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晨转头看向他,“还有这种说法?”
孟昶憋着笑,正经道,“有啊,学校里不得有个期末考试,这也一样,正规着呢。”
“这人也太多了。”时晨犹豫地看向一边的大尾巴狼,指着自己问:“你确定,我这样的能毕业了?”
“能啊,怎么不能。”孟昶点头道,“阶段性教学取得胜利啊。”
时晨挠了挠额前的碎发,支支吾吾地开口,“这也太多人了。”
他们这商圈位置选的好,进来的出去的都能见到这一片,搞不好等会还能见到熟人什么的,多尴尬。
孟昶似乎打定主意要她上台了,“你想想自己当初学吉他的初衷。”
时晨小声嘟囔,“那不最后也没学么。”
“效果是一样的,不都得见人吗。”孟昶话锋一转,“平常汇演下边坐的学生家长,跟七大姑八大姨没什么区别,现在不比那个好多了,带着口罩,谁能认得出你。”
时晨有些头疼,最后应下,“那行吧。”
孟昶看着她,摇头笑笑,时晨这人简单,几眼就能看透,真诚又热烈。看她敲鼓就能明白,音乐就能传递一个人最初的样子,就是习惯给自己画个框,龟缩在里面不出来。
“这什么宝贝啊,看你抱半天了。”孟昶问了句。
“家里寄过来的冰皮月饼。”
“来,重不重,我给你抱着。”孟昶接过了,仔细看了眼,“门口那家的?”
“对啊。”她刚想问一句,等会要不要尝尝,桂花味的,就听见这人颠了颠箱子,不见外的开口,“这么多,等会得分我一半吧。”
时晨:“……”
还真是不客气。
孟昶带着她走进了商场边的一家房间,里边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陌生人,有男有女。他转头往后说了句,“随便坐啊。”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生,自然地冲她招招手,往一旁挪了个位置。时晨看了眼孟昶,转头坐过去,微笑着冲她点头。
有个好事的男人,笑嘻嘻地冲孟昶挑眉,“这谁啊?”
孟昶没多说,简单答了句,“我妹。”
“也不早带出来见见,都是妹妹。”
他话一说完,被孟昶一脚踢在屁股上,黑色裤子上印了一个脚印,格外明显,“滚,别打她注意。”说完他就走过去,坐到了时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时晨保持礼貌的视线看了看房间内的几人,就都挺有个性的,身上颇有些艺术家的气息,除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他跟别人不太一样,没太多花里胡哨,黑衣黑裤,双腿交叠在前面的小桌子上,黑色鸭舌帽遮盖住他上半张脸,口罩又挂在鼻子上,见人过来,他动了动位置,摘下鸭舌帽,捋了下头发。
时晨盯着他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见没人注意她,就多歪头看了两眼。
孟昶在一边笑咪咪地凑近她,意味不明问了句,“好看吗?”
“还行。”时晨答完才记起自己说了什么,脸侧霎时变得通红,解释道,“我就是看他有些眼熟。”
“哦。”孟昶一副随你说,看我信不信的样子。
旁边坐着的姐姐怕她尴尬,主动跟她聊着天,上手摸了下她的头发,“你这头发好漂亮。”
时晨看着这姐姐一头粉色羊毛卷,也真诚的夸赞道,“你头发也好看,颜色也漂亮。”
女生看着她一笑,“喜欢,你也可以染啊。”
时晨想了一下,自己要是染一头樱花粉进家,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跟杨女士友好相处了,摇摇头,“算了,我不太适合。”
“你想不想试试染发喷雾。”那女生跟她说:“我新买的,我这头发不太适合,你这黑长直就不错。刚好等下你上台也够炫嘛。”
时晨心思一动,试探的脚步就卡在边界线,再加上别人多说了两句,就答应了。
演出还没开始,他们也就呆在屋里,时晨猛地想起为什么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了,她拍拍孟昶的肩膀,像是要给自己洗白一样,“他跟我之前看过的电视剧里边的一个演员很像。”
孟昶眉毛一挑,乐了,“这也能看出来,哪个啊?”
“不是很火,就一个配角。”时晨说了名字,觉得他肯定不知道。
“不火就对了,什么配角,跑龙套的吧。”孟昶踢了踢那黑衣男子的脚尖,“嘿,你那电视,还真有人看过呢。”
“那不很正常吗,你不也看过?”男人坐直身子,拿下鸭舌帽,斜睨过去。
“哪能一样,我是被逼的。”孟昶指指时晨,“这是自愿的。”
时晨像是烤在火板上的鱼,可真是太尴尬了,好在那男人很绅士冲她点了下头,还问了句,“要签名吗,合照也行。”
孟昶扯过手边的纸巾,团了团,扔过去,“要点脸吧。”又转头跟时晨说:“他又不火,咱不做这种不上进的人的粉丝。”
时晨抿了抿嘴角,想说她不追星,而且谁知道以后怎么样,说不准下一部人就火了,而且这男人不是现下娱乐圈的模板脸,挺有特色,演技,好像也还行。
她看了眼孟昶,腹诽着是真不怕挨打,哪有说人家火不了的,也就是那男人不在意。
几个人又在房间坐了一会,门外来人敲了敲,“准备下,上场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还要出息一下子!!!敲锣打鼓,咚咚锵!(不过,估计也要凌晨了,大家不要等哈,明早起来看就行!)
感谢流云宝子的营养液!!!
某不知名陌生黑衣不上进跑龙套男子详情见隔壁预收,简介瞎写的,头秃,就是个十八线小糊星(bushi)和恬淡女医生的故事。
《余上灯塔》:
梁渔第一次见贺令时,是在长辈无法推脱的相亲宴上。
面前这个男人吊儿郎当,头发挑染,蓝中带绿,涂鸦T恤破洞裤。
梁渔看着对方一副砸场子的模样,心下暗道,真是哪哪儿都不合适。
好在医院急电,还没开始的相亲宴就无声结束了。
手术结束后,梁渔从手术室出来看到自己忘记在饭厅的包包,又对这人贴上了个好人标签,只是长得吓人而已。
再然后,母亲一通电话斥责梁渔不懂礼貌,让人在饭厅好等,梁渔才明白原来自己认错了人。
第二次相亲宴,对方又一身考量的西装,斯文矜贵,言谈举止同前几日见面的小混混毫无瓜葛。
梁渔踏进店门,望进一汪深情的漩涡中,她犹豫着核对座位,心下明白自己又认错了人,索性将计就计,又想搅黄了这次相亲。
后来,她发现甩不掉这人,心下疑问。
贺令时一脸狐狸样儿,故意道,“我和梁小姐相谈甚欢,彼此满意,相亲成功。”
梁渔:我不是,我没有。
2贺令时偶然遇到了故人,只是这人第一次忘记了他,第二次想要借他甩掉自己安排的相亲宴。
所以,他将计就计,打算让人离不开他。
他离经叛道又身不由己,但想要的都要得到,更何况是他黑暗路上的唯一亮光。
第56章
一波人提着自己的装备已经走到了广场上,刚刚坐在时晨身侧的粉头发姐姐是贝斯手,她单手拎着贝斯,套过头顶挂在肩上,临出门前还冲坐在沙发上的她抛了个媚眼。
很酷。
时晨站在门口看着几个人在广场上做准备,她紧张的小口吐气,明明她现在还在台下,却把自己包裹成即将上台的战士。
她站在门边看着不远处喧闹的人群,刚刚在休息室懒散的众人现在都脱胎换骨一般,潇洒又热情,一身反骨。时晨看着他们,心想,这大概是她永远不会有的样子。
时晨的头上盖着一个鸭舌帽,是刚才的姐姐拿给她的,原本柔顺的黑色直发已经染成蓝色,并且用卷发棒稍稍打理了一下,发卷搭着卷垂在胸前,比原先多了一丝成熟和神秘。
“干嘛呢?”孟昶站在她身后故意吓她。
时晨慢吞吞地转身,压了压脸上的口罩和帽檐,扬起一点下巴问他,“这样能认出我吗?”
孟昶看着面前裹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出来的女生,有些无语,还是叹了一口气,老实回答,“认不出。”
“要不,还是算了吧。”时晨摘下帽子,又看了眼广场,自己明显跟他们不在一个水平上,她忐忑地都快不能呼吸了。
孟昶嗤笑一声,拍拍她的脑袋,嫌弃道,“没出息。”随后又看她是真的紧张,抬着下巴示意她看,“瞧瞧人家,人家这也是头一回,这心理素质多好。”
时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个眼熟的演员正翘脚打游戏,神态自若,孟昶说:“多学学人家,放开点,别想太多。”
等台上的几人下场时,时晨跟着孟昶几人上场替换。她余光扫了眼,孟昶背着吉他站到了麦架前,另一个演员是键盘手,她拿起鼓槌坐下,看了看四周。
大多数人没围在前面,反而坐到了一旁的休息区。时晨松一口气,抬手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自欺欺人想着,就是背景音罢了。
时晨担心自己出岔子,选了最拿手的一个曲子,《远走高飞》,其他人都没意见。
她拿上鼓槌,轻轻敲击,彷佛一瞬间又回到了最初了解架子鼓的时候,每天老老实实练习,时不时被孟昶嫌弃几句。
音乐渐起,有路人停下来欣赏,时晨已经注意不到了,她心思全放在了眼前,伴随着击打动作,身子不自觉地摇晃,发丝轻轻扫过肩膀,落在胸前,蓝色耀眼宛若妖姬一般。
时晨不像别人那样,动作大开大合,许是初学者,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整个人坐在架子鼓后边存在感不强,但敲打出的鼓点却强势地钻入听众的耳朵。
休息椅。
井立涵都一直忙着玩手机,许是听见一首自己比较熟悉的歌,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看着手机,又抬头看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拍了拍一侧的人,“看,看,那不是谁么。”
没见到回应,井立涵转头看向方落西,发现人正注视着那边,看了两眼,又低头看手机。井立涵也不自讨没趣,也就低头玩着自己没打完的游戏。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低头的那一刻,身侧的人又重新抬头,目光只锁住那个身影,眼眸波光流动。
如果还有梦就追,至少不会遗憾后悔。
方落西动了动手指,墨色的眸光里尽是另一个人的倒影。他弯唇笑了下,眼神亮得灼人,突然觉得这歌词说的很对。
不过,他不一样。
他要的是,都不会后悔。
*
那场表演结束后,时晨也没让孟昶送她回学校,他晚上的飞机回临桐,她自己坐公交就可以。
次日一早,时晨出门前照着镜子整理头发,看见洗过一次就褪色恢复原样的发尾。
她想,这才是她,昨天那个蓝发时晨只是她梦中的幻影,只会出现一次。
乌发在指缝中打滑,时晨手指作梳,轻轻抓了几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什么异样,就拿着电脑出门了。
明天有节研讨会,时晨还在忙着改稿,她早上没来得及去食堂,现在肠胃饿的有些难受,她从书包里拿出昨天才收到的桂花月饼,小口的吃着。
办公室门传来两声轻响,时晨一惊,猛地塞进嘴里,心惊胆战地看向门口。虽然他们办公室不禁零食,大家也会偷偷放些存粮在这里,她现在莫名就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时晨看见推门进来的人是井立涵,微松一口气,弯腰快速咀嚼了几下,再抬头时,门口又进来一人,她不动声色地端起一旁的水杯,侧身喝了一口。
“这是我们的,先给你是吧。”井立涵进门坐在对面,递过来一叠文件。
时晨放下水杯,点点头,“对,先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师姐。”
“那谢谢了。”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但看着跟进来的方落西没有动作,又一屁股坐下随口闲扯。看见桌子上的月饼包装袋子,他好奇问了句,“这月饼还有桂花馅的。”
时晨也看见了自己刚没来得及扔的包装袋,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有的,我家乡特产,要尝尝吗?”
边说着,她就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几个月饼分给他们两个。
井立涵一看到这包装的时候,就有点熟悉,现在见到了实物,一下子想起来,哼笑了一声,看了看一旁的方落西。
旁边的方落西眼神都没有分过来半点。
井立涵腹诽,你就装吧。
他接过月饼后道谢,又赶在方落西拿到前截下,笑着说:“他不吃这些,甜的牙疼,他的给我,给我就行。”
时晨一愣,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月饼就被井立涵拿走了。脑子还是刚才那句,他不吃这些,那前几天送他的那些可是比桂花味的还要甜,她看着方落西,说:“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我吃。”方落西收回对井立涵阴森森的视线,看向时晨,“我跟他不熟,他不懂。”
刚打开咬了一口的井立涵:“……”
这人被逼急了可真什么都敢说,他刚想再嘴贱一句,正对上方落西带着冷意的目光,又转头老实咬着月饼。
方落西看了看一侧的包装袋,“这个口味还没尝过。”
明明是正常讲话,时晨莫名听着有些委屈,又急忙弯腰翻找出一个桂花口味的递过去,解释说:“这是昨天才拿到的,桂花口味。”
方落西接过,露出一点笑意,“谢谢”
时晨摆摆手,耳尖有些粉,“没事。”
井立涵刚吃完一个月饼,将包装扔进垃圾桶,似是随口一说:“时晨,你还会架子鼓啊。”
时晨停见那三个字,转头怔愣地看向他。
井立涵没发现她的视线,继续说:“昨天我们去商圈的时候,看见你了。”随后他又抬头看了眼,疑惑道,“你头发又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