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志晟在这一刻得到练习室内所有女练习生的注目，因为他已经出道，算艺人前辈，除去高恩几个已经跟他非常熟稔的人，其他女孩都很礼貌的鞠躬问好，哪怕朴志晟的年纪比她们都小。
慢吞吞走进练习室后，朴志晟简直浑身都不自在了。
他很有礼节的回鞠一躬，一只手不自觉揪起了衣角，郑恩琳走到他跟前看他一眼，直接笑了。
“莫呀，至于这么紧张吗？走吧，我们出去聊。”
非常神奇的，在郑恩琳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朴志晟突然不紧张了。
他揣着两只手，乖乖跟上郑恩琳，两人来到楼层拐角处的楼梯间，自然聊起天来。
说是聊天，其实主要还是郑恩琳一个人在说，朴志晟有时候也挺唾弃自己的，明明是他想见郑恩琳，想跟女孩说说自己的近况，真的见了面，反而嘴笨不怎么开口，说起很多事情也是干巴巴的。
而在郑恩琳的视角，少年乖乖巧巧站在原地听她说话，两人视线在半空汇聚，一旦注视的时间长了，朴志晟的眼神就会出现莫名的躲避，耳朵根也在同时浮上一层害羞的粉。
就像一株羞涩的含羞草，偶尔目光相接，又会露出点点向日葵般的可爱微笑回应她。
长相气质使然，朴志晟看着就是那种很好欺负的小奶狗形象，这种无辜又无害的感觉在郑恩琳面前会变得更加明显，弄得身经百战的大魔王都忍不住默默感慨起来――
真纯啊。
休息时间总有结束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该回练习室了，郑恩琳一手插进衣兜，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朴志晟挥了下手。
“走啦。”
朴志晟下意识点点头，也学着她那样伸出手挥了下，视野里映入女孩一下绽开的笑颜。
――“我是郑恩琳，你叫什么名字啊？”
――“志晟…我叫朴志晟……”
那些灰扑扑的，一点都不让人愉快的过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朴志晟站在原地，眼看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
想起来了。
是从认识郑恩琳开始。
在郑恩琳出现之前，那些都不是值得回忆的过往。
但是，因为他认识了郑恩琳，所有让人不愉快的过往好像就成了某种铺垫，成了通向光明未来的一把金钥匙，一下有了值得珍藏的意义。
是因为郑恩琳，他才能认识李帝努李马克他们。
是因为郑恩琳，他才真切体会到被周围人关心在意，被人偏袒宠爱的感觉。
――“前辈，这样做是不对的哦。”
――“为什么要害怕？他们都欺负不了我，以后，他们也不能再欺负你了。”
朴志晟开始喜欢那些过往，那些因为郑恩琳而变得更美好的时刻。
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一分一秒，让原本普通平凡的日常变得闪闪发光。
让他这只灰扑扑的丑小鸭，逐渐有了变成白天鹅的自信。
――“哉民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恩琳怒那啊？”
――“你喜欢她？”
――“嗯，喜欢。”
郑恩琳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对朴志晟而言，她是唯一，特别，也是最开始。
就像总是摸黑走路的人，突然发现路边亮起的一盏灯光。
就像独自置身于冰天雪地的人，突然看见不远处打开房门，主动选择接纳他的小屋主人。
就像……寂寞度过每一个生日的小朋友，突然在生日这天获得了他最喜欢的水果蛋糕。
是安慰，是惊喜，是接纳，是陪伴。
郑恩琳对朴志晟来说――
就是这样的存在。
戴上口罩走到公司大门口后，朴志晟给钟辰乐打了个电话，说是现在过去与他们汇合。
“行啊，我们刚看完电影，现在准备去明洞逛逛。”钟辰乐说的兴致冲冲，完了突然问：“志晟，你现在不在宿舍吧？是不是去哪儿玩了啊？”
“诶？”朴志晟有些意外，还有点莫名的心虚，“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感觉你心情挺好的，听起来。”
“啊……”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朴志晟一手举着手机，一下笑弯了眼。
“是啊。”
少年这样说。
“我现在很开心。”
……
4月23号是郑恩琳17岁生日，她从周围这帮好友那收到了不少礼物，李马克七个人也专门准备了生日礼物拿给他，罗哉民送的还是郑恩琳心心念念的冰雪乐园主题玩偶。
她跟李帝努的生日是同一天，男生提着礼品袋来公司大楼找她的时候，郑恩琳也顺势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礼物递给李帝努。
互送生日礼物的流程走完后，郑恩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起李帝努，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出道一年的艺人，在韩人气更不低，线上线下都有大批妈粉女友粉各种送祝福，跟还是小透明练习生的郑恩琳完全不一样。
“小透明练习生？”李帝努都被逗笑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郑恩琳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今天是周末休息日，练习室里没什么人，郑恩琳跟高恩宁艺卓她们说好下午先来趟公司，晚上再一起出去吃饭。
她把李帝努的礼物袋放到练习室角落，干净整洁的室内一角已经堆放了不少礼物，全是郑恩琳的小姐妹小伙伴送给她的。
李帝努走过去，帮郑恩琳整理起礼物角，女孩特别高兴的跟他介绍起这些礼物，什么什么东西是谁谁谁送的。
话说到一半，郑恩琳接到柳智敏打来的电话，拿着手机走去了另一边。
李帝努看了眼她，转身继续收拾起东西，“啪嗒”一声，原本堆放在最上层的蝴蝶结礼盒突然掉了下来，李帝努弯腰去捡，视线触及到那张从纸盒里掉出来的照片后，整个人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脸上笑意一瞬退却，李帝努面无表情捡起那张照片，是郑恩琳的ROOKIES认证照，只是面部已经被修眉刀刮的面目全非，照片正面还用红笔画了很多个叉。
李帝努转过身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郑恩琳，动作很快的打开蝴蝶结纸盒，把里面那些全都划烂了的照片一口气拿了出来揣进衣兜里。
“这些都是谁送的啊？”
等到郑恩琳结束通话走过来的时候，李帝努假装好奇的指了指放在最上面的那堆礼物，其中就有那个外观非常漂亮的蝴蝶结纸盒。
“这是艺洋送的，这个是yeri欧尼给我的，还有这个！”郑恩琳手指指向外观精致的蝴蝶结礼盒，语气雀跃里还带点小骄傲，“这是我粉丝送我的哦，她专门在公司门口等了我好久呢。”
“这样。”李帝努笑着摸了下她的头，“我们恩琳果然很受欢迎啊。”
在练习室待了差不多一小时的样子，李帝努抱着郑恩琳送他的毛绒娃娃离开了公司。
回到宿舍的第一时间，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些面目全非的照片。
不止照片正面有划痕有红叉，每张照片的背面也用笔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话。
“西八”“臭女人”“婊子”
“整容过度的脸”“早晚有一天用刀划烂你的脸”
“花蛇”“离NCT的欧巴们远一点”“以后不准再跟DREAM的弟弟们说话”“不许对他们笑”
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李帝努挨个浏览过去。
最后面无表情撕掉了所有照片。
…
当天晚上，因为心里一直装着事，李帝努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自己牵着比他还小一岁的郑恩琳走到山坡上去摘野花。
花还没摘完，天上突然下起大雨，打在两个小孩身上，又痛又狼狈。
小帝努牵着小恩琳快步往山下跑，铺天盖地的大雨掉下来，地上很快积起厚厚一层积水，小帝努抬手抹了把脸，主动蹲下身，想要背起小恩琳。
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愣愣站在他身后，李帝努转过身，看到她毫无动作的停在原地，片刻，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帝努哥。”
梦境里响起这样的声音，那样熟悉，那样真实。
“你不能背我了。”
女孩说了这样的话，听在李帝努耳朵里，却又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不能背我了――
你不能陪伴我了。
第166章 记忆
“帝努哥。”
“你不能背我了。”
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李帝努猛地睁开了眼。
他撑着一只手坐起身，随手抹了抹额头处浮出的汗渍。
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后，才凭习惯拿起原本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
按亮后的屏幕显示, 此刻是凌晨三点。
李帝努轻车熟路打开Kakaotalk, 点进与郑恩琳的聊天框，一口气发了很多条信息过去。
他没开房间里的灯, 一室黑暗中, 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打在男生脸上, 显出他眼下的青黑。
软件对话框里，私聊内容旁边的未读显示一直没有变成已读，李帝努抬眼瞥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刻显示，略显烦躁的抓了下头发。
之后, 他又开始一条一条撤回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转而发了两条比较日常的，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关心话语。
凌晨三点过，郑恩琳肯定还在熟睡中, 李帝努不再执着等着对面的回复, 随手放下手机，重新躺回了床上。
后脖枕着柔软的枕头, 身体也放松陷进舒适的床铺, 李帝努叹着气侧过身，睡意越消越浅的这一时刻，脑子里顺势浮现出许多画面。
老家门口种着的大树, 奶奶亲手做的炒年糕，半山坡上时不时就会冒出的不知名小花，最后……是穿着漂亮裙子，乖乖站在他床边的郑恩琳。
李帝努记得, 那是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贪玩着了凉，被爸妈连夜送进医院吊水。
第二天上午，听说消息的郑恩琳急吼吼坐郑爸爸的车来医院看他，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抱着小书包，表情担忧站在他床边的小女孩。
一身漂亮的浅色纱裙，白色长筒袜，搭配红色的小皮鞋，脑袋上还扎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子。
“帝努哥哥，你醒啦。”看到他醒来，小姑娘特别高兴的凑近过去，然后献宝似的拉开了怀里一直抱着的小书包。
“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小零食，还有你喜欢的棒棒糖，吃了这些，你就会很快好起来啦！”
小孩子身体抵抗力差，生病难受都是时有的事，李帝努原来也听家里人提起过，说是他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时候经常生病，愁的李妈妈差点就想辞职专门在家里照顾他了。
对于这些幼时过往，李帝努的印象其实已经非常模糊了。
但他一直记得在医院醒来的那个早上，记得郑恩琳青涩可爱付出关心的模样。
他知道，从此刻，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
他都会一直记得。
……
最近这段时间，明洞那边新开了一家口碑不错的中餐馆，因为老板就是中国人，味道十分地道，得到许多称赞。
郑恩琳偷摸摸在网上关注了一会儿，发现评价持续走高，就很高兴的约上了黄仁骏钟辰乐两人，在三人都有空闲的时候结伴抵达了中餐馆。
韩国地盘不大，又是在最为繁华的首尔，其实很容易遇上艺人。
中餐馆老板入乡随俗，专门开辟了几间VIP包厢，提供给需要的部分客人。
NCT的私生非常吓人，尤其是追弟组的私生，堪称无孔不入。
黄仁骏钟辰乐一起从宿舍出来后，还专门兵分两路，走了不同的路线，一路上全副武装，七拐八绕，才算是艰难的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到包厢的时候，早就顺利抵达的郑恩琳已经提前点好了菜。
李东e原来调侃他们三个是中文铁三角也不是乱说，除去全程用中文交流外，在钟辰乐刚进S.M那会儿，三个人经常一起约着去外面吃中餐，对彼此的口味自然非常熟悉。
包厢里的长方桌可以坐六个人，黄仁骏跟钟辰乐并排在同一侧坐下，郑恩琳刚好在他们正对面，旁边的空位放上背包外套依旧绰绰有余。
三人把手机放到一边，自然聊起天来，没过一会儿，服务员端着新鲜出炉的菜肴走进包厢，郑恩琳习惯性把黄仁骏钟辰乐爱吃的那几道菜摆到了他们面前，又递了两双干净的筷子过去。
“最近练习怎么样啊？”钟辰乐夹着菜随口问了句。
“还不就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郑恩琳也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
黄仁骏握着筷子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钟辰乐又问。
“嗯？”郑恩琳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啊。”郑恩琳咽下一口菜，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不喜欢，而且我生日都过去两个月了，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这不是在帮仁骏问嘛。”钟辰乐笑了笑，“他还一直担心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为了显示自己的认真，郑恩琳还专门放下了筷子，“你不要这么想啊，我真的很喜欢你们送我的礼物，真的。”
“嗯……”黄仁骏像是尴尬又像是害羞般的摸了下头，“那就好。”
郑恩琳了解黄仁骏的性子，不如钟辰乐活跃，喜欢把话藏在心底。
“为什么会这么想？就是我可能不喜欢你送的礼物这样……”
“啊……”黄仁骏看了她一眼，摸了摸手里的筷子，又摸了下头发，最后才犹豫的开口道：“我前几天从帝努那听说，嗯……你不太喜欢桃子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