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你好坏,一回来就给我喂狗粮,你考虑过单身狗感受吗?”
邓虹坐下来,眼巴巴望着安凝。
安凝抬手去捏了下她脸,从椅子上起来,“我还不能实话实说了?”
“那我先走了。”
邓虹拉住她,“这么急,你是要去约会吗?啧,原来朋友变恋人,也可以这么恩爱。”
听到“朋友”两字,安凝心里第一次感到不舒服,她默了下语气有些不爽道:“谁规定朋友变恋人就不能恩爱了。”
邓虹望着安凝笑而不语。
安凝摸摸自己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邓虹暧昧一笑,拖长语调,“我看你是真喜欢上他了吧。”
闻言,安凝表情一顿,脑子里千回百转了几道弯,然后瞥了眼邓虹,“虹啊,你真无聊,我走了。”
说完,她拎着包离开。
从路上一直到沈慕洲学校大门对面的街上,她脑子里都是邓虹那句,“你是真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上他。
安凝脑中浮现,19岁那年,她坐在沈慕洲单车后的画面。
她抬眼看着了眼信号灯,红灯秒数在慢慢变少。
喜欢吗?
来往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
耳边是周围行人零碎的聊天声。
安凝在心里又问了一遍自己。
再抬眼时,看到街对面的挺拨身影。
周围人来人往,安凝却能一下在人群里找到那个身影。
他像是也看到了她,隔着街与她遥遥相望。
安凝似乎看到了他唇边隐隐的笑意,心中突然像被什么击中。
红灯即将转绿。
她脚步抬起,就要朝对面的人走过去。
突然,耳边突然一阵刺耳摩擦声,她转头,一辆摩托车像失控了似地疾驰而来。
太过突然,安凝怔了一瞬。
“快闪开。”
不知道谁喊了声,安凝后退一步,车子已经朝她冲过来。
天旋地转间。
安凝感觉温热液体从太阳穴流下来,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然后是失控的声音。
“凝凝……”
安凝很想告诉他,她没事,只是还没张口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半醒半晕间,她好像被人抱着进了医院。
她好像躺在医院的平车上,有个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安凝终于费力地睁开眼。
“粥粥,你怎么有眼泪了。”
安凝伸手像去摸眼前人的脸,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她觉得头好晕,像是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似得。
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这个念头生出来,她就想和沈慕洲说,万一她真死了,他可千万别难过。
要替她照顾爸爸妈妈,还有她存的钱密码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最好把她骨灰洒海里,这样他就不用在祭拜她时,难过了。
一瞬间她想了好多,都是她死后怎么安排。
正当安凝想用最后的力气开口时,颤而低得声音朝她落过来。
“凝凝,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安凝想开口,可嘴唇刚一动,眼前突然一黑,意识终于支撑不下去。
她晕了过去。
安凝被推进了急诊室里,沈慕洲跟着医生想进去,却被医生挡在门外。
“要给病人包扎,家属不能进来。”
沈慕洲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握住急诊室门把手,他想进入急诊室,却被一旁的陈峰拉住,“沈老师,我们在外面等吧。”
陈峰做了沈慕洲助手几年,是第一次见到他失控的样子。
在他认知里,沈慕洲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以永远理智,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波动他情绪。
可就在刚刚,他像是疯了一样抱着师母冲进医院。
沈慕洲握紧急诊室的门把,口中喃喃的,“她从小就很怕疼,我还没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
陈峰听着这些话,泪目了,正要劝几句,旁边医生很无耐地叹了声气,“虽然但是,但您太太其实只是皮外伤。”
“……”
沈慕洲像是没听懂似得,他声音不稳地问,“你说她只是皮外伤?”
医生看了眼他手腕,血迹已经透过了衬衣,他叹了口气,“您伤得比较重,快去包扎吧。”
沈慕洲手还在门上,没动。
最后医生面无表情拉开他手,“这位先生,您可以等您太太醒了,再继续琼瑶式表白。”
“……”
一个小时后,急诊病房内。
沈慕洲站在病床旁,一瞬不瞬地望着病床上人。
陈峰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来到沈慕洲身旁,“沈老师,您先喝点水。”
沈慕洲视线并为离开病床,只淡淡回了句:“我不喝,谢谢。”
陈峰看着沈慕洲受伤的手腕,纱布已经被血渗透。
当时师母这被撞后,沈老师过去抱她时,因为又变了灯,一些人没发现这边车祸,有很多电动车单车就又朝着这边开过来。
沈老师为了护着师母,被一辆电动车后尾铁板刮到手腕,当时血就顺着手流下来。
他站在沈慕洲旁边还想再劝几句,余光看到床上人,长长的眼睫动了动。
陈峰指着病床对沈慕洲急切道:“沈老师,师母是不是要醒了。”
沈慕洲一直盯着病床,也发现了,他伸手握住安凝地手,轻声道:“凝凝。”
安凝头很晕又很痛,她慢慢睁开眼,一片雪白后,是深邃却带着红意的眼眸
终于,安凝完全将眼睁开。
沈慕洲握了握她的手,“想不想喝水?我帮你倒水。”
说完想松开安凝的手,但很快就被轻轻拉住。
他看向安凝,她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格外柔弱。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安凝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那里面似乎只能映出她的脸,她摇了摇头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沈慕洲看着她,“你说。”
安凝舔了下嘴唇,眨眨眼,“你刚刚在我晕倒前说的话,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
作者有话说:
沈粥粥你快说啊,要用琼瑶式语气说哦。
这篇还有几章就要正文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啊。
喜欢看什么番外,告诉我呀,可能会写IF线,比如当年没有误会的双向暗恋,会只有甜甜甜。
今天我又晚了,那就继续给大家发红包吧。
第四十八章
沈慕洲站在病床前, 表情僵了那么一瞬后,很快恢复如常, 他平静地看了安凝一眼, “你醒了,我先去叫医生过来。”
他手指握了握安凝手指,又轻轻松开。
安凝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落了落, 直接握他手,“待会再叫医生,你还没回我话呢?你把刚刚我晕倒前的话再和我说一遍。”
沈慕洲:“……”
看他不说话, 安凝感觉握着的掌心已经微微有了潮意,她眨了下眼, 又问:“你回我话啊?你倒底和我说了什么?”
沈慕洲耳上越来越烫,甚至开始往脸上蔓延, 他“咳”了一声, “我没说什么,就说让你振作点。”
安凝挑起眉稍啧道:“沈粥粥你别想糊弄我, 我有印象的, 快说嘛。”
沈慕洲默了默说:“就是让你振作点。”
嘴巴还挺硬。
安凝有点生气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行,不说拉倒。”
说完她将脸别向另一侧,但她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伤,这么一动扯动了伤口, 痛地她“咝”了一声。
“别乱动,你头上有伤, 疼不疼?”沈慕洲弯腰, 用手护在安凝头上伤口处。
安凝将头上手推开, 撇嘴,“你别管我,我不想理你。”
沈慕洲看她躺好后,嗓音很低地哄着:“我怎么会不管你,你现在身体弱,不能生气,先休息好不好?”
“要我不生气也行,那你把刚刚话和我再说一遍。”
沈慕洲:“……”
安凝拿眼瞪他,赌气道:“那我继续生气,气死我算了。”
闻言,沈慕洲嗓音一沉,“别胡说。”
安凝眼睛瞪大,“你还敢凶我。”
“……我怎么会凶你。”
“你刚刚就凶我了,我真要生气了。”
安凝用手捂住脸,嗓音已经开始带了哭音。
沈慕洲蹙眉哄着,“凝凝,我怎么会凶你,别哭,好不好?”
“让我不哭也行,你把刚刚话再说一遍。”
“……”
沈慕洲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耳根却先一步红了。
“算了,就让我哭死算了。”安凝声音里已经开始有了吸气声。
正在沈慕洲束手无册时,他背后传来陈峰的声音。
“师母,您别哭了,沈老师刚刚担心您担心的都落泪了。”
陈峰的声音清晰又宏亮的在室内回荡。
沈慕洲脸上神色如常,只是耳垂已经快要滴出血来。
安凝手指手分,露出一条缝,这里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她表情僵了僵,有些尴尬地放开手,脸上哪有半分泪痕。
安凝清了下嗓子,语气随意道:“陈峰,原来你也在啊,辛苦你了。”
陈峰挠了下头,憨笑道:“师母您客气了,不辛苦的。”
说完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沈慕洲,想替自己老师多说几句好话,“师母,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沈老师掉眼泪,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么离谱咳不是,是感人,您晕过去后,他还一直对您说……”
“陈峰。”
别扭又尴尬的声音将陈峰打断。
沈慕洲一言难尽看着陈峰,“今天辛苦你了,不如你先回家休息。”
“我不辛苦,沈老师您受伤了,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师母,能行吗?”
不等沈慕洲回话,病床上的安凝先一步问道:“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陈峰:“严重啊,老师流了好多血,还打破伤风缝针了。”
安凝目光落向沈慕洲身上,看到他手腕上缠的绷带时,嗓音有些颤着,“你怎么会受伤?”
“当时老师想抱着您上医院,正好有辆电动车过来,他为了护住你就给电动车刮伤了。”
她手小心翼翼摸了下沈慕洲受伤的手,嗓音有些闷道:“是不是疼不疼?”
沈慕洲拇指在她手指上摩挲了几下,“不疼,小伤而已,根本没事,你别担心。”
陈峰在一旁插嘴,“怎么会是小伤呢,都缝针了。”
沈慕洲有些无语地看着陈峰,“陈峰,麻烦你去帮我叫下医生,然后帮我买瓶水。”
陈峰马上应道:“好嘞,我这就去。”
目送陈峰离开,沈慕洲坐到病床旁椅子上,看着安凝红着的眼角,伸手摸摸她头,“我真没事,几乎没什么感觉。”
安凝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鼻尖一酸,心里感到十分自责,“我过斑马线应该小心一点的。”
“不是你的错,撞你的人闯红灯还在人行道上超速骑车,是他全责。”
安凝迟疑了一下问:“那撞我的人,现在在哪儿?”
“逃逸了,我已经报警了,有监控,应该能抓到。”
安凝点了点头,有些后怕道:“当时那摩托车突然就冲着我来了,幸好有人喊了声,我才后退了一步,要不然会撞的更严重。”
沈慕洲神色一顿用手摸摸她脸,“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凝手抓住他的手,在脸上贴了贴然后突然拧起了眉心,“好疼。”
“很疼吗?”
沈慕洲敛起神色,要从床边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安凝按着他手,十分虚弱道:“其实是有办法止疼的。”
沈慕洲马上问:“什么办法?”
“你把我晕倒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就不疼了。”
沈慕洲:“……”
看沈慕洲不说话,安凝更加虚弱了,“你不说,我会疼死的。”
安凝眼巴巴望着他,脸色如纸,连唇色都浅了许多,那双灵动的眼睛都像蒙上了层雾,整个人看着病恹恹的。
沈慕洲想到刚刚车祸时,他抱着她,血不断从她额头上流下来,她闭着眼睛仿佛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心脏位置像是被人掏空。
从8岁起,沈慕洲就知道一件事。
他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安凝。
话都说这份上,安凝看沈慕洲还沉默着,加上头上真的有些疼,委屈感觉越来越浓,她垂下眼,嗓音很低道:“你不愿说算了。”
“我说。”
低而轻的声音猝不及防落在安凝耳侧,她抬眼,眼睛亮起来,“那快说吧。”
病房里灯光明亮,将沈慕洲耳朵上红晕映的清清楚楚,他望着安凝停许久,就再他要开口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怎么,这是又要开始琼瑶式表白了吗?”
医生和一位护士走进病房,正看戏似的望着沈慕洲和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