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含了她的唇,慢慢描摹着外廓,又很是小心的启开了唇角,她想扭过头,却被扶住了脑袋,迎面遇上,那人的呼吸很热,扰了她的清梦,更迫的她四肢酸/软。
她知道自己在梦里,也想速速醒来,可好似有人钳住了她的喉咙,四肢,她张嘴,发不出声音。
空旷漆黑的地方,她看不到人影,只能由着那人那唇,为非作歹。
那紧蹙的眉心,惹得容祀又亲了亲。
掌下人变得滚烫似火,又软的像水,任他怎样轻啄,也不会恼怒生气。
两人之间,甚是奇妙。
他意犹未尽,却又怕自己停不下来,只能生生往后一退,红着脸目光火热。
这样的尤/物,不是他的。
容祀合上眼,脑中难免浮出她在程雍身下娇/吟舒展的模样,美的动人,她皮肤本就白嫩,若被程雍亲一口,不知该啄成何等画面。
如是想着,他又睁了眼,俯下身仔细瞧着被他占过的地方。
还真是有了些许印子,他已经很轻了!
手掌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覆下,拢起。
那人便微微蜷起,像猫儿一样,挠了他的神经,让他浑身禁不住一颤。
身子倒下,从后而前,将那人拥入怀中。
赵荣华觉得自己被扔进了海里,波涛汹涌,风雨急速,她无处可依,胡乱抓住了什么,便再不松手。
第82章
夜黑风高的海上,惊涛拍打着孤帆,肆意摇晃着海面,全无支撑倚靠的小舟险被掀翻,颤颤巍巍地擎在浪尖,随着风波潜入水底,在濒临窒息前刻,倏地浮出水面。
风越大,雨越沉,那叶扁舟几近覆灭。
赵荣华的小脸绯红,呼出的热气似被炭火烤过一般,她紧紧抓着浮木,任凭风浪来袭,荡的她东倒西歪,终是不肯松手。
容祀只是抱着她,动也不敢乱动。
怀里的人热的异常,不过片刻,两人之间便生出许多汗来,将衣衫塌透,连发丝都如同被水洗过,贴着脸颊,说不出的燥热。
他微微松手,支起半边身子扭过她的小脸,拧眉轻唤,“淳淳…”
唤完,兀的一愣,这名字,这人,还有枕边的古籍孤本,甚是亲切。
他捏着赵荣华的下颌,仔细端量了一番,忽觉脑中一阵巨疼,他手臂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在床上。
无数过往的片段交杂缠绕,如同藤蔓勒着他的脖颈,将肺腑内的空气掠夺侵占,他抓着头,痛苦的勾起身子,挣扎间,从床上掉落,咣当一声后脑着地。
容祀像狼一样一脚踹飞了身边的圆凳,继而后仰起脖颈,青筋鼓出白皙的皮肤,将滑软变得通红,有人用手在勒他,细密的丝线割破皮肉,紧逼入骨,他胡乱反抗,眼前尽是无边的黑暗。
直到一股清甜涌入鼻间,黑暗的尽头亮起一盏琉璃灯。
他的手从脸上松开,幽眸闪着警惕,纤细窈窕的人影从暗处走来,她提着灯,走的缓慢,容祀仰起脸,看着在自己身侧立定的人,肤白胜雪,眸含春/色,白嫩的小手朝他张开,红唇轻启,“来啊。”
这一语风/情,似春暖破冰。
容祀鬼使神差的探出手,方要落在她手心,那人却不知怎的往后一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手指缩回袖中,变了脸色,“活该!”
容祀脑子一滞,使劲喘了口气,一睁眼,却见四下明晃晃的,方才幻境全无,床上那人依旧在睡着。
她蹬掉了薄衾,一条腿搭在上面,小脚若隐若现的被一角遮着,又娇又媚。
容祀觉出异样,忙上前将手搭在她额头,一瞬,便惊得站起来,连连拍打她的小脸,急喊,“醒醒,醒醒…”
赵荣华似沉入了海底,无边无际尽是咕噜咕噜的水泡,她累极了,睁不开眼睛,只觉有人在唤她,声音时远时近,她嗯了声,却看不见他是谁。
快去将宓先生抗过来!”
……
赵荣华口渴的厉害,一睁眼,便瞧见房门开着,小风吹起帷帐,有人在外面熬药。
宓先生?”
宓乌闻声看来,见她勉强坐定,不由低头,拎了拎唇。
你怎么会在这?”
赵荣华嗓子暗哑,像是极度缺水,连唇角都破了,结痂被手一碰,沾到帕子上,她拿起床头的瓷盏,扬起头来喝了个精光。
她想起来睡着时穿的衣裳,脸色一顿,宓乌走了进来。
多亏家里还有个葛嬷嬷,是她给你换的衣裳,”宓乌把熬好的药放到案上,又转过身走开些,横起腿搭在方椅上,打了个哈欠。
快谢我。”
赵荣华忙欠了欠身,感激道,“多谢宓先生救命之恩。”
宓乌只翘了翘嘴角,“回头将那易容的方子给我改改,上回行宫…”他抬起眼皮,见她无甚异样,又道,“我做的那些只能勉强应付一日,师姐说她教过你。”
好。”赵荣华当下便翻了枕头旁边暗格,取出一个小匣子,从一沓方子里捡出一张,径直递给宓乌,“你今日便可拿走。”
宓乌也不见欢喜,接过来扫了眼便塞进袖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宓先生还有事?”
她似乎睡了许久,到现在头还是有些晕,便往枕头上一靠,懒懒看着宓乌。
他神色不对,人虽杵在院里,心思不知在哪,能让宓乌如此焦虑的,除了容祀,不会有旁人。
若是容祀的事,她也不该多问。
师姐什么时候回来?”
赵荣华心虚的一绞被角,故作镇定的答道,“师父行迹飘忽不定,我也不知她何时能折返回来,或许半岁,又或许三五天便好…”
你是不是特别不希望容祀记起你来?”
被宓乌戳穿,赵荣华不由咽了咽嗓子,低低嗯了声。
容祀除去不记得自己,对于旁的人或事都记得清楚,于身体而言,更谈不上损伤。上回师父也说过,对于容祀的病,顺其自然最为好,不必横加干涉。wWω.aбkδW.cóM既是这样,又能解她烦心,索性她也没跟师父写信。
他不是坏人。”
赵荣华没否认也没吱声,容祀不能用简单的好人坏人来区分。
他时常宵衣旰食,勤政上进,自安帝登基以来,天下比前朝小皇帝在位时安稳许多,此中便有容祀的功劳。可他性情暴戾,稍有不合便会将人弄死,宫中人即便对他敬重,也含了恐惧。
何况,她本就不喜他,又怎能忍受他三番五次动她。
我走了。”宓乌见她神情冷淡,心里愤愤为容祀鸣起不平,那厮素日里极其桀骜阴鸷,谁都没能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栽到女人手里。
今日他看见容祀的时候,真真是又心疼又难过,偏他还非要自己留下,给赵荣华诊治好后,才能回宫看他。
他倒是一番好心,人家却是不领情的。
宓乌张了张嘴,到底没把容祀的事说给赵荣华。
容祀好面子,自己拦着不让说,若宓乌将事实坦白,叫赵荣华看见那样的他,恐怕容祀能羞愤自/残。
你不是普通风寒发热,你被人下/毒了,我已经把你房中的器具一一查过,没有发现痕迹,待你去铺子里,最好把入口的东西全都换了。”
宓乌一甩袍子,呱嗒一下打到门上,接着便气鼓鼓的走了。
含光阁的寝殿里,四下燃着火烛,亮如白昼。
垂落的纱帐中,有人抱着膝盖坐在床尾,把脑袋埋进膝盖中,似石化了一般,好半晌都没有起伏波动,便是喘气,仿佛也刻意绷住,忽然,他伸手拉过薄衾,披在身后只露出一颗脑袋。
宓先生。”胥策跟胥临将人都遣到了外院,只留下他们二人严守寝殿。
宓乌面沉如水,一一扫了他们二人几眼,并不急着进去。
现在是谁?”
像是容忌。”胥临摸着头,看了看胥策,那人附和,“看脾气大约是容忌。”
我不在的时辰里,容祀与容忌分别出现了多久。”
占半。”
宓乌觉得甚是棘手,从前容祀呈压倒性优势,几乎将容忌狠狠桎梏在体内,一月里能出来几回,已然不易,怎这一日里,竟会跟正主分庭抗礼。
若不是师姐不敷衍病情,他真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干预,他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就在这时,房中传出砸乱东西的声响,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小声嗤道,“殿下/容祀来了…”
东西砸的差不多了,里头的人便清了清嗓子,唤道,“给孤送水进来。”
来来回回已经送了三回热水,再这么洗下去,皮都搓掉了。
宓乌见他合着眼睛坐在桶中,不由拨了拨水,说起赵荣华。
她毒解了,人也没事,倒是挺好,一句话都没问你。”
容祀没睁眼,脸上并不好看,湿漉漉的睫毛沾着水珠,隐隐随着呼吸颤动。
你都把她赐婚给程雍了,就别惦记了,孽缘,懂不懂?”
宓乌语重心长的弯下腰去,跟着他的脑袋转过头,非得让他听清楚。
还没成婚呢…”
容祀扯了抹冷笑,把脑袋浸入水中。
他已经跟那个废物斗了一日,还是没能将其掐死,过不了多时,他还会跑出来窝窝囊囊的坐着,叫他又恨又窝火,恨不得一锤砸烂他的天灵盖。
你这是无耻了。”
宓先生,孤现在左右都是心情不好了,若不是有意克制,真想杀个人来泻火。”
你把这份狠劲用到她身上,少来吓唬我。”
孤觉得孤好像跟她睡过…”容祀忽然开口,吓得宓乌险些没端稳茶水,“你紧张什么?”
容祀嗤了声,又道,“孤也分不清是梦里还是臆想,真实的要命,连她身上的痕迹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大可不必跟我讲你的春/梦。”
你这辈子大概还得靠我的春/梦活,一把年纪了,往后也是不行了…”
你行你还要我配药!”
孤对着她就不用药!”
呵,那你倒是睡啊,人家让吗?”
容祀占了下风,不以为意的抿了抿唇,“孤是君子,不会强人所难…”
你是君子,呵呵…”宓乌掐着腰,似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你是君子你带着胥策胥临爬人墙头,偷闯进屋?”
孤只是看看。”
她嘴上是被狗咬的?”
宓先生…”悠悠一声长音,容祀似笑非笑地盯着宓乌,阴郁的脸上挂起杀人的狠戾。
宓乌猛地一抖,心里暗道:玩不起呢。
非她不行吗?”宓乌临出门,不甘心地又问了句。
容祀摩挲着手指,心知大抵要对不住程雍了,遂趴过去,压着桶沿笑道,“对,待流言散出,孤就英雄救美。”
宓乌:程雍是做了什么孽,遇到你这位明主。
还没走出门门口,那人忽然凛眉正经道,“程雍是不是得升升官,受受赏了?”
为何?”
门口三人齐刷刷看来,容祀慢悠悠说道,“为君分忧,功劳甚大…”
三人恍然:头一回见人把不要脸说的如此堂而皇之。
第83章
容祀向来瞧不起那个废物,可这回,他足足被折磨了三日,好容易在傍晚才彻底占据了上风,将其锁进身体一隅,再不能出来放肆。
他厌弃容忌,正如厌弃曾经那个弱小无能的自己。
被袁氏残害,却无力反抗,那样的废物,本就不配活着。
他是容忌的救赎,是天神一样的人物,他来了,容忌便该感恩戴德的消失,怎好意思跟他去抢这副躯体。
残阳欲落不落的挂在西面檐角,将整个含光阁映照在橘黄之中,暖暖的一层光,渡在脸上,容祀伸开腿,藤椅适时的晃了晃,他横起胳膊,搭在额头,余光瞄到来人。
程雍啊,坐。”
他指了指旁侧的藤椅,程雍看了眼,却没有依言坐下,只是立在一旁,芝兰玉树般遮住了容祀的光。
殿下,您赐的恩赏,微臣愧不敢接。”
你看那树上的花儿,开的最好的都在顶端,硕大明艳,跟你像不像?”容祀握着折扇,指向树顶。
层层堆叠的绒花颜色由浅及淡,越是矮枝,绒花越显得颓靡,仿佛开败了一般。
程雍不解他为何意,只是无端受赏,总有种背后一凉的阴谋感,与他而言,当初破格接手太府寺已然开了先例,此时再迎风直上,恐会招来祸端。
尤其在赐婚当头,他低眉,望见一脸坦然的容祀,正好整以暇的轻扯唇角,似乎等他回答,又似乎笃定地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为君的优越感,对人或事都充满了掌控的欲/望。
殿下是君,君者才会立于顶端,臣是水,辅君前行,自不知那顶端的绝妙。”
只我们二人,不必跟孤见外。”容祀轻嗤,“若你身处孤的境地,想必也会做的很好…”
微臣不敢。”程雍急急跪地,阻了他接下来的话。
对了,你婚礼定下日子来了吗?”
程雍被他一扶,顺势起身,微垂着脸应声,“尚未。”
哦。”容祀又笑了笑,“不着急,好日子都得慢慢选。”
如此,待流言散播开来,程家二老也有时间消化回味,届时会不会允了程雍的婚事,还未可说,只一条,赵荣华不管嫁不嫁给程雍,未来公婆都会对她怀有芥蒂。
程雍也就罢了,色令智昏,否则以他的警觉性,怎会早早听闻了流言,却无动于衷?
容祀忽然就很感兴趣,若此时当着程雍的面反悔,他这样的君子,会不会跳起来跟自己拼命。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他可不想明面上跟程雍作对,毕竟程雍于他不只是君臣关系。他也欣赏程雍的为人,更信任他的忠诚。
安帝登基后,能让容家信赖的忠臣不多了。
下月太子妃进东宫,便是极好的日子,托殿下的福,微臣也偷偷懒,便将婚礼定在那日,想必礼部选的时辰,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