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肃还在忙,他第一次尝试吸取别人功力,有些不太熟练。
常无忧让杜荆跟着何染霜一起,去这钱府里找找粮食和银钱,这一趟,他们不白来。
常无忧自己走到曲肃身边,陪着他。
曲肃皱着眉,慢慢从那个筑基上丹田牵引功力。
那个筑基伤的重,曲肃动作很慢。
筑基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功力正在流失。
常无忧叮嘱曲肃:“别让他死了。”
很多门派都会给弟子留一盏命灯。若是弟子在外丢了性命,命灯灭了,门派里也能立刻知道。
常无忧不想惹麻烦,也不想给这里的百姓带来麻烦。
她想等到这些事情全都解决后,再寻个好地方把这两个人弄死。
曲肃花了些时间,终于把那个筑基吸收完。
筑基的功力没有很多,他吸收后,只觉得灵气在体内流速加快,而变化不大。
然后,他走向那个褪凡。
那个褪凡已经被绑了起来,没了力气。
曲肃按照刚才的办法,开始吸收他的功力。
刚开始吸,那个褪凡就有了知觉。他满脸骇然:“这是什么功法!”
常无忧满脸毫不在意:“我们祁连的功法,还得告诉你?”
这口大锅,她要死死盖在舅舅的祁连派头上!
那褪凡用了好多年时间,才到了这个境界。
他感受到自己的功力在慢慢流失,整个人都狂躁起来。
常无忧看着他,想到了刚刚他拿来羞辱何染霜的话。
她看着他,低下头,轻声说:“你说她在你床上时,还是个凡人。”
“看,下了床,你也是凡人了。”
她话音落下时,曲肃刚好完成。
地上这两个不再是筑基和褪凡,而是两个凡人了。
那两人崩溃大叫。
常无忧转身:“你看好他们,等该死的时候,再让他们死。”
她离开的时候,把他们手上的储物戒指都薅下来。一个给了曲肃,另一个给了何染霜。
杜荆已经跟着何染霜看过了钱府的东西。
拿了戒指后,杜荆和何染霜把刚刚看好的东西,全都装起来。
粮食带走,钱库的钱也装走。还有些值钱的、好看的摆设,能装的,也都装走。
杜荆心满意足:“以后就不用那么紧巴地过日子了。”
他们两个还在那褪凡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灵器,其中就有传音石。
常无忧看到传音石,就想好了下一步怎么做。
他们拿好了东西,曲肃用了传送符,带着那两个月湖山庄的人,一同离开了。
杜荆驾着钱大人府里的好马车,曲肃驾着他们自己的小驴车。
他们到了余下镇,找到了侯朴和他的哥哥。
侯朴和他哥还在努力修房子。他们自己的房子已经差不多能住了,所以现在忙其他人家的。
常无忧从车里跳出来,大声招呼:“侯朴!”
侯朴转身。
常无忧满脸的笑:“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
侯朴一惊:“你们当真把钱大人处理了?”
他长得黑,又憨厚,这一惊慌起来,五官便变得更大了一些,看起来更傻气。
常无忧叹了口气,觉得曲肃和染霜都好看,忽然来了个这么不好看的,她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杜荆拉开车上的帘子,给他看了车上的两个人。
之前还耀武扬威,满脸倨傲着随手杀人的修仙者,被绑在车厢里,嘴里还塞了破布。
若是这两个修仙者都落了这步境地,钱大人的下场不难想象。
侯朴愣了一下,急慌慌叫他哥:“哥!哥!”
侯充也看到了。
他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
能给义父报仇是好事,可是弟弟跟去修魔,以后前途未定。
但既然弟弟之前已经说过,如果这些人能做到,弟弟就会跟过去修魔。
话既然已出,那就要履行。侯充对弟弟点了点头:“好。”
“我也跟你们走。”
常无忧没想到侯充也要来。
他一介凡人,来了有何用?
但如果要他们兄弟分开,也不好。
更何况,他们从没想过和杜荆分开,怎么好意思不让侯充跟着。
侯朴心里事少,说好了要走,也不犹豫,兴致勃勃就去收拾东西。
但侯充走过来。
他人厚道,还想多留几日,给街坊邻居修修房子。
常无忧拒绝了他:“耽误不得了。”
她指了指车里的两人:“这两个,若是再不处理了,会有麻烦。多耽误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险。”
侯充明白了。
他也跟着弟弟去收拾了东西。
他们房门口停着两辆车,有些街坊过来看怎么回事。
这两个孩子算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有个年纪大的阿奶小心翼翼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常无忧随口编了个理由:“我们是亲戚,带他们回我们家了。”
阿奶有些不舍得。
侯充、侯朴要走的消息一散开,就有更多的人过来了。
他们聚在房门前,眼巴巴看着。
“阿充、阿朴真的要走了啊……”有人小声说。
侯朴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那么多人。
他心眼少,心里也没什么离愁别绪,大手一挥:“我出去学本事呢!”
有人问:“以后还回来吗?”
侯朴打包票:“回!等我学了本事,肯定回来看大家。”
侯朴没心没肺地笑着,和大家告别。这倒让常无忧有些忧伤起来了。
她和曲肃、杜荆,还有何染霜,走得都是无声无息,没多少人送别。比较起来,侯朴倒显得幸福一些了。
侯充也从屋里出来,和大家好好说了几句。
兄弟两个上了马车,他们便离开了余下镇。
侯家兄弟,还有曲肃待在马车里,看守着那两个月湖山庄的人。
常无忧和何染霜,还有杜荆,坐在驴车里。
他们一路向前。
“其实,那些粮食,应该留些的。”走出镇子,常无忧轻声说。
“是啊。”杜荆答。
但他们知道,不能留。
他们再走一段,会寻个适合的地方,将这两人杀死。
之后月湖山庄可能来查探,若是留了粮,可能会给他们招致祸患。
“以后吧。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再送过来。”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忽然,何染霜开了口:“教主,也教给我传送符吧。”
常无忧想说不急,把功法先学会就好。
但何染霜又说:“我要是学会了,想去看看父母的墓。”
说这话时,她表情落寞。
常无忧叹了口气,在车厢里教给她这符的画法。
她果然资质极好,一天时间就学会了用灵气画符。
不止学会了传送符,还有一些其他的常用符,都没有问题了。
行了第三天路后,他们终于寻到了一个还可以的地方,离哪里都远。
最好的一点是,此地正好处于协城通往祁连派的方向。
常无忧想了想,就定下了。
“你们往东走。”她指挥杜荆和侯氏兄弟。
然后曲肃和何染霜一人压着一个悦湖山庄的人,常无忧也跟上。
他们御剑,又往祁连派的方向飞了段距离。
找了一处山上,曲肃与何染霜用灵气毁了些树木,做出打过一场的样子来。
然后,常无忧从自己兜里,拿出来那块传音石。
她把石头扔给曲肃,使了个眼色。
曲肃明白了,当即用灵气开了那传音石。
确定那边已经能听到声音了,何染霜用自己凝成的刀,直接砍在一个月湖山庄的人背上。
她砍的用力,但不伤要害。
常无忧揪下他嘴里的布。
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响起,通过传音石传到了那边。
传音石里有了惊慌的声音:“师兄!”
常无忧立刻大声说话:“我们祁连怎!”
语气相当骄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传音石。
她只说了这五字,曲肃看她眼色,这五字一出,就把那传音石击碎了。
这五字像个不经意间被传出去的一样,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
但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在里面了。
可以了,这些信息就够用了。
常无忧转身:“染霜,杀了吧。”
她独自往山下走,染霜愿意怎么杀,就怎么杀。
曲肃陪在她身边。
“其实啊,我也怕她心性大变,嗜杀,手段过于残忍。”常无忧小声说:“但要是不让她随心,估计这就是一辈子的心结。”
他们两个刚走了一段距离,何染霜就跟了过来。
她身上干净。
看样子并没有折磨多少。
还好。
“走吧。”常无忧有些放了心。
何染霜脸上也有了笑意:“走吧。”
曲肃不说话,画了个传送符,回到了车上。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常无忧就可以安心教下侯朴了。
“侯朴,以后你就是我们魔教的三师弟了。”
常无忧笑盈盈地和他说话。
但这句话一出,侯朴就皱了眉头,嗓门很大:“不对啊!”
“我记得,当时你们去协城之前,说的是让我当二师兄啊!”
他疑惑地看着常无忧:“怎么就这几天,我就下降了一个位次?”
“教主,你是不是针对我?”
第十九章
侯朴有些介意自己的位次。
他很想当二师兄,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当大师兄。
他在家中当弟弟,在教里,他想当回大哥。
侯充觉得弟弟鲁莽了,刚想斥责他。常无忧干脆同意:“好啊。”
侯朴脸上一喜。
然后,常无忧的手指向了曲肃和何染霜:“去,把他们两个打败了,你就是大师兄了。”
侯朴有些胆怯。
侯充摇了摇头,能有人管住弟弟也好。他不再管,和常无忧、杜荆坐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烤鱼吃。
侯朴有些慌了,他没见过曲肃和何染霜动手,但他不是真的傻。
常无忧看得出来,侯朴这人,有些憨,心性耿直。
若是不一次让他服气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嘟囔什么怪话。
“去吧,”常无忧看着火苗上的鱼,认真研究着熟没熟,随口安排下去:“阿肃,你先和侯朴打。”
“然后,染霜去。”
曲肃和何染霜看得出来,这个师弟年纪不比他们小,现在不服气呢。
曲肃微微一笑,往空地中走。站稳后,他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侯朴被架在了火上烤。他不想去,但不去又太丢人。
侯朴看了眼对面的曲肃,一咬牙,就冲了上去。
曲肃的手背在身后,看他冲过来时,仍然纹丝不动。
侯朴冲到他身边,伸手想将曲肃打倒时,曲肃伸出一只手。
修行者的力量和凡人不是一个等级。
曲肃一只手,按在侯朴的肩上,侯朴便无法动弹了。
曲肃道了句:“承让。”微微用力,便将侯朴按在了地上。
侯朴的脸着地,脸上、身上全是灰。
他挣扎着站起来,整个人灰头土脸。
侯充看了眼弟弟,摇了摇头,觉得弟弟这是自找的。
该何染霜了。她上前,看了看侯朴身上的灰尘,有些介意。
侯朴本觉得和女子打,不体面。但他刚刚那个狗啃泥,也不怎么体面。
体面这东西,与他无缘了。
他发起狠来,“啊啊”叫着,就冲何染霜冲过去。
何染霜很怕他弄脏自己衣裳。这衣裳是用了那钱大人家里拿来的布料,她给自己和教主都做了一件。
她记得教主说自己穿红好看,本想做红衣,但现在还是不敢招摇,所以是浅黄的颜色。
她现在就这一身衣裳,虽然可以用清净符弄干净,但她还是不想弄脏。
侯朴冲来的时候,何染霜立刻在身周凝出了灵气来。她不敢凝成尖利的兵器,生怕伤了这个傻乎乎的师弟。
于是,她凝成了一块盔甲。无形的盔甲立在她面前。
侯朴冲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重重撞了上去,摔了个鼻青脸肿。
何染霜看了眼自己身上,很干净。她觉得有些抱歉:“师弟,抱歉,你身上实在太脏了。”
侯朴站起身,一言不发,坐到了哥哥身边。
何染霜也回去,坐在了常无忧身边。
常无忧的鱼还没好。她贪心,选了个大的,所以熟得慢。
但侯充手里的鱼,已经好了。
他把手里的鱼给了弟弟。
侯朴恶狠狠吃了一大口,然后,他忽然悲从心来:“我这辈子,就是个当弟弟的命!”
其他人不管他,自顾自吃东西,闲聊。
曲肃烤了鱼,先给了常无忧。然后又烤了一条,给何染霜。
他本想再烤一条给杜荆的。但杜荆现在正和侯充,坐到了一边,两个人在地上比比划划,聊的热火朝天。
侯朴吃了鱼,心情平和多了。
“我哥,是个匠人。”他说:“我们很早就没了父母,义父把我们养大的。”
那怪不得,侯充能和杜荆聊得这么好了。
两个都是工匠,自然有话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