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望了望夜空。
月亮只有个弯钩，点缀的星星也只有零散几颗。
不知明天的除魔大会究竟是何种情形，到时候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未来。
姜离脑海里划过一些思绪。
忽然，她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不同寻常。
两张散发着微光的邀请函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皆是先前的玄门大会邀请函。
小狐狸赤玉看到姜离把目光放到邀请函上，“嘤？”
赤玉很困惑，这两张东西之前不亮啊。
姜离抬手，两张邀请函争先恐后飘入她的手心。
姜离一看，邀请函上只显示了一行字。
“七月初七，鹤山，除魔大会。”
姜离了然，这是玄门的手段，提醒收到邀请函的修行者在七月初七赶到鹤山。
姜离先前还在疑惑要怎么通知那些修行者改成了除魔大会。
原来他们还是用的玄门大会的邀请函。
七月初七，明天。
姜离开始期待了。
第二日。
七月初七，鹤山。
山脚下，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守着每一个入山的路口。
有个做直播的主播，他隔了长长一段距离，借着山石和树木为遮挡物，小心翼翼地拍摄，“鹤山这里绝对是出事了。昨天下午开始就驱逐游客，今天又派重兵把守，说没出事，谁信？”
这个主播很注意与弹幕的互动，他一边拍摄着入山口的情况，一边回答弹幕的问题。
“官方的说法是要重新修路，所以请游客返回。但这路，你们看，修得可比村里的水泥路好太多。要知道鹤山山神很灵验，k的信徒可是以豪横出名的。”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不行了。那群人手里有枪。我是良民，还是要命的。”
主播说着，他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干瘦的手。
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兄弟，这里可不能拍了。”
主播手一抖，手机砸进了泥土里。
主播很慌，他做偷.拍的活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有丰富的经验了，一般人根本无法近他身。
但刚刚那个声音响起之前，他完全没有发觉有人在他身后！
主播想到现在是大白天，他鼓足勇气回头。
一个仙风道骨的瘦老头站在那里。
主播松了口气，但马上，他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
大白天的撞鬼了！
主播面色顿时变成惊恐。
他不能动，无法抵抗，只能看着瘦老头朝他伸出了一根食指，对着他发眉心虚空点了点。
主播眼一闭，晕了过去。
瘦老头道：“记忆消除有点后遗症，你们把人送过去和之前消除记忆的人一起照顾吧。”
瘦老头说完，脚步一迈，已经是到了百米之外的地方。
在他走后，几个军绿色服装的人从暗处走出，将晕过去的主播扛上担架。
瘦老头一步百米，眼看着就要到了军人把守的路口。
一个粗重的声音响起，“须龙子，你这家伙莫非是来更年期了？变卦变得比翻书还快。”
瘦老头寻声看去。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壮汉，武者打扮，朝他昂首阔步走来。
“徐山，溟沧派只来了你一人？”
瘦老头语气熟稔。
壮汉道：“能来我一个算给你面子了，时间太急，其他人过两天到。须龙子，今天来的有哪些人，你和我说个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瘦老头须龙子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估算道：“两千多人吧。”
“两千？”壮汉怪叫一声。
他道：“我不信，顶多八百人吧。你时间改了，不一定大家都有时间。我听说鹰国的传教士非法入境，在飞机上不让降落，还有几个国家的修士来不及办通行证，也过不来。”
须龙子闻言，只能苦笑着点头，“刚解决了那档子事。这次会议紧要，让他们对他们的神发了誓言，放进来了。”
壮汉一听，顿时步伐加快，“这种场合，我一小小金丹期修士，不能晚到，先走一步！”
须龙子看着壮汉的背影，摸了一把胡子，“可老道也不过一金丹期修士。”
“难啊！难啊！”
须龙子叹息着，一步百米，和壮汉前后脚到了鹤山山神的神殿前广场。
广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
不同派系的修行者借此机会广结亲友。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无比热闹。
姜离也是这般认为。
她借着游戏提供的画面，开始观察起在场的修士来。
每当她的视线在某位修士身上停顿时，虚线文本框都会适时地弹出。
【少清剑派，剑修，张安，筑基期。】
那是一位神情坚毅，背着长剑的男子。
【神文教，符修，断流沙，金丹期。】
年轻女子提笔挥墨，空中画符。
【茅山，道士，贺灵灵，练气期。】
年轻的道士缩在角落里，神色自卑，不敢和周围的同道打交道。
虚线文本框变化内容。
【茅山人才凋零，山门封印有邪魔，故只派出年轻弟子。】
在这热闹景象里，不合群的人格外惹眼。
姜离一眼看到又来了两个新的修士，一位是中年肌肉男。
【溟沧派，修仙者，徐山，金丹期。】
一位是干瘦的老者。
【太清道，道士，须龙子，金丹期。】
姜离特意多看了两眼须龙子。
这位可是玄门大会的召集者，修行界的大人物！
“咦？”
姜离这一看，发现了一件事。
须龙子像是受了重伤，行走间颇显老态。
【他重新卜算了魔气狂潮。】
虚线文本框给出解释。
姜离的疑惑顿时解开。
广场人来得差不多了，也到了离山山神的神使登场了。
姜离用手机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两只狐狸的动向。
只见一团白云和一团红云远道而来，悠悠地飘向了鹤山山顶的广场。
“那是谁？”
广场上的修士个个灵觉敏锐，注意到了两朵云的到来。
“居然敢在鹤山飞行。”
“连须龙子道友都是走路上山，来的是谁，好大排场！”
眼看着两朵云飘向广场。
广场上的人群带着好奇，自觉地散开，留出了中间的空地。
白云和红云落到广场上，转眼显出了它们的真身，一只白狐与一只红狐。
白狐稳重，红狐灵动。
在场的修士没人敢小觑这两只狐狸。
两只狐狸身上隐隐与天地法则交融，修的是正经的神道！
姜离微微点头，对自己的两只狐狸的出场感到满意。
然而这时，鹤山山神神殿内却传出了一个自带威严的声音。
“离，不来见见我这个老家伙吗？”
手机如实地转播了这句话。
姜离一怔。
这不是鹤一的声音。
是谁？居然知道她的神名，似乎还和“离”是熟人。
姜离感应到了那句话正是对离山山神所说。
她将目光投向手机。
虚线文本框弹出。
【岱宗山神。岱宗，群山之首。上古人皇代埋于岱宗，岱宗山神实为上古人皇代。】
姜离提问：“那他和离的关系是？”
【朋友。】
姜离：“？”
一句朋友，她哪里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这时，小界来了句补充。
【野史记载，离为代次女。】
姜离：“……”
姜离心里有数了，这位岱宗和离的关系大概是亦师亦友。
对方要离出现，这场面，她不出场是不行了。
姜离做过最坏的打算，现在最坏的打算真实上演了，她心里倒也不慌。
“游戏，我选择神降。”
神降，附身于信徒，相当于神亲临。
和之前进入石像的感觉类似，姜离转换身躯，进入到了红狐赤玉体内。
赤玉丝毫不排斥姜离的入驻，它的灵魂欢天喜地，紧紧地贴着姜离。
广场上，上千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两只狐狸。
他们听到了神殿内传出的话，心里对“离”特别好奇。
这两只狐狸无疑是“离”的神使。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红狐被柔和的白光包地严严实实，它的身形拉长，隐约浮现一个人形的轮廓。
转眼，白光散去，红狐消失不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容貌绝世，神情清冷的红衣女子。
姜离，红衣女子本人，心里非常紧张。
她上一回遇到上千人的大场面，还是在国旗下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话。
这回她面对的可都是修士！
隔老远都能把人脸上的小绒毛看清楚的修士！
不能让他们看轻了离山山神，抱着死要面子的想法，姜离使用了压箱底的技能，“威慑”。
这一刻，天地之中，冥冥传来的伟力，让众人不知不觉地低下眉眼，不敢看向那名红衣女子。
在场的人无不是修士。
这一幕发生之时，一个词汇不约而同地在他们心底浮现。
有修士失神道：“众生低眉。”
天地正神或者有极大功德者才会拥有的异相。
众生见我须低眉！
第24章
广场上格外安静，仿佛一根针掉落地面的声音都能听见。
姜离心中诧异，她不留痕迹巡视一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过头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了眉眼，其中还包括了须龙子等金丹期的修士！
她这已经不是让人不敢小觑了，她这是给他们带去了惊吓！
姜离立即收了“威慑”技能。
不过，在场的修士经过刚刚那一遭下马威，也没有哪位不长眼的敢抬头或者用法术暗中打量姜离。
他们心里都清楚。
这位降身在信徒身上的神祗极有可能是位天地正神，是他们必须敬仰的存在。
即便这位神明不是天地正神，k身上的功德也值得他们尊敬。
修士们将态度摆得非常正。
姜离原本还打算用神力营造出离山山神的神威，这下，省神力了。
姜离微微仰头，看向神殿，殿门内的景象被空气中流转的玄奥符文遮掩，她在没有动用神力的情况下，无法看穿里面的场景。
神殿里的人在等她。
姜离表面上一派淡然，可心里着实有些发慌。
虚线文本框提示过，那是一位人皇。
和离山山神交好的古老神祗！
不行，得有个东西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姜离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大白狐。
她心念一动，动用了一丝神力缠上了大白狐。
白狐聪慧，发觉是来自姜离的神力后，没有一点反抗，乖乖地被姜离抱入怀中，自觉地调整了姿势，方便姜离摸它的狐狸脑袋。
寂静无声中，姜离慢慢地走上台阶。
红色的衣摆逐渐消失在修士们的视野里。
一众修士不敢开口说话，他们暗自用神识或者灵力传音交流。
“现在在神殿里的都有谁？”
“岱宗山神。”
“听说这次会议提前是岱宗授意的。”
“我记得佛教的那位活佛在里面。”
“紫霄派的那位仙人似乎也在。”
大家一盘算。
能进人神殿里的存在就三位。
上古人皇，转世活佛，以及强行滞留人间的仙人。
这里面三个，每个名字都如雷贯耳，实力强盛。
现在，多了第四位存在了。
一众修士冥思苦想。
“离”到底是哪位神仙人物，竟能和人皇、活佛、仙人平起平坐！
这群修士的疑惑，姜离隐隐有所察觉。
她能感应到离山山神的神名不断被人提起，以及那些提起神名的人就在神殿前的广场！
他们话语里提及的其他存在引起了姜离的注意。
除了人皇之外，神殿里还有活佛和仙人！
姜离的表情一下子放空白了。
她一个小小的山神，竟然要面对修行界顶尖的三位存在！
离山山神的身份绝对有坑！
姜离都有点担心她玩的游戏会被这三人看穿。
人，总要面对现实的。
不管如何，都到了这里，那三位存在是必须见的。
姜离调整了一下情绪，她看了看神殿门口位置不断流动的符文，陷入白狐皮毛里的手无意识地抱紧了白狐。
白狐的狐尾动了动，回抱了姜离。
但姜离是无法注意到这点细节了。
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做足了表面工夫，看上去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踏入神殿。
流动的符文并未对姜离造成任何阻挡。
小界出声提醒。
【这里面有个转移阵。你被转移到了侧殿。】
侧殿里，摆放神像的位置是空的。
供桌上的香烛亮着，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锋利的老者站在供桌旁，注视着姜离的走进。
姜离在脑海里询问小界，“怎么只有一位？他是谁？”
小界马上回答。
【岱宗。其他两个卜筮魔气狂潮后遭反噬，修炼去了。】
姜离：“……”
所以目前修行界相信她消息的就只有岱宗？
又或者是岱宗的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使卜算，也不会收到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