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扁平竹【完结】
时间:2023-02-28 13:53:06

  小孩一口一个谢谢叔叔,然后被自家大人抱着离开。
  周橙静倒是不为所动,收了红包也照样在那站着。
  非得让裴清术在那几杯不明液体中选一杯。
  裴蔺做为裴清术最忠诚的拥护者,哪能看着他哥被这样对待。
  自己一口气全给闷了。
  整张脸都变得扭曲,拿着空杯子问周橙静:“现在总行了吧?”
  周橙静没想到他这么勇,那杯白酒一口干了不说,苦瓜汁和酱油他居然也全干了。
  就算她想出尔反尔,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房门才刚打开,裴蔺忍不住,跑外面吐去了。
  屋子里也站满了人,新娘子坐在床上,周围都是拿着手机拍合照的。
  裴清术好比西天取经的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见到自己的新娘子。
  歪了歪头,越过人群,笑着和她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她恬不知耻:“哪天不好看?”
 
 
第七十三章 
  那是林琅漫长人生中,最难忘记的一天。
  她把自己交给了裴清术。
  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之下,他替她戴上戒指。笑着吻了她。
  温柔的耳语:“终于娶到你了。”
  少年循规蹈矩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出格叛逆,是在清规戒律下的寺庙里,私自动了心。
  人生该是什么样的呢,是被束缚,是被管教。
  还是遵从本心。
  裴清术从前找不到答案,他活得像个傀儡。
  可是在爱上林琅之后,他开始将自己的人生逐渐拉向正轨。
  裴清术是林琅的救赎,林琅也是裴清术的救赎。
  他们彼此救了彼此。
  那天的宾客来的不算多,包括裴清术的父母家人。过来的只有裴蔺一个人。
  裴清术抱着她:“会觉得委屈吗。”
  那么在意家庭的一个人。
  林琅摇头,她说:“为什么要觉得委屈。”
  他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笑开了。
  他的婚礼其实没有通知太多人,他承诺过会另外给她一个家。
  那些不满意这段关系的人,没有必要让他们过来。
  如果不是带着真心的祝福前来,那就别来了。
  总归是有些晦气。
  “我直到现在都觉得这是一场梦。”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坎坷便比想象中的要多。
  裴清术挣扎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理智败给了感情。
  如果她执意要选择一个人去报复前任的背叛,那还是选他吧。
  裴清术一开始就做好了,可能会被无情抛弃的准备。
  哪怕猜到了结局,可他还是将全部的爱和真心,毫不犹豫交付给了她。
  不管后果如何,他都能承担。
  他对林琅的爱,永远拿得出手。
  --------
  裴蔺在学习之外的任何事情上都非常有天赋,更别说今天是他哥的婚礼。
  他在外面忙前忙后,招待宾客,生怕有人打搅了他哥的**一刻。
  江栩今天能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点了根烟,下巴微抬,问道:“我记得我嫂子好像没请你。”
  江栩轻笑:“这声嫂子倒是叫的很自然。”
  裴蔺搁那阴阳怪气:“不然我叫什么,姐夫?”
  裴清术的房产很多,他特地选了这个地方用来做婚房,也是考虑了多方因素。
  这里不光地段好,教学资源也是北城最顶级,周边的学校都是名校录取名额最多的。
  裴蔺感慨人一旦结婚,就会拥有多种身份。
  在他看来完全是束缚,结婚也等同于将自己困在牢笼里。
  他是没办法感同身受他哥和林琅的幸福。
  半边身子靠着露台围栏,俯瞰远处江景,裴蔺问他:“你今天怎么来了?”
  江栩听到他这话,脸上的笑容稍微停滞,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到以往的云淡风轻。
  掸了掸烟灰,他叼着烟,猛吸一口:“陪个小哑巴过来。”
  “小哑巴?”裴蔺眯眼,“松月姐姐?”
  江栩脸色不大好看:“你和她很熟?”
  裴蔺被问的莫名:“还行啊,之前去找林琅的时候在她家吃过饭。”
  江栩腮帮咬紧又松开,那根烟被他揉的稀巴烂,手被灼伤了好像也感觉不到疼。
  过了很久他才说:“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裴蔺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离她远点,我还挺喜欢她的。”
  爱屋及乌,他喜欢他哥,翟松月的性格和他哥很像,所以他也喜欢翟松月。
  江栩一听他这话,眼神阴沉,皮笑肉不笑:“她好?她一个哑巴有什么好,裴蔺,我以前觉得你眼光挺不错的,怎么在看女人这种事情上和瞎了一样。残疾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裴蔺一听他这话,也火了:“你突然发什么疯,就算分手了,她也算是你前女友吧,至于这么没风度?”
  刚才还眼含冷笑的江栩,听到裴蔺口中的“分手”二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说我们分手了?”
  “没分手你在这儿发疯。”
  裴蔺和江栩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志同道合。
  江栩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癖好特殊,通俗点说,他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是个虐待狂。
  尤其爱看高傲的人被打碎脊梁骨,清高的人沾满泥污,天之骄子泯然众人。
  说白了,十足一变态。
  裴清术出来倒水,看到他们靠着露台聊天,过来打了声招呼。
  然后一人给了个红包。
  “收着吧,就当讨个彩头。”
  裴蔺感受了下红包的厚度,看来今天没白忙活啊。
  江栩的情绪仿佛收放自如,这会又是他惯有的淡笑:“清术哥新婚快乐。”
  他笑了笑:“你们玩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倒了杯温水就回了房间,陪老婆去了。
  其实是很平淡的相处方式,省去了电视剧里那些轰轰烈烈,开篇就是温和节奏。
  裴蔺说:“我以前就觉得,我哥这么酷的人,肯定不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江栩只剩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蔺把烟掐了,出于朋友的角度劝了他一句:“容易遭报应的坏事还是少做。”
  江栩轻笑:“看到别人不痛快,我才痛快。”
  裴蔺骂了句变态,懒得继续和他废话。
  这人骨子里就是烂的,从小就这样。
  爱看动物厮杀,还有地下□□拳的人们搏杀。
  他在旁边下注,赌注全部下给最没可能胜出的人。
  看到拼劲全力想赢的人苦苦挣扎,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尾。
  比赢钱可有意思多了。
  周橙静喝的有些多了,裴蔺负责开车送她回去。
  她抱着翟松月不撒手,说她还能再喝一点。
  翟松月无奈摇头,给她倒了杯水让她醒醒酒。
  裴蔺皱着眉:“这人酒品怎么这么差。”
  翟松月听到了,轻声笑笑,比划几下手语。
  裴蔺看不懂,一脸懵逼:“啥?”
  翟松月脸色有些尴尬,刚要去包里拿手机。
  一道冷淡的男声插进来:“她说她喝的有点多。”
  裴蔺和翟松月皆是一愣,看向来人。
  江栩嘴里叼着烟,眼底沾了几分冷色。
  也不看翟松月,眼神落在喝醉酒的周橙静身上。
  翟松月神色无奈。
  ——前几天还在咳嗽,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他再次冷笑:“抽烟伤的是肺,我肾好好的,不影响我当鸭子伺候您。”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加上这句话。
  连裴蔺这个不正经惯了的人都有些尴尬。
  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扶着烂醉的周橙静:“江栩,松月姐就交给你。我先把这醉鬼送回去。”
  周橙静不爽的踹了他一脚:“谁是醉鬼?”
  喝醉了力气还这么大。
  裴蔺疼的龇牙:“我是,我是醉鬼。”
  他们走后,客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翟松月不会说话,江栩也懒得和她讲话,所以异常安静。
  过了片刻,翟松月轻声叹气,走过去拍干净他肩上的烟灰。
  ——先回去吧,今天是林琅的婚礼,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江栩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炸毛了:“换了其他男人你还会觉得是打扰吗?”
  ——我没这个意思。
  “你没这个意思?你他妈前一天晚上刚上完我,第二天就去找别的男人,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翟松月好像永远都没有生气的时候,哪怕江栩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剩无奈。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江栩眼神阴翳:“回去再睡我一次,然后第二天再去找别的男人?翟松月,我一个人是不能让你爽是吗,你非得找这么多人?”
  -
  客厅里,是无奈的翟松月。
  而房内,则是满脸无奈的裴清术。
  本该**一刻的夜晚,林琅却将耳朵贴着墙面,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声响。
  这屋子的隔音做的实在太好了,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只能听到一点点。
  断断续续的一点“睡觉”“白嫖”“野男人”
  林琅听的脸色凝重。
  裴清术衣服都脱了一半,此刻也不得不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
  也不敢发出声音,怕打扰到她听墙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动静终于消失。
  以什么东西被砸了收尾。
  林琅坐起身,有点揪心:“都砸东西了,翟松月应该没事吧?”
  他的新娘子倒是心善,自己的大婚夜还在担心别人。
  裴清术安慰她别多想:“江栩这个人,虽然性子古怪,但远不止对女人动手。”
  “可是......”
  她还在担心。
  裴清术的忍耐力在这方面不算多,早就在刚才的等待中彻底耗尽了。
  他将她搂在怀里:“今天这个日子,就别想其他人了。”
  林琅抬眸,看他抬手关了灯。
  ----------------
  那天的婚礼徐初阳没有去,他是在朋友圈看到的照片。
  共同好友太多了,想忽视也难。
  一点开,几乎全是。
  大部分都是裴蔺在刷屏。
  从婚礼开始,到结束,可以说是现场直播。
  徐初阳本来不想点开的,但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最后还是每一张都点开看了。
  婚礼现场人其实不算多,但很热闹。
  裴清术单膝跪地和她求婚,旁边是一众起哄的人。
  林琅有点害羞的捂住了脸。
  和他从前参与过的任何婚礼都不同。
  这样的,好像才是真实的,寻常人该有的婚礼。
  而不是用各种地皮还有股份做为彩礼嫁妆,打着结婚的名义来建立合作桥梁。
  婚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桩生意罢了。
  什么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与他们无关。
  可是现在看来。
  徐初阳将那些照片不断放大,直到看清林琅的脸。
  她好像真的很幸福,那种幸福是没有任何负担的,发自内心的幸福。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当时的她是怎样的。
  患得患失,情绪敏感,有时候半夜都会做着噩梦惊醒。
  她说,她梦到自己不要她了。
  知道她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反复不停的告诉她,自己永远不会离开。
  可给再多承诺,都不如直接给她安全感来的直接。
  那时候不懂,觉得自己是毫无保留的对她好。
  他没做到的,裴清术全部做到了。
  她的表情鲜活起来,她终于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离了爱就活不下去的行尸走肉。
  真好啊。
  徐初阳隔着屏幕抚摸她的脸,就像很多年前,无数个她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他都会将她抱在怀里,温柔抚摸她的脸,说一句:“没事了,没事了。”
  他最近也时常做梦,梦境仿佛是走马灯一般,将他们的过往全部经历了一遍。
  林琅说过,她的婚礼想在冬天。
  他点头,说好,那就定在冬天。
  她又开始犹豫:“冬天穿婚纱应该很冷吧?”
  “到时候给你量身定做一件保暖的婚纱。”
  她就在那笑:“谁家的婚纱还加羽绒。”
  他也笑:“独一无二,多好。”
  有一年林琅去乡下写生,夜晚就住在村里。
  刚好是夏天,蚊虫最多的时候。
  她睡不着,给徐初阳打电话:“这里蚊子好多,而且它们好像只咬我。”
  为期一个月的写生,她得在这里住一个月。
  徐初阳那阵子正好忙考试的事情,他安慰林琅再忍一忍,他明天给她寄点驱蚊水过去。
  到了第二天,林琅发了条朋友圈,是小组作业。
  她将成品图拍下来,中途胳膊不慎入镜。
  白皙细嫩的手臂上,满是蚊虫叮咬的红点。
  那天晚上,林琅洗漱完准备回房间时,却在村口看到拖着行李箱的徐初阳。
  她愣在那里,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乡下的天空很干净,入夜后能够看见满天繁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