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吸，而后吐出，再开口时，已经变得平静。
“木叶本应公平公正地做好木叶的事，而宇智波一族也会尽职尽责地做好宇智波一族的事。可是，不公已经出现，仇恨已然建立，火影大人，这就是您治下的忍者村，也是您埋下的祸根啊……”
鼬子轻轻说着，却像是面对长辈不好意思一般，柔顺地低下了头，“我做出了决定，村子无法给予我们的公平和尊重，宇智波一族将自己去取。不过，这并不代表反叛，只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仇恨也将到此截止，再与他人无干。
“只是在这之前，出于尊重，也出于对木叶的信赖，我还是想问一问，既然您之前已经对某些人做出了遮护，那这一次，您……三代火影，木叶村的领导者，能效仿一代，将您的宽容与仁慈，公平地给予宇智波一族吗？”
说着这早已决定好的内容，鼬子的眉头还是跳动了一下，声音在寂静安然的夜里越发冷清，“或者，只有宇智波一族的血，才能唤醒您身为火影的公正呢？”
猿飞日斩无法言语，只能看着鼬子。
十三岁的少女目光微垂，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双眼。
他看不清她眼中闪动的是怎样的光，却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
仿佛石像一寸寸崩坏，底下的火影岩仿若泥沼，将他拉扯入黑暗迟滞的深渊。
他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是公正的，说自己并没有做错，说自己也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
还是告诉宇智波一族应当要忍耐，要顾全大局，要守护木叶的和平？
可猿飞日斩并非那样无耻的人，不会将他人的奉献看做理所当然。
他当然有愧，对宇智波一族的，对宇智波鼬子的，可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他只是确实不知道要怎样取舍，也没有那样强硬的手腕。
宇智波镇静静看着此刻的景象，看着宇智波鼬子三言两语将火影逼入了心灵的绝境。
无疑，如果她现在想要使出幻术伤害火影，恐怕都有得手的可能。
这个想法让他蠢蠢欲动，可是……蓦然间，宇智波鼬子看了过来，那冷然的眼睛和看着火影时并无不同。
宇智波镇脑中传来刺痛，咬着牙低下了头。
鼬子目光微转，她在静待火影回神。
和如何说服族人不同，这些话语自从止水死去之时，就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她。
直到现在，她才能站在这里，向火影诉说。
火影沉默着，震动着，鼬子的心却逐渐坠下。
眼前她原本崇敬的忍者无疑承认了自己有愧，他无力保护好止水，也无法惩罚伤害止水的人。
可是……如果那个人杀死的是旗木卡卡西，或者……波风水门大人。
眼前的火影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静静看着眼前老人的面容，鼬子却不想去问了，因为……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夜空里传来轻轻一叹，无数翅膀挥动的声音倏而响起，乘风而去。
猿飞日斩怔然注视那些黑色鸟儿向着天空盘旋，发出“呀呀”的哀鸣声，消失在某个方向。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脚步……却再也没有动过。
》
根组织的总部里，宇智波富岳持刀警戒着眼前的忍者。
只见那年迈的忍者嘴角微翘，似乎正沉浸在什么美好的梦境之中，他却紧蹙着眉，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身边黑影一闪而过，无数黑色的羽毛汇聚，组成一个人形，富岳瞥过一眼就不再去看，甚至也没有询问的欲望。
那是他的女儿宇智波鼬子。
她出现在这里，自然就代表着那边的讨论告一段落。
现在，需要警戒的是眼前的志村团藏。
他是和猿飞日斩齐名的忍者，只是因为当初二代的选择，才落后三代一步，在现存的顾问当中，建立起根组织的团藏，也是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个。
“父亲，这里有我就好，您和其他人一起去吧。”
听见鼬子的话，宇智波富岳并未动作。
鼬子顿了一下，说：“父亲，止水的眼睛定然在这里，请您务必带领其他族人找到。”
富岳动作一顿，转身离去。
鼬子看着父亲离去，清冷的面容上终于出现几许疲惫之色。
走到团藏的对面，缓缓坐下，她转过头，仔细看着团藏的面容。
在今日之前，她从未这样仔细观察过这位顾问，可现在也只能在这张充满沟壑的面容中看到岁月的痕迹而已。
‘就是他，下达命令，杀死止水吗？’
哪怕之前无法百分百确定，今日三代的态度，早已表明了一切。
她原本应该生气的，可此时此刻，夜色之中，她却只觉得倦然。
复仇又能怎样呢？止水已然不会回返。
她所做的这一切，甚至不是为了止水，而只是为了宇智波一族的未来，利用着止水的死亡。
看到这样的自己，他……难道会觉得开心吗？
鼬子闭上眼，感觉眼底逐渐涌上了丝丝热气。
“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呵……不会是乐于和那个老头子说话吧？”
手指微顿，鼬子再转过脸已经变得平静。她看向了门口那边的阿飞……不，宇智波带土，轻声道：“只是想要确定火影大人的想法罢了。……对了，他果然如斑大人您说的那样，优柔寡断。”
“哼……当然。”带土抱着手臂立在远处，鼬子无法看穿他脸上的面具，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嘲讽之意。
他似乎还不想离开。
鼬子深深看了带土一眼，打起精神笑了笑，“我得要感谢您呢，如果不是斑大人您这样厉害的忍者在这里，我就没法安心前往。”
“呵，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只是现在离你想要的效果，还差了许多，不是吗？”
“……是的。”鼬子答应着，心中越发觉得惨淡。
我想要的效果？……不，那不是她的愿望，而是宇智波一族的期望，她只是顺应时势而已。
门口传来细索的声音，带土就像是幻梦一般消失不见。
坎久大哥捧着一个容器快步而来，“鼬子……这个！”
看见他手中的东西，鼬子忍不住呆了一呆，才缓缓站起身，将那容器接过。
昏黄的灯光下，玻璃容器中的溶液随着光影微微晃动，也卷动了里面有着红色瞳孔的眼睛。
那眼瞳和她的相似却又不同，同心圆中延伸出四个触角，如同旋转的烟火一般，在鼬子的心上烫出了一深深的孔洞。
“鼬子大人，还有搜出来的任务清单！”这又是另外一组忍者。
鼬子回过神，紧握着那装有止水的眼瞳的容器，去看那份名单，心中越发觉得可笑。
志村团藏居然将这样的任务大喇喇地写在档案之中！
‘明明只要你一个人承担就好了……为什么呢？’
她用余光扫过眼前聚集起来的宇智波族人。
他们都在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决定。
是宽恕还是惩罚？
是以德报怨还是以牙还牙？
她甚至能感到宇智波带土也在观察着自己。
鼬子的眉头隐秘的一颤，终于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之时，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些忍者，想必也曾为木叶立下汗马功劳，就给予他们永恒的沉眠吧。至于团藏大人……”
她侧头去看团藏。
鲜红的写轮眼微微转动，而那沉浸在幻梦中的志村团藏如同她所想的那般睁开了眼睛。
他的嘴角还挂着微笑，眼底却好似没有一丝亮光。
这幅诡异的场景宇智波一族的忍者本应常见，此刻却因为志村团藏的特殊地位而感到心底寒意丛生。
她端详团藏那张面容许久，仿若自言自语一般道：“想必……团藏大人应该不介意带上眼罩吧？”
说着，宇智波鼬子抬起了手，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她纤细的手指朝着那沉浸在幻梦中的人探去。
--------------------
下周一定要将另外一本也更上！！QWQ
第21章 宣告
宇智波坎久站在族地外张望着，没多久就看到了宇智波风晴带着几个忍者回来了。
“怎么样？东西送到了吗？团藏怎么说？”
“送到了，没有见到团藏大人，他似乎还没醒。”
“还没醒？”坎久不可思议地喃喃着，注意到风晴同样不安的眼神，镇定下来道，“快进去吧？都在里面等着了。”
几人匆匆走入宇智波一族的禁地。
就在最底下的石碑之前，族人们摩肩接踵地站立着，可透过重重人群，坎久还是看到了那位新任族长似乎看了过来。
他低下了头，而她收回了目光，终于开口。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紧接着，无需多言，他的父亲宇智波镇便郑重宣布了昨晚“光荣的复仇”，并告诫族人通知自己的家人谨防报复。
待到他的话音落下，而族人也交头接耳，目光闪动地看着宇智波鼬子将宇智波止水的眼睛置于石碑前的长桌之上，同时，又将另外一只黑色的眼睛也放置在那里。
“这就是团藏大人的眼睛？”
“不、不是吧……怎么会将这个东西带回来？”
嗡嗡声响个不停。
此时此刻，这里站着的不仅仅有昨晚参加任务的忍者，还有着许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宇智波鼬子转过身，而身后的嗡嗡声顿时像是被拍死的苍蝇般停了下来。
鼬子沉默地看着，她知道只有团藏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并不够，那并不足以平息族人的愤怒。但是她需要他们害怕，并因担忧家人安全而恐慌，然后他们就会开始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定与和平。
思虑略过脑海，她缓缓开口：“宇智波一族的复仇还未停止，但是对于大多数宇智波一族的忍者来说，这件事也到此为止。我带领着大家进行了复仇，但请记住，这不代表我会容忍族人借由这件事，在外面张牙舞爪。
“不要在外人面前讨论这件事，也不要挑衅他族的忍者，保持谦逊与低调，否则，族地里面……恐怕要再多一双写轮眼了。”
鼬子平淡说着，却感觉能清晰听到有人害怕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们在害怕，她却觉得无趣。
或许因为昨夜火影的态度，原本初步取得的胜利，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快乐。
可她却不能停下。
抬起眼，她让自己的嘴角再次带上了温柔的笑容，柔声说：“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父亲大人……”
富岳微一点头，看向了所有的族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宇智波一族及警备队将……”
听着父亲的话语，鼬子转过身，没再去注意身后的忍者，只是看着放在容器里止水那只眼睛。
它轻轻转动着，仿佛有人操纵一般。
‘止水……你也在看着我吗？’鼬子想，‘那么……就请祝福我，能够一直坚定地走下去吧。’
》
“团藏大人还没醒吗？”宇智波镇坐在自家的广缘上，旁边随手就能够碰到的地方放置着他的忍具。
“是这样。”坎久犹豫了一下，沉声问，“会不会……团藏大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宇智波镇打断了自家儿子的猜想，烦恼地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三代不会坐视团藏沉睡不信，挖去他一只眼睛，再进行复仇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嗯。”坎久沉默着，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在根组织总部里看到的那些情况。
他是个忍者，可那些实验，那些信息早就成为了他的梦魇。
“你是怎么了？”
“不……只是根组织的那些信息……”
听到了儿子的话，宇智波镇眉头皱得更紧，可他的儿子也只不过是年轻而已。
抿了抿唇，他说：“现在宇智波一族本身就自身难保，等过了这一段，再想着揭露团藏大人的事吧。”
“……好。”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见到几只乌鸦如同巡视领地一般飞掠过庭院上方，又落在另外一家的枝丫上。
坎久看着自己的父亲死抿着嘴，像是想要将那不祥的鸟儿打落，可他的父亲却说：“让你妹妹查查乌鸦究竟是吃什么的？在家门口准备点食物。”
“……是。”
顿了半晌，宇智波镇再次说：“好了，去看看你堂妹，现在在做什么。”
坎久看着父亲，还是沉声答应了。
他的父亲镇和富岳大人其实才是堂兄弟，但是在宇智波一族，父亲这样称呼鼬子也并不算错。
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找到了他的堂妹。
远远望着几人，坎久蹙起了眉，‘果然，她又在陪着这些小孩玩泥巴啊。’
》
鼬子面色郑重，比出了“临”之印，仿佛遇到了人生中的大敌。
抿了抿唇，她再一次道：“鸣人，你结印的手法不对，要这样。”
“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
“呃？这样……”
“不，是这样……”
鸣人看看鼬子姐快速结印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快要扭断了的手指，心中郁猝。
“哈哈！鸣人，你好笨啊！怎么连结印都学不会的！”犬冢牙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