出于你的酒品考虑,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喝醉后,不可以跟别的男人回家。”
  这里冬季又湿又冷,白绒烦透了冬天。
  Navarre却喜欢冬天。
  他喜欢这个中国少女睡在温暖的壁炉旁,窝在他怀中,半梦半醒间,像小猫那样翻个身,用含混甜糯的嗓音唤他“Monsieur Navarre(纳瓦尔先生)”。
  [文案三]
  白绒的小提琴老师总叹气:“老天,我就没收过你这么懒的学生!”
  噢,是的,白绒是一只懒熊,堕落、颓丧,每天都不想努力了。除了纳瓦尔,没人受得了她。
  一开始,连纳瓦尔也受不了她。
  *
  Dans tes bras je veux me blottir
  我想蜷缩在你怀里
  Pour mieux garder le souvenir de tout la chaleur de ton corps
  深深地记住你的体温
  ——《Ce train qui s’en va》
  ■甜丧系少女小提琴家×优雅腹黑法国绅士
  ■背景:法国,1982(-1984)。
  ■感情线:八分甜,两分酸(虐4.25%)。
  ■女主不穷,开篇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SC.1V1.HE
  【排雷】
  ■年龄差十岁:18岁&28岁
  ■女主很懒,记性不好,心理抗压能力差,习惯性摆烂,且患有嗜睡症(偶尔会在走路、聊天的过程中突然犯病睡过去)。
  【存档】
  ■文名2022.7.6.文案2022.11.3.大纲2022.11.16.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绒,路易-安德烈·德·纳瓦尔 ┃ 配角:略 ┃ 其它:氛围感|法式风情|童话小说
  一句话简介:酒痴少女×酒庄庄主
  立意:唤醒真实的自我。
 
 
第1章 、懒熊
  睡懒觉是世上最好的事。
  至于别的……
  过去半年,白绒为葡萄酒消费了一万欧元。
  她爱吃葡萄,更爱喝葡萄酒,现在,本人已经快变成一颗葡萄了,只要裹上厚厚的毛衣、羊绒大衣出门,圆滚滚的,在街头误撞一个行人,搞不好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滚动起来。当然,这只是朋友黎卉的玩笑。白绒不胖,自病愈后就胖不起来,而且越来越消瘦。
  不长肉是她的幸运,却是她母亲的困惑:“我的钱到底去哪里了?”
  “妈妈,我也想问。”
  课余时间,白绒在管弦乐团演出挣到的收入都用在了品尝法国美酒上。她以为,生活就该是这样的,混一天算一天,享乐主义至上,直到,市中心租住的房子被小偷洗劫一空。
  她恨巴黎的小偷。
  看来,不仅逛香榭丽舍大街不安全,连睡在家中也危险。天知道一个小偷怎么能在房主住家的夜里,从房主眼皮子底下——搬走所有东西的?
  白绒被烟雾呛醒时,全部家当已不翼而飞。该死的小偷,临走前还抽了一根烟,烟头沾着窗帘烧起来,室内满目苍夷。这会白绒不仅没有一分钱现金,还倒欠房东一笔钱。
  被迫撤租前,白绒恳求房东多宽限几天赔钱时间,但被狠心的法国老太太拒绝了。当她解释“我是因为犯了病才招致这种事,我也很冤枉”,房东质问“你犯的什么怪病会让小偷从你身边把家偷空”,她又无法说出口。
  白绒也没跟家里人提及这件事。要是让父母知道,一定担心她,搞不好叫她立马回国去复诊,她才不愿意折腾。
  妈妈在越洋电话那头叹口气,问:“一点钱也没有啦?”
  “是的,是我花掉太多。”
  “绒绒,妈妈猜,吃、喝、睡是不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十件事之三……”
  “妈妈,大胆一点,就是最重要的三件事。”
  “……”
  ——讨生活费有千种方式。
  白绒在电话里跟爸爸妈妈诚恳道了歉,撒个娇,就免受责备了。嗯,这倒在预料之中。自从去年出事后,父母就对她百般包容。
  *
  其实在打这通越洋电话前一天,白绒还在撑着不联系父母,等朋友黎卉接去黎家暂住。
  二月,白雪自云间簌簌抖落,一片片叠在奶酪色系的老建筑上,厚如棉被。世间几乎是静止的,唯有塞纳河水在缓缓流淌,显得悠闲而惬意。
  午后忽然放晴,公园与广场人满为患。这种天气,看似风和日丽,但冬风将人脸刮得酸疼极了。街上,一个中国少女从银行里走出来,她刚在这里办理完了挂失业务。
  此前,白绒报了案,但她知道这是没什么用的。她裹紧了棕色大衣,揽着肩上的小提琴盒背带,从雪化后的水洼边跳过去。
  走路可真累啊,白绒想。
  什么时候,人类能发明一种代步工具呢?去哪里都可踩着前行那种,从此解放双腿,不必再走路。
  哎,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不能说出来,让妈妈知道,又该数落她是懒熊了。
  走了许久,她终于来到跟黎卉约定的地点——某栋饭店楼背后的步行街,前方近日在修路,没有行人。她找到一间标注“今日不营业”的面包店,在门口长椅上坐下来,准确说,是半躺下来。能躺何必坐。
  学校就在附近,今天下午她有一节课程,现在忙完,按理说应该去上杜蒙教授的课。可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何不逃掉一节课呢?
  杜蒙女士会谅解她的吧。
  谁愿意逼一个倒霉虫呢。
  未营业的面包店竟莫名散发着法棍的香气,这让还没吃过午饭的白绒不禁咽了咽口水。她叹口气,从外衣口袋中摸出最后一盒LU黑巧克力曲奇,“就在这里等卉卉接我吧。”
  旁边台阶上,稀疏坐着晒太阳的法国老头老太太,一派慵懒景象。白绒啃着曲奇,心想,该感谢小偷吗?至少没偷走她的小提琴。这好歹是一把来自十九世纪的琴啊,真是眼瞎。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她抱着琴盒睡的原因。
  白绒感觉自己大概有点轻微感冒,浑身乏力。她躺了一会,在最灰心最绝望的时候,“叮”的一声,有个棕发小女孩路过,往她的琴盒上扔了一枚硬币。
  哐啷,很沉闷的声响。
  白绒:“……”
  那小女孩头也不回,一蹦一跳地挽着大人的手臂走掉了。背影就像飞过的天使一样。
  ——我看起来有这么惨?
  白绒苦笑一下,收起硬币,这倒确实是她浑身上下仅有的现金了。
  *
  同一时间,二十英尺外,对面那栋老式办公楼内可一点也不清静。底楼大厅中,穿着西装的职员们从漫天纷飞的白纸间穿过,打电话、印文件、交报表……高跟鞋声、皮鞋声匆忙而混乱,震得空气都在颤。
  楼上却是肃穆而沉寂的。
  一间酒庄的持有者正在办公室内坐着,轻言细语问下属:“尼诺,关于这批酒在装瓶上出现的质量问题,我要你在会前给我一个总结报告,你却给我这样一份半成品?”
  虽说是轻言细语,助理却边听边擦汗,“抱歉!但、但您一小时前才通知……”
  “一小时,我自己能写出两份来了。”
  助理苦笑,心想那是你。
  “是的!纳瓦尔先生,不过现在尝试改变局面已经没有用,这件事处理起来非常棘手,我们不如把精力集中在下一批……”
  “没有用?”
  穿白衬衫的男人背靠椅背,抬眼,平静无波的视线掠过前方,说话不急不缓:“尼诺,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在助理的视野中,纳瓦尔坐在办公桌内侧,双手交握,姿态轻松。
  他的座位背后不是书架,而是巨幅地图,精ᴶˢᴳ*致图布占据整面墙。他坐于地图中央,世界刚好分为东方和西方。
  助理一时接不上话,不禁再抹一抹虚汗。
  “总结报告,请你现场写,十分钟后交给我。”说完,纳瓦尔起身,走入了里边的私人休息厅。
  休息厅内置有多个酒柜,空旷一角还配备有台球桌。此刻,纳瓦尔的朋友,一个匈牙利、中国、奥地利三国混血的男人——奥托,正俯身在台球桌前用蹩脚法语暗讽道:“安德烈,劝你别拿纽约那套模式来管人,这里是法国,员工们随时会罢工。”
  纳瓦尔瞥他一眼,不接话,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
  奥托放下球杆,到沙发边坐下,冷笑道:“我认为,是在曼哈顿那几年的留学生活对你影响太大,你还没适应法国的节奏。”
  一杯红酒放置在他面前——
  “前年酿的那一批酒。”
  纳瓦尔坐下来。
  奥托端起高脚杯,轻晃后,浅尝一口,“嗯?这个不错,有那种早熟的果味。”
  纳瓦尔跷起腿,“礼拜天参观你家私人博物馆的事,准备好没有?我强调过了,这次来的是中国老板们,讲解员要保证能说好中文。”
  “放心,我做事……”
  “你做事从不可靠。”
  奥托又冷笑,“那你还跟我这种散漫的人打交道?”
  一如既往地,奥托这位朋友纳瓦尔,笑意永远只浮在表面,讲话也总是客气地道出令人无言以对的内容:“毕竟你很懂酒。”
  奥托:“……”
  跟他交友多年,奥托可读得出这话的深层意思:若不是你懂酒,我们是做不成朋友的。
  奥托嗤一声,走开了。
  *
  短暂十分钟过去,纳瓦尔从休息厅中出来时,助理刚好将报告最后一段赶完,飞速拍笔在桌上,起身激动道:“纳瓦尔先生,请看!”
  接着,这位发量少得可怜的助理翻出日程表,“另外,我应该向您汇报最近半个月的行程安排了。首先,礼拜二上午,中国投资商们下飞机,安顿好酒店和午餐后,我们需要在下午一点前过去会面,一起喝杯咖啡简单交谈结识,然后在下午三点引他们去Jeo Lan博物馆参观游览,结束后,再赴红酒主题餐厅用晚餐,并请这些中国阔老板试品我们酒庄1980年的酒……”
  纳瓦尔坐在转椅上,一边签字一边听,十分钟又过去了,“就这些吗?果然,不是很忙的月份。”
  助理都念累了:“……”
  助理念完,甚至都记不住自己念了些什么,最后只匆匆补几句:“噢!这个礼拜六下午您还有一个特别行程,参加杜兰太太小儿子的农场婚礼。您跟奥托先生一同被邀请了。这需要您额外挤点时间,因为是结识新人脉的好机会,杜兰太太认识许多零售业巨头……”
  “好的,讲重点就可以,我记住了。”
  助理飞速点头,“纳瓦尔先生,您的记性一向这么好。”
  纳瓦尔微笑道:“是吗?我倒认为一般。再好一点,或许就不需要助理了。”
  助理:“……”
  助理的表情很苦。
  “欧佩尔是否已经回家?”
  “是的,小姐早已经随管家马修回去了。”
  “好的。”纳瓦尔放下手中工作,起身,缓步往窗边走去,“尼诺,记住,这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这座城市,每个人都在工作,包括我。即便是一位学生,一定也在忙于课业——”说话间,他推开了窗。
  晴日的露天场所暖洋洋的,这室内即便有暖气,也被衬得阴森。
  纳瓦尔站在窗前,见清寂的商铺楼背后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晒太阳的老人。
  对面那间甜品店因故未开业,门口长椅上孤零零躺着一个女孩。
  这女孩有着乌黑长发,头发一半晒在阳光下,呈出了板栗色泽。白皮肤跟白人的色度不同,颜色更深些,更有光泽,可惜懒洋洋的气质使她显得毫无精神,也没什么好气色。由于距离并不远,纳瓦尔甚至能隐约看见浓密黑长的睫毛,那扇形的阴影在阳光下驱散不去,黑糊糊成一团。
  她穿着浅棕色大衣、卡其色针织连衣裙,脚上套一双深棕色长筒马丁靴,头戴褐色毛毡贝雷帽……这些相近色系,使她浑身都处在一种温暖氛围中。连那张黑色铁椅,似乎也变作一张软床。
  女孩令纳瓦尔想起了一种雪白的、毛茸茸的、软乎乎的动物:白熊。还是那种幼年小熊,蜷缩在窝里酣眠,又懒又倦,整个冬天睡着一动不动。
  一两个小时前,纳瓦尔也曾推开窗,当时就瞄到下面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但没细看……
  现在才知道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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