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姜离还是对岱宗多了一层好印象。
姜离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岱宗。
他的头发全白了，脸板着，看上去就非常严肃，像是一名严厉的老师。
在姜离走进侧殿之后，岱宗就用他的一双鹰眼上上下下扫视着姜离。
姜离正打算把自己摆在学生的地位上，主动打招呼。
岱宗突然发问：“你现在想起了多少？”
这个问题大大超出姜离的预料。
从这句问话来看，岱宗知道离山山神失忆了。
那她可以自由发挥了。
姜离道：“只知道自己的神名。”
岱宗的脸色难看几分。
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姜离茫然的脸，他又忍住了。
任谁对着一个失忆的人，都会失去聊天的兴致。
岱宗道：“瑶给你留了点东西，你改天去我的墓里把那些拿走吧。”
姜离在脑海里询问小界，“瑶是谁？”
【代的妻子。】
代的妻子都特意给离留了东西。
姜离觉得或许离山山神和岱宗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亲近。
小界所说的野史里记载离为代次女，说不定代是把离当孩子看待的。
她这般一想，再看向岱宗。
只见岱宗的身形化为了一座铜铸造的神像。
岱宗的声音在侧殿内响起。
“这具身躯由神力构成，于我无用，你先拿去用吧。”
原来姜离见到的岱宗不过是座神像。
姜离与铜像面面相觑。
她心底顿时冒出了两个疑问。
别的神的神像她也能用？
岱宗这是嫌弃她太弱，要借用信徒的身体，这才给的一具身体吗？
姜离揣着疑问，对着铜像，向岱宗道谢。
岱宗的声音再度响起，“离，三千年过去，除魔这件事该让那些小辈承担了。”
姜离：“？”
姜离不清楚岱宗为何要来这样一句话。
但除魔这件事是肯定要管的。
她有家人需要保护。
不过，姜离也不想每回自己都出席，她想让神使代为参加。
姜离等了一阵，岱宗的声音不再响起，k离开了。
姜离立即咨询小界，“除魔大会开始了吗？”
小界的回答很快。
【即将开始。】
【出侧殿，进正殿，就到了。】
姜离摸了摸白狐的脑袋，转述了小界刚说的，“白钰，下面就交给你们了。”
白狐“呜”了一声，恭敬地承诺会认真参加会议。
红狐的灵魂也在身体里发誓，“神，我一定没问题的，出了问题，就罚我一个月不吃鸡。”
姜离得了两只狐狸的保证，放心地解除了神降，回归了现实。
现实。
姜离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行新的文字。
【突发事件！清除内奸！】
【事件描述：人族有修士投靠大自在天魔，准备向魔界传递除魔大会信息。】
姜离看到这里，拳头硬了。
手机上屏幕文字变换。
【作为除魔大会发起者，你无法容忍叛徒的出现，你决定……】
【1.亲自出手】
【2.调派神使】
【3.举报！】
第25章
姜离都想亲自动手了。
她冷静了一下，她不能暴露自己现实中的身份，用离山山神的身份也不太行，显得离山山神和打手一样，她还是要面子的。
姜离询问游戏，“这人现在是在除魔大会上？”
虚线文本框弹出。
【是。】
姜离又问：“除魔大会现在已经开始了？”
【即将开始。】
那就是还没开始。
已知叛徒在除魔大会现场，除魔大会尚未开始，叛徒就算想传递消息也没有消息可传。
那也就意味着，如果现在抓叛徒，那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证明对方是叛徒。
姜离有点发愁。
她琢磨了一下选项。
选项一亲自出手暂时先不考虑。
选项二调派神使似乎可行。
选项三举报貌似也不错。
姜离问：“派神使的话，派的是大白和小狐狸吗？”
【是。】
姜离：“……”
她的狐狸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打工狐了。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的手下还是人太少了。
姜离又问：“举报的话呢？向谁举报？”
【周胜。】
姜离：“……”
不认识。
姜离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完全不知道这人是谁。
如今看来，选项有且只有一个。
姜离道：“我选二，让大白或者小狐狸解决他们吧。”
虚线文本框出现。
【你选择了亲自出手。】
姜离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疑问号。
她沉默了。
她有得选吗？她没得选。
游戏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不过，每回的结果都是好的，姜离也就习惯了。
她亲自出手就出手吧。
虚线文本框隐去。
手机上的画面变化，以俯视的视角纵览鹤山神殿前广场的全局。
姜离看着画面里的一众修士三三两两结伴，登上神殿的台阶，踏入神殿的正门。
很快，画面放大，飞快地锁住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衫马褂，颇具知识分子风范。他的人缘是显而易见的好，短短的登台阶的一段路，他周围的人隐隐以他主，时不时扭头和他攀谈一声。
虚线文本框弹出两个字。
【叛徒。】
姜离的目光盯上了那个叛徒。
接下来怎么整，她还没想好。
姜离准备先看看这个叛徒想做什么。
屏幕画面似乎也通晓姜离心意，画面的视角切换，仿佛是一个全程在后方跟拍的摄影师，紧紧跟随着那名叛徒进入了神殿的正殿。
正殿和姜离先前见过的侧殿完全是两种景象。
正殿内部别有洞天，是一个现代化的大礼堂！
它的空间经过了法术的拓展，内部的实际空间比它显现出来的外部空间大了十多倍。
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吊灯精致华美。
下方的桌椅环绕成一个有多个断口的圆形，大圆套小圆，一层又一层的圆形向外扩展。
礼堂最里面是个圆形的场地，占地面积不小，同时地势也是最低的。
一众修士进入礼堂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的玄门大会邀请函主动飞出，牵引着这些修士去往他们归属的座位。
姜离有些惊讶地发现，在修士进入礼堂后，她手机上的画面像是加快了七八倍。
“礼堂内的时间流速比外界快？”姜离问。
【是。】
虚线文本框第一时间给了回应。
姜离微微点头。
除魔大会这样紧急的事项，的确要争分抢秒商讨出来。
姜离动用了神力，看清了画面里各人物的动态。
一众修士落了座，那名叛徒的座位在靠近中心圆的第五排，是比较靠前的位置。
姜离划动屏幕，将画面移动。
诶，她的两只狐狸呢？
姜离正疑惑着。
她就看到最中心的那排座椅上突兀地出现了两只狐狸的身影。
和两只狐狸一同出现的还有其他修士，比如须龙子。
他们都是被法阵直接传送过来的。
姜离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狐狸身上。
她其实不清楚游戏有培训两只狐狸哪些东西。
她派两只狐狸当神使参加会议，只是想着等会议结束，让两只狐狸转述一下修士们讨论出的除魔对策。
因此她对它们的要求不高，能撑起离山山神的脸面就行。
姜离现在粗略一打量，她发现两只狐狸培养得确实是出色，规规矩矩地坐在桌面上，连小狐狸的神情都是端庄的，一看就是有教养的狐。
所有修士到齐了，最初的玄门大会的组织者须龙子踏入最中心的圆形场地。
须龙子先是施展了一个小法术，让礼堂里安静下来，然后他拿出了一个铃铛，对众人道：“此铃为识魂铃，为离山山神所赠。”
看到这一幕的姜离：“？”
她没有！
她到现在身上一件法宝灵器都没有，哪里送得起别人识魂铃。
画面里，须龙子道：“有异心者，难逃此铃。”
说着，他晃动了铃铛。
须龙子的举动非常突然，在场的修士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一声清脆地铃铛的撞击声。
铃声清脆，像是传入了人的灵魂。
在场的人大部分没有什么反应。
但也有例外。
有几个修士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面色扭曲。
而那个被游戏认定是叛徒的人，他是其中下场最惨的。
姜离看着那个人像是被重锤砸了脑袋，爆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座位里。
他的动静太大，众人纷纷朝他看去，他旁边的人下意识地远离了他。
须龙子对着那人虚空一指，那个人顿时发不出声音了。
须龙子对第一排的其中一位道：“周将军，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被换做周将军的人目光锐利，他言简意赅道：“我会安排人拷问。”
接着，那名叛徒以及其他有异状的修士被周将军派出的属下一并带走了。
短短的十几分钟，叛徒危机解除。
姜离看着逐渐消失在画面里的叛徒，迟疑道：“游戏，是你以我的名义送的识魂铃吗？”
她记得，游戏为她选了亲自出手解决叛徒的选项。
莫非是游戏送出的识魂铃？
虚线文本框出现。
【不是，此为岱宗用离山山□□义赠予须龙子，以酬谢他组织除魔大会。】
“岱宗？”
姜离想起刚刚见面，岱宗送神像的举动。
她真的好奇离山山神和岱宗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叛徒已经解决，手机屏幕的画面自动切换回白底黑字。
【达成成就：闻名修行界。】
【解锁奖励：离山山神记忆片段（代与瑶）。】
第26章
在姜离看清奖励文字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犹如闪现一般快速出现了几个有声片段画面。
在画面中姜离是第一视角的。
她似乎很高，俯下身询问面前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瑶，”小女孩拉了拉旁边的小男孩，说，“他叫代。”
他们站在一块，看上去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小女孩又看向她，问：“姐姐，你是仙人吗？”
“仙？我不是仙。他们叫我神女。”
这个片段一闪而过。
画面再出现时，姜离眼前的小女孩瑶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比她还高了。
瑶比划着身高，问她，“离姐姐，我年年见你，你怎么不长个头？”
她也很苦恼，“我才过了十天，你们过了十年。”
神与人的时间总是不对等的。
新的片段出现时。
上一个片段里的窈窕少女成为了稳重的妇人。
瑶看着她，神色忧愁：“离，等我们走了，有谁会真心照顾你呢？”
她笑道：“瑶，你说什么呢，一直是我照顾你和代啊。代那么笨，能当上人皇，我占了至少九成的功劳。”
瑶微微笑了笑，很快收敛了笑容，神色郑重，道：“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你不能再用神力帮助人族。”
她很困惑，但还是答应了，“好。”
许下的承诺大概总是会被违背的。
姜离见到了新的片段。
瑶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的轮廓。
瑶握紧她的手，眼里含着泪，恳求道：“还会有别的办法的。离，答应我，不要去。你回天上，回天上！”
她摇摇头，“瑶，我回不去了。星星已经不会动了。”
瑶落泪，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帮人族的。”
她故作轻松道：“只帮最后一次。瑶，我是神，我不会死的。一千年后，我就会回来了。”
瑶不相信，“重新归来的神就不会是你了。”
她道：“那是香火神，我不是。我可能会没有和你们的记忆，但回来的会是我。”
瑶终于放手了。
她飞向了魔气肆掠之地，化作了一座山脉，牢牢阻绝另一界魔气的入侵。
片段结束。
姜离理了理从那些片段里得到的信息，微微一叹。
旁观者清。
离山山神向瑶承诺的一千年后会回来，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一千年后，瑶早已逝去，她永远无法识破这个谎言了。
当然，也许瑶也不信，但她想相信这个谎言。
不然，她不会特意给离山山神留了东西。
等等，貌似有人真信了。
姜离想到了岱宗。
岱宗实际上为人皇代。
姜离在片段里也见过代几次，看着他的脸从稚气，逐渐变得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