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商陆,我要是恋爱哥,你就是……就是蒲公英约定哥!”
商陆不介意:“我现在都可以弹给小鱼听,她是我老婆了,我怕什么。”
“以后有你好苦头吃的,结婚是你骗的,领证是你哄的,公开是被迫的,你觉得她会真心对你?”
商陆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我不会像你这样的,不懂珍惜的人只有你,妹妹没了,比你更伤心的人是妈妈,你有什么好痛苦的?身体受伤的又不是你,最愧疚的人也不是你,你到现在还在不停在乎谁爱得更多,还在纠结妈妈当初是不是爱你,顾影自怜……难怪妈妈不肯跟你复婚,妈妈离婚后早就往前走了。”
“我我……难道不够爱她吗?”
“我都为你羞耻,她如果不爱你,跟你一个农村的结婚干嘛?你白手起家的,家里就一个破诊所,脾气也不好,她真喜欢别人,直接跟别人结婚不就好了吗?小鱼也是这样,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跟我领证,那我肯定是特殊的,不然她为什么不跟别人结,跟我结呢。”
商陆说着,还拨弄了下自己的金戒指。
“婚戒,小鱼非要送我的。”
商明扬要气晕厥了:“你可真会自我安慰,你没钱吗,一两千的戒指,你眼皮子就这么浅。”
商陆还在火上浇油:“你看你,还没说你就开始上火生气了,这脾气……既然你有钱,记得把昨晚烧烤钱还给我老婆,我们贫困夫妻不容易。”
商明扬心梗得说不出话来。
商陆只说:“下楼吃早饭吧。”他走出房门,就撞见了背着手的商阿公,他脸色沉沉地盯着商陆,冷哼一声。
商陆不明所以:“怎么了?”
商阿公抽起鸡毛掸子:“你刚刚说什么?你有没有对长辈的尊敬!破诊所?这是伟大的诊所,最高贵的诊所!你马上给诊所道歉!”
……
醉酒事件后,桑渔好久都没见到明扬叔叔。
直到两周后,他们才在绿萝村见到,桑渔还穿着碎花棉裤跟李阿婆聊天。
之前李阿婆就是不愿意改造家旁边厕所的化粪池,桑渔和镇政府的人一起劝了她好久,都没什么效果。
他们最开始的劝说方法是,反反复复地告诉李阿婆,改造的好处,村里考虑到她家的条件,给了补贴,也不需要她自己再出那 1000 块钱。
比如“改造好了,没有臭味,没苍蝇,净化完还可以直接浇菜,很安全。”比如“掏粪也由政府出钱负责,就连厕所走的水表,只要真的有困难,也是村里承担的,最多一年多花 30 块,50 块。”
阿婆还扬言要放炮炸粪坑,赶走他们。
村主任给她看了沼气池爆炸的视频,阿婆也无动于衷,还不停地偷扔垃圾,但也没做更过分的事,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他们,但发现桑渔来了月经,不小心漏了后,就让桑渔换了她给孙女做的小碎花棉裤。
桑渔平时大多很热情,但今天肚子有点点不太舒服,她就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盯着正在安装管道的工人们,没有说话。
李阿婆倒是开口了:“你读书高,来做这些,不好的,读书也没用,我儿子就没读书,但他是傻,读不下去,就在家里种地,我孙女被她妈带去城里了,在城里上学。”
“有用啊,读完我就在这做这些啊。”
“不读书也能做。”
“读书做得更好。”桑渔忽然笑了下,“阿婆,你牙齿漏风了。”
李阿婆气得抿紧嘴巴,瘪瘪的,也不说话了。
桑渔突然说“我结婚了,阿婆。”
李阿婆嫌弃:“我也没打算给你做媒,像你这么大,我早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那天那个要给你们检查牙齿的,就是我老公。”
李阿婆沉下脸:“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的!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桑渔还在笑:“阿婆,你看你今天帮了我,对不对?你给了我一条棉裤。”
“是啊,谁不知道我李能妹是个好人,捡到钱都交公的。”
“那你帮帮我老公吧。”
李阿婆不懂了,还很生气:“我都被骗过一次了,还让我去被骗?”
“我老公很可怜的,他以前在国外当牙医的,因为免费给中国人看牙,就被开除了,他回山洲后,一直被大家嘲笑失业、没用、不配做商阿公的继承人,哦,他阿公就是城里美食街那个商牙医,很受人尊敬的,他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差点想不开了。”
桑渔目光诚恳又悲悯,叹口气:“他为什么着急跟我结婚,就是想靠我养他,我看他长得不错,鬼迷心窍答应了,结婚后,他每天游手好闲、躺在家里,张嘴等吃饭,我也穷呐,怀孕都打掉了。”
“他终于想通了,要出来工作,但他需要自信心的恢复,我给他找了这个跟镇政府合作的项目,阿婆,他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一直拒绝他,他好几次都站在桥上……阿婆,他肯定不敢骗你们钱的,看在这条棉裤他也不敢的!”
李阿婆小小地抽了口气,一拍大腿站起来:“哎呀完了,阿妹,我中午还看见他在桥上一个人站着,这么年轻,可别想不开啊,他可真不是男人啊,还打胎!可伤身体了,我生了好多个女儿,才有了个儿……你打的是男是女啊?”
桑渔只问:“那你会帮我可怜的老公的吧?”
“你这孩子是真笨,你自己的工作都没做,还帮你老公,等你老了就知道,都是烂账,他们玩女人的,只有儿子才是你的。”
桑渔睁眼说瞎话:“算命说我这辈子只有女儿。”
“哪个算命的?”
“山洲大桥后面的。”
“不是说年轻人都不信这个吗?我孙女就不信。”
“做项目的、做生意的,哪有不信这个的呢?我每次开工前都会算的,阿婆,我把你当自己人,才偷偷跟你说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些事哦。”
阿婆立马捂住嘴,用眼神表示她肯定不会大嘴巴到处讲。
但桑渔相信,今天晚上整个绿萝村都会知道的。
她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胡扯:“我大学上过《周易》课,我们这些状元可都是文曲星下凡,一点就通,厕所的风水很重要的,尤其是财运和健康,你们之前那个厕所,沼气重,其实就是污秽之气,秽气不好的。我特地给你选了个特别好的新厕方位,这是凶方,厕所容易藏污纳垢,压在凶方,就是以邪制邪,你以前的厕所压在吉位,不可以的,没办法逢凶化吉啊!所以,你这个粪池必须整改。”
阿婆听得一愣一愣,却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桑渔:“村里我设计了那么多个绿萝,你觉得是为什么?”
阿婆摇头。
“绿萝就是黄金葛,旺财的,村民都会发财的。”
阿婆听完之后,坐立不安,心里一下揣了太多新鲜事,她好怕忘记,恨不得立马就去找姐妹分享。
桑渔装作不知道,还说:“对了李阿婆,那个垃圾桶啊,那是财位上的聚宝盆,开运物,之前村主任想给你送,被你拒绝了,但没关系,你快去抢回来,这叫抢财位,大门口是风水财气的入口,你堆放垃圾,不干净,就败坏了财气。至于牙齿,也很多风水的,门牙缝隙大就漏财,腐坏就有秽气……”
她叮嘱阿婆:“这都是我偷偷研究的,你看到那个严肃的男人了没?我的上司,他不许我讲这些,他说要科学。”
这个锅只能阮教授来背了。
桑渔也不清楚李阿婆有没有听进去,但不管有没有起效,她胡说八道还挺开心的。
商明扬听着却不是很开心,但他现在也没脸再指点什么,一看到小鱼,他就立马浮现自己哭得像傻子一样的画面。
羞耻是一辈子的。
他刚想转身离开,桑渔一抬头,下意识叫道:“明扬叔叔,你也来啦,好久不见!”
商明扬脚粘在原地,只好又转过身,严肃皱眉:“工作时间就好好工作,叫我商老板,别扯关系。”
桑渔笑着应声:“好的!”
而商陆正在桥上跟谢骏聊天,没素质的两人想爬上栏杆坐着,这下面的水也不深,风吹着还很舒服。
谢骏手里捧着刚买的黄豆糯米团,手指捏着小牙签,刚想插一根,吃上一口,不知道为什么村里的几个阿公阿婆突然冲出来,嘴里“哎哟哎哟”地叫喊着,就把他们两人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吓得谢骏紧紧地抱着手上的塑料泡沫盒,黄豆粉撒了一胸口,手指还被牙签扎了好几下。
一个阿公说:“年轻人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呢?”
另一个阿婆说:“那也不能害我们绿萝村啊,晦气。”
“说什么呢?死都不怕,看来是不会骗我们钱咯。”李阿婆问,“你真的免费给我们治牙?以前骗我们的,都被警察抓了哈!”
商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是啊,阿婆,政府的项目,都是免费的。”
“你发誓!”
“我发誓,保证这次看牙,不让绿萝村的阿公阿婆出一分钱。”
谢骏还惦记着黄豆粉糯米团,正张大了嘴打算吃,就发现阿公阿婆们齐刷刷地盯着他,目光如炬。
谢骏咽了下口水:“我……我也要发誓吗?”他迟疑了下,“可是我是兽医啊……来给母猪接生的……我……我要收钱娶老婆的。”
第60章 婚纱
“村口和村委会各有两个公厕,这两个厕所一天大约人流量 200 人次,每次用水量约 20L……此外,我们本次试点的污水收集区域内的人口约为 35 人,人均排水量约 80L/d,排水量就是……”
阮教授在跟施工方讨论排水量和污水排放量,桑渔正在看施工队给的生态厕所的平面图和剖面图,还有一份排水管道图和实验室测水数据表。
她在每个项目的驻场工作都差不多,和阮教授一样,就只负责试点区域的水处理,后期的等比例放大处理装置系统由赵易继续跟进负责。
阮教授问她:“下个项目是什么?”
“好几个呢,差不多排满了一整年,古厝景点污水排放、私人海滩旅馆的污水处理、南日县的旅游小渔村,主要是景观水的处理,还有个自来水项目。”
阮教授点点头,说:“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桑渔看着他:“现在就有。”
阮教授微笑拒绝:“帮黄主任写党内材料,不可以。”
桑渔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种材料的苦活只有我干……阮老师,你的材料谁写的?”
阮教授理直气壮:“我学生。”
“你太剥削了,让你学生帮我一起写吧。”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双标。”
桑渔随口回答,她的眼睛还盯着电脑的屏幕,转头就吩咐叶工去看下装置的数据,更新一下今日的表格,找下数据差值的原因。
阮漫漫忍不住看了眼她的哥哥,沉沉地叹了口气。
阮默皱眉:“阮工,你在看什么?工作时间,专注工作。”
阮漫漫心想,她哥的确很不讨喜,张口闭口就是工作,她觉得应该是错觉吧,哥哥的表现更像是欣赏,而且,她觉得同行很不适合恋爱,工作交集太多了,工作又让人烦躁,跟同事恋爱就是酷刑。
她托着腮,忍不住想到了谢兽医,脸颊不自觉也有些烫,可是,他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她不好意思主动联系谢兽医,那天媒婆还跟哥哥说,男方那边没有表示,可能是没看上的意思。
她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那谢兽医每天跟她聊天,是只把她当作好朋友吗?
阮漫漫不会跟哥哥聊这个,她哥哥还是个老光棍,什么也不懂,叶子博除了被人甩,就是被人甩,她能问的人,就只有夏工了。
偏偏下了班,讨人厌的哥哥还一直跟在夏工身边。
漫漫忍不住道:“哥哥,下班了。”
阮默有些奇怪:“嗯,我知道,怎么了?”
漫漫化身道德卫士:“夏工结婚了,李阿婆已经告诉全村人了!还有所有现场的人都知道啦,你是个大龄单身汉,你要跟她保持距离的。”
阮默盯着她:“阮漫漫,你收了商牙医什么好处?”
“哥哥,你好坏。”
阮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怎么坏了?”
“你在夏工面前污蔑她的丈夫,你这个坏男人。”
阮默都笑了,他才洗了手,湿漉漉的水甩了自己妹妹一脸,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比起工作时少了严肃。
“阮漫漫,你皮痒了是吧?”
阮漫漫立马躲到夏桑渔的身后,撒娇道:“小鱼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还被我哥哥揍过,别人都说我们没有爸爸妈妈要相依为命的,可是我哥哥会打人耶。”
叶子博说:“打人算什么?我小时候经常被打,都打断好几根棍子了。”
桑渔说:“没事的,我妈还拿刀扔我,我姐也把我关了好几次小黑屋。”
她从小到大都是把这些事情当作笑话分享的,只要多说几次,她就会变得更加麻木,最后就真的毫不在意了。
虽然其他人可能会被吓到,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其余三人。
叶子博不自在地挠挠头,打破沉默:“那个……夏工,你和商牙医骗我们骗得好苦,偷偷结婚,不告诉我们。”
夏桑渔笑:“我告诉过你们了,但你们不信。”
叶子博想起他看见两人像做贼一样地进了民政局,谁能想到,才重逢多久的好朋友,居然是去领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