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潘心颖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下来。
叶予安真是太幸运了,刚刚进入无限末日游戏就遇到了强大的温楚桃,并被温楚桃纳入保护圈。
不像她,经历了那么多末世,见证过太多的背叛和人性之恶,心脏早就被伤的百孔千疮,不知什么时候也会被末世的阴暗慢慢同化,彻底失去自我。
叶予安被潘心颖刚才莫名的举动吓了一跳,垂下那双狗狗眼,凑到她面前:“心颖姐,你干嘛突然把我拉开?难道这幅画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潘心颖稍稍整理了下表情,把羡慕嫉妒的酸涩情绪压回心底,伸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你还是自己看吧,我先去洗漱休息了。”
潘心颖和温楚桃两人把叶予安晾在一边,洗漱好分别回房间睡觉,只留下叶予安不明所以的又盯着画看了十几分钟,可惜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只能从这幅画上感受到微弱的阴气,可是鬼蜮中几乎所有的物件全都自带阴气,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叶予安转身躺到沙发上,扯过柔软的小羊抱枕抱在怀里,目光再次投向那副画,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就在他陷入沉睡的一瞬间,画布上方突然出现一个细如针尖的黑点,那黑点先是左右移动两下,最后缓缓下降至画布最底端,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的叶予安。
那副画竟然是一颗巨大的眼睛,皑皑白雪是它的眼白,所谓的红梅树不过是它眼底的红血丝,而那细小的黑点,正是它诡异的瞳孔!
第93章 灵气复苏(三十四)
“滴答、滴答……”
幽暗的房间密不透光,色泽诡异的窗帘半敞着,别墅外是一片噬人的漆黑。
粉发少女把被子蒙过头,躲在里面瑟瑟抖个不停,她死死咬住下唇,有些干裂脱皮的嘴唇被咬得几近出血。
哪里来的水声?
她和那对小情侣被一条光鞭莫名甩到房间里后便各自跑回了屋,根本没人进去客厅的厕所,所以,那水声是怎么来的?
整栋别墅死一般寂静,显得那水滴声愈发突兀。
粉发少女压抑着喉咙里的惊恐,用力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生怕惊动外面那可怕的东西。
“滴答、滴答。”
水滴从锈蚀已久的水龙头里一滴一滴往外冒,掉落在满是污浊的大理石洗手台上,紧接着,粉发少女忽然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然后水龙头“嘎吱”两下被拧紧,恼人的水滴声再也不见。
可是粉发少女不见松口气,反而颤抖着过于苍白的指节将被子拽得更紧了。
因为她压根没听到那对小情侣的开门声,显然,在客厅里的是“第四个人”!
脚步声从卫生间慢慢朝粉发少女的房门口移动,几秒后,定格在门口。
粉发少女额头布满冷汗,呼吸一窒,恐惧像寄生藤一样裹缠着她,让她全身僵硬无比,生怕房门被打开,那鬼物会一口吞了她。
门把手处传来被拧动的“咔哒”声,下一秒,那鬼物就要推门而进,粉发少女的情绪也紧绷到极点,瞳孔紧缩。
谁知,房门被使劲推了两下没有推开,门把手又重新“咔哒”一下落回原位,门口站定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片刻后,客厅的电视被打开,传来滋啦滋啦的雪花声。
客厅的鬼物大约是对雪花电视节目有什么特殊癖好,一直没换过台也没再移动过。
对了,她进屋后顺手把门给反锁了,所以客厅的东西大概是进不来的。
这时粉发少女才悄悄舒了口气,被子里空气稀薄,她又惊又怕之下又闷出一头汗,于是悄悄将被子打开一道缝隙,小心翼翼地把头伸出去透透气。
清新的空气涌入肺中,粉发少女的心情这才松下两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里好像隐约多了丝水腥气。
房间里黑乎乎的宛如深海,即使她瞪大双眼也什么都看不清,正因为如此,才愈发加重她的恐惧,让她情不自禁地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差点被自己的幻想给逼疯。
人类面对未知与黑暗,献上的唯有――恐惧。
不知是不是粉发少女盯着那片虚无的黑暗太久,在一道水腥气十足的微风吹过后竟然瞬间眼睛一闭陷入黑甜的梦乡。
一大片粉色头发在床上铺开,少女原本紧蹙的眉心也在梦中渐渐舒展开,婴儿肥的脸颊半窝在深蓝色被子中,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与装扮不相称的乖巧。
平缓的呼吸声在房内响起,双颊在睡眠中浅浅浮起一层红晕。
如果忽略掉过于诡谲的背景,任谁也看不出女孩是在危险丛生、担惊受怕的鬼蜮睡觉,因为她表现得太安静安详了,仿佛正睡在自己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单人床上。
蓦地,她被咬出血的下唇被一只浮白臃肿还在滴水的手隔空擦了一下,其中一滴浑浊不堪的水还直接落进了她的嘴里。
一直潜伏在粉发少女床边的一道幽暗黑影慢慢显出形体,它又白又肿的脸跟她的距离只有20厘米,刚刚两人隔空对视了十几秒,不过她始终没有察觉到罢了。
那道微风不是别的,正是它故意吹到粉发少女脸上口气,它狞笑着期待起她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嘶哑着嗓音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光靠那一道普通的门锁就能锁住我吧?”
古怪的声调在黑夜里低哑又诡异。
它毫不客气地贴近粉发少女,冲着她眉心的位置深吸一口,一缕浅白色生气兀地从她的印堂涌出,被它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
而粉发少女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原本胶原蛋白丰富的脸颊凹了进去,眼尾和额头也出现了细小的细纹,如同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它意味不明地诡笑一句“还有两次”后身形才缓缓隐去,期间,针尖大的瞳孔一直死死盯着床上昏睡的女孩,眼白的底色残忍而冷酷。
如果粉发少女醒着,此刻恐怕早就被它吓晕过去,而不是像个木雕娃娃似的无知无觉。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其他几人身上。
除去早有防备而设下禁制的203,骆程、骆伦、梁秘书等人均被它或多或少地摄走一部分生机,身体迅速衰败。
不过他们目前仍在昏睡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翌日。
一夜好眠的叶予安揉着眼睛被生理时钟叫醒,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睡前枕着的两个小羊抱枕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他起身捡起抱枕,视线余光一扫,又猛然顿住。
混乱的思绪搅成一团,叶予安神态迷茫地看着客厅那幅雪夜红梅图,疑惑地自言自语:“这幅画里昨天有这么多的红梅树吗?而且它们好像还长大了一点?”
他明明记得这幅图昨天不是这样的,怎么才过一夜就变了,难道它真的有什么问题?
叶予安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动手拆下画框研究时,空中“咻”地传来一阵破空声,一盒牛奶和一袋肉松面包被凌空丢了过来,他赶忙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们三人在进这栋鬼蜮别墅前,特意准备了两背包的食物和水做掩护。
“谢谢心颖姐。”叶予安乖乖道谢,昏昏沉沉的神智也清醒不少。
潘心颖胡乱朝他点点头,目光却紧盯着墙上的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表情如临大敌:“你离那副画远点。”
她走上前稍微检查一番,见它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才松了口气。
叶予安不解:“心颖姐,这幅画到底有什么问题?”他撕开面包包装袋,啃了一口。
“你……一点也看不出来?”
潘心颖一言难尽地扫了叶予安一眼,怎么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大男孩,关键时刻这么迟钝呢。
“额,我知道它肯定有问题,要不然那些画里那些红梅树也不会突然疯长。”叶予安挠了挠脑袋,把目光再次投向墙壁的那幅画,边吃东西边研究。
“……”潘心颖清楚温楚桃是有意考验他,所以只挑着能说的提示道:“小安,你昨晚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能提醒的最多这么多了,再说下去,就直接拆穿那幅故弄玄虚的画了。
听到潘心颖的问话,叶予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天有鬼进咱们房间了?”
他昨晚被温楚桃逼着学习如何下禁制,借以阻挡一切妖魔邪物进房间,灵气耗尽后就睡死过去了,所以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他昨天的禁制并不成功?所以才让别墅里的鬼跑进来了?
一想到鬼物可能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闯入屋里作怪,甚至有可能差点杀死他们,叶予安便心脏一沉,浑身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嘴里的肉松面包都嚼着不香了。
潘心颖扶了扶额:“没有……算了,我先去洗漱。”
叶予拍拍胸口:“没有就好,刚才你差点把我吓死。”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把面包和牛奶放到茶几上,拍了下脑门,“呀,我忘了洗漱了。”
没洗漱就吃东西,难怪他感觉今天的肉松面包味道不太对呢。
潘心颖暗叹一口气,做出礼让的姿势:“你先去吧。”
等叶予安的身影钻进卫生间,潘心颖才对正半倚着房门的温楚桃耸耸肩:“你这徒弟可够迟钝的,真是辛苦你了。”
温楚桃勾唇一笑,对她露出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没事,多□□几次就该开窍了。”
意思就是多把叶予安扔进几个鬼蜮锻炼锻炼,次数多了,自然就会清楚那些鬼物爱玩的小把戏。
潘心颖替叶予安默哀了一秒,转瞬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指了指墙上的画,“你看,它的红血丝增加了。”
温楚桃睨了一眼,露出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淡声道:“走,洗漱完一起去其他房间看看。”
“嗯。”潘心颖点点头,看着温楚桃云淡风轻的眼神,印证出她对它暂时不能对她们造成威胁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才彻底放下心。
“对了,”潘心颖像是想起什么,偏过头对温楚桃说,“昨天咱们在沈家主卧搜查现场的时候,那个骆区长好像有话对你说,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只能说骆程不愧是一区之长,仅凭几个照面就眼尖地看出温楚桃是她们三人中的领导者,并在之后可劲找机会接近温楚桃。
奈何鬼蜮之主给出的时间太短,让骆程还没来得及接触温楚桃就被迫躲回房里,午夜后根本不能出门。
闻言,温楚桃理了理衣袖,精致的五官线条分明,眼中极淡的精光一闪而逝,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他是想让我们保护进入鬼蜮的所有人,尽可能把他们安全送出去。”
她的五感远超常人,骆程和梁秘书的对话她早就知道了,而她也确实对他们口中要送给她当报酬的“陨石”感兴趣,因此对于接下来的合作并不排斥。
潘心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然后楼道里便接二连三地跺起混乱的脚步声。
其中有两道直挺挺地停在203门前,下一秒,催命般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笃笃笃!”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元旦三天假玩的忘形了,跪求原谅!晚上还有补更
第94章 灵气复苏(三十五)
门外两人压抑的喘息几乎要隔着门板冲进来,刷牙刷到一半的叶予安认命地跑出来打开门:“怎么……回事?”
叶予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对面一夜白头的骆程和梁峪,含在嘴里的牙刷差点掉到地上。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峪的神情极其慌乱,心绪久难平静,视线快速扫了一圈,察觉到温楚桃三人竟然丝毫没受鬼蜮影响后,不禁暴躁地扯了扯头发。
随着他粗暴的动作,一绺绺的灰白色短发不由得刷刷掉了一地,注视到这一幕,梁峪心态更加崩溃:“你们怎么一点事也没有!我们七个人全都莫名其妙老了十几岁,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没事!是不是你们……”
梁峪有些口不择言,眼见某些不实的阴谋论就要脱口而出,骆程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步履略显蹒跚地挡在他身前。
骆程原本就是十人中年纪最大的,如今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后背微微驮着,看上去竟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
“你们别介意。”骆程苦笑一下,强打起精神解释道:“梁秘书是一时受刺激了,所以才有点口不择言。”
任谁一觉醒来突然老了十几岁也会大受刺激。
温楚桃大度地摊摊手,表示不介意,她的眼瞳清澈无比,不见半丝阴霾,看来确实没把梁秘书的冲撞放在心里。
骆程笑着松口气,现在是他们上赶着求温楚桃她们帮忙,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得罪了她们。
本来骆程对温楚桃三人的能力还有些怀疑,想再试探一下,可今天看到她们竟然在鬼蜮安然无恙地度过一晚,他瞬间定下心来:她们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思及此,骆程心中难免升起一线希望。
“是这样的,温小姐,我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骆程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犹豫了。
温楚桃挑挑眉,把两人让进来,然后顺手关上门,“进来谈吧。”
说完,冲呆立在一旁的叶予安道:“你先把牙刷完,再给骆区长和梁秘书拿点吃的喝的。”
骆程和梁峪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他们被绑架了整整一天,期间一口饭吃的都没吃,再加上进入鬼蜮的一宿,胃里已经饿的不行了。
而且体内的生机被无端吸走后,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在衰退,抗饿能力也大幅度下滑,此刻胃部疼到痉挛不已。
对于温楚桃的体贴,骆程感动地笑了笑。
他知道鬼蜮里的食物基本都不能吃,所以有准备的探险者都会自带食物,这些东西是救命的存在,轻易不会让出去。可温楚桃却想也不想地直接送给他们,一时间骆程对温楚桃的印象更是好上加好。
如果温楚桃知道骆程的心路历程,估计会失笑地摇摇头。
因为对别人而言极其珍贵的物资,她的储物袋和叶予安的储物戒里都是一堆一堆的,根本吃不完,能羡慕死那群为了一口吃的一口水大打出手的探险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