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自己洗白了。”
沐戈壁嗤笑一声:“什么没想到,不过是他不关心家庭的借口罢了。”
在末世里,沐戈壁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说到底,沐文昌有这种想法也很自然,但这不能掩盖他在家庭生活中失责的错漏。
所以……
“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
“不能因为他职业上的功勋就觉得他人品也是好的。”
沐胡杨叹了口气:“我明白,所以我也没想过和他相认。”
有些事情,不是说一句‘不知道’、‘没想过’就能弥补当初的伤害,也许一直到死,他都不会忘记他坐在床边,看着沐戈壁躺在病床上,生怕他的胸膛不再起伏的恐惧。
“你放心吧,邹氏就算亲自去找佳佳,也别想在佳佳身上占到一分钱便宜。”别被薅秃就算好的了。
不过沐文昌和邹氏分居十几年的事还是得说一下。
毕竟有没有沐文昌在后面撑腰,鹿仁佳处理事情的风格还是需要变一变的,而且说起来,邹氏也该七八十了吧,她比沐文昌还大几岁呢,身体那么好的么?还能全国各地到处跑?
反正沐戈壁是不信的,反正他放心的很。
沐胡杨见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一方面觉得他心太大,对鹿仁佳太过于信任,一方面又有些高兴,沐家的事没破坏他的心情,沐胡杨觉得很好。
说完这件事,沐戈壁便闭上眼睛睡觉。
他秒睡能力很强,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等他睡着了,沐胡杨起身离开房间,下午没多久,司务长就把该送来的材料送来了,他开始搭鸡窝,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帮着好几家搭过,所以这会儿干起活来也是熟手,送材料的小兵也留下来帮忙,两个大男人忙活的热火朝天的。
因为晚上要请客,王敏吃了午饭就开始忙活,到了两点多的时候,来做客的几个营长家的嫂子都来帮忙,还带来了几个小孩子。
“欸,你家小叔子呢?”其中一个刘嫂子小声问王敏。
“他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累了,这会儿正补觉呢。”王敏随口答道。
“以前咱就知道沐副营长疼兄弟,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你也别傻,以后啊,可再不能叫沐副营长这么接济家里了,你这也要过日子,这结了婚马上就要生娃带娃的,那钱可不经用的很。”
王敏抿嘴笑笑,大院的人只以为沐胡杨以前每个月给沐戈壁买药,却不说花了多少钱,其实买药的钱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津贴还是他自己攒着的,所以她们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至于是补贴家里,那更是无稽之谈,家里四个工人,还有一个大厂长,怎么也不用她来补贴。
但她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戈壁他结了婚了,他媳妇儿大小算个领导,现在也富裕了,不用胡杨补贴了。”
刘嫂子一听不由惊讶:“你这弟媳妇这么能干,图啥呀?”
王敏摇摇头,又笑了笑。
刘嫂子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也白问,毕竟这是新媳妇儿,嫁进门还没两个月呢。
正好沐戈壁睡醒了,批了件外套就出来了,靠在门框子上看那些小孩儿玩,一群厨房里帮忙的嫂子看了一会儿,顿时明白图啥了。
“这也长得太俊了。”
一个豫省的嫂子忍不住感叹:“要是我有那能干,我也愿意啊。”
长得简直跟画报似的。
“哟,你嫌弃你家老侯长得丑呀周大姐。”
“那可不,那黢黑黢黑的,灯暗点儿都找不着人,光见着两排大白牙了。”周大姐一点儿也不夹生,回应的相当爽朗。
滇省本就紫外线强,在这边当兵的个赛个的黑,就连白皮底子的沐胡杨,都有一身古铜色皮肤,所以格外白皙的沐戈壁坐下没一会儿,就被一群娃娃给安了个‘仙女儿’的外号。
尤其一个小胖丫头,满脸认真地解释:“我妈说了,仙女儿才长得白,所以你肯定是仙女儿。”
都白的发光了,能不是仙女儿么?
沐戈壁解释无能,只好认下仙女儿的名,等到了晚上,一群孩子围着他,最后被簇拥着坐在了小孩儿桌上去了。
沐胡杨舌灿莲花,一整个晚上都做了云丝产品的推销员儿,最后喝醉了都不忘说:“这东西真是好东西,产量也不高,你们要的话真得趁早,我弟媳妇儿最近想着生意往省城做,靠近省城的宁省军区那边也在接洽,可别到时候定不到货了。”
司务长带着炊事班班长,两个人立刻就喊着要下订单。
沐戈壁没喝酒,赶紧的立字据,写申请,给他们签字。
说实话,部队里想吃点儿豆腐还是挺难的,倒不是因为没有豆制品票,而是因为他们的军区比较偏僻,老乡们就算有豆腐也卖不过来,去县里买,那边的豆腐坊也不是很大,倒是可以自己磨的,但磨豆腐是一件很耗时间的事,他们的训练任务很重,所以两厢对比,自然训练更重要。
但是士兵们的身体营养也得跟上啊,所以沐胡杨这才有心卖云丝。
云丝这东西保存的时间长,虽然滇省潮湿,但只要防潮措施做的好,也不用太害怕。
就在沐戈壁在军区那边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鹿仁佳这边也迎来了一个陌生的亲戚。
“你好,我叫温萍,按照关系来说,我应该算是沐戈壁和沐胡杨的大伯母,是你婆母的婆家大嫂。”
作者有话说:
路人甲:这是真敢来啊。
——————————————————————————————
悲报,跳水式大降温
第79章 温萍
婆家大嫂?大伯母?
温萍?
沐文昌的大儿媳?
“是周叔家的亲戚么?哎哟,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也没什么准备,要不您先进来坐, 我去买点儿菜。”鹿仁佳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与错愕,赶紧的掏口袋摘围裙。
嘴里还不忘继续嘟囔:“这周叔也真是的, 老家来人也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一声, 您看这事儿闹的。”
“周叔?什么周叔?”温萍错愕。
“欸?你不是周叔家的亲戚么?这, 你不是说是我婆婆的大嫂……”说到最后, 鹿仁佳的声音渐渐变小,脸色更是僵住:“你不会是沐家的人吧。”
温萍见她变了脸色,心下不由一个咯噔。
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啊, 你们还有脸来?”
鹿仁佳顿时眼睛一瞪, 手叉着腰就不客气的骂了起来:“你们沐家真是一窝子黑心烂肺的,当年把我婆婆还有我男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上门?还好意思自称大伯母和大嫂?真是不要脸。”
鹿仁佳随手抄起旁边的扁担:“你给我滚, 我家里不欢迎沐家人。”
说着就扬起来朝着温萍砸过去。
温萍见势不好,赶紧回头就跑, 躲避着那扁担。
鹿仁佳追着打,她就狼狈的逃窜着。
鹿仁佳还不客气,继续一边打一边骂道:“要不是怕丢姚家人,我真想挂个牌子, 把你们沐家做的那些恶心事广而告之。”
“既然十几年都没来往了,现在登门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看你们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咋滴,也想叫我男人跟我离婚, 娶你家那个死了男人的婆娘呗, 我就奇了怪了。”一扁担砸到了温萍旁边的墙上。
温萍跑的顿时更快了。
鹿仁佳追到巷子口, 一副追累了的模样,扶着墙大声嚷嚷:“我就奇了怪了,你家儿媳妇是没人要了么?非赖着我家的男人,好歹烈士家属了,能不能要点儿脸。”
“到底是你们当婆婆的想要包办婚姻,还是烈士家属自己想要破坏别人神圣的婚姻,怎么的,把国家法律当放屁啊,把公安局开的结婚证当废纸呗?”
“要点儿脸吧,惹急了我,我就去找革委会,找妇联告你们去。”
鹿仁佳还不知道沐家人找上门来是为了要她养孩子,只以为这邹氏为老不尊,想叫小孙子离婚娶沐爱军的老婆,虽然知道沐戈壁不会妥协,但是这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爽。
当然,她如今举个扁担追着跑几步就跑不动的‘柔弱’模样是演的。
毕竟,她可不想一下子把温萍给吓死了。
到时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把邹氏给招过来就不好了,毕竟邹氏年纪大了,到时候往地上一躺,讹诈她们,赖上他们就不好了。
温萍浑身哆嗦地跑到了马路地面,见鹿仁佳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直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才踉跄着起身,缓缓的离开了巷子。
而鹿仁佳则盯着温萍的身影,莫名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违和。
她骂的那么畅快,但凡心气儿有点儿高的,不说跟她对着骂吧,至少也会吱一声,可这人愣是从巷子里跑到巷子口,最后直奔马路对面,都没开过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哑巴呢。
不过呢……她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死心的。
沐胡杨和王敏才结婚多久啊,人家都能从滇省赶到河东县来,那可是三天三夜的火车啊,这老太太年纪瞧着比田雪还大些,哪来那么好的精力。
温萍走了,鹿仁佳收起扁担往家走,路上遇到几个邻居老太太,她们这会儿也从屋里出来了,一个个手里端着个篓子,一副出来择菜的模样。
可看那表情就知道,都是来吃瓜的。
“佳佳啊,刚刚那是谁啊,瞧把你气的。”
“是啊,你这丫头性子多好啊,还是头一回见你生这么大的气呢。”
鹿仁佳立刻扯唇笑了起来:“哎哟,可不就叫人生气嘛,你说说看,大伯子在部队都已经结过婚了,新娘子你们也见过,就是过年来家里的王敏,那多好的姑娘啊,她大哥还是部队的军医呢,这事儿我们家也没瞒着谁,整条街都知道的,你们说对吧。”
“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呢。
虽然早前老姚和田雪不承认,但大家伙儿也理解,毕竟没领证呢。
“结果呢,这家自己相中了我家大伯哥,非要把家里的姑娘嫁过来,那姑娘呢,还不错,是个烈士家属,但咱也是遵纪守法的人,总不能耽搁人家姑娘吧,结果那媒人不死心,这不,今天给我打出去了。”
“就该打!”
“这些保媒拉纤的就指望着那点儿媒人礼,真是廉耻都没有了。”
这群经受过旧社会拷打的老太太立刻义愤填膺了起来,纷纷赞叹起了鹿仁佳。
鹿仁佳很满意眼前这景象,日后哪怕家里吵起来,也不至于这群老太太胡说八道,相信就算革委会来了,温萍也不敢说自己为了嫁儿媳妇而指望人家离婚吧,恐怕到时候宁可自己被当成黑心媒婆吧。
本以为温萍这一去,最起码得蛰伏两天。
却没想到,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田雪黑着一张脸,带着温萍回来了。
鹿仁佳一看,顿时眼睛一瞪,手就往扁担上摸。
温萍一看她的动作,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整个人都有些瑟缩。
田雪立刻喊道:“佳佳,你先别冲动。”
“妈,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回来啊,真是……”鹿仁佳一跺脚,将扁担撇到旁边去,脸上满是不满的神色,看向温萍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悦:“难不成你也想要我跟戈壁离婚,换个儿媳妇啊。”
“别胡说八道啊。”
田雪立刻轻斥:“我这辈子就认你跟小敏两个儿媳妇,哪怕以后那俩臭小子有了外心,我都向着你们,更何况那俩臭小子也没那胆子,你啊,被冲动,有些事儿又不是吵吵嚷嚷能解决的。”
这话不仅是说给鹿仁佳听的,更是说给温萍听的。
虽然不知道事实情况,但就鹿仁佳刚刚那一句话,田雪就已经能猜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些事,她曾经是经历过的。
田雪虽然还在笑,但眼神是冷的。
“快进来坐吧,家里乱,别见怪。”田雪依旧热情的招呼温萍。
温萍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田雪的态度这么好,所以有些踌躇的走进来。
田雪一路领着她穿过大院子,从二门直接进入了正房,而温萍也在这一路之间,打量着整个院子,心下不由感叹,当初婆婆将田雪给赶走,惹得公爹大怒,导致她们婆媳俩一起被赶回了老家,她亲手带大的孩子也无法面对她们,小小年纪就应征入伍,老家的房子当年被公公上交,她们回去后村子也只给批了一块宅基地,公爹只给建了房子围了围墙,其它的一切都是她们婆媳俩自己置办的。
只以为田雪当初死了男人,还有个病孩子,日子过的一定很苦。
可现在看来,苦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温萍心下酸涩,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
“喝口水吧。”田雪给温萍倒了杯茶:“说起来,我俩也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所以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你还伺候着老太太呢?”
温萍嘴角僵硬的扬了扬:“嗯……妈她……她离不开我,所以一直是我一直都在照顾她。”
“哎,那老太太可熬人,你这些年也是辛苦了。”田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说道:“不过你估计好点儿,到底从小是她养大的,她也一向把你当亲姑娘一样看待,不像我,当年可没得她一点儿好脸,每次回去,跟见到仇人似的,也是我们家沐烽命苦,没摊到个好妈。”
当年所遭受的屈辱,无论过去多少年,回想起来都是恨的。
“妈也是……”
温萍想给邹氏辩解一下,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些年,田雪过的有多狼狈,她就过的有多舒服,因为沐根锁死了,她留在家里带孩子没有再嫁,邹氏不会对她说什么,便把所有的矛头都对着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