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的下巴在黑泽阵的肩膀处稍稍移动,他立刻就伸手按住了她的后颈,固定住她不让她动作。
抱得够久了……
青木优抬起手推了推他的胸口。
就在她想往后仰一下,调整自己的姿势时,黑泽阵忽然用信标往她的脑海中传了一句话:
【我以前待的地方,那里也有一个教堂。】
以前待的地方……是指她在一周目时和他一起去过的那个教堂吗?
青木优被他的话提醒,记忆中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黑泽阵语调平静地继续道:【那里的修女经常和信徒还有牧师做——】
【你别说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青木优赶紧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一周目的时候她曾经和黑泽阵一起在贫民窟中生活过,她当然也知道那里的教堂发生过什么事情。
在贫民窟里生活的人们生活并不会那么美好,即便是在资源相对丰富的教堂周边地区,那些地位较高的修女和牧师们也仅仅只是能够满足最简单的温饱而已,更多的人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都说保暖才能思□□,在这种地方当然也能成立。
那些掌握了淡水和食物的神职人员会在闲暇时做出些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而且青木优还隐约记得,她所在的贫民窟内,那个教堂所信奉的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神明。
除了教堂的牧师水平特别不靠谱,有时候甚至会把佛经和圣经混在一起乱讲以外,其他人所传达的教义好像也有一些奇怪。
比如什么承受别人的欲望才能获得真正的愉悦。
又或者是为了拯救众生,要用身体来净化他们的罪孽之类的……
等等。
黑泽阵,之前,不会就是在想这个吧?
不愿意加入她的教派,一部分原因或许真的是因为觉得装神弄鬼没什么前途,而另一半的原因,在黑泽阵的认知范围里,大概教派里的神职人员都是什么道貌岸然的假圣人。
所以他也以为她会——
她不是那种圣女啦!
她这破体质还能用身体去拯救他人吗,别人不来救她都算是好的了吧!
而且借着施恩的名义公然宣淫什么的,真是亏他想得出来,圣女是用来干这种事情的吗?
青木优总算明白黑泽阵之前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脑子里黄色废料也太多了一些吧!
看看人家工藤优作,别人虽然只比他大了几岁,但是就不像他这样——
等一下,工藤优作真的没往这方面想吗?
青木优有些不确定了。
在看到黑泽阵抱住他后,这家伙忽然就特别“信仰”她了,难不成他就是觉得圣女应该给信徒提供肢体接触,这样才是真正的“赐予神恩”?
救命,那她以后要施展神术的时候,岂不是还要抱工藤优作?
优作君,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奇怪的教派……
青木优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像是邪/教一样的印象引回正常了。
明明她的人设是为信徒带去怜悯与光辉的“神之代行者”啊,怎么感觉忽然就变成涩涩的魔性菩萨了?
黑泽阵你罪大恶极QAQ
青木优又一次在心中喊道。
不能再让大佬在这里多呆了,这样下去,不知道工藤优作对她们教派的印象会拐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青木优用信标朝黑泽阵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回去吧,今天不必再继续了。】
》》【……】
【不会再有其它的事情发生了,我很好,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暂时无法脱身而已。】
乌丸莲耶那边的监视一直没有停止。
如果被其他人发现有外人在夜间出入她的忏悔室,工藤优作或许还可以利用交流公务搪塞过去,然而在教派里没有编制,仅仅只是作为“神眷者”的黑泽阵,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他们在她的忏悔室内待的时间已然不短,青木优有些担心他回去的时候会碰到危险。
哪怕黑泽阵本人不会在意,她也不想让他冒险。
之前她让他“听话”,这家伙一点都没听。
现在要让他先离开,黑泽阵当然也不想照着她的话来行动。
软的不行当然就要来硬的。
工藤优作如果不在的话,她或许还可以锤他一下,让他赶紧走。
然而有其他人在这里,青木优当然不可能再对黑泽阵做什么。
而且之前看到工藤优作为她贡献了那么多【信仰值】,青木优隐隐感觉或许还可以再抢救一下自己圣女的人设。
现在还没到破罐破摔的时候。
她立刻用【信仰值】兑换了传送的功能,趁黑泽阵不不注意,赶紧撕开连接到教派外部的黑洞想把他塞进去。
传送功能比普通的神术要贵很多,但因为今天莫名其妙赚了很多,青木优此刻用起来倒是并不心疼。
当然不心疼不代表可以被浪费。
如果黑泽阵敢在这时候搞事的话……她就,就踢他屁股!
【下次再来。】
青木优摸了摸他柔顺的银色发尾。
【下一次,一定不会再有人打扰了。】
她专注地凝望着他。
瞳孔在摇曳的烛光下倒影着他的身影,黑泽阵在她的眼底发现了一抹熟悉的幽绿色。
青木优伸出手想在他走之前再摸摸他的侧脸,却被他偏过头,躲开了她的动作。
黑泽阵直接转身,走进了一旁的通道内。
从始至终连道别都没有和她说。
青木优的目光看向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在通道内消失不见,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工藤优作。
青木优沉思半晌,正想出声和他说些什么。
工藤优作却抢在她之前,忽然道:
“我明白。”
青木优:“?”
你又明白了。
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青木优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工藤优作怎么什么都明白?
“请不用担心。”
他说话的语调是不同于往日的温和,“我会帮您保守秘密。”
青木优:“秘密?”
工藤优作微微一愣,思索了几秒,只继续道:
“或许您可能不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但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好只有我知道。”
他仿佛想要引导她一般斟酌着用词:
“爱……并不是令人羞耻的东西,不过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那些在暗处看着您的人大概会利用这些事来威胁您。”
青木优当然知道会有人利用这个来威胁她,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工藤优作不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他好像对一切都接受良好一般,甚至觉得她在黑泽阵面前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活人。
虽然青木优完全不懂这位侦探先生在想什么,但她很确定,现在他们两个人想的肯定不是一样的东西。
青木优难耐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心:
“唉……”
工藤优作看到面前的圣女,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感到不解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展现了人类应有的疲惫。
过去无论是怎么样的环境,哪怕经过漫长的弥撒后正处于虚弱的状态,圣女也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眼神。
介于非人感与人类之间的“神之代行者”,仿佛在此刻才真正落到了实处。
看着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圣女那颜色堪称梦幻的淡蓝色瞳孔中仿佛拥有着琉璃般的光彩。
见她眼眶中竟隐隐泛着晶莹的水光,工藤优作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请……不要哭泣。 ”他出声劝慰。
青木优抬起头,眼神迷茫地凝望着他:
“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工藤优作摇头否认。
青木优低垂下眼眸,沉默地不再言语。
工藤优作:“您,在那位男性的面前产生的情绪很好,应该说比以往更好。”
能够理解人类的情感,才会真正地怜悯人类。
如果让一个完全冷漠的机器拥有强大的力量,那后患可谓是无穷无尽的。
在那位“神眷者”面前,圣女的动作才不像是在模仿着人类。
她会为那,或许她并不明白,但的确可以称之为恋人的男性自由地欢笑与哭泣。
不再受所谓的神启束缚,当圣女开始真正理解人类,思考人类需要什么,而不是一味地施恩给予时,教派才算是真正走向了正途。
当然,谁能给予圣女这样的体验与工藤优作并无关系。
现在或许是黑泽阵,以后他或许也会因为一些原因离开。
人类就是这样地复杂和多变。
但如果圣女在这过程中受到伤害,并因此……的话。
工藤优作觉得这后果可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毕竟,她的确拥有神力啊。
青木优安静地坐在一旁,见她身边的侦探先生似乎又一次陷入了他自己的推理世界。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只能循环进入自闭状态。
为什么要这么难为她……
这家伙现在哪怕来质疑或者指责她两句也好啊!
在黑泽阵面前放弃过圣女的人设之后,青木优早就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次被撞破时的场景了。
宗教典籍中常常有记载如何对不守规矩的神职人员施以惩罚。
虽然青木优并没有找人来惩罚自己的爱好,但工藤优作如此接受良好,也有些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了。
计划一被打乱,青木优就不知道该怎么接手。
她仔细地思考着。
既然工藤优作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让她获得的【信仰值】降低。
那照这样的逻辑推断,是不是也表明她可以像平常一样,不用那些神神叨叨的话直接去问他接下来究竟想做什么。
下定了决心,青木优立刻出声问道: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被圣女清澈如碎冰般的嗓音打断了思绪,工藤优作回过神,略微忖度后回应道:
“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未来得及实施。”
“既然我目前正在帮助您处理‘神眷者’相关的事务,那后续您就不必过多担心了。”他保证。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青木优现在只想赶紧应付过去。
她朝工藤优作点点头,接着便一脸冷淡地侧过身,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将双手合十。
见圣女又一次进入了祈祷的状态,工藤优作微微欠身,安静地离开了忏悔室。
……
几个星期后,东京的地下黑市内。
从世界各地往来日本的武器与赃物都将会在此地进行拍卖或者交易。
警视厅的官员们多年以来都想将这个地方捣毁,然而因为背后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无论是谁都难以将它连根拔起。
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拥有黑暗。
工藤优作虽然对各种棘手案件颇有兴趣,但也从未想过要凭一己之力将所有的罪恶消除。
因为侦探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他所接触到的人形形色色,总有一些处于灰色地带的事物需要在暗中处理。
工藤优作简单地变装后,在黑市的酒吧中安静地等待着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见门口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站起身,于角落处又一次将他拦在半途。
“请等一下。”工藤优作礼貌地叫住了他,
“我想和你谈一谈。”
黑泽阵斜睨了他一眼:“在我面前消失。 ”
“我当然不会在这里多停留。 ”
工藤优作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丝毫没有因为黑泽阵的态度而产生动摇。
他站立在那里,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姿似乎与周遭有些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工藤优作的语调依旧平静:
“你如何看待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圣女正因为你处于危险之中。”
他抬起头,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让监视着圣女的人也消失呢?”
……
几个月后,教派总部,圣女的办公室内。
青木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对面是前来向她述职的工藤优作。
过去的几个月中,她一直没有去干涉对方究竟做了些什么,只偶尔会有其他信徒来向她报告,工藤优作又借着处理“神眷者”相关事务的理由,借走了一些人手。
他每次借走人手后都会按时归还,因此青木优也并没有过多地在意他究竟用这些人去做了些什么。
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听着桌前的工藤优作向她描述道:
“后来我又私下见了那位‘神眷者’黑泽阵几面,和他的沟通过程非常顺利。”
私下见面?
沟通顺利?
他说的那个人是黑泽阵吗?
明明之前才在她的忏悔室内对峙过,怎么听他现在说起,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像朋友一样,可以私下约好见面的关系?
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听到工藤优作的话,青木优瞳孔地震。
然而还未等青木优从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工藤优作又随口朝她抛出了一个更重量级的信息:
“黑泽君最近似乎有意向到监视您的那群人身边任职。”
“作为您安排的,负责与‘神眷者’对接的执行官,我在他做这个决定时,前去和他进行了一些较为深入的交流。”
说完这句话,工藤优作用像在和她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