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打完电话之后,她顺利上来,先洗了个澡,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看现在还有没有能送来的蛋糕。但一天的舟车劳顿,身体疲惫,她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就看到他了。
拽了拽身上的毛毯,虞乔睡得有点冷,她坐起来,双腿曲着,毛毯仍盖在身上,打了个哈欠。
周宴深起身,站在她身前,身材颀长挺拔,阴影落下来,遮住本就昏暗的光线。
虞乔坐着反应了一会,慢慢清醒过来,拉拉他的衣角:“你怎么站在这?”
周宴深视线顺着下落,落到她的手上,再缓缓移到她脸上。
虞乔还有点儿茫然。
他眉骨微扬,似笑非笑看着她:“剧本?”
……
她差点忘了。
当时情急之下随口扯谎,上楼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她哪来的剧本在这里。
虞乔莫名羞恼,松开拽着他衣服的手,咬着唇脸埋到毯子里:“你好烦。”
周宴深看着沙发上窝成鸵鸟状的人,唇角上扬,脱了外套挂到一旁。
虞乔听到脚步声,接着身边沙发微微陷下去,男人身上又冷又洁的气息圈住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整个人落入他的怀抱里。
周宴深是直接连人带毯子把她抱到怀里,毛毯鼓鼓囊囊横在二人之间,他皱了皱眉,抬手把毯子扯掉。
她直接坐在了他腿面上,西装裤质地服帖而冰凉。
虞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惊到,条件反射在他抱起她的时候环住他的脖子,更方便了周宴深把她圈在怀里。
她洗过澡,头发很香,皮肤泛着莹白的光,像一块柔软的玉。
“别动。”他下巴抵着她的肩,嗓音低低懒懒,“抱一会儿。”
虞乔也把下巴搁到他肩上,嘴里小声嘟囔着:“把我当抱枕啊。”
周宴深笑出声,喉结微微滚动,抚着她头发的手下落,自己头往后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是谁说我这里是酒店的?”
……
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虞乔撇撇嘴,伸手戳戳他胸膛,看那板板正正扣到下颌的纽扣便觉得碍眼,手指微微动了动:“那算平,你也说我是抱枕了。”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说话间虞乔已经忍不住去解周宴深的第一颗扣子,领口外折,锋利的锁骨若隐若现,引人深入。
她还在帮他整理领口,柔嫩的指尖时不时擦过喉结。
周宴深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手:“可以了。”
虞乔最后轻轻掸了下他的衣领,收手:“我随口说来骗容夏的,你一定要计较吗?”
周宴深低眸,看着她洗过澡湿漉漉的眼:“你说是酒店,我是不是应该收点房费。”
虞乔手一顿,对上男人的视线,不自觉吞了下口水,心跳加速:“你要收多少钱。”
他深深注视着她,偏头想吻上来。
一根细白的手指轻轻抵在他唇间,
虞乔眨了眨眼,侧身看了眼墙壁:“等一下。”
“三——”
她红唇开合,不知在倒数什么。
“二——”周宴深的视线停在她光华潋滟的眸光里。
“一!”虞乔歪头,眼睫弯弯,冲他笑得温柔可爱,“生日快乐,周宴深。”
墙上时钟指针分毫不差地落在零点处。
一室静谧,光晕轻柔地笼罩着两个人。
周宴深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
她仰头轻轻吻了他一下,嗓音甜丝丝的:“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这一眼风情尤甚,偏她不自知,眉梢眼角都是勾人的笑意。
周宴深黑睫微动,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径直吻了上来。
紧密无间的,让人无法呼吸的吻。
舌尖被轻轻扫过,而后唇齿辗转,令人招架不住的,强势的占有。
虞乔全身卸力,无法动弹地被圈在他怀里,禁锢又温柔。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周宴深忽然停下,偏头,不轻不重地噬咬了下她的锁骨。
他的呼吸沉重,缕缕拂在耳畔:
“虞乔,你是不是太相信我的自制力了。”
第35章 铜雀台
像一阵飘着柳絮的热风吹过耳朵, 又酥又痒,虞乔浑身忍不住微微战栗,耳垂迅速红得滴血。
男人下巴搁在她颈窝, 呼吸之间的热意像要将周遭的空气燎原。
睡衣布料是真丝的, 薄薄一层,贴身柔软,他抱她抱得很紧,衬衫上未解开的扣子,微微咯着她的肌肤。
但虞乔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这些。
有更昭彰的灰色地界, 提醒着她难平的欲壑。
“你……”她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过于软,娇娇气气的。
周宴深埋在她发间笑,笑声低低, 带着哑意。
他头微微向后, 抵着她的额头,一只手揉捏着她的指尖:“刚才解我扣子时候的勇气呢?”
“我是怕你闷。”软软的气声, 虞乔眼前是他漆黑的眸子, 她轻轻一眨睫毛,长睫好似要扫到他脸颊。
周宴深顿了一下,抬手虎口掐住她下巴, 再度吻上去。
这次的吻和之前不一样, 他带了些力道, 吮咬着她的唇和舌尖, 再一点一点温柔地描摹抚慰。
虞乔接吻的间隙微微喘气,男人已经顺着她脸颊辗转, 吻着侧脸, 轻轻咬了一下耳垂。
她瞬间脸涨得通红, 手里攥紧他的衬衫,衬衫的第二颗扣子绷掉,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灯光黯淡,墙上时钟无声走着,那一刻扣子在过于光滑的地板上滚着,和二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声碰撞在一起。
虞乔无意拽掉他的扣子,领口微敞,锁骨完全露了出来。
周宴深松开她的头发,手指碰了碰她通红的耳垂,视线落到她轻轻咬着的唇上,眸光暗沉:“明天拍戏吗?”
虞乔摇摇头:“后天拍,是最后一场戏。”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抚她侧脸,似乎是觉得可爱,又捏了下,这一下,眉头不悦地蹙起:“就去两天怎么又瘦了。”
“快了。”虞乔眸里含着不自知的水光,“等后天杀青之后,我就可以休息休息了。这个角色就是要消瘦。”
周宴深不说话,抱着她起身,往客卧的方向走。
长发自手臂倾泻而下,虞乔仰头看着男人微敛的清晰下颌,小声喊他:“周宴深。”
“嗯。”他垂眸,睫毛很长。
虞乔抿抿唇,声音细若蚊蝇:“要我帮你吗?”
……
周宴深站定,俯身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
她眼型生得妩媚漂亮,此刻看着他,满脸真挚。
周宴深揉揉眉骨,嗓音沙哑:“行了,睡觉吧。”
虞乔眨眨眼,掀开被子钻进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今天回来太晚了,没买到生日礼物。”
她今天深夜赶回来,就为了跟他说第一句生日快乐。
周宴深眸色温柔,俯身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一拉,在她额头落下淡淡一吻:
“这就够了。”
-
次日早上,虞乔醒来时,周宴深已经出门上班去了。
她一睁眼,打开手机便看到他发来的信息,告诉她早饭在桌子上,记得吃。
虞乔穿上拖鞋下床,客厅桌上用保温盒装着三明治和牛奶,她把牛奶喝了,三明治只咬了几口。
明天是最后一场戏,闻渡要的就是那种瘦到即将飘零破碎的感觉。
吃饭的间隙,Alin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回陵江了。
“回了。”虞乔擦擦手。
“那你家怎么没有人?”Alin皱眉。
虞乔微顿:“我不住那了,换了个地方住。”
“哪儿?”
“是……”虞乔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坦白承认,“周宴深家。”
“你说什么?”Alin拔高音调,“你再说一遍。”
“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啊。”虞乔说,“你别激动。”
“你来真的?”Alin不可置信,“这才几天你们都住到一起了。”
“是意外。”虞乔不太想提。
Alin止不住地深呼吸:“祖宗,你住一起之前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万一被狗仔拍到什么的。”
虞乔垂眸,指尖摩擦着那一团纸,半晌,低声说:“拍到的话就承认,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Alin微微沉默,几秒后,叹了口气:“行吧,你开心最重要。”
“你今天打电话来不会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吧。”虞乔转了个话题,“是有什么通告吗?”
“对。”说回公事,Alin正色,“瑞斯新一季度新品,想请你做香水线代言人。他们在中华区的负责人后天到北城,你不是明天杀青吗,正好后天来北城一起吃个饭。”
“瑞斯?”虞乔想了想,“我记得他们对代言人的考核要求不是很严苛吗?国内这边好像统共也只有三位通过考核。”
“不错。瑞斯这种顶奢品牌,既然他们主动有意向接触,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个代言,配合明年上映的电影,你的身价直接会提高一个level。”
虞乔点点头:“好,我让夏夏订票。”
挂掉电话,虞乔把喝完的牛奶杯拿到流理台清洗干净,之后盘腿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研读剧本。
快中午的时候,她才从剧本中抬头,到厨房喝了一杯水,周宴深的电话在此时打过来。
“下班了吗?”虞乔声音轻快。
“嗯,但我中午值班不回去。”周宴深说,“午饭吃了吗?”
“还没……”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她原本是不打算吃的。
周宴深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不会吃,语气从容:“我给你订了午饭,应该快送到了。”
虞乔低头,手随意地在流理台上敲着玩,不情不愿:“知道了。我订了蛋糕,那等你晚上回来过生日好不好。”
“午饭记得吃。”电话那头有护士在喊周医生,他最后叮嘱一句。
电话挂掉之后,果然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周宴深给她订的午餐到了。
种类很多,做工也精致,虞乔挑些素菜吃了几口,回卧室换一身衣服,打算出门去取蛋糕和手表。
她昨晚睡前挑了好久,最终挑中一块纯黑表带的手表,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九月过半,陵江天高气爽,路边翠绿的梧桐染上几抹橙色。虞乔从蛋糕店取蛋糕出来,放到车上,准备驱车前往商场拿手表。
刚走过一个路口,红灯停下,手机响了起来,一串陌生号码。
虞乔按下接听:“你好。”
“你好,我们这里是仁和医院心外科,请问你是梁淮的家属吗?”
她一顿,而后道:“不是。你们打错电话了。”
“打错电话?”护士疑惑道,“病人留的家属号码就是这一个,不会错的啊。”
“他怎么了?”
“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刚从急救室出来,我们需要家属来签手术同意书。你是他家属吗?”
虞乔径直挂掉了电话,“嘟嘟”的声音在车厢中格外刺耳。
前方鲜红的数字开始跳动,三秒之后,变为绿色,虞乔松下刹车,跟着车流缓缓向前。
道路宽阔,车水马龙,引擎和鸣笛声纷杂。
三秒之后,虞乔掉头。
-
仁和医院,心外科病房。
助理小余一脸愁苦:“梁老师,您再想想您是不是记错号码了,护士说打过去对方说自己不是您的家属。”
梁淮专注地用水果刀削着一个苹果:“没给错,打过去她怎么说。”
“那人说自己不是您的家属。”
“然后呢,”梁淮切下一小块苹果,“把我的病情告诉她了吗?”
“说了是说了,但是……”
“她会来的。”梁淮嘴角噙着一抹笑,把切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擦干净手,重复了一遍,“她会来的。”
下午时分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空气里,灰尘都仿佛变成了跳跃的碎金。
车停在停车位,虞乔一路坐电梯上去,到护士台前:“你好,请问梁淮在哪间病房。”
“走廊尽头那一间。”护士头也没抬。
“谢谢。”虞乔颔首,手抄在风衣两侧口袋里走过去。
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的人正在削苹果,垃圾桶里布满了苹果皮,他听到开门声,抬头,脸上瞬间露出苍白的笑容:“姐姐,你还是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虞乔站在门口,语气淡漠。
“姐姐说话真让人伤心。”梁淮将手里的苹果仔仔细细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姐姐不坐吗?”
“不必了,我签完手术同意书就走。”
梁淮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唇角勾起:“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对吗?”
虞乔像听见什么荒唐的笑话,嗤笑一声。
“梁淮。”她念他的名字,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情,“你这么自我欺骗,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