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玄妙之处,沉吟片刻对莱昂修士道,“这样吧,你随我一起回京城,若是能够发生奇迹,我赏你一大笔银子,再命人送你回弗朗基。”
莱昂修士此时也无地方可去,治好了赚点银子回家,也是个办法,有气无力道,“好的。”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决定,即刻启程,两人一合计,这外国老头看上去年龄大,昼夜兼程骑马估计行不通,万一还没到京城就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两人思来想去,九阿哥毕竟财大气粗,有银子好办事,他弄了一个马队,几匹脚力迅速的骏马拉着马车,这样比一般的马车速度要快上许多。
莱昂修士默默看着两人安排,叽里咕噜道,“我会骑马,我可以骑马。”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理都没理他,安排好了后,命人去准备干粮,即刻启程。
等待之余,九阿哥和莱昂修士聊上几句,“莱昂修士,你一大把年纪为何要漂洋过海来大清,这一路上可不好熬啊。”
一大把年纪,莱昂修士觉得这个九阿哥可能犯了什么语法错误,他不过五十岁,在弗朗基这是正当年轻,不过也不去纠正。
“我在高山上发现了桦木蘑菇,但是我感染风寒,浑身发热,无意中,靠桦木蘑菇救了一命,我觉得这是个神奇之物,在大清,在我的家乡,热病都是不治之症,很少有人能够愈合,因此我努力从蘑菇中分解出各种东西,想找出能够治疗热病的东西。”
九阿哥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为何来到大清?”
莱昂修士眼泪汪汪道,“我为了研究桦木蘑菇,用掉了全部财产,可我不死心,我还想继续研究,我这一辈子一定要把它找出来,听朋友们说,大清遍地黄金,我就来了。”
九阿哥笑得前俯后仰,“你当到处是我九阿哥府邸啊,遍地黄金,你真是个憨憨。”
平日里诸位阿哥总是说他是个憨憨,今天终于又见到一个憨憨,还是个西洋的、活的。
九阿哥瞬间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笑着道,“这样吧,你若是能够治好我的侄儿,我提供大笔银子,支持你把这个研究搞下去。”
莱昂修士满脸惊讶,“可是这个研究,很花银子。”九阿哥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这个够不够?”
“一千两?应该够了。”莱昂修士瞪大眼睛道,九阿哥撇撇嘴,少年眸中满满的不屑,抬了抬下巴,臼恃舶疗丛生,“小瞧我了啊,十万两。”
九阿哥是个人精,更是个颇有见识的人,若是这种东西研究出来,为大清创造的福利,十万两算什么,百万千万两都不止,当然自己也赚翻了,想想就很美,爷缺的不是银子,是长腿朝爷跑过来的银子。
莱昂修士幸福的快要昏过去,他立刻起身道,“九阿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此时干粮也已经准备好,九阿哥一行人来到客栈门口,只见莱昂修士一个翻身跳上一匹马,一扯缰绳,嗷的一声,骏马闪电一般往前奔去,很快不见踪影。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顿时震惊全家,这有银子刺激下,外国老头也能推磨?两人互望一眼,来不及多想,翻身上马,风一般追了上去,只留下几名伙计大眼瞪小眼,望着门口的马队发呆。
结果一路上大出两人意外,那十万两银子像是吊在老头头上的胡萝卜,刺激的外国老头一路马蹄子撒欢往前奔,九阿哥累的气喘吁吁,莱昂修士依然面不改色,还鼓励道,“九阿哥,你要加快啊,光明前途就在你眼前。”
九阿哥此时万分庆幸,他没有秃噜嘴说五万两,否则这老头怕是要举着他骑着闪电回去。
不提三人昼夜不停往京城赶去,四阿哥府里却是愁云惨雾,弘晖这几日身体越发不好,之前还偶尔醒过来一会,如今几天几夜昏迷不醒,全靠太医院判用金针和参汤吊着一条命。
四福晋日夜啼哭,哭得眼睛几乎看不见,稍微清醒后,便去了佛堂,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日夜念佛诵经,愿意以身替代弘晖。
四阿哥已然绝望,想到前世弘晖的早夭,心中一片空白,八阿哥和十阿哥整日陪着他,为他疏解心绪,四阿哥才勉强支撑下来。
终于有一人带着京城寻到的大夫赶来,正是十四贝勒,衣服皱皱巴巴,神情憔悴,“大夫,快来看看我这侄儿如何?”
大夫姓张,在京城中籍籍无名,只为小儿看看小病,而他却是医圣张仲景的后代,被十四阿哥寻了多时才寻到,虽说祖训不为达官贵人诊断,但是命重要,在十四阿哥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威逼诱惑下,来了贝勒府。
他见到躺在床上脸色发青昏迷不醒的弘晖,眉头皱成川字,“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被十四阿哥瞪了一眼,忙道,“哦,早点也不认识。”
望闻问切后,张大夫叹息一声,“小阿哥年纪小,能撑到现在全靠金针和参汤吊着,若是早上几天,我可以救治,如今热毒到肺内,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开个方子,煎药服用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门外匆匆进来几人,正是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身后跟着一名大胡子传教士,九阿哥急匆匆道,“莱昂修士,这个就是小阿哥,救活了他,十万两你的。”
莱昂修士两眼放光,“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吧。”
九阿哥咂咂嘴,怎么外国老头和自己一样词穷,动不动死马当活马医,众人见两人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
而后见那个传教士上前一步走到弘晖身边,听听他的心跳,看看他的眼皮以及舌苔,而后从怀里拿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用蹩脚的汉语道,“将这个放在水里煮,等到水煮到发黄,将水和这个给他一起服下。”
四阿哥忙命高无庸去办,九阿哥问道,“原来你会说汉文?”
莱昂修士耸耸肩,“混口饭吃,还是要学习,只是说的不好,所以赚不到银子。”
很快,高无庸将蘑菇熬了水喂弘晖喝下,第二天一早,说也奇怪,弘晖的烧度竟然退了些,张大夫为弘晖把脉,惊讶道,“热毒竟然退了些。”
弘晖一连服了四天的蘑菇水,张大夫惊喜的道,“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小阿哥的热毒不再显示在肺内,可以停了服用,按照我的方子,当可以怯寒去肺热,在调理一个月,就可以无大碍。”
果然服用张大夫的方子几天后,弘晖慢慢醒了过来,一张小脸虽说苍白毫无血色,但是精神看起来很不错,张嘴道,“阿玛,额娘,我饿了。”
乌拉那拉氏忙将准备好的燕窝羹喂下,一边喂一边抹着眼泪,吉兰嬷嬷也在旁边抹着眼泪,她大概明白,那些蘑菇所含物质恐怕就是最早的抗生素,而后中西医合璧,将弘晖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四阿哥望着弘晖沉默不语,心中百感交集,这次弘晖能够活下来,能够比前世有不同的命运,完全是靠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以及十四阿哥,尤其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那是他前世的死对头啊,是被他亲手赐死和葬送前程圈禁一辈子的弟弟。
四阿哥心头酸楚,想到那日九阿哥风尘仆仆回来,一贯锦衣华服纤尘不染的他,衣衫沾尘容颜憔悴,抱起桌上点心大口咀嚼,似乎饿了几天一样,原来昼夜兼程不眠不休赶回来。
而十四阿哥在京城掘地三尺寻找名医,探访了无数医馆和药铺,方才找到张大夫。
这时四阿哥终于想到细桶了,似乎这个家伙许久不出现了,“细桶。”
细桶轻声轻语应了一声,细桶也很无奈,这些日子皇上的伤心和无奈它看在眼里,虽说它平日里总是拍胸脯保证万事有它,可是它只是一个孝爹系统,涉及到皇上他爹康熙帝的事情他能办,涉及到皇上他儿子的事情就无能为力,弘晖的病情它束手无策,心中不好受,暗暗骂自己无用,只能躲在角落里装死,外加哭天抹泪。
“细桶,前世因后世果,如今看来,很多事是不是可以不按照前世发生?”四阿哥淡淡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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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废
四阿哥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前世因后世果,心中充满了酸涩,重回一世,他游刃有余的刷皇阿玛的好感度,从开始为了一起刷好感度,他捏着鼻子忍受着诸位阿哥,忍受着他们的愚蠢和闹腾。
在他看来,除了十三阿哥,其它那些人根本就是棋子,以前是他夺嫡之路上随处可以利用、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如今是他为了刷皇阿玛的好感度随意摆放的棋子,他甚至当初还在想,若是这些棋子不争气,他不介意一一废弃扔掉。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慢慢体会到诸位阿哥的真心?
是九阿哥开始处处围着他转,嘴里不停念叨着,“四哥,看我的西洋稀奇玩意。”
还是八阿哥为了救他不顾自己的性命,或者是笑着对他说,“四哥,八弟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或者是十四阿哥一年傲娇,然后不顾皇子尊严,在京城每一家药铺和医馆寻找名医,还嘴硬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乖侄儿。”
甚至于每每被他欺负到哭的十阿哥,嗫嚅道,“四哥,你别伤心啊,我和阿娜日去潭拓寺求了个平安符,给弘晖带上,一定保佑他平安。”后来他才知道,一向自恃身份高贵目中无人的十阿哥,在菩萨面前整整跪了三个时辰,诚心祈祷。
他其实并未为他们做过什么,他带着他们只是为了讨好皇阿玛,可是他们却口口声声道,“四哥,谢谢你。”
细桶沉默不语,它知道皇上动情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前世的皇上爹不疼娘不爱,兄弟不和睦大臣不拥护,就连儿子,也是对他充满埋怨,十三阿哥死后,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所以他冷酷,所以他铁血,说是睚眦必报也不过,但是他对百姓却是极好,世人待我无情,毁我名声,传我毁谤,而我却以吏治清明大清中兴来回报。
可是重回一世,前世那些求不得得不到的感情,却一一来到他身边,康熙帝的宠信之心,八阿哥的知己之心,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的仰慕之心,十阿哥的相爱相杀之心,十四阿哥的手足之心。
细桶小心翼翼的回道,“皇上,重回一世,除了康熙帝的好感度,其实很多也都有了变化,遵守您的心便是最好的。”
它想到一个问题,想问又不敢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四阿哥察觉到这货吭吭哧哧,冷冷道,“有话快说,不想活就闭嘴。”
细桶嘤了一声,“皇上,人家还是你的宝贝嘛,皇上不要凶嘛,细桶就想问问,皇上还会问鼎天下参加夺嫡吗?”
“为何不会?为了海晏清平,为了除掉党争,为了整顿吏治百姓安康,还能有谁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
细桶见四阿哥语气虽轻,但是眸中那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让它突然也热血沸腾,打鸡血一般,“没有人比皇上更适合,皇上赛高皇上最棒,不过皇上,那他们怎么办呢?”
四阿哥眯了眯清冷的凤眸,眸中涟漪深深,他蓦然笑出声,笑容清贵秀雅,如水中盛开的青莲,细桶从未见过皇上笑得这般开心,灿然的笑容让它的心也为之一振,皇上笑得真好看。
“细桶,你有句话说的对,从心做事,我自来性格冷硬,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们的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任何人。”
大白话细桶还是听得懂,皇上这是说夺嫡必须的,皇位势在必得,这几位阿哥们他也能护住,激动地道,“皇上霸气侧漏啊,细桶佩服到葛优瘫。”
虽然听不懂细桶说得什么鬼话,但是这个葛优瘫估计不是什么好词,懒得理睬,弘晖身体大好,他还要准备宴席,请诸位阿哥来府里赴宴,表达感谢之情。
经过弘晖一事,四阿哥与四福晋的感情愈加美满,乌拉那拉氏似乎变了一个人,对待四阿哥温柔体贴起来,更是比之前性子也热上许多,夫妻感情越加伉俪情深。
四阿哥与诸位阿哥的关系更是融洽,就连一贯与他作对的十阿哥以及一直别别扭扭的十四阿哥,有时也会四哥四哥的喊着亲切,唯一对他还有介怀的却是亲额娘德妃,虽说十四阿哥居中调和,只是两人冷漠已久,也就勉强面上过得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康熙帝虽说依然偏宠太子,但是少了以前的无脑宠,偶尔也会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太子,不时敲打一下,套用四阿哥的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亲儿子也不行。
索额图和明珠倒台后,朝中局势有了新的变化,太子和大阿哥虽说依然得到各自大臣的拥护,但是两人的势力却大不如以前,尤其是太子,远非索额图在世时候经营得当。
两人虽说菜但是瘾大,斗得更加你死我活,数次不顾国家大利,更是多次闹到康熙帝御前,惹得康熙帝越加厌恶两人。
四阿哥一如往常般沉稳内敛寡言少语,但是一来他办事干练妥帖,深得康熙帝和诸位大臣的喜欢和欣赏,二来人家也不居功,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干活的人,到哪里都有人喜欢,三来就是这位爷别看冷冷清清,架不住是阿哥们的团宠啊,除了太子和大阿哥对他不冷不热,其它阿哥对他掏心掏肺。
八阿哥在朝中却是地位更加稳固,隐约有超过太子的趋势,八爷党人数众多,好家伙,那叫一个众星捧月。
四阿哥前世与康熙帝斗智斗勇多年,知道老头子最恨的就是夺权和结党,八阿哥恐怕早就引起皇阿玛的忌惮,只是因为如今八阿哥也没干啥过分的事情,老头子隐忍不发呢,他劝过八阿哥几次,八阿哥对四哥的话言听计从,也收敛许多,奈何八爷党个个高调至极,很快就在康熙帝那里挂上了号。
前朝斗得如火如荼,后宫也没闲着,除了良妃外,妃嫔们用尽浑身解数讨好康熙帝,自然是为了自家儿子谋些东西,康熙帝虽说是端水大师,但也烦不胜烦,再加上太子不断作死,老头子咬牙熬着。
终于熬到了康熙四十七年四月,四阿哥接到康熙帝的旨意,御驾巡幸塞外,命太子和诸位阿哥随驾,幽幽叹息一声,一废太子拉开序幕,又是个多事之秋。
细桶欢快声音响起,“皇上,从现在开始,你要多吃饭啊,还要带着诸位阿哥一起多吃饭。”
四阿哥不太明白,“多吃饭做什么?是废太子,不是撑死太子。”
细桶笑不活了,“吃饱了撑得慌,才能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