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为冷道:“他杀你的时候,倒会给你留口气让你说清楚。”
说完话,她扭头离开。
已经是沈心泉等人进入地下的第一天,正午日头正好时,他们总算从里出来。之前据说是在地下发现了什么,看表情,颇有收获。
那是一只体型瘦弱的魔修。
比起同类,她的身体更纤细更弱小,除了屁股上长了一条细长的尾巴外,其他地方都和正常凡人无疑。
沈心泉也说没见过这么弱小的魔修。魔修以武力划分等级,这种杂鱼,可能只是被魔修大军抛弃的弃子。他们辛苦在迷宫法阵里窜了一天,就逮着这么一个约等于没有收获的收获。
“先带回要塞关起来吧。之后再慢慢审。虽然可能啥都问不出来。”
地下已经被他们翻遍,没有别的东西,他们赶时间,沈心泉决定立刻就启程返回。
御器飞行时,徒为明显能感觉到她无数次瞟过来又快速撇开的视线,战战兢兢、慌慌张张,好像一个偷窥狂。连昏昏欲睡的凤千藤都注意到,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是因为我。我之前急着给你治伤,她那时也在……看见你的脸了。”
他哦了声,毫无反应。
见他只字不提要和沈心泉这个师妹相认的事,徒为也不再开口。
回到边界地要塞,众人都去安置那个女魔修,凤千藤也说既然要复建那就得从现在开始练,想跟着他去也被推回来:“你就别来了,不想让你看。”
徒为竟然就这么无事可做地闲下来。
一闲下来,她脑子里只有之前凤千藤红着脸喘气却满是疲惫的神色,以及那句“你活太烂了”。
正好杜异忽然不知从哪蹦出来招呼她。
这人之前在地下搞砸了事,被沈心泉拽去帮忙干活赎罪,现在被解放回来,竟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干了一天活,你好像不知道累。”
“我干嘛要累?”杜异凑过来,在嘴边嘘地比了个手势,然后变魔法一样从五指里变出一条蓝宝石项链法器,正是之前他在地下偷的那条。
徒为:“刚才沈心泉不是让你上交给她了?”
“是呀是呀,不过我技术好,又偷回来了。”
“……”
“所以啊,趁着沈队长还没发现,你跟我一起去当铺把这玩意儿当掉吧。”
“为什么我要去?”
“我看老板你挺缺钱的啊,陪我去,我分你一半。”
徒为想拒绝,虽然自己没钱,但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
但脑子里一晃,又又又想到凤千藤说她活很烂。
年轻人的胜负心就跟弹簧一样,你不碰它屁事没有,你敢压一下,它指定蹦得比谁都高。
她输也只是输在知识储备不足,学一学就懂了。
这东西难道能比剑招更难?“行吧。我确实需要用钱。”
“哦!那正好,我们这就走吧。”
当铺的老板很爽快,看了法器,直呼这东西最起码是个四阶好货,盘了半天,给了他们整整四千灵石。
杜异当即说要去喝一杯,问徒为要不要一起,她摇头拒绝:“你知不知道要塞里的商人都在哪个区域?”
徒为来边界地以后还没逛过这里的商街。王平的那些库存就足够解决她的一些需要,但饶是徒为,这次也不好意思正大光明管他问。
她略过法器武器等等物什的商摊,最后在一家书铺前停住,这书铺看起来就很不像寻常书铺,室内灯光昏暗幽静,老板也像个幽灵人笑眯眯冲她招手。
她摸摸下巴,觉得自己这回找对了。
夜幕降临时,要塞的修炼场里还亮着灯。徒为来接凤千藤,一走进去就见他已经将剑收起来,脸色微白,擦着汗,一边慢悠悠套上外衫。
“你怎么来了?”他道。
“当然是来接你一起回去。”
她走近,一只手的袖子不知为何拱起了个方方正正的形状。
“你这藏的什么东西?”他斜过眉眼点了点。
徒为将手往后一背:“没什么。走吧。”
凤千藤:?
回去的路上,她有点心不在焉的。
那些不太上流的话本,她下午时在书铺里买了好几本,仔细翻看,越看越觉得不对。
为什么那些女人都是下边那一个?
可徒为想在上面。
尽管凤千藤是男人,但也不妨碍她的这点执着且幼稚的占有欲。
直到把话本子全部看完,她也没得到任何启发,只让心中疑惑更深。
“所以你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凤千藤走在她身边随口道。
“…没什么。”
显然,这人注意力不在这边,眉头皱得几乎拧成一根绳。
最后在房门前道别时,都没开口再说过一句话。可怜小孩似乎被那句“活烂”打击得够呛。
凤千藤心觉好笑,乐意见得她因为这事烦恼,旺盛的精力被消耗消耗,估计也不会整天缠过来要亲来亲去了。
“明早我要接着去修炼房。”他姑且汇报一句。
徒为点头:“我送你去。”
“那倒不用,有事可以自己忙自己的。”
徒为确实也有别的事。那个女魔修,她已经告诉过沈心泉自己要去问话,可能等他们那边安排下来就会去。但也不赶时间。
“没事。你的事比较重要。”
凤千藤抿唇不置可否,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然后进屋关上房门。
徒为:“……”
果然,很难问出口。
难道要直接问他:“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第41章
徒为夜里打坐入定修炼,准备天一亮就去隔壁叫凤千藤起床,然后送他去修炼房。
上辈子,她曾经在一家训练所待过一段时间,是那里的老板好心收留她。每每清晨,总能看见一堆小情侣被对方送来上课,等到晚上,另一方又会来等着接人,接着一起回家。
她那时别的没学会,就懂了这就是小情侣该做的事。莫名挺喜欢。
可惜没等她对着凤千藤尝试一下,沈心泉就派了白莞火急火燎来找她去茶馆,说是从那个女魔修口中问出了什么。
徒为很不满,但白莞说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她走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估摸着还早,凤千藤铁定没醒,便没发出响动,静静出了门。
茶馆地牢依旧潮湿阴暗,徒为到的时候,沈心泉面对牢门而站,正在问女魔修:“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我不知道,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女魔修跪坐在地上,徒为上前,再一次深觉她身体的瘦弱娇小,毕竟魔修都很大只,她这样的实在有点稀少。
“所以是怎么回事?”她问。
沈心泉道:“她……她刚才说想投靠咱们。”看向徒为:“而且只要我们点头,她就会把她知道的事全交代给我们。”
“没错。我叫今歌,在魔修里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把魔修放出来的确危险,但如果能得到什么有用情报,这机会也不能错失……我想问问妹妹你的意见。”沈心泉道。
的确。
放魔修进要塞,跟扔了个定时炸弹进人群差不多。关键你还摸不准她什么时候会炸。
这很有可能就是魔修的诡计。
但如果想要得知段修远的事,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只能靠眼前这个魔修。
她考虑一会,道:“干嘛这么快替她答应。现在在求人的是她,跟我们谈条件,未免有点太看不清局势。”
今歌望向这边。
她有一双怯生生的眸子,稚气的脸庞全被泥土弄脏,看上去狼狈又可怜。如果忽略她背后那条长长的尾巴,俨然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凡人小女孩。
“我已经被魔神大人抛弃……为了活下去,我别无他法才会这样跟你们谈条件。你们杀了我难道就能有什么好处吗?”
“他为什么抛弃你?”
“就像你们看见的这样,我天生比其他魔修底子差,就算靠努力得到魔神大人的青睐,一上战场依旧是个累赘。这次突袭前方据点,我被他们撇下殿后……魔神大人已经抛弃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跪着上前抓住铁栏杆:“求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生得太过楚楚可怜,泫然欲泣时很难让人不动容。
“妹妹……”
“现在先不。”徒为道:“快死的人是她,我们急什么。关着。走了。”
沈心泉其实有点被说动了,见她这般态度,没法,只能跟上去。
结守门法阵的弟子见二人这么快出来,招呼道:“队长,怎么说?这女魔修还是我亲自逮住的,帮上忙了吗?”
沈心泉拍拍他的肩膀:“目前还没。反正你先看着点。交给你了小洪。”
“好嘞。”
徒为知道沈心泉在急什么,如今和魔修的对局不明朗,要是能有那边的得力情报,肯定能打开困局。
“妹妹,我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她双手合十凑过来小声道:“凤、凤师姐对于这事怎么看,你能去问问她吗?”不等徒为开口又忙道:“我知道师姐估计有什么隐情才会这样,我也有点不敢亲自去见她,拜托你了。这事我会守口如瓶的。”
就算她想见,如今的凤千藤肯定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行。”
出茶馆时,日头正亮,已经临近午时。徒为来到昨晚的修炼场,还没进门就听见剑刃划破空气的响声。
只是这一下后就停住了。也是,拿不起的剑的身体想要再拿起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想起凤千藤说过不让自己看,只好偷摸站在门边往里瞟,不巧,这一瞟就和他斜过来的视线对上了。
宽松柔软的外袍在练剑时的剧烈动作下变得松松垮垮,往后褪了一半挂在肩头,他额角蒙着汗,微翘的眼尾睨过来时有种说不出的独特氛围,徒为不免又想起之前他在自己手里红着脸嗯嗯地哼。
“不是说了不准来看?”凤千藤哪知道面前这人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甩了甩剑,往后靠在墙上调整呼吸。
“我是有事想问你。”徒为拉出自己义正言辞的理由。
而且,她昨晚才说好了送他去修炼房,今早自己却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虽然凤千藤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她很在意。
“什么事?”
“刚才……”
徒为一五一十说了,其实就算沈心泉不提,她也打算来问问凤千藤的意见。
他就是有这种让人觉得靠谱的感觉。
“你觉得该怎么办?”
“当然不能放。”凤千藤想也不想就答:“地牢有隔绝魔气的法阵,魔修失去魔气很快就会爆体而亡,相当于现在你们还有牵制她的筹码。要是放出来,她没了枷锁,后果如何那可就难以预料了。”
“那,我哥的事……”
“急什么。”他冷笑:“我跟你说过,魔修天生坏种,这事有鬼。你不如先等两天看看她的反应再说。”
休息得差不多,他摆摆手赶她走,要再提起剑,徒为却忽然一步拦在身前。凤千藤:“?”
“今早,白莞来叫我说有急事,”她也不看他,低头望着地面,“所以我跟着去了。”
后面的话没说,但凤千藤多聪明的人,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
手伸过去抚抚她的鬓发,他饶有兴趣地问:“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又不是小孩子。”
这说法就好像徒为是个小孩子,她一顿,脸色立马闷下来。
“我只是觉得没理由就爽约很不好。”
“是不好,不过你也解释了,我原谅你了。”
什么原谅,明明根本就没生气。不,不止,是根本就没介意过。
虽说先说话不算话的人是自己,但他要是毫不在意,那她心里也有点说不出的沉闷感觉。
见凤千藤转身就要去干自己的事,她抓住他苍白纤瘦的手腕夺过剑,由着那点火气道:“现在是和我的时间,不准干别的。”
凤千藤眉一挑,不知这人突然又怎么了,然后腰就被她搂住,再想去推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体其实没完全恢复好,练剑本就是强撑着体能在做,这都一上午了,早消耗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被人摸一摸,膝盖忍不住就发软,两个人顺着墙一起往下滑坐到地上,徒为单膝跪在他腿间凑过来就猛亲。
“你,别……”
力道一点不收敛,他喘不上气嘴又被堵住,眯着眼恨不得给这个不看场合的一拳。
“段徒为,你不要觉得我不会生气就……”
“谁让你都只顾着练剑,一点都不关注我。”徒为抱住他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说,也是个十七岁的人了,现在跟把剑吃醋,好像忘了是谁说之前想让他把剑拿起来。
凤千藤难得沉默,也没凶她了,轻轻推她的肩膀:“所以你是想跟我说说话?那行,先从我身上……”
“不是说话。”冲动之下,她抬起头,居高临下看着他宣布:“是想上你。”
凤千藤:“……”
他眨眼:“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一回生二回熟,徒为毫无害臊还正大光明:“所以我现在还真不能从你身上起来。”说完,手就解开带子把他外袍扯掉,顺着上杉摸进去掐着他腰上雪白的皮肉。真是要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