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疑问句，李帝努心里觉得他其实不该用疑问句。
可他潜意识就是说了这样的话。
因为他不确定，因为他在不安，在害怕。
“嗯，当然啦。”对于李帝努来说格外漫长的半分钟后，郑恩琳开口了。
她一下笑起来，脸上绽开令人心安的明媚笑容。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哥哥。”
第168章 少年
3月, 罗哉民正式归队NCT DREAM。
S.M发布官方声明宣布了罗哉民身体恢复将在之后跟随分队进行活动的消息，罗哉民本人也开了直播与粉丝们互动，并且简单透露了一些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终于回来了啊, 我们哉民TTT。】
【想想都觉得惊讶，居然都过去一年多了。】
【舞台上的哉民真的很帅气, 终于又能看到我们闪耀的哉民xi了TT。】
【S.M终于做了回好事啊kkk。】
【哉民回来的话，组合应该也要发新专辑了吧？期待期待。】
【NCT DREAM还是要七个人才完整啊。】
【呜呜呜, 真的好帅TT。】
【哎一古……这么长时间没见, 我们哉民好像更帅气了呢。】
罗哉民的在韩人气并不低，作为官推门面，更是自带热度。
因为腰伤不得不暂时修养的这一年多，依旧有不少记得他牵挂他的粉丝。
官宣消息强势回归后，罗哉民开始以NCT DREAM的名义与其他六名成员一起出席各种公开活动。
在这期间，郑恩琳也专门打了电话恭喜他。
“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我就说你一定可以吧！”
“嗯。”罗哉民忍不住笑了下，“因为我帅嘛。”
“咦……你好自恋。”
“这难道不是你的原话？”
“行吧行吧，看在你之前休息了一年多的份上。”听筒里传来女孩略显傲娇的回应，下一秒，对方的语气又突然柔和了下去。
“真好啊，罗哉民, 你又能重新站上舞台了。”
“嗯，真好。”罗哉民一手拿着手机，表情说不出的温柔。
“谢谢你，恩琳。”
“莫、莫呀。”电话那头的人不出罗哉民预料的卡壳了, “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呀切拜。”
“肉麻吗？我觉得还好, 而且我这是在分给你好运，这样你也能早点出道了。”
郑恩琳：“切。”
这通充满温馨氛围的电话并没有打多久，通话结束后, 罗哉民无意识摩挲过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片刻，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认真想一想，他跟郑恩琳认识也快五年了，两人相识之初，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听似嫌弃，实则融洽的谈话氛围。
那个时候，双方估计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未来与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建立堪称亲密的关系。
罗哉民放下手机，他从卧室的置物架上拿下那个与郑恩琳同款的主题玩偶，沉默凝视的模样，目光心绪一并飞向五颜六色的过往。
罗哉民刚认识郑恩琳那会儿，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任性自我的绝对代表。
他看郑恩琳是带着偏见以及有色眼镜的，跟在李帝努李马克等人面前不同，郑恩琳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嚣张跋扈的样子，她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两人互相不对付，看到彼此总是没有好脸色。
他对郑恩琳臭脸，女孩也会在他面前表现得张牙舞爪，是一点亏都不会吃的模样。
就像可爱漂亮，肚皮柔软的猫，对待讨厌的两脚兽，依旧会毫不犹豫亮出利爪。
想起这些过去，罗哉民低着头浅笑着，星星点点含着怀恋的柔和温情在他眼底慢慢浮现，如同一株悄无声息美丽绽放的白昙花，在无人知晓的默然时刻将总是合拢的心扉毫无保留的展开。
是因为想到了属于两人的过去。
是因为郑恩琳。
罗哉民才会展现这种情态。
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所写的《悲惨世界》里有这样一段话：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确信有人爱你，有人因为你是你而爱你，或更确切的说，尽管你是你，有人仍然爱你。
在放弃速滑转为爱豆练习生，在作为S.MROOKIES公开后，罗哉民很多时候都是忐忑的，这种忐忑源于对未来的未知以及对自身的不自信。
而后，他作为NCT DREAM的一员顺利出道，他因为腰伤不得不暂别舞台，甚至有很大可能再也站不上去。
在这样一个不断向前的，漫长而又煎熬的阶段里，罗哉民的不安始终存在，他的忐忑还有不自信始终没能消失。
他珍惜粉丝，他感谢粉丝带给他的所有帮助、鼓励，从以前到现在，都是由衷的感谢。
但他同时清楚，粉丝眼中呈现出的，她们眼底看到的，心里以为的，从来不是真正的他。
那不是真正的罗哉民。
他的职业，他选择的这条道路决定了，他不可能也没办法毫无保留的袒露自己。
爱豆罗哉民，NCT DREAM的JAEMIN，他应该帅气，可爱，优秀，绅士。
他要洞悉粉丝的需求，给予她们相应的回馈，他不能自私，任性，更不能随心所欲的表达。
但他当然会有这样的时候，罗哉民本来就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去掉身上的商业包装，那些人为添加的光环，罗哉民就只是罗哉民，一个普普通通的10代男生而已。
事实上，他也经历了作为平凡10代男生的过往，毫无顾忌的展现过自私幼稚的模样。
这些时刻，郑恩琳都在，这些模样，郑恩琳也都见到过。
他们本就是这种相互陪伴，从互相嫌弃再到彼此关心，一起跌跌撞撞着成长起来的关系。
郑恩琳是特别的，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存在。
因为他可以在她面前做自己。
因为曾经的罗哉民是那样幼稚那样恶劣的一个人，而从有些遥远的五年前到现在――
他们也一直没有走散。
…
4月下旬到了郑恩琳又一年生日。
NCT DREAM刚刚结束在迪拜以及东京的演唱会行程，最近这几天刚好是休息期。
李帝努想帮郑恩琳策划一场内部的小型派对，组合其他成员纷纷响应，各种出点子出力。
七个人设想的很好，就连生日当天要买哪家店铺的蛋糕都定下了，李楷灿抢先李帝努一步给郑恩琳打去了电话，男生兴冲冲分享了他们的安排，电话那头，女孩犹豫踌躇一会儿，最后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为什么？”没想到会在郑恩琳这里遇到阻碍，李楷灿明显愣了下。
“我们难得人这么齐，而且你那天晚上也没有别的安排吧？”
他的手机开了免提，在场所有成员都听见了郑恩琳的拒绝。
跟情绪非常外露的李楷灿不同，李马克虽然也没料到这个答案，不过，敏锐感知到女孩的为难后，他第一时间给其他人使了眼色，等到这通电话结束后，又抽空单独打去了电话。
他不是第一个更不是唯一一个做出这种举动的人。
结束与李楷灿的通话后，郑恩琳立马收到了朴志晟罗哉民发来的短信，也接到了黄仁骏主动打来的电话。
“徐艺洋走了？”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黄仁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止艺洋姐，公司这段时间走了很多女练习生。”跟黄仁骏单独交流的时候，郑恩琳都是说中文。
“其实艺洋姐去年就有离开公司的打算，今年也只是把心底想法付诸行动罢了。”
S.M去年开启新女团企划后，作为公开练习生的徐艺洋并没被选进出道预备组。
她又不傻，知道自己的年龄完全不占优势，论外表更比不过当初大龄出道的裴珠t。
作为中国籍练习生，S.M绝对不可能像培养裴珠t那样培养她，更别说饭圈公认的下一代神颜预备役是郑恩琳，女孩也一直很受公司喜爱重视。
新女团企划流产，郑恩琳年纪小，再等两年也不怕，可徐艺洋不行。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都不适合再继续留在S.M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的？”
黄仁骏知道郑恩琳跟徐艺洋关系不错，最近离开公司的这批女练习生里，也有跟她十分要好的练习生，女孩因此沮丧失落，没了庆祝生日的好心情也是正常。
“嗯……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我也怕你们都跑出去帮我过生日的话，会被粉丝发现。”
郑恩琳说的委婉，不过黄仁骏知道，对方口中的粉丝，很大可能是指那些无孔不入的私生饭。
“其实这个原因我刚刚也给李帝努说了，我知道的……追你们的私生超级吓人。”
说到后面的时候，郑恩琳的语气也不自觉低沉下去。
她难道不喜欢热闹吗？她难道不希望在过生日的时候，身边有他们七个有一大帮好朋友在场陪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
但她也没办法。
风险始终存在，她跟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受到郑恩琳的影响，黄仁骏的情绪也在瞬间跌落谷底。
没有正常人会喜欢私生饭这个群体，但他确实无法反驳这种情况，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通话结束后，黄仁骏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之后才从床头柜那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重复听起了同一首歌――
薛凯琪演唱的《奇洛李维斯回信》。
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三年前。
他印象最深刻的两句歌词，是15岁的郑恩琳拿着话筒看向他，一个字一个字唱出来的。
明知隔太空。
仍将爱慕天天入信封。
现在想起来，他依旧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自己那时候的心情。
心动吗？喜欢吗？黄仁骏无法回答。
他那时候也还小，可能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心动，真正的喜欢。
可是，也有很多人说，少男少女之间的感情，最纯粹，也最珍贵。
他认识郑恩琳的时候，他们相互陪伴彼此见证的时候，他是黄仁骏，也只是黄仁骏。
黄仁骏跟郑恩琳。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人人都怕难怕倦，怕扑空
全球得我未死心，没有放松……”
黄仁骏跟郑恩琳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对于黄仁骏来说。
郑恩琳书写他的过去，存在他的现在。
也将一直延伸他的未来。
――“那过生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啊，不是还有你们吗？会给我祝福，肯定还有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是啊，他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黄仁骏调节了一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他一手点着床铺，和着耳边流淌的那段旋律，微笑着唱起歌来。
“明知我们隔着个太空
仍然将爱慕天天入进信封
抬头望星空发梦，仍然自信
等到远处你为我写那一封……”
唱完最后一句，黄仁骏安安静静坐了会儿，然后从旁边的床头柜子里抽出了一封早就备好的信。
信封的样式简单普通，白色封面上用黑笔写了一句简单的中文：
给18岁的郑恩琳。
第169章 暗恋
周五晚上, NCT DREAM合体录制电台节目。
跟听众粉丝的互动环节里，有一个问题是问成员们最喜欢什么天气，李帝努第四个回答, 但他是目前唯一一个说自己喜欢雨天的。
“有点意外呢。”电台MC配合进行互动，“Jeno喜欢下雨吗？”
“内。”李帝努点头笑了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下雨的时候，就那种温柔的小雨, 伴着雨声睡眠的话会感觉很幸福。”
“大发……”
“听起来真的很棒。”
“Jeno哥有时候也是超感性的呢。”
成员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起来, 光是下雨这个问题就聊了足足十多分钟。
一个问题结束，紧接着又是新的互动话题, 完成录制离开电视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偶尔一阵晚风吹过, 带起沁凉的感觉。
李帝努弯腰进了保姆车，他选了单独靠窗的一个位置, 等车开动后就默默倚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耳边还是能清楚听见车内其他成员的交谈，就着这种时大时小的交谈声, 李帝努略显出神的望向窗外。
街道与人群在他眼底映成一片五彩的霓虹, 男生缓慢眨了下眼, 他的脑海在这一刻浮现出一幕与眼前繁华截然不同的宁静景象。
――“哗、啦、哗、啦。”有某种OO@@的声响，穿过岁月长河, 清晰呈现于李帝努眼前。
“哗、啦。”
“哗、啦。”
小时候, 李帝努跟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一起住在仁川。
老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银杏树, 每到夏天下起雨来，雨点噼啪打在翠绿的树叶上, 发出OO@@的声响。
他最喜欢在这样的雨声中入睡，敞开房间的窗户，眼底看见的是鲜活的绿, 鼻尖嗅见的也是属于大自然的清新香味。
那个时候，郑爸爸郑妈妈的工作重心还在仁川，郑恩琳一家人就住在他们隔壁。
女孩儿最喜欢捡院子里掉落的银杏叶当书签，绿的黄的都行。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每到银杏树结出种子的时候，为了逗郑恩琳开心，也为了显摆，李帝努还会专门爬上树去摘枝干上的小果子。
当然，在日常的很多时候，两个小孩还会伴着淅沥雨声陷入香甜的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