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上了发条的复读机,翻来覆去的只会重复那一句话。
忆及温楚桃之前说过的话,原本斩杀向小喜的田木兰不禁动作一顿,心头闪过些许犹豫。
如果小喜真的不是大BOSS,这后面真的另有隐情,那么她要是重伤小喜的话,岂不是中了幕后之人的奸计?
就在田木兰犹豫的两秒钟,小喜倏地狂性大发,染着金属光泽的头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手背弓起骇人的弧度,指甲爆长:“去死!去死!”
田木兰眉头紧锁,右手握紧骨扇险险躲过小喜的攻势,脸颊的位置却不小心被头发划出一条细小的伤痕。
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从伤口渗出的血线,田木兰抿紧唇角,眼神犀利如刀。
“王楠楠,保护好自己。”田木兰示意王楠楠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自己则向前几步迎战而上。
在削掉小喜的几缕头发和几根指甲后,田木兰的身体也添了不少伤痕,衣服和裤子破了六七个小洞,露出内里一小片偏麦色的皮肤和数道新鲜的血痕。
田木兰在又一次险险避过小喜的攻击后,迅速向后撤了几步,喘着粗气偷出两三秒的空闲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躲在树后的王楠楠咬紧牙关,涩痛难言的情绪涌上眼眶。
都怪她太没用了,在鬼蜮里只能当个拖后腿的累赘。
王楠楠想到之前“闺蜜”周晴毫不犹豫的背叛,以及其他人的见死不救,又想到田木兰和温楚桃对她的照顾,一时心中更是暗恨自己的无用。
眼见小喜被割到参差不齐的长发转瞬间便已恢复,再度裹挟着凌厉的气势向田木兰袭击而去,王楠楠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鸣阵阵,等异响结束,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拔起身后的污朽木碑朝着小喜的脑袋砸了过去。
随着木碑的碎裂,红衣女鬼的脑袋顷刻间被砸出一个大包,疼痛更是激发了她的凶性,散发着诡异光泽的长发登时暴长,飞快蠕动着将躲闪不及的田木兰和王楠楠捆绑起来,竖吊到空中。
田木兰一时不察,手中的骨扇掉到了地上,没有武器的她,只能跟王楠楠一起做出一些无谓的挣扎。
小喜挥舞着头发,避开槐树和坟墓的位置,将两人重重砸向腐臭肮脏的地面。
一旦田木兰和王楠楠的脑袋真的撞上土地,非死即残。
王楠楠甚至可以预见自己脑浆迸溅、红红白白之物喷洒一地的场景,勉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灵气组成的光鞭迅捷而至,一道气势磅礴,直奔小喜的罩门,迫使她不得不左右闪躲。
另一道则严丝合缝地包覆住田木兰和王楠楠被发丝捆绑的腰身,带着诡异黑气的头发在接触到浓郁纯正的灵气后,如同蒸腾气化的水雾,瞬间便消失不见。
温楚桃用灵气鞭将两人安全放回地面,凝眉望向明显失了神志的红衣女鬼,趁着她不注意,像对待人面肉瘤一样悄无声息的在她的识海打下灵气印记。
小喜与温楚桃只草草对战两回合,就借着太阳初升的契机直接遁走。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被别人控制住了,至少还保留了一小部分神智。”似是想到了什么,温楚桃勾唇淡淡一笑,一点也没有故意放跑红衣女鬼的愧疚感。
田木兰捏了捏太阳穴,彻底缓解掉眩晕感后,弯腰捡起地上被小喜的发丝划出几道印记的骨扇,走到温楚桃身边,和她对了一个眼神。
知道温楚桃是故意放走小喜的,这次田木兰没再多问,只说道:“天亮了,一般鬼蜮中的白天是安全时间,咱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搜集线索,寻找钥匙。”
这段话既是对温楚桃说的,也是在提点“新人”王楠楠。
温楚桃阖上双眼,耐心地感受着那两道灵气印记,察觉到人面肉瘤和小喜在天亮后不约而同的沉寂下来,恰好印证了所谓的“安全时间”正是鬼怪的“休眠时间”。
骨感明晰的下颌微抬,长睫在明丽的晨光中投下浓密的阴影,温楚桃静静睁开双眼,任由太阳在她澄澈的眼底揉碎了光芒。
夜晚透骨的寒风仿佛在阳光的照耀下也烘出几许暖意,缠绵地卷起她耳边几缕弯弯的发丝。
田木兰心神一怔,第一次意识到眼前少女那无可比拟的惊艳。
暖风中响起温楚桃那清甜中犹带慵懒的动人声线:“白天的安全时间大约有几个小时?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大约是多少?”
鬼蜮以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以虐杀人类为乐,不可能留给她们太多的时间去搜寻“钥匙”。
肯定会压缩白天的时间,提升流速。
果然,田木兰回应:“白天的安全时间一般只有三个小时左右,跟现实世界的比率为2:6。”
温楚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走吧,去村子里看看。”
白天的山村屏退了夜间的幽深恐怖气氛,草棚与土墙堆砌掩映在成片的稻田间,家家炊烟阵阵,鸡鸣不绝,生活气息浓厚,竟完全看不出这是片会吃人的鬼蜮。
朱老爷家的房屋鹤立鸡群,青砖红瓦、高墙大院,在一众略显简陋的低矮土屋中仿佛被巩卫的皇家园林一般独特。
白天的村人也褪却了那副惨白诡异的模样,露出一张张被晒得或焦黄或萎黑的面庞,不少人扛着锄头叼着发黄的饼子相互打招呼,眼神对视不久后又不约而同地扫向朱老爷家的方向,心照不宣地诡异一笑。
“昨晚朱老爷家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看来朱老爷真是雄风不减啊,小喜那丫头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服了,到时候……嘿嘿嘿。”其中一个村人咧开厚厚的嘴唇,挤出满口的黄板牙,意味不明的把话说了一半又留一半。
旁边的另一名村汉嚼了几口干涩的饼子,扬起脖子用力往下咽了咽:“咱们村子穷,都是一群光棍汉,要不是有朱老爷帮忙,恐怕这辈子都讨不上婆娘,开不了荤。”
“是啊,多亏有朱老爷在,朱家买来的小妾们可是没少便宜咱们。”一位头发花白的豁牙子老头佝偻着脊背附和道。
黄板牙村人眼含不屑地斜了老头一眼,声调讥讽:“朱三叔,您都那么大岁数了,就别总想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小心来个马上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就不能想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年纪越大越不喜欢听到那个“死”字,老头抄起笤帚照着黄板牙的后背给了一下,笤帚苗在他的肉上抽出一道道红绺子。
黄板牙吃痛,龇牙咧嘴地跳开:“朱三叔,我是好心好意才提醒你的,你干嘛脾气那么暴?”
看着朱三叔的脸色越来越黑,他逼逼赖赖的继续道:“难怪你发不了财,你看人家朱老爷就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日子才会过到现在这么好。”句句戳人家的肺管子。
“你个龟孙子,老子抽不死你!”朱三叔竖起眉毛,高高扬起手里的笤帚,浑身杀气腾腾。
黄板牙兔子似的哧溜一下跑远,边跑边骂:“猪老三,老子就等着看你断子绝孙。”
他是村里有名的混子,高兴了按辈分尊称人一句,不高兴了索性开口叫嚷起朱三叔的外号,嘴里的话也是越来越混,把朱三叔气了个倒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要教训他。
温楚桃冷冷地看着村中这热闹的一幕,目光极淡,不像在看一群普通村民,倒像是看着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三人往里走了几步,立刻吸引来周边十几道淫.邪的视线,赤.裸.裸的,如同黏腻的毒蛇顺着人体的皮肤蜿蜒盘旋,迫不及待的想要钻进那层薄薄的衣服内观赏其它风景。
黄板牙跑了两步路就停了下来,生生挨下朱三叔的几扫帚。
“呦,这不是小喜家的漂亮亲戚吗?怎么,想通了,想留下来给我们做小妾了?”声调吊儿郎当的,挂着浓浓的调弄意味,他甚至还自以为帅气地挑了下眉毛,看的人十分反胃。
田木兰翻了个白眼:“人长的挺丑,想的倒是挺美,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生在新世纪、长在红旗下的田木兰对于朱家村那恶臭的封建习俗简直是深恶痛绝,尤其是他们所谓的小妾制度――也就是共妻制度。
小妾没有人权,只是男人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有时候甚至连工具都不如。
这对于自小经受一夫一妻制熏陶的田木兰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黄板牙怒气横生:“你这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田木兰挺了挺胸脯,再度斜了黄板牙一眼。
“怎么?恼羞成怒了?哦~”她故意拉长语调,声线扭了九曲十八弯后继续道:“我知道了,你肯定也是清楚自己不配,所以才恼羞成怒的。”
说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充分肯定了自己那合情合理的推测。
旁边的王楠楠没忍住,笑着轻咳了声,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稍微放松了些。
距离黄板牙不远的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拱火:“朱二狗,你不会连几个娘们都干不过吧?去,好好教训教训她们,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以男人为天。”
黄板牙脾气暴躁,最受不得激。
经过一群爱热闹人士的煽风点火,他心里的怒火“噼里啪啦”腾地一下燃尽了仅存的理智。
“臭婊.子,我今天非得弄死你!”黄板牙盛怒之下,抄起手边的扁担狠狠揍向田木兰。
温楚桃见状,抬起修长的大腿一脚飞踹,只听“咔”地一声脆响,黄板牙的腕骨直接来了个粉碎性骨折。
他手里的扁担也脱手而出,正好砸在了朱三叔的脚背上,不出两秒的功夫,那脚背便高高隆起,肿成了一个大馒头。
“嘶,龟孙子,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朱三叔皱眉抱着脚背,他惹不起武力值强大的温楚桃,只能暂时把怒火发泄在朱二狗身上。
第68章 灵气复苏(九)
黄板牙朱二狗紧握住断掉的手腕,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贫瘠干旱的地面上,泅湿脚下的寸寸土地。
满腔的愤怒和疼痛无处发泄,积压在心头让他面容极度扭曲,无数恶意像是毒液一般在喉咙口翻滚,看向温楚桃的眼睛也淬着毒。
温楚桃拍了拍衣角,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怎么,许你出言不逊,就不许我们出手教训你了?”
像这种恶臭的男人,多看一眼温楚桃她们都嫌辣眼睛,所以温楚桃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朱二狗咬牙切齿,满眼通红,大男子主义严重的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教训下了面子,尤其是还在同村的很多人面前。
“朱二狗,你个孬货,上去揍死她!”
“就是,亏得你还自诩是咱们朱家村的村头一霸,居然连一个小娘皮的一招都接不住,真是丢咱们朱家村的人,啧啧。”
“闹钟,别怂,上去让她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一群人在这儿煽风点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帮忙。
感受到同村人嘲讽的目光和刺耳的言语,脾气火爆的朱二狗当即怒发冲冠,被一股冲动的怒气瞬间烧尽了理智,他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从旁边的樵夫手里一把抢过柴刀向温楚桃平砍而去。
锈迹斑斑的柴刀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弧痕,带来一阵凌厉的破空声,直奔温楚桃的面门。
温楚桃似笑非笑地掀了掀眼皮,上半身微微后仰,柔韧的腰肢绘出一道诱人的曲线,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朱二狗的第一道攻势。
见温楚桃竟然连武器都没动,态度闲适到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朱二狗脸色微变,心中的怒火却愈演愈烈,挥舞着柴刀的手背青筋蹦起,内里的血液鼓动不已。
“臭娘们,去死吧!”
朱二狗上前迈动两步逼近温楚桃,柴刀高高举起,下一秒犹带着血腥气的刀刃就要砍下她那颗美丽的头颅。
这种掌控人生死的感觉彻底愉悦到了朱二狗,他决定看在温楚桃长相漂亮的份上,单独把她的头颅挂在客厅欣赏,直到它腐败到只剩下头骨再扔掉。
至于尸体,干脆赏给朱三叔那个老光棍好了,反正他只要有个洞就能满足,不论是人是畜生、是活的还是死的。
思及此,朱二狗斜斜地勾起嘴角,眼神兴奋又愉悦的等待着温楚桃血溅当场的场景。
光线在他脸上明暗交错,平添几分邪气和扭曲,宛如降临人间的地狱恶鬼,以杀戮为乐。
温楚桃反应冷淡:“想要我的命,恐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语毕,右手瞬时掏出灵能枪,足尖发力,旋身迎上朱二狗袭击而来的身影,以枪托重击他的手腕。
只那一击,朱二狗便感觉到自己最后一只手腕也废了,他隐约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脆响,剧痛之下,他张着嘴巴甚至直接失了声,豆大的汗珠咻地一下布满全身,打湿了粗麻衣服。
黑乎乎的柴刀险险从温楚桃腰侧划过,脱手后直挺挺地插进朱二狗的脚背,刀尖穿透草鞋和骨头,将他的左脚生生钉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刚才还叫嚣着让朱二狗给温楚桃好看的村人们,注意到形势不对,匆忙撇下两句“地里还有活儿,我先去干活了”、“我锅里还热着早饭,再不去看看该烧糊了”就立刻作鸟兽散,生怕不小心惹到温楚桃引来杀身之祸。
温楚桃的气势比朱老爷的还要足,惹不起,惹不起。
朱二狗痛到极致,反倒涌起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气,恶狠狠地瞪向温楚桃,呲着黄板牙就要咬她雪白光洁的脖子,像只恶犬一样。
温楚桃的左腿挟风直直踹向朱二狗的肚子,朱二狗一惊,身体扭曲成一个正常人无法达到的弧度,堪堪避过她的左脚。
谁知,温楚桃只是虚晃一枪,左腿回勾向下,重重踢在了朱二狗的膝盖上。
膝盖骨跟腕骨一样,发出骨头碎裂成渣的响声,朱二狗重心不稳,惨叫一声后“嘭”地一下跪倒在干硬的地面上,伤上加伤。
原本洞穿左脚的柴刀经过他的一番动作,豁出了更深的伤口,浓稠的血液不要钱似的往外喷涌。
朱二狗磨着牙咒骂道:“死婊.子,你以后千万别落在朱二爷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要把你削成人棍,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最后再把你的肉剁碎了喂狗!”
武力值被完虐,朱二狗只能发动侮辱加恐吓的精神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