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抠门~凶~老婆奴~剥削师弟团~途博士?嗯,不好听,简直太不好听了。
时博士一脸淡然地陈述:“不管他们动机是什么,我跟他们几个交情上不在乎这些虚礼,其次,所谓人脉,只有当彼此对等的情况下才是成立的,我教他们的东西足够换他们掏心掏肺对我,所以也不存在你担心的压榨他们劳动力的情况。”
温萧眨了眨眼,又垂下眼睫,令时途看不清神情:“那……那我们之间呢?”
时博士的人际观,让人耳目一新,克制冷静理性,可她们俩之间呢?适用他刚刚说的对等原则吗?
自从两人在一起,似乎一直是他付出更多,而她只是接受好意的那一方。
时途上前牵起她的手,把她扣进怀里:“傻瓜,我们之间,早就不是‘欠’与‘不欠’了。”
温萧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像泡进了四十五度温泉水里,熨贴无比,没有一处不满足。
时博士的情话,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时途:“别多想了,等你跟首饰那个项目方聊完,我们回大院看看装修情况,也积累点经验,回头等我们自己房子装修的时候,用得着。”
“真的买啊?”她底气不足,可难掩激动,毕竟,谁不想要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买。再过几年等我们手头再宽裕点,给他们也都换上带电梯的房子。”
杨瑞成旗袍店。
富太太团的旗袍进入了冲刺阶段,但为了赶李梦的婚纱照档期,温萧还是留出了有限的时间,把她的旗袍裁片裁好,交给师父——老爷子心里还梗着一口气,他的徒弟可以为了店里的生意招揽前男友现女友的生意,可他不能让别人分走她的福气。
对,老杨同志就是这么认为,给宿敌做衣服,会削弱自身福气,万万不可。
在家养病的杨扆崋格物耐不住整天卧床的寂寞,下楼边做盘扣边看温萧干活。
温萧心系首饰设计,丢给她一本《中国神话》,让她从里面摘创意灵感,逼她根据灵感画创意稿。
见杨格物不解,她轻叹一声:“这不是为了包装创意嘛,我们得有故事可以讲啊,这饰品才卖得出好价。”
前世她收集的那些大品牌的小故事,无一不例外,流传到后世的经典款设计,都有故事包装。所谓品牌的价值,就是让客人感受到尽可能多的情感价值,脱胎于神话故事的灵感起源,对国人而言,就是很好的点。
杨格物被她一套一套的理论整晕,撑着病体画了三个系列的设计出来,分别是鸟羽,灵兽,和瑰宝。
温萧风风火火带着杨格物去照相馆,请朱上心在杨格物草图的基础上润了色,然后耐心地坐在后院画出了三视图且上好色。
她美滋滋看着颇像那么回事的设计稿,把工艺和材质标出来,再把杨格物写的创意故事誊写在设计稿一旁,横看竖看都很满意。
温萧放下笔,抬头环视一圈没见杨格物和朱上心。
此时,前店有人在问:“请问,这旗袍写真能拍吗?”
她两眼放光,亮声应道:“能!定做杨瑞成旗袍拍照的话,还可以优惠。”
瞧,机会总是留给做好准备的人。
她,温萧,always standby!
作者有话说:
无时无刻不进入赚钱角色的温萧:我又可以了!
生命中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茨威格《断头皇后》
第37章 合作
直到送走客人, 杨格物和朱上心才从庭院那边一前一后姗姗来迟。
追星少女手上捧着一盒磁带,满面红光,脚步带飞, 就差把“姑奶奶又抢了一盒磁带”写在脸上。
温萧忽略这一天不作妖就要上房揭瓦的祖宗,对朱上心说:“我说啊, 你店里生意差真的应该找找原因, 刚刚那一会儿功夫, 我一个不懂摄影的人都帮你收了一笔定金,开门做生意, 还是应该请个全职的客服接待吧?”她举着照相馆的预约收据和钱,说, “这个客人要拍旗袍写真, 明天到我们店里量体, 我答应她元旦后取货,你安排一下你自己和化妆师的档期吧。”
“什么?”朱上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萧手里的收据。
的确白纸黑字写着定金二字, 闪着金钱的醉人光芒。
若不是因为这门面房和后面的厂房是家里传下来的不动产, 他这收入勉强覆盖日常开销的生意, 眼见就要因为付不起租金浪迹街头。
温萧:“化妆师的事,跟格物商量过没有?”
朱上心心虚:“……还没。”
果然。
就猜到他一见杨格物只知道聊些二次元,正事一件不提。
温萧问杨格物:“你哥们儿现在请不起全职化妆师, 想问问你要不要兼职过来赚点买磁带和影碟的钱。”
朱上心插嘴:“那倒不至于这么寒碜, 攒一攒也够买台CD机?”
刚才杨格物对他的新CD机展露出十足的兴趣,要不是想起这新鲜货他自己还没盘够, 差点点就想脱口而出“你带回去用几天”。
杨格物一时没出声。
朱上心没打扰,给人化妆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人家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愿意满足客人的奇葩需求。
他收好收据, 又收好客人留下的定金, 甚至把抽屉里一直乱糟糟的杂物整理了一下。
然后看着杨格物。
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伸手拍了一下实木桌面,痛声说:“好,那我就答应了,不过先说好啊,你得提前至少一天跟我说,但凡碰到我偶像有什么重大活动,我可不管你的生意,肯定不来的。”
朱上心心头一松,抬手张开手掌,停在半空:“一言为定,击掌为盟。”
杨格物一顿,抬手和他击掌:“一起暴富!”
幼稚鬼。
温萧诚恳地再次建议:“朱上心,你真的考虑请一个全职的接待?”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前台加销售的职能。
朱上心挠了挠头,不甚理解。
真的,你生意不行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之前还会做做营销推广,现在是脑子被水泥封住了吗?还是因为和杨格物一样沉迷二次元,忽略了三次元的正经事?
温萧耐住性子:“你经常不守店对吗?那你人不在的时候,生意来了怎么办?总需要有个人帮你留客,对吧?你看我刚刚就帮你逮了一个客人。你可以找个不那么贵的人,至少帮你看店。”
说着,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谭雪。
她要备考,饭店的环境对她来说还是忙了些也乱了些,如果换作在照相馆,没有那么密集的客人需要招待,没人的时候她可以安心看书,有客人来了,她也能留住人。
两全其美。
朱上心看了看守在抽屉里的收据,下了个决心:大不了少买点CD。
他看着温萧:“那行,我今天就去人才市场。”
“嗳……别急别急,我认识一个小妹妹,人特别好,你先面试一下她,如果不合适再考虑别人。”温萧决定拿出自己的诚意,“就当我今天帮你做成这单生意给的报酬,如何?还有,客人定做的旗袍我们还给你介绍费,不少你的。”
朱上心折服于她打得门清的算盘,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夜里,婚内晚自习时间。
时博士收拾好自己的笔,敦齐了原先摊在桌上的各种大小纸片,伸了个懒腰。
温萧知道,他这样就是已经完成了当日学习任务的意思,下一步就该催自己去洗漱了。
于是抱着个本子,把椅子挪到他身旁。
温萧:“我有个想法。”
时途看了一眼双目炯炯有神的婚后女朋友,摆出了倾听的姿势。
温萧:“明天我要去跟那个明星聊首饰品合作的项目。”
时途点点头,当然知道。
他不光知道她明天要去,也知道地址在哪里,还有她准备了什么系列的稿子。
——实在是一直在叨叨,并且为这件事,他的婚友没少发疯,昨天又是在照相馆蹲到大晚上,才意犹未尽回家。
温萧眼睛里的光芒,像两串铜钱,她舔了舔嘴唇:“你说,我该怎么谈,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呢?”
此时这眼神如果落在时途身上,他会觉得,下一秒她是想把自己估个价卖掉,但此刻她只盯着手里的纸笔,这杀伤力就弱了许多。
时途想了想,先抛出来一个概念:“你知不知道货币的时间价值?”
财务出身的邵牧君,当年坚持让时途学金融,可他自作主张改选了志愿。
为了弥补邵女士的拳拳爱子心,时途自觉上了金融的专业课,S大彼时并没有双学位制度,可因为他的满勤和听课表现,发生过轰动整个经管院的笑话。
当时在挂科率最高的微观金融课上,教授当堂出了个难题,连抽五个学生答不对,最后把时途抽了起来,他行云流水般答完,教授嗯了声,随后问他班级和名讳。
等了半天,时途老老实实说自己是物理系的。
老教授气得把堂下所有学生骂了进去:“你们学到大三了,比不过人家隔壁过来串场的!”
从此,他成了物理系布告栏常客,时常有经管院学生留下暗号,就想高薪聘请“串场学神”当考试和论文枪手。
只可惜,他YH辉煌的过去,温萧一无所知。
温萧听到这个名词,嘴呈O状,摇摇头,然后又问:“经济学名词?”
哈,懂的还真多。
时途点点头:“你看,眼下的十块钱,和五年后的十块钱,价值不相等,对不对?”
通货膨胀,懂。
温萧点点头。
时途:“所以,你如果想要稳定地,持续地,并且增值地去考虑合作利益,那不妨评估这个项目就像等待投资人评估的公司,你如果看好它的成长性,那就争取多拿以后的钱,如果你不看好它未来的前景,那就拿当下的钱。这么说,明白吗?”
很浅显易懂了,不愧是一直保持输出的时博士。
温萧又点点头。
时途拍拍她的手:“再看看你付出的成本,就清楚了。好了,我们洗漱睡觉吧。”
这就开始催上了。
温萧:“……”他这就说完了?
她把他说的两种收益画在纸上,未来前景的评估?
她无法判断,电影播出档期时间有限,安然的个人转型也不确定是否成功,关键是,这部电影能不能火,这些都是未知数。
她又在纸上画了两个分叉,一条写上电影大卖,饰品大火并量产,另一条写上电影不热,饰品没有引起关注。
成本?
无非就是一些材料,以及时间。
材料成本可控,至于时间,杨格物小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么一罗列,温萧只觉之前翻来覆去没想明白的点,都清楚了。
——对她们来说,成本不高,不管博大的,还是赌小的,都不亏,那何不索性把筹码放在大的那一头?
毕竟,赌一赌,单车变摩托。
温萧只觉自己瞬间耳聪目明,她冲进洗澡间,对着正在调水温的时博士,抱住他脑袋就在额头叭唧亲了一口:“你真聪明!”
时博士拉住转身离开的婚友,嘭的一声打开热水器,帮她脱掉外衣,语气万分正经:“今天不冷,一起洗可以节约能源。”
热水器哐哐响了半小时,洗澡间里浓雾弥漫,时博士从淋浴花洒旁壁龛的最高那块隔板下,抽出一小片铝箔袋。
“你……”温萧瞪大了双眼,正要说出口的质问被一个亲吻拦住。
这就是他上次说的“每一个房间都放了”吗?不愧是时博士,算无遗策,绝对不会漏算任何一种可能。
包裹在柔软浴巾中的温萧,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这一洗,洗了半个多小时,肯定被妈知道了,明天怎么面对她?”
时途帮她吹干头发,风筒的嗡嗡声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丝平时不多见的懒意:“要是没半个多小时,我妈才会担心。”
你赢了!
次日,安然经纪公司。
出门之前,温萧把计划给杨瑞成和杨格物做了个分析。
杨瑞成本就对饰品这一块业务并不感兴趣,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杨格物,只要这事关联到偶像,她的脑子就跟朱上心被水泥糊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最后,温萧放弃了向他们解释什么叫做“成长性的博弈”。
杨格物像个试图挣脱大人钳制的小孩,一路东张西望,她只要一想到安然在这里,就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别致。
“我好紧张啊!”她第一百次这么说,双手抱着她的36C,神情激动。
温萧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威胁:“我警告你哦,你再这样就把你留外面。”
在门口助理的引路下,两人来到了门口贴着“安然”两个字的房门口。
助理敲了门,在安然应声后帮她们把门打开,再轻声细语地退下去。
工作人员应对得体。
温萧觉得安然转幕后并非一时兴起,摸了摸怀里的设计稿,她更庡㳸有底气了。
杨格物像被强烈的光线刺痛了双眼一样,反而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她拍了拍胸口,小声说:“我的妈呀,帅得我腿软,走不动路了。”
温萧微露窘迫,对安然歉然一笑:“我们设计师是你影迷,抱歉啊,让你见笑了。”
安然轻笑:“是我的荣幸。”
毕竟刚从镁光灯下走到幕后,他面对粉丝的滴水不漏还十分熟练。
温萧拉着杨格物在安然的办公桌前并列坐下,背着手轻轻拍她手背,无声地给了她一个“你给我安分点”的眼神。
助理又推门进来,端进来两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