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晴七七【完结】
时间:2023-03-04 14:06:14

来宝忽然就明白楼允为何不自己亲自把礼物交给柳银雪了,因为他们那个素来傲慢的王爷害怕面对柳银雪收到礼物后仍旧冷冰冰的样子。
来宝心中拔凉拔凉的。
柳银雪又吩咐落雁将准备好的银子交给来宝,她吩咐道:“跟王爷说,拿去赈灾。”
来宝收下银子,垂首道:“奴才遵命。”
来宝走后,沉鱼朝柳银雪竖起大拇指:“王妃,厉害!”
沉鱼心中记着楼允害柳银雪挨了二十板子的仇,对楼允虽然称不上深恶痛绝,但绝对是不喜的,柳银雪不给楼允好脸色看,她就觉得解气。
柳银雪无奈地看了沉鱼一眼:“在楼允的面前,你万不可如此,他到底是祁王府的正主,若是你真惹了他不高兴,我可不一定真的能保住你。”
落雁:“奴婢觉得您能。”
“为何?”沉鱼问道。
“你没看出来吗?王爷现在是事事迁就王妃的,你是王妃的贴身婢女,若是你出事,王妃必定伤心,王爷好像舍不得让王妃伤心。”落雁解释。
“他心中有愧,本该如此。”沉鱼哼哼道。
柳银雪笑了笑,楼允是如何想的,他到底是心有愧疚还是真的对她有了情,她现在其实并不十分在意,相比楼允真的对她有情,她其实更希望他无情。
只有他对她无情,他才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放她走。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来宝端着银子回到了外院书房,来福奇怪:“让你去送礼物,怎么还拿了银子过来?”
“是王妃让奴才拿过来的,”来宝心中苦,面色便不大好看,他将银子放到书桌上,对楼允道:“王妃让奴才将银子转给王爷,说让王爷拿去赈灾。”
来福笑道:“王妃是菩萨心肠,王妃还说了什么?”
“还说……”来宝欲言又止。
楼允的指尖敲击着指下的案桌,慢声慢气道:“说吧,我扛得住。”
“王妃让奴才转达王爷,让您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必花心思在她的身上,她屋里的金银首饰已经数之不尽了,不需要更多了。”来宝苦兮兮地说。
楼允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射了一箭,疼得他不可自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露出一个苦笑来,他天生不会哄人,如今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银雪对他,始终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她对他,不会疾言厉色,但也不会柔情似水了。
来福道:“王爷,您和王妃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您带王妃出去散散心吧,逛街也好,踏青也好,或者去西山别院住几日,也是好的。”
来宝一听,觉得有道理:“奴才觉得,王爷兴许可以一试,毕竟王妃不是那等喜欢被关在内宅的女子,西山别院不是有温泉吗?您要不带王妃去泡泡?”
楼允忽地露出笑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天色入了夜,柳银雪正在用晚膳,楼允过来了,她有些意外,楼允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的时候过来了,见他来了,柳银雪也并不起身,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勺子,问他:“有事?”
楼允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想不想出门走走?”
柳银雪越发不解:“什么意思?”
“我送了一座宅子给你,你还记得吧?就是西山别院,”楼允道,“西山别院有温泉,明日我们去西山别院住上几日,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当是散心,好不好?”
有温泉啊,柳银雪有点心动。
楼允见她面露犹疑,猜测她是在为府里的事情烦心,便道:“府里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有事的话,白总管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的,这内院有容妈妈管着,也出不了事情。”
柳银雪喝了口粥:“那去吧。”
“你安排一下人马,我们明早就出发,”楼允道,“西山别院只有洒扫的奴才,没有好厨子,记得让院里的厨子一道去,还得带些新鲜的食材,入寝的东西都有,不必带,但是你日常要用的东西得带着,那里没有,多带些下人,好使唤。”
柳银雪点头:“知道了。”
楼允说完,也不多留,起身离开,出了门,来福好奇地问:“王爷,如何?王妃去不去?”
楼允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还算有点用。”
那就是答应了,来福和来宝见楼允心情好起来,就松了口气,屋里持续低气压,他们这些奴才伺候起来也太累了些,倒不如想法子让主子开心。
楼允朝青山院外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唤道:“命刖。”
一道黑影落在楼允的身前,吓了来福和来宝一跳。
楼允脑中闪过算计,吩咐道:“你去一趟摘星楼,跟孟妄言说,我明日一早会去西山别院养伤,让他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命刖应道:“是。”
他转眼又消失了踪迹,来福和来宝不解:“王爷,您没受伤啊。”
楼允笑而不语。
第二日早上,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往西山别院去,要出行,楼允和柳银雪自然是乘坐同一辆马车,马车要在路上行两个多时辰,柳银雪挨不住,坐在马车里没一会儿就开始发困。
楼允将靠枕放倒:“累了就躺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柳银雪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楼允昨夜是突然来跟她说今日要去西山别院,她一时兴奋,又怕走后府里出乱子,于是一直安排事情安排到深夜,躺到床上的时候都已过了子时。
结果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她又起得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上了马车就没精神,她也没有强撑,顺势躺下去,脑袋枕在靠枕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她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楼允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如杏花微雨,煞是柔情。
他很喜欢这份安宁,柳银雪就在他的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偶尔还会对他笑,还会轻声跟他说话,会陪他出门踏青,会跟他一起算账。
生活温馨而宁静,好像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死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人心总是贪婪,他还想要更多,他想要柳银雪心甘情愿躺在自己的怀里,他想要每日早晨一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她,他想要她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直到白头。
他想要的太多太多,所以他不敢激进。
柳银雪生性倔强,他害怕她下定决心远离自己,届时,只怕就算他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留不住她,有句话叫温水煮青蛙,他只能徐徐图之。
 
第 97 章
柳银雪睡得迷迷糊糊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一床薄毯,楼允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脸上,见她醒来,温声道:“已经到了。”
柳银雪撑着身体坐起来,她动了动腿,酥麻的使不上劲儿的感觉袭遍全身, 让她整个人都格外地不舒服,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没有动。
“怎么了?”楼允问。
“腿麻了。”柳银雪有点尴尬。
楼允将她身上的薄被拉开,将薄被折起来, 然后蹲在柳银雪的面前,伸手轻轻给她揉腿, 柳银雪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想撤腿,然而, 一动,便难以言喻地难受。
“你别,我自己来, 坐一会儿就好了。”
“没关系, ”楼允温声说,“你是我妻子,帮你揉腿本是应该做的。”
“这种话,一般都是女人对男人说的,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本就稀奇, 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更稀奇了。”楼允的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弄疼她,又让她感到颇为舒服。
但以前毕竟没有这般被男人伺候过,柳银雪很不自在,耳朵都红了起来。
楼允道:“那你要学着慢慢习惯,你生来矜贵,没受过苦,没伺候过人,十根手指连针线都极少拿过,以后也不用伺候任何人,我来照顾你就好。”
他说得理所当然,却让柳银雪蓦然一怔。
她笑了笑:“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伺候过人似的。”
“我本来就伺候过,刚入摘星楼的时候,我就跟在师父身边伺候,端茶递水舞刀弄剑什么都干,师父待我严苛,吩咐摘星楼的人只要没把我弄死弄残,随便他们怎么折磨我,所以也受了不少苦,我和你这种打出生就被娇养大的姑娘自然有天差地别。”楼允道。
柳银雪听他提起摘星楼的时候,注意力被楼允引走了大半,也没心思管楼允给她揉腿的事情了,她问道:“你师父是谁?”
“摘星楼上一任的宗主。”
“他为什么待你特别?他知道你的身份?”
“嗯,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摘星楼的人掳了孩子,之后都会去查孩子的底细,他们查出我的身份,禀告了师父,师父便将我带在身边教养,直到我十岁那年才放我自由。”
“那你为什么没有趁机离开摘星楼?”
“因为那时我已经是摘星楼的少主,在地位上仅次于师父,摘星楼里除了师父,没人敢命令我,所有人都知道师父要让我接手摘星楼,对我而言,摘星楼便成为了我的势力,我若是趁机离开,岂不是得不偿失?”楼允道。
柳银雪恍然明白过来,十岁的楼允还不过是个孩子,回到汴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他身后有摘星楼,摘星楼便是他的靠山。
会有人保护他,会有人完全听他差遣,而他还可以借用摘星楼的势力埋暗线,何乐而不为,待他接手摘星楼后,他便可以将摘星楼与朝廷联系起来,逐渐让摘星楼走上正道。
“江湖杀手组织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结仇无数,难以长存,让摘星楼生活在阳光底下,也是师父的意思,我也算没有辜负他老人家的遗愿吧。”楼允道。
柳银雪腿上的酥麻感逐渐散去,她动了动,双腿已经能行动如常了。
她道:“已经好了,不用揉了。”
楼允其实还想揉一会儿,可是柳银雪说停,他自然只能停下来,他撩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朝柳银雪伸手。
柳银雪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踩着脚凳走下马车。
西山别院地处皇城之外,位于西山的半山腰,马车可直接到达西山别院的大门口,别院里有负责洒扫的奴仆十一人,此刻皆跪在西山别院的门前。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圆盘脸,梳着圆髻,头上插着一支银簪,楼允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语气竟格外客气:“杨妈妈请起。”
杨妈妈顺势起身,笑道:“知道王爷和王妃要来,老奴早已安排人将别院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王爷和王妃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定然累了,请先到里面休息吧。”
说罢,微微福了福身。
柳银雪道:“杨妈妈辛苦了。”
杨妈妈这是第一次见柳银雪,柳银雪的名声她自然听过,外面的人将她传得跟仙女似的,今日得见,杨妈妈暗想,果然是个仙女。
她笑了笑道:“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一行人往西山别院内走,这是一座五进五出的院子,两边有长长的回廊,沿着长廊往里走,穿过一扇雕有五福吉祥的拱门就能看见水榭,柳银雪和楼允住的地方就在水榭旁边。
杨妈妈领着他们进了屋,待柳银雪和楼允在主位上坐下后,立刻有丫鬟上茶水和点心,杨妈妈道:“房间已经收拾整齐了,午时就能开饭。”
柳银雪打量着房间的布置,他们坐的地方是一处大厅,地上铺着绯红色的地毯,茶几案桌都是红木所制,上面零星雕刻着寓意吉祥的图案,茶几上摆着一套官窑茶具,临窗户的地方摆着一扇鲤跃龙门屏风,花几上的青花瓷花瓶里插着一束桂花花枝。
房间里有清淡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
主位的旁边还摆着一张软塌,楼允挪到软塌上,清瘦的身板往软塌上靠去,他道:“杨妈妈辛苦了,下去忙吧,我和王妃歇会儿。”
杨妈妈敛衽,继而退了出去。
“杨妈妈曾经是你母妃身边伺候的人?”柳银雪问道。
楼允注意到柳银雪用的“你母妃”,他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回答:“杨妈妈曾经是母妃身边的大丫鬟,深受母妃信重,后来母妃离世,她便是我贴身照顾的人,我七岁那年走失后,杨妈妈觉得留在府里没有意义,便请父王准她来西山别院。”
柳银雪半点不意外,能让楼允亲手搀扶的下人,也只有他生母以前贴身伺候的老人了。
到了正午,在别院用过午膳,柳银雪回房换了身衣裳,她将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纂儿,身上穿着秋香色的束腰及脚踝长裙,脚上是一双秋香色的绣丁香花绣鞋,清爽又干练,一眼看去,神采奕奕的样子。
躺在软塌上看书的楼允眼前一亮,他起身问:“要出去?”
“难得出来,出去走走。”柳银雪心情颇好,回话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她并未问楼允要不要一起,楼允道:“这里是山里,时常有野兽出没,我陪你一起去。”
柳银雪其实不想有男人跟着,但为了安全,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行吧。”
五进五出的院落,并不是很大,但是修建得十分雅致精美,她指着内院一处墙壁上的雕花问楼允:“这是谁的手笔,你知道吗?”
“园林大师范青。”楼允道。
柳银雪意外:“你竟然知道?”
“这里的每一处景我都知道出处,你想知道,讲给你听,这座别院整体的设计出自园林大师范青,但是范青这个人,也有长有短,石雕是他最拿手的,我母妃最喜欢他的雕刻,所以这座别院里你看见的所有墙上的雕花都是范青亲自雕的。”
“听说范青已经不在了。”
“三年前去世了,死于心疾。”楼允道。
楼允领着柳银雪往后走,一面走一面给她详细地讲解各处风景的由来,柳银雪发现,他竟然连花台里的花是什么时候移栽过来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府里的事情也不见你如此上心啊,怎么这里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奇怪道。
楼允表情有点讪然,他道:“自从秦氏接手后,王府就被秦氏一点一点给改得完全没了以往的样子,也只有父王亲自下令不准动的扶云院,才逃过了秦氏的荼毒。”
柳银雪明白了,为什么他对西山别院的景物能如此上心,是因为这里乃是楼允生母的陪嫁,他肯定经常来这里,他很想了解他生母,所以他对这里了解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座别院已经在她的名下了,他送给她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这里竟然是她生母的陪嫁,而那时,他不是还爱洛音凡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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