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门子问题。江柔安本来不想回答的,倒是不知道哪里让他不高兴了,非得逼着他说出来。
那些话,脸皮薄的人根本说不出口。
颇有点抱怨的意思,江柔安便微微红着脸,把这事告诉王嬷嬷了。谁料到王嬷嬷也打趣,说这是闺房情/趣,不碍事,过不了多久她也就迷上这种滋味了。
还说今夜,若是信王再使坏,忍片刻也便过去。
这男人初尝情爱,可比女子更是可怕。更何况是多年没尝过其中滋味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人,心中更是爱怜的紧。
江柔安从浴桶中起身,擦拭身上的水珠。她闷闷想,早知道成亲是如此这般,她还不如晚些再答应。
总是心软,耳朵根儿也软,被人说两句,也就同意了婚事。
好在信王今日勤政,一整日都在主殿里过目公文。
如今形式不稳,府里严防密布,可还是难免有太后安插的眼线。
江柔安穿了寝衣,从后面浴房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几滴落到肩头,打湿了布料。
还以为时辰还早,抬头一瞧,见李邵修竟已经来了,正端坐在窗前,大掌捧着本书看。
灯火跳动几下,笼罩在男人深邃的眉眼上。
江柔安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到那双手上。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匀称,指甲修剪的也很整齐。被灯影勾勒出骨节,分外好看。
昨晚,就是这双手,摁着她的腰…
江柔安耳朵一烧,也没有打扰李邵修读书,只是坐到不远处的几榻,收拾了绣奁里绣了半片的腰缀。
这是如今宫外时兴的款式。男子的腰带上配以玉缀,瞧着美观,而且也实用。
江柔安瞧着李邵修身上没有,便想着这几天先绣出来,给他凑合佩戴,等过几天再做一个款式更好的。
手底下这个缀子,蛟龙的眼睛有些歪。江柔安看了半天,觉得不好看,还是弯着腰找剪子,想把眼睛拆下来重绣。
不远处榻上的男子隔着垂帘望过来。
昏黄灯下,美人背对着他。双手撑在桌上,弯着腰,寝衣似乎显得尺寸有些小了,险些包裹不住。
手中的书不着痕迹放到一旁。
李邵修今日本想体恤他的小妻子。
可看着这一幕,手臂不禁隐隐起了青筋。
“可有新茶?填一壶。”
门前不远处站着个小丫鬟,听见信王吩咐,连忙走过来要倒茶。不曾想被信王冰冷目光盯了片刻。
她不解,信王殿下不是刚刚说让倒茶伺候吗?怎得现在好似又不想让人倒茶?
一旁的红掌立即懂了信王心中所想,忙把行礼的小丫鬟向后拉了一把,吩咐:“你去后院看着烧水。”
身处后院多年,红掌心中自然了解信王殿下心思,便顺水推舟一把。
将帘子放下来,红掌开口:“王妃。咱们屋里的茶放在何处了?奴婢刚才找,怎得寻不见?”
江柔安闻言放下小剪刀,穿了鞋:“你先去忙吧。”
红掌笑着说好,给身旁两人使了个眼色,向主子行礼退下,掩好门。
江柔安倒了茶水,支着下巴看着桌前读书的男人。今日从宫里回来,她愈发对信王殿下多了几分敬佩,敬佩他以计挡计,谋事缜密。
当初她也应该和信王殿下学一学,也不至于被大奶奶随意欺负。
“您在看什么书?”
“杂书而已。”
李邵修随手把书放下:“上不了台面的。”
他嘴里的上不了台面,估摸着也不是俗书。
江柔安把茶推过去:“小心烫。”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捧着茶,掀起茶杯盖子撇去抚摸,目光微凝:“里面怎么有条虫子?”
“虫子?”
这茶是柔安自己亲自泡的桂花茶,洗净暴晒,又过筛了三遍多。怎么还会有虫子?
她心里生疑,坐到李邵修这边,顺着他的视线往茶杯里看。
“哪里有?”
“就这边,花瓣后面。”
“到底是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看着看着,柔安就被男人抱到了腿上,她正认真的在茶杯里找虫子,未曾发现连寝衣也被褪到了肩膀。
“真的没有啊…里面都是桂花。还是我眼花了?”
身后人不搭话了,指尖随意的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
柔安双肩一凉,猛然发现,自己的姿势都变了。她往后看,听见他随意慵懒的声音:“若是没有,只怕是当时我眼花了。”
江柔安只道:“怕是殿下眼花了。这茶是今春新泡的,不会有蚊虫。”
说完,便要起身下去,继续绣缀子。
李邵修不松开胳膊,只附在她耳朵边吹气:“不早了。你是不是想上榻了?”
“没有。还早吧…”
现在才不过戌时,窗外还有一丝余晖残影。
“不想上榻,为何偏要勾我?”
江柔安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她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扫肩膀,寝衣用的料子是月白纱,面料以轻滑柔软而著称,可能是不小心从肩膀上滑下去的。
她忙理了理衣衫,白了他一眼:“我没有。而且现在还早,我得去把缀子绣了。”
雾蒙蒙的双眸倒映着星点烛光,微微上扬的眼尾氤氲着湿气,浓密的睫毛覆盖着浅浅的影。
那一眼真叫李邵修心猿意马。
他便又道:“还说没有。是谁夹着我,不叫我走?”
他…又开始这般耍无赖的强词夺理了。怎么就成了她夹着他了?
“我看看,你这处不疼吧?”
说着,那张手就要探进她的裙摆里。
明白过来“这处”是哪里之后,江柔安忙打掉他的手掌:“没事!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
“真的,一点点事情都没有的。”
江柔安准备从榻前溜走。
“我不信,叫我看看。”
身/下腾空,她被横抱而起,猝不及防,得搂着他的脖子。
被放到了平常绣东西的案几上。
这案几离地面大概几尺,做的有些高,她如果站在地上,才刚刚到腰的位置。比床榻要高一些。
“不用,真的不用看,我没事!”
裙摆被撩开,江柔安只穿了寝衣,慌乱的就要转过身把衣裳撩下去。
全被看到了。
她欲哭无泪,现在才反应过来,李邵修根本不是关心她的情况,而是想直接在案几这里…
江柔安推搡他:“能不能去榻子里?”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心在滴血…
为什么…绿江我恨你TT
第41章 天青
甜蜜似瘾
这案几正对着窗。虽然窗户关着, 但是离外头前廊只几尺,恐怕里面有什么声音外面都能听见。
他在那事更是霸道, 总还不依不饶, 搅和着她什么都忘了,还让她张嘴,唱首词来听。
做这种事, 怎么能唱词呢?江柔安倒是会一些江南小调, 之前自己闲暇时候哼过。没想到叫他听见,还非得在床上唱。
想到这里, 江柔安的脸通红。她别过视线, 不去看李邵修。
总觉得好羞人的。
两人虽已经成婚,有了夫妻之实,可也断然不能如此野蛮。
江柔安年纪尚小,又怕羞,低低求他。
可李邵修算准了她身上哪一处是不能被碰的,哄着她:“都是一样的。又没有外人…”
可是,在榻子上能撩上帘子遮一遮羞,可在这, 如果有人进来,那一眼就瞧到了。
江柔安还是不。
身后那人慢条斯理:“若是有人敢进来, 我把他眼睛挖下来。”
又百般无赖的哄她,恨不得当小祖宗一般供起来:“我的乖,来, 松手, 别拽着衣裳, 给拽坏了。这料子不结实。”
江柔安开始怀疑。这已经不是一开始见的那个冰冷如斯的信王殿下了吧?他最近两天这是怎么了?
寝衣里面什么都没穿, 倒是方便了某人夺取。
这衣裳是挺不结实的, 轻易的撕坏了。
自己也跟着变得奇怪。
小时候跟着阿公外出逛庙会,走散了,天黑时在山里迷了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怎么逃也逃不掉,四面八方袭来奶白色的雾气。
朱门紧闭,亳无一丝缝隙。
侧殿门紧紧闭着。屋外起了风,灯笼被吹拂的左摇右晃,里头的灯芯儿颤颤巍巍。
王嬷嬷自小厨房回来,手中捧着食奁,远远看见新分到前院伺候的那几个女使在廊前垂头立着。
这天才刚擦黑吧?
王嬷嬷还纳闷呢,以为这新来的小丫鬟躲在外头偷懒,刚想斥责几句,旁边的红掌狡黠的笑了一下,向殿门扬了扬下巴,伏耳在王嬷嬷耳朵旁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王嬷嬷先是摇了摇头:“这就是久未成婚的男人,天刚擦黑,这么早就把门关严了。”
红掌接话:“那也是殿下和王妃感情好。”
王嬷嬷听着这话,又放心下来,眉开眼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挺明白。怕过不了多久,咱们府里就能填个小世子了!成,你们先备着水。”
一想即将出世的小世子,王嬷嬷便眉开眼笑,从廊前经过,打眼一瞧,屋里的灯明晃晃的,封着纸的窗户南边有依稀交叠在一起,不住摇晃的两个人影。
王嬷嬷那老脸都红了,赶忙转过头。信王殿下成婚以后是越发荒唐了,怎么还摁着小夫人在案几上了呢?也不懂得灭个灯。
小夫人脸皮那么薄,总是心软不懂得拒绝,由着他使坏。
这女子心软,坏处大于好处。坏处就是耳根子也软,被哄的没法子了,遇见个满脑子坏水的男人,也只能毫无办法由他去。
不过夫妻之间,也无需什么可躲的。况且信王殿下是爱极了小夫人,排除众议极力要立她为正妃。在这事上过分一些,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么多年过来,正真喜欢的人,也只有小夫人一个。
王嬷嬷虽心里头埋怨信王有些肆意行径,其实她真心还是站在信王殿下这边的,毕竟正盼着那小世子。若是小世子出来,那这府里岂不热闹?光这样想着,王嬷嬷就觉得高兴。
缠闹许久。
江柔安只觉得自己死了一回,浑身薄汗,终于被裹着回了榻子。
用温水打湿帕子,擦拭了身上的微汗。她懒懒的闭着眼,最后她一贯都没力气了,只享受着男人的服侍。
温热的帕子带着水痕,拂过起了战栗的皮肤。
“得上点药才行。”男人打量着她,动作不自觉带了些缠隽,伸出手把黏在颈侧的发丝拢到身后。
江柔安不说话,好半响才缓过劲儿来。
她现在总算明白,那些成婚之前受嬷嬷教养的女子为什么羞的脸儿红透了。
夫妻之实为伦理纲常是不差,可若是天天这样,还不得把人羞死吗?
尤其是他刚才行事张扬,丝毫没有顾及那是在榻子外头。
在江柔安的心里,只有榻子才是用来睡觉的。
她不由得满腹怨气的瞧了李邵修一眼,犹豫片刻:“您以后断然不要那样了。实在是不合规矩。”
李邵修如同听见了个笑话一般,挑了挑眉:“怎么?这恩爱之事,还轮得着别人来立规矩吗?”
他低头瞧着她,眼中的柔情掩盖不住,几乎要全然溢出来,又问:“刚刚难道不舒服?”
“可我的小妻子那般动作,我倒觉得你是舒服的紧。”
听李邵修又这般胡言乱语起来,江柔安使劲儿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眼睛微瞪:“您还说!”
“圣人先贤曾言,榻内之欢,合乎礼也。符伦理纲常,不必过于羞涩。曾有先贤著人论,不外乎如此行事也。”
有圣人说过这只种话吗?这么多之乎者也的。
江柔安见识少,没有听说过。
她只觉得李邵修变了,现在搂着她的人,和刚刚进府时冰凉难以接近的世叔,简直是天壤之别。叫她平白无故萌生出被骗了的想法。
江柔安揪过自己的头发不让他再把玩,只扯过被子掩了掩,又被那作恶的大掌给掀下去。
他完完整整的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额头。
二人一时之间无话,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音。
半响,江柔安才有力气动了动,只靠着他的胸膛问:“我就是觉得你没有安好心。而且也变得奇怪。从那会儿,太后给我说了何府的小公子之后,就开始了。对着我那样…也不分场合。有一次差点没有被红掌她们发现,我好紧张的。”
她自顾自说着。
听见不相干的人名,李邵修俊美过份的面庞浮现一缕阴鸷。
她这样乖,这样漂亮,别人又怎么配得上?
光是想象她嫁作人妇的那一天,他就心里发紧。
怒火中烧,阴暗的嫉妒之情随之而来。密密匝匝,无法逃脱。藤蔓生出尖锐的利刺,牢牢环绕着胸口。一见她就发疼。
但那会儿,还只是发乎情,止乎礼。
后来,竟然成了心魔。
李邵修从未曾想过,这种情绪竟然有如此野火燎原之势,将他人生前二十几年引以为傲的隐忍自持击的粉碎。
尤其是品尝过那甜美滋味后,便更是舍不得放手。
一边暗自唾骂自己不合礼数的冒犯行径,一边又忍不住的将人捉到怀里,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亲昵一番。
后来他才惊觉。那是他已经爱上了她。
爱上了这个乖巧漂亮的姑娘。是什么时候?或许是许久以前,花灯节时,灯影缭绕,她伸出舌头来舔掉了糖葫芦上的糖渣,一眼将他的魂魄勾走几分。又或者是他生病受伤时被衣不解带的照顾,或者是她叠的那些纸鸟…以及望向他时,那双饱含担忧的双眼。但那时候,她对他似乎只有尊敬,只将他当做最值得信任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