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嘤嘤漆黑杏眸看着瑟瑟发抖的歌姬,翘唇笑嘻嘻道:“可是她唱的曲子真的很好听诶,不如先让她唱一曲?”
李燃脸黑:“嘤嘤!”
苏琬瞥了眼身后提着剑就要过来的武炎,吓得膝行向前,向皇子妃求饶:“皇子妃救救奴!”
这场面她熟悉的紧,明明收下了又送回去那是伤及两家体面,一般这些贵人说的送回去,实则都是秘密处决了。
“起来吧。”江嘤嘤十分欣慰轻抬藕臂,将她扶了起来,十分温柔道,“放心吧,你这样的美人,本妃怎么舍得呢。”
她真是越看越觉得喜欢,尤其是这受惊后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有这无脑又勇敢的炮灰举止,哪哪都十分合心意。
扶姞静静站在皇子妃身后,一脸见鬼,她瞧了那女子一眼,姿容不错身段柔美,举止诡异风格十分符合皇子妃身边婢女的风格。
她真想劝这歌姬赶紧走吧,殿下不会草芥人命,但是要是跟着皇子妃可真不一定。
苏琬瑟瑟发抖的站在皇子妃身后,听到皇子妃乖巧的和二殿下道:“夫君,刘侍中送来的这几个歌姬我倒是都挺喜欢的,他花的多少银子还给他就是了。”
李燃还没有发现,江嘤嘤和他如出一辙的喜欢收敛人才,就是人才的类型略有不同。此刻他脸色有些古怪,漆眸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江嘤嘤:“为何?”
“嘤嘤若是喜欢,过几日让人去挑些乐人来便罢了。”他蹙了眉,语气略微有些冷硬道,“这等心术不正之人不可留。”
少年心性现下还有些微妙,嘤嘤竟然一点没有在乎这件事,还要将人留下一点,也不在意他。
“生气了?”江嘤嘤挥挥手让苏琬先回去,然后走近了几步笑眯眯抬眸看他。
李燃见她执意如此,也没有阻拦,向武炎使了个眼色,让武炎和侍候的婢女都退下了。
武炎心领神会,抱剑告退就出去了。
待人都走赶紧了,堂中烛火明亮只剩下一片寂静。
李燃看着灯下嘤嘤漆黑杏眼闪着的灯火熠熠,不由抿了唇下颌绷紧,倒是还记得自己身上带着血不能碰到她,只沉声道:“好了,嘤嘤既然现在不想处置她,就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说。”
李燃身量颀长宽肩窄腰,鸦青色勾金麒麟暗纹衣袍下的腿笔直修长,挺身立在灯架后,几乎就挡住了大半的光芒。因为背着光,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暗色,看着靠过来的江嘤嘤,身子一瞬就紧绷住了,脚下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他从神策军府出来的身后身上都是血气,此刻都还未消退,嘤嘤靠过来的时候身上清润微甜的气息一下就侵染过来,消融在这份血气里。
因为身上衣袍是鸦青色的,沾染的血迹就不是那样容易看出来,他有些懊恼方才为何不先去前院换身衣裳,又庆幸今日着的衣袍色深。
江嘤嘤歪着脑袋看着他,眉心微蹙,试探道:“你受伤了?”
这坏东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棱角分明的下颌处还沾了血灰,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没有,那是旁人的血。”李燃背脊微僵,以为她是瞧见了衣袂上的血,又补充道,“今日提审人,应当是不小心蹭的。”
江嘤嘤看了他半晌,只觉得这张脸沾着血灰怪别扭的,就忍不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帕,走上前去道了声别动,然后便轻轻垫脚给他下颌角轻轻擦了擦。
她擦的认真的紧,好看的眉心微蹙,纤指捏着那帕子擦的十分小心。
在嘤嘤靠近的时候,李燃就不敢动了,背脊挺直身子都紧绷着,怕衣袂上的血碰到她。他几乎可以感受到丝帕柔软,垂眸就瞧见少女如扇长睫微颤,琼鼻玉挺,朱红菱唇唇角轻翘起。
他抬首喉结微微动了动,别过视线去。
江嘤嘤却依然收回了手,将脏了的丝帕塞进他怀里,拍了拍手娇哼一声道:“好了,你快去吧我要去睡了。”
李燃语气不急不缓的应了声好,漆眸看着江嘤嘤打着哈欠利索的就转身走了,掩在袖间的指节微微动了动捏紧了,带着薄茧的指腹就摩挲过柔软的帕子。
然后,神情变得冷戾,踏门而出去。
刘成涧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才成婚不久,这人就敢送人膈应他妻。那几个歌姬不能处理,还不能处理送人的人吗。
正房之中灯影朦胧,青纱帐缦放下,角落莲花香炉清凉的瑞脑香袅袅。
江嘤嘤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衾里打了个滚,到最里侧躺定,看着青纱帐顶半晌才想了起来这个刘侍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此人是世家出身心术不正,那些朝堂上的阴私手段被他玩了个遍,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但是他还不甘心想要再更进一步。
于是他就勾搭上了同样不是好人的李燃,在一拍即合想要结盟之际,给李燃府邸送了好些美人,自觉都是男人嘛,以后他要有什么需求少不得要有他的人在李燃枕边吹吹什么风。
然而可惜了,书里的李燃的皇子妃江氏最是嚣张跋扈,岂会管这些,直接让人将送人来管事连同美人都一并赶了出去。
江嘤嘤摩挲着下颌还在忍不住想着,书里的这个皇子妃江氏倒是和自己还是有些相似的。
但是,可惜了,这刘成涧就是个鼠肚鸡肠之人,立马就去投靠了太子暗中帮其对付李燃。
想了半天,她有些困倦,翻了个身闭眼想,明日得想办法暗示一下李燃,这人先不能得罪,得先把这人稳住有一击得逞的把握了,再想办法弄死他。
月移开中稍,房门轻轻吱呀一声,灯烛被吹灭了。
房里瞬间漆黑,只剩下柔和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户透进来,照在花梨木屏风上。李燃披着寝衣抬手撩开了帘子,漆黑眸光不期然就落在床上夹着被子睡得迷糊的身影上,她睡觉一向不老实,喜欢抱着各种东西,还会蜷缩成一团。
她这会儿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白色的寝衣滑了上去,露出一截细嫩纤白晃眼的腰肢。
瞬间额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原本沐浴过才还带着些湿气和凉意的身体就热了起来。李燃抿了唇,仓促移开视线,抬手将床幔放了下来,在外侧小心躺好,瞬便轻轻将被子拉上给她盖好。
然而,这点细微的动静还是叫江嘤嘤迷迷糊糊醒了,然后翻了个身就拱进了他怀里蹭了蹭。
李燃:……
呼吸微乱,李燃漆黑眉眼闪过一丝无奈,唇角却是翘起,抬臂小心将人揽好,盖好被子。
*
次日一早,阳光透进来的时候,江嘤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摸了摸身侧又是冰凉一片。不由微微皱眉,人形抱枕又跑了,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李燃不早起的一天。
从床上坐起来,踩上木屐,推开窗户,扶姞正在不远处门边候着。
见到皇子妃醒了,扶姞赶紧进来伺候。
“李燃呢?”江嘤嘤端坐在雕花妆台前。
扶姞对皇子妃这样不敬的称呼已经逐渐麻木了,她拿起梳子给皇子妃梳着披散的青丝,一边恭敬道:“殿下今日沐休,应在前院。”
殿下每日起都要去前院习武,这会儿还未回来。
江嘤嘤兴致缺缺哦了一声,就在下一刻透过窗户瞧见院内光影斑驳的槐树那头走过来一道墨青色颀长的身影,一瞬间笑意就侵染那双漆黑的杏眸。
不知道坏东西,今天又要做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两更合一的,没写完不小心发出来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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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使坏
◎只是因为他是主角,所以天道都在帮着他而已。
◎
今日武炎不在,跟在李燃身后的是麾下另一个将领将乌暨。
此人力大无穷,长相粗狂,乍一看是一个浓髭密髯的莽夫。实则不然,李燃的帐下就从来没有草包之辈,就连杨元正都道他是人不可貌相,实是吕蒙在世。
乌暨浓郁的眉毛此事也都挤到一起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匆忙道:“殿下,今日曹女已经进京,东宫已经得了消息,殿下切不可错失良机啊!”
李燃面容顿时冷然了下来,脚下步履更快了,沉声道:“都说了,此事不可,不必再议。”
乌暨不甘心,越发觉得皇子妃是红颜祸水,分明之前殿下不是这样的。他赶紧近一步,道:“即便是不愿委屈皇子妃,殿下将人娶回来不碰便是,人只要进了府,曹家如何还不是任由殿下说了算!”
此言甚是刺耳,李燃蹙眉站定,凝眸望他道:“你是不是以为,本殿是太子那种要靠女人才能拉拢人的无能之辈!”
乌暨忙后退几步,躬身拱手连道不敢,但是还是着实不能死心。
谁都知道曹家的重要性,曹盛对独女几乎疼到了骨子里,几乎可以说是谁娶了曹嫣然谁就能得到南衙十六军。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女子娇笑声,乌暨头皮一乍抬首就瞧见前路通向正院的小径那头摇摇走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华服女子,头挽乌发,斜簪鸾钗。眉眼看着倒是乖巧的很,但是就是怎么瞧都有种顾盼生媚之感,勾人得紧。
原来是这样的人,怪不得像殿下这样省身克己之人都能被迷惑!
乌暨警铃大作,但是面上倒是不显,低着头退后行礼:“属下参见皇子妃。”
“夫君,这是谁啊。”
乌暨瞧见那女子上来就挽着殿下的臂膀,而殿下竟然动也不动就任由她挽着,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乖戾,一时间不由瞪大了眸子。
之前即便是听武炎道,殿下对皇子妃上心的紧,但是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上心。
察觉到皇子妃的视线落过来,他赶忙低头,耳朵却不期然竖了起来。
就听殿下声音清润:“是本殿麾下将领乌暨,和武炎同职。”
乌暨不由将背脊挺的更直了,然后就听到皇子妃噗嗤轻笑一声,娇嗔揶揄道:“乌将领怎么长得和炸毛的兔狲似的。”
兔狲似的!
还是炸了毛的兔狲!
乌暨顿时挺直身子,怒目而视。然后就听殿下顿了顿,嗯了声道:“确实很像。”
瞬间,他就如泄了气一般坍下背来了。
殿下如今已经完全被这妖女迷惑了。
“不知夫君在和乌将领在谈什么呢?不如叫我也听听。”江嘤嘤挽着李燃的胳膊,视线却是落在了乌暨的身上,墨眉微微挑了挑,菱唇也翘了起来。
乌暨啊,她知道的,办事不利经常被李燃踹的那个。
书里这人外斗太子,内打压皇子妃江氏,对江家各种看不上眼各种针对。
并且熟读兵法,每每想出招儿对付太子,但是总是抵不过主角光环,每回都办事不利,甚至于十拿九稳的事都能给他搞砸了。
就是不知道两人这次又在谋算什么。
乌暨背脊一震,只觉得皇子妃着实没有分寸,政务的事她一个妇人家过问什么。但是这件事要特殊一些,倒也确实应该和皇子妃说一声。
李燃微微蹙眉,攥住了江嘤嘤揽在臂弯的手,声音微磁清润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嘤嘤莫要挂心。”
乌暨却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他赶紧一撩衣摆普通一声就跪下了,道:“此事确实是与皇子妃有关。”
周围婢女早就散的很远了,确保什么都听不到,乌暨一字一句就更字正腔圆了起来,分明跪在地上,背脊却挺得极为直,不顾殿下瞬间冷下的眸子拱着手道:“殿下顾惜皇子妃,欲要纳侧妃,却顾及您不肯……”
李燃冷着脸,道:“乌暨,你好大的胆子。”
“纳妃,嘤嘤怎不知此事。”江嘤嘤扬唇笑得明艳,挽着李燃的胳膊声音依旧乖巧,假意道,“夫君,你要纳谁为侧妃啊?”
曹家这样的事嘛,即便是他不想纳妃,他麾下之人也不会答应的。
作为一个反派皇子,他执念就是皇位,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书里他为了那个位置身边的人都死光了,最后他自己也死在了禁军刀刃下。
江嘤嘤瞧得出来,他无意女色,也确实做到了一个夫君该做的事。但是这一切条件都是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涉及到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敏感起来。
毕竟文里他牺牲了那么多,现实摆在这里他又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
即便是现下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警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昨夜才下过一场雨,此刻凉风簌簌拂过枝头。李燃心下一紧,拉过江嘤嘤的手,温暖粗粝的手薄茧摩挲过她指尖,沉声解释道:“并无此事,嘤嘤切莫听他胡言。”
说罢,冷冷的看了乌暨一言,道:“你先退下吧!”
乌暨脸上的胡子都颤了颤,眉眼间有些挣扎,他慎重的向殿下行礼,沉声谏言道:“吾等身价性命都牵扯在殿下一人之身,还请殿下三思。”
“曹家之事,本殿自会解决。”李燃早就另外想了法子,看着乌暨眸底一片漆黑,声音微冷,“回去告诉他们,此事莫要自作主张。”
乌暨隐晦的看了江嘤嘤一眼,行礼告退。
那一眼仿佛清楚的写了两个大字,“妖女!”
江嘤嘤心里啧了一下,感觉他是真的很气愤。盘算一下书里面,皇子妃江氏亦是如此,作起来能把李燃麾下一众幕僚气死,江嘤嘤知道剧本倒是收敛了不少。
待人走后,江嘤嘤抬眸看着李燃,假意含怒道:“夫君都在谋划些什么,何不与我说说?”
李燃漆眸一言难尽看着她,微微抿唇,想说嘤嘤演技还是这样差。但是上次才被咬,就将话先收回去了,只是捏了捏她的手,缓声道:“嘤嘤放心,并无什么事。”
他依旧没有要和她说起朝政的意思,江嘤嘤知道他大致在谋划些什么,无非就是阻止曹嫣然嫁入东宫。
说起来,曹嫣然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了,曹盛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就捧在手心不让其受半分委屈,就连婚嫁之事也随她心意。
但是很不巧,这也是个被男主光环迷惑的恶毒女配,很多年前,曹嫣然就在赏花宴上对微服而来的太子芳心暗许,非卿不嫁。直到太子之前大婚,她虽心有不甘,但是到底是不想委身屈居人下,便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