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茉莉——燕麦粥Y【完结】
时间:2023-02-26 17:18:04

  沈别枝下意识扭头。
  男人背光而立,显得格外高大挺拔,安心可靠。
  季夜鸣垂眸,柔和看她:“过来。”
  他转身往台球桌走。
  沈别枝兴致顿时恢复,将手里西装外套塞给陈尧,颠颠跟上去。
  台球桌边,摆球员在摆球。
  季夜鸣慢条斯理给球杆抹巧克粉,小方盒在他指间,袖珍非常。
  陈尧恭敬在他身边,低声道:“先生,刚刚是李家的小公子。”
  沈别枝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季夜鸣闲声问:“哪个李家?”
  陈尧:“聚源实业是他们家产业。”
  “嗯。”季夜鸣放下巧克,也不知有没有想起到底是谁,他绕到台球桌一头,俯下l身:“等他们处理完,把人送回家,叫他父母抽空多管教管教孩子。”
  他的语气松散随意,听起来仿若真事儿一样,只是善意提醒他人。
  陈尧:“好的,先生。”
  沈别枝好奇,他们将人带去做什么。季叔叔这样的好人,虽偶尔看不透,但总不至于杀人放火。
  提醒人家注意教育,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一副爹系老男人做派。
  开球,继续打。
  瞧季夜鸣进球,秦柏州心肝脾胃具疼,挑起话题让自己少疼一点:“喂,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是受老头子委派来找你的。”
  季夜鸣注视着眼前球,声音平稳且闲适:“秦老有什么事?”
  余光扫了眼沈别枝,秦柏州轻挑眉梢,拖腔带调地说:“还不是我那妹妹,肖想你这么多年,老头子让我问问你的意思。秦季联姻,也算强强联合,你不吃亏。”
  有句话没明讲。老头子还说,他家里那位小姑娘,秦家不介意婚后继续养着。
  由此可见,季夜鸣着实是个人皆想高攀的香饽饽。狼多肉少,人家想选谁都行。
  沈别枝闻声微怔,反射性看向男人。
  他淡定持杆,神情无一丝变化,联姻两字,好似同吃饭喝水般平常。
  猜不透什么意思。
  联姻。
  当金钱与地位到一定程度,为了利益,一切皆可牺牲,包括不仅限爱情与婚姻。
  就是以前在沈家,沈别枝也见过不少婚后相敬如宾、私下情人各玩各的夫妻。
  季夜鸣与人联姻,她的存在对他并无影响。
  到时候,自己难道要当他的通房丫鬟么?
  沈别枝不愿再听,揣着不开心,漫无目的地四处打望。
  忽地,视线被不远处另一桌吸引,是刚进来时打过招呼的男女。
  季夜鸣的朋友,时宴礼与他女朋友沈青黛。
  原以为,对方旗袍婀娜,是同她一样,陪男人出行。
  这会儿看,沈青黛俯身击球,姿势专业优雅、眼神锐利,与刚刚害羞打招呼的样子,判若两人。
  时宴礼在旁看,她一边为他讲解,居然是在教他打球。
  她摆姿势讲解时,姿态自信、从容,明显斯诺克是属于她专业领域内的东西。
  沈别枝清澈见底的眼,不由浮出迷茫的钦羡。
  如果她也能像这位姐姐一样,是不是就可以,与季叔叔并肩而立。
  此时,球台边的季夜鸣直身,磁声温润:“季氏不需要联姻。”
  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自大,甚至是谦和的,因为他所说是事实,毫无夸大的意思。
  地位到了他这样的程度,是不需靠女人来获取资源的。
  “知道你不需要。”秦柏州“啧”一声,不太在意地笑:“但你迟早要结婚,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多好。”
  秦柏州说了什么,沈别枝已经听不清。她没有因为季夜鸣的话而放松,反而心越发飘茫。
  像浮萍粉饰的沼泽,一遭被人丢下颗石头,平静打破,淤泥腐败的味道蜂涌而出。
  她干净浅褐的眼瞳映出发髻低挽、温柔自信的女人身影,又长又黑的睫毛轻轻眨。
  自己的所有,都是他给的,怎么能一样啊。
  光鲜亮丽的沈别枝背后,是一无所有的沈茉莉。
  “时宴礼,能别秀恩爱了吗?快跟我来一局。”秦柏州不知何时弃杆,靠着球台哀忿:“我要被季夜鸣虐死了!
  时宴礼抽空掀眸,松散淡声:“没空。”
  他身旁沈青黛应声抬头,乍然对上沈别枝灼灼的目光,气势一瞬褪去,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
  随后朝男人嗔怨:“都说不要穿旗袍打球了。”
  “怎么了?”时宴礼搂过她,低声笑哄:“宝宝这么美,哪里不好?”
  她瞧一眼沈别枝,脸通红,社死得厉害。
  时宴礼有所察,抬眸看过来,浅浅勾唇:“别枝来讲,叔叔说得对不对?”
  眼底情绪掩去,沈别枝嘴角梨涡灿烂:“对啊,姐姐太好看了,我才忍不住一直看。”
  她语调轻快活泼,眼神干净真诚。
  乖巧嘴甜的女孩子谁不爱,沈青黛立即偏心小美女,不可置信:“你让小姑娘叫你叔叔,好不要脸。”
  “她叫季夜鸣叔叔,不叫我就差辈儿了。”
  “那这样我和你也差了......”
  “那青青也叫叔叔。”
  他们尤在眼前,声音却越来越远。
  沈别枝看着,眼底起了薄雾。
  “别枝。”男人清越低沉的嗓音蓦然出现在耳侧。
  沈别枝若无其事转身,萤白小脸微仰,笑眼若弯月:“季叔叔。”
  目光掠过另桌男女,季夜鸣握住她手腕抬起,将手中球杆放入她手心,控着她五指抓紧。
  他垂眸,深邃地注视她形似琉璃的眼睛,浅微含笑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枝也可以,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
  季叔叔的意思是:不要羡慕别人,你也可以。
  呜呜呜季叔叔是真的温柔护短的!理想型了。
 
 
第10章 唇擦脸
  ◎很轻,但触感清晰明显。◎
  “别枝也可以,我教你。”
  他的声音如一抔温水,潺潺浇进沈别枝耳蜗里,顺着听觉缓流,抚慰她低落敏感的神经。
  好像在说,只要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手里的球杆木质凉润,温暖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贪心不足的触角又长一寸。
  沈别枝的低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扬起脸望他,眉眼如弯月,兴奋盎然:“好啊,季叔叔现在就教我。”
  灯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季夜鸣注视着,纵容地轻笑:“好。”
  他们这间是别院最大的球厅,那些少爷们被请走后,厅内十分空旷,亲手教导不可避免要靠近,就会有一种旁若无人的亲密感。
  季夜鸣让她略分开l腿站好,手掌压着她背俯身,握住她的手放到球台上,一根根手指摆好,拇指翘起来:“先不了解规则,等你掌握进球的技巧后,我再与你细讲。”
  他站在沈别枝身后,俯身教她架球杆的手势,另只手轻抬她的右手手肘。
  说话时,唇离她耳廓不过几寸,声音温热低沉,令她耳根发烫。
  清冽沉香的男性气息如影随形,密不透风地从后将她包裹住,脊背隐约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颤动,浑身血管里似有细小虫子在爬,酥痒难耐。
  “好。”沈别枝用力克制,出口的声线才没有发抖。
  是神经兴奋的紧张。
  两年来,他将成年男人与年轻少女之间的距离把控得很好。除却前两次意外,他们极少这样近距离过。
  她很乐于看见这样的变化。
  秦柏州看了看他们,又瞧了瞧另桌,眯起眼,满脑子问号。
  说好一起玩,就这么把他排除在外了?
  “喂,你们不至于这么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吧?”
  无人搭理他。
  秦柏州悻悻摸鼻梁,站到沈别枝这边,瞧两人私家教学。
  “可以了。”季夜鸣说:“试着击球。”
  沈别枝紧张盯着眼前的两颗球,下意识扭头看他。身旁男人侧眸,一尘不染的镜片后深眸含带肯定。
  她翘起嘴角,将手里的杆往前一送。
  “砰。”
  用来击球的白色母球毫无预兆地被她击跳出去,骨碌碌滚去球台尽头,途中撞到一颗球,那颗球慢悠悠滚进洞里,无情嘲笑她的菜。
  看热闹的秦柏州,忍不住乐了:“别枝这进球方式,确实挺别致啊。”
  以为会很简单,没想到第一杆这么惨烈。沈别枝噘嘴,看向身旁男人,眼神沮丧,像抓不到鱼缸里的鱼找人求助的娇气家猫。
  “没关系。”季夜鸣抬手,揉了揉她脑后,宽慰:“秦柏州第一杆打空,不如你。”
  逮住机会,沈别枝立马看秦柏州,开开心心问:“真的吗?”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右眼写着“大仇”,左眼写着“得报”。
  小心眼至极。
  秦柏州:“???”
  真有你的。
  季夜鸣。
  护短老男人。
  记仇小妹妹。
  不愧是亲手养大,大的小的一样惹不起。
  “来。”季夜鸣说:“继续。”
  秦柏州瞧着,突然接上之前话题:“既然你没意思,小别枝正好成年了,后面秦家主办的宴会,你就带她出席呗。”
  沈别枝上眼睑略垂,本能地想要起身。
  “专心些。”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季夜鸣无多余反应,坚硬的指节按了按她持杆的手臂:“太僵硬了,放松。”
  沈别枝穿的短袖T,男人的手掌隔着手套碰上她手臂,仍能感觉到属于他的温暖。
  春思藏于暗处角落,就像从未暴露在阳光下的娇嫩肌肤,对心上人的所有靠近都十分敏.感。
  她定了定神,努力集中注意力。
  秦柏州知道对方有听见,继续说:“正好趁机会让老头子死心,免得一直抱着侥幸。”
  虽然老头子不介意他联姻后继续养着小姑娘,但不管败絮如何腐烂,金玉都得光鲜亮丽,季夜鸣公开带人出席宴会,他不可能还拉得下老脸。
  今天来就只是奉命完成长辈任务,能不能联姻,他并不关心。他与季夜鸣走近,孰轻孰重,他很清楚,自然不会因为自家妹妹开罪他。
  老头子老了,忘了当初刚满十八岁的季夜鸣是如何一步步杀伐果断地把季氏收回掌中的,真以为与季氏联姻,就能占到季夜鸣便宜不成?
  季夜鸣平和嗯了声,仍旧是不变的斯文从容,猜不透他什么心思。
  沈别枝摒弃外界干扰,再次将手臂往前送——球杆尖端倏地碰上球,清脆的一声碰撞,目标球被母球撞击,干脆利落地滚进球台一角的洞里。
  沈别枝眼瞳扩大,进球的兴奋瞬间掩盖其他,第一反应就是扭头起身,与身旁男人分享。
  她声音雀跃高涨:“哇!我进球——”
  说着她嘴唇猝不及防擦过男人温凉的侧脸,话音戛然噤声。
  很轻,但触感清晰明显,柔和如玉的存在感分外强烈。
  心跳突地一重,沈别枝无措抬眼,本能地去观察他的反应,五指紧紧地抓紧球杆,细汗沁出鼻尖。
  喉咙里,像有迫不及待生长的嫩芽,即将破土而出。
  球厅明亮安静,隐约听见中央空调风声徐徐,另一桌斯诺克球的碰撞如常未停,孤家寡人秦柏州已经去看小情侣打球了。
  似乎无人发现。
  余光里,身旁的男人直起身,她的呼吸无意识放轻。
  如同犯错后,紧张等待惩罚降临的孩子。
  季夜鸣低眸看她,温和从容地夸赞:“尝试两次就进球,别枝很厉害。”
  他的声音含笑,隐隐带点与有荣焉的愉悦,似真的只是在夸赞她进球快。
  在神经上蹦迪的紧张感,呼啦啦安静下来,心跳频率回归正常,唯剩一腔空寂。
  沈别枝又庆幸又失落地想。
  刚刚真的很轻,如羽毛扫过,或许他会以为是她飞扬的碎发。
  可惜氛围那样好,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沈别枝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今天的经过着实精彩,离开时,沈别枝有种虚幻的茫然。
  在男人说出“别枝也可以”时,荒芜的世界炸开绚烂的烟花,令她开心且甜蜜。
  但粉饰的平静被打破,脚下浓雾散尽,她蓦然回神,原来自己一直踏足于钢丝独索。
  如饮鸩止渴、蜜糖砒.霜,神魂颠倒的欢愉跟痛苦,并同降临。
  只是开心正面的情绪,总能麻痹神经,在此之下,痛苦的存在感十分渺小,经常被忽略不计。
  从球厅出来,绕过假山,几个男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准备一起吃个饭。
  路过一处长廊时,沈别枝忽然被一一阵怪异的声音打断神思,像男人的哭喊隔着院墙传出来,听起来半死不活,甚至诡异地有点熟悉。
  古韵的宅院,凉风幽幽,令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聊斋故事,不由脊背发毛。
  她忍不住向身旁男人靠近,白细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衬衫衣袖,安全感随着稳重的沉木香徐徐散过来。
  季夜鸣侧头看她,温柔关切的嗓音如沐春风:“怎么了?”
  沈别枝警惕环顾四周,睫毛轻颤,小声说:“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是吗?”季夜鸣的语调略扬,好似很讶异,随后问其他人:“你们也有听到?”
  陪同他们出来的俱乐部老板,瞧了眼季夜鸣,真事儿一样惊讶:“哪里有人哭?我们这里安保很齐全,沈小姐放心。”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笑呵呵地说:“季先生、秦总慢走,我还有点事,先回去处理一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