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又睡了,她刚才不是哭了一场吗?哭完了就容易睡。把她转到病房里,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对了,你们也稍微注意着点儿,让她多休息休息。”
于勤说着,不再耽误他们。
把步浅转回到高级病房后,几人都去了病房陪着。而在病房门口,还没从医院离开的云悯不知何时过来了,他看着病房里的一幕,并没有进来。
“浅浅的情况现在稳定了,步时,你该回去了。”
步沉跟步时都守在这里,再继续待下去,家里那边的父母肯定会有所察觉。把步时给打发回去,正好也能给父母交差。
步时看着床上的妹妹,不乐意走:“我还没跟浅浅好好说说话呢,要走你走。你请假这么久,估计被催了不少回吧?”
步沉的工作繁忙,这次能陪在妹妹身边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
他们兄弟两个互相让对方走,只有楚厌,趁着他们俩在说话,在步浅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握住了步浅的一只手。
步浅刚醒那会儿哭过,所以眼圈到现在还是红红的。
他们俩一个在睡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在陪着。衬的身旁的步时跟步沉像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步沉注意到了在牵着妹妹的楚厌,他没说什么,只淡淡开了口:“浅浅应该还要再睡一会儿,走吧,你们可以去吃个饭。”
步浅从醒了之后就紧赶着去检查,他们一行人陪着,到时候都没吃上饭。
楚厌不太想去吃饭。
可步沉发了话,他们只能换了班,各自去吃饭。
轮到步时跟步沉都出去后,楚厌坐在椅子上,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云悯。云悯换了身衣服,这会儿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拎了兜水果。
他把水果放到桌子上,随后,不见外的给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
“怎么样?”
云悯问道:“她是不是醒了?醒了又跟你说过我么?”
楚厌瞥他一眼:“还没说。”
云悯靠着椅背,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他抬眸,目光在楚厌的脸上,再次开了口:“难道我长得不像是个好人么?”
楚厌虽然没明说,但这几天一直没放松对他的盯梢。
有楚厌盯着,他想离开都有点困难。
不过,只是明面上的看着困难,他要真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现在留下来,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就在他们两个待在病房时,睡了好一会儿的步浅,眼皮子颤了颤。
楚厌盯着她的动静,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
“浅浅。”
他低声叫着,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穿着素色格子病号服的步浅,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的目光撞上,步浅还张口,楚厌就先一步用指腹蹭了下她的眼尾,低低道:“不要哭。”
步浅:“……”
步浅把眼泪憋回去了。
他们俩就这么对视了良久,最后,步浅张开手,声音很哑:“要抱。”
楚厌俯身,抱住了她。
在抱完之后,楚厌还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身后的云悯眼底暗了暗。他坐在椅子上没出声,也没打扰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
步浅的状态看着也恢复了点儿,她没有恋爱脑的跟楚厌说什么,而是在找回清醒后,理智的问了个问题:“我老师呢?”
她跟老师当时是兵分两路走的,现在她在医院里,那老师呢?
“你老师好好的。”
楚厌早就料到她会问习望,所以及时给了回复:“你昏迷的时候,他还来看过你。你要想见他,我现在就把他叫来。”
步浅闻言,没让他叫。
能知道老师是安全的就行,老师什么时候来看她,并不重要。
两个人说完了老师,步浅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楚厌身上。她攥着楚厌的大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楚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厌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觉得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浅浅。”
这样的发现,让楚厌的心头浮现了一丝不安。但还没等这一丝不安发酵,被他注视着的步浅,就有了新动作。
她想要坐起来。
楚厌给她的后背垫了一个枕头,小心翼翼的让她靠着枕头:“好了,小心一点儿。要是靠累了就告诉我。”
步浅点了点头。
她坐稳后,面前的楚厌又给她端来了水喂给她:“你哥一会儿就回来,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捎回来。”
“我什么都不想吃。”
步浅输的有葡糖糖,这会儿醒来了也不觉得饿。她想跟楚厌说点什么,但一抬头,她就看见了云悯。
她思考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云悯见步浅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对着步浅露出了个淡笑来:“又见面了,这次我们两个之间,算是扯平了。”
他这话一出,步浅立即猜到了自己能被送到医院,估计有他的功劳。
她给了他食物,而他救了她一命。
这么一比较,步浅觉得是自己赚了。她对着云悯道了谢:“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云悯没提自己有什么需要,他只问了步浅:“你住在哪儿?以后要是还想再见到你,应该去哪儿?”
步浅听见他这话,以为他是怕在提需求的时候,联系不到自己。于是,她认真的把自己的城市还有联系方式给了出去。
在步浅给联系方式的时候,楚厌的眉头一直皱着。他不想让步浅跟这个云悯以后还有什么联系。
云悯自证了清白,楚厌自然也不会再让人盯着他。
“步浅,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云悯在要到了步浅的联系方式后,没再继续留下来。他跟步浅道完别后,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楚厌后脚就跟了上去。
在门口。
云悯靠着墙壁,似乎是猜到了他会跟来。
两个男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云悯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楚厌,问道:“这次可以让我走了么?”
楚厌没回答,只把一个号码还有一张卡递给了他。
“打这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会给你安排好房子的事。这张卡里有100W,密码是六个六。”
楚厌把之前承诺过的东西,都一一兑现。
云悯看看他递来的名片和银行卡,眉头挑了挑:“这么重的谢礼,你倒是挺大方。”
楚厌把东西给了他,随后,淡淡道:“这些跟浅浅比,不值一提。”
在他的世界里,再多的财富都远不及步浅的安全重要。
云悯听着他的话,眼底划过一抹讥诮。
果然,男人在营造“痴情”人设的时候,多少的本钱都是愿意砸的。但是等真遇到了某些事,某些挑战,在他们放弃时,曾经的“痴情”,就会显得尤为可笑。
云悯将卡收到了口袋里,笑笑:“多谢馈赠。”
他收下这份馈赠,没再重复什么道别的话,只朝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楚厌同样没有跟他道别的意思。
在看着云悯的背影消失后,楚厌转身回到了病房里。他回去时,刚好看见步浅在发呆。
步浅攥着那个被修复好的小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赶榜,2.1w字。
——
第58章
记起来
直到楚厌走到近前,步浅才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抬起了头。
她把手里的小瓷人放到了身旁继续摆着,这个小瓷人的年头实在太久,其实已经很不好看了。
“浅浅,要不要我给你新做一个?”
楚厌的目光在破旧的小瓷人身上停留了几秒,说道:“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更好看的。”
步浅摇摇头。
她垂眸,珍惜的摸了下小瓷人的身子,轻声道:“我就喜欢这一个。”
哪怕这个旧了破了,她也不想要任何替代品。
楚厌见她不要新的,也没有强求。
没了云悯的打扰,病房里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步浅看着面前的楚厌,有片刻的停顿。
停顿过后,她脸色如常的跟楚厌说起了话:“你是不是吓坏了?我没想到我会被大象撞脑袋。”
在野外工作,受伤的原因是会有很多,只是被大象撞脑袋,怎么想怎么丢人。
楚厌的确是被吓到了。
他攥着步浅的手,没跟步浅说她工作危险,要不要换一份这种话。他低头,亲亲她的手背,开口道:“我是被吓到了,浅浅,下次出去,可不可以带上我?”
步浅:“……”
步浅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睫毛颤了颤,低声道:“你不是放不下工作么?你有很多事要做,怎么可能会跟着我去外面。”
楚厌的唇还贴着她的手背,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鼻间,这种气息刺着楚厌的神经末梢。
他回道:“你比工作重要,你比我要做的任何事都重要。”
步浅顿了顿,似是随口,又似是呢喃道:“那不见得。”
她这句话说的很轻,所以楚厌没听清楚。
等楚厌再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步浅岔开了话:“我没说什么,步时跟步沉还没有回来吗?你在这里陪着我,饭吃了没有?”
“吃了。”
两人说话间,步时跟步沉也回来了。在看到醒来且状态还不错的妹妹后,两个哥哥的心情都是肉眼可见的好。
步时心情好归好,就是那张嘴,能把妹妹气死。
兄妹俩拌嘴拌的步沉都懒得再看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步浅不想一直躺在医院里静养,她的时间很急,她要准备的为了格力大赛的材料也有很多没弄好。
在这种关头,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躺医院里。
习望得知步浅醒了的消息,当季又来探望了一趟。师生两人聊了许久,他们聊到了第一批象群。
“我跟着咱们的军人,去了现场。地上只有血,其他什么都没了。我们搜查半天,最后只看见了晃晃它们的尸体。”
那只走路一晃一晃的小象,那只把石头摄像机当做好朋友的小象,那只还没有长大的小象,它的生命被彻底定格在了幼崽期。
步浅已经见过很多起偷猎者残忍猎杀野生保护动物的画面,可是每一次,她都无法让自己的情绪剥离出来。
她的共情能力太强,而这样的共情能力,在这一行里就代表着会时常痛苦。
“有个好消息,石头摄像机传来的画面,我移交给了专业部门。他们在看到视频后锁定了几名犯罪分子,这几名犯罪分子是拥有我们国籍的人。”
他们两个说了半天,最后说到了云悯。
习望迟疑着,压低了声音,跟步浅汇报道:“浅浅,那个云悯头一次出现的位置敏感,所以我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发给了咱们上面那些人。他们还在查云悯的身份,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云悯这个人的身份来历,步浅跟习望都不知道。
把他报告上去,平心而论,的确是个谨慎又安全的途径。
习望跟她说了不少的话,在说完之后,还语重心长的劝告道:“咱们跟他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一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坏蛋,咱们就倒霉了。”
步浅回想着云悯的长相,实话实说,是副挺好看的长相。
这样的长相,不像是个坏人。
步浅心里只是这么一想,她知道老师说的没错,跟云悯这样的人最好不要社交。
在医院里又躺了一天。
次日。
步浅出院,她虽然伤的不重,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但在出院时,楚厌还是一步没让她下地走。
“我抱着你就行了。”
楚厌低低道:“于勤医生说,要让你多休养。”
这次进医院跟上次不一样,步浅上一次的情况比这次险得多。
坐在回程的飞机手机上。
在前排的步时还在感慨着:“浅浅这次也挺幸运的,又被撞了脑袋,可没失忆也没再一见着我跟步沉后就哭。不错。”
于勤还说了,步浅的脑袋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以后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步时说着说着,突然问道:“浅浅,两年前的记忆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你跟我还有大哥,我们关系缓和的时候。”
步浅想也没想,就回道:“不记得了。”
步时:“……”
步时有点遗憾,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妹妹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只要这两点有保证,那两年的记忆,不管记不记起来,都没关系。
“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步时豁达道:“咱们几个来串一下口供,你的事情,我跟大哥还没有往家里说。”
步浅坐在楚厌的身旁,眨了下眼睛:“这个好说啊,就说我压根没住过院。爸妈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步时看看步沉:“我跟步沉同时离开,估计爸妈会起疑,我们俩得好好编一编了。”
步沉闻言,瞥他一眼:“我不需要编,我马上就要再次出差。”
他根本不用直面爸妈的拷问。
步时:“?”
果然,这虚假的塑料兄弟情是靠不住的。
步家三兄妹谈了会儿家事,谈到最后,步沉冷不丁的把话头给了楚厌:“等回去了,你跟浅浅打算怎么办?”
步时一听这个,跟着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