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真正对她有着恶意的刘姨娘和江亦瑶她还没有见到,但是江淮安和沈韵的好意,却铺展开一方天地,足以让她在江家落足。
还有江夫人,她的母亲。虽然没能见上她一面,但到了江家短短的一会,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陆幼檀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许惊鸿。
许惊鸿是陆幼檀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为了其他的生病的女孩子才接近自己,给自己问诊的?
虽然陆幼檀并没有对许惊鸿有其余的想法,但是毕竟一直当他是朋友。这般潦草的结束了这一路的行程,总叫人里有些空落落的
陆幼檀坐在亭子里胡思乱想了好久,一直到喝完了杯中的茶,才慢悠悠的回到房间。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陆幼檀一直提醒自己,明日一定要和春桃说。江淮安一点都不纨绔,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子。
——
第二天一早,陆幼檀被春桃从床上催了下来。
“快起来吧小姐,去年老爷可不能迟到了。”
陆幼檀困得脑袋都耷拉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穿上春桃递过来的衣服。又被拖到镜子前准备梳妆。
趁着春桃给自己梳理发髻的时候,陆幼檀查看起了今天的每日任务。
可能是两天没有完成任务的缘故,今天的任务简单的有些过分。
【按时吃饭】【种植土豆】【不与人起冲突】
除去“不与人起冲突”有些奇怪,把土豆种下去本就是陆幼檀今天准备要干的事情。
陆幼檀一个上辈子化妆次数屈指可数的糙汉子,此时被春桃按着,上了一脸全妆。好在她的皮肤底子好,不用上很厚的底妆。
试问那个姑娘没谁没有看过《震惊,古代化妆品里富含重金属》之类的文章。虽然这一类的文章,大多都有夸张的成分。但陆幼檀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化妆品没有了解,也实在是不敢多用。
不过,春桃的手艺的确是好。
在看见镜子里的那张脸的时候,陆幼檀一下子没了困意,捧着自己的脸,欣赏了好一会。
回京城的路上,陆幼檀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她知道自己这张脸是生得标致的。但略施粉黛之后,一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样。
眼尾的微红显得人娇俏灵动,双眉细细修过,英气之中又多了几分秀气。陆幼檀是个分不清楚口脂颜色的直女,但她却看得出来这个红,在她脸上出现的恰到好处,既不喧宾夺主、过于艳丽,又显得她气色好。
“小姐快走吧,可别晚了,老夫人可要怪罪。”
春桃忙催着还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美貌的陆幼檀。
这张脸,让陆幼檀自信了几分,甚至心里的惶恐都少了几分,她挺起脊背,微微扬起嘴角,步步端庄地朝着正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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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陆幼檀到正厅的时候,沈韵已经在了。
坐在沈韵身边正和她说这话的是一个一身暗青色衣裙的女人,想来应该是刘姨娘了。
刘姨娘看着年纪并不大,古人结婚生子早,她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艳丽的五官用脂粉遮去了衰老的迹象,一颦一笑,满是成熟女人独特的韵味。
陆幼檀以前看电视剧时就有听说,古人娶妻和纳妾,对于女子容貌上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和气度淡雅,雍容端庄的沈韵相比,刘姨娘虽在五官上多了几分貌美,却少了一份端庄大气。
刘姨娘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少女。她一身石榴裙,衬托的人鲜艳娇嫩。一双狐狸眼千娇百媚,眼波流转,直叫人看愣了神。
这是江亦瑶。
江亦瑶的脸尾处有一条疤痕,一直上扬到太阳穴的位置。这是六年前那场意外留下来的伤。
在原主离家出走前,江亦瑶还卧病在床,因此,陆幼檀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场意外给江亦瑶带来的影响。
江亦瑶在眼尾画了一只蝴蝶,浅浅的红色颜料将那一道疤痕完美的融入到蝴蝶翅膀中去,叫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伤痕。却叫她看起来更加的妩媚。
在看见陆幼檀的一瞬间,江亦瑶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恨意,眼尾的蝴蝶扭曲变形。她的目光匕首一般一刀一刀剜在陆幼檀脸上,愣是陆幼檀生生打了个寒颤。
真可怕啊这个人!
陆幼檀倒吸了一口冷气,江亦瑶的这个眼神实在是复杂的有些可怕了。哪怕陆幼檀对目光和情绪非常的敏感,也不能完全明白江亦瑶在怨恨她什么。
原主的记忆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将六年前两人起争执的具体内容给模糊掉了。陆幼檀只能看到是江亦瑶自己绊了脚,然后跌下楼的。
那她实在怨恨什么,怨恨计划没有成功吗?
陆幼檀有些不解,她的目光转了转,落在了江亦瑶身下坐着的椅子上。
她这才想起来,江淮远说过,江亦瑶是伤了腿,不能久站的。
那这个四个角上嵌着圆球的椅子,不就是轮椅吗?
在这个朝代居然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物件!
、
陆幼檀被轮椅吸引走了目光,她的失神让江亦瑶的脸色又青了几分。
“淮淼,过来坐。”
为了避免俩人这么多年后见的第一面就又起了冲突,沈韵出声喊了陆幼檀。而刘姨娘也拽了拽江亦瑶的袖子。生生将两人分隔开来。
而刘姨娘,虽然陆幼檀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明显的怨恨。但是六年前的事情,江亦瑶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怎么有这样严密的计划,趁着刺杀,将原主带到顶楼又将她推下去。
背后一定有一个主谋,而刘姨娘一定是个知情人。
陆幼檀正坐在沈韵身边理着思路,就听见门外有个丫鬟喊了一声:
“老爷,老夫人。”
是陆幼檀的父亲和祖母来了。
陆幼檀忙跟着起身,朝着来人行礼。
国公爷是武将,身姿挺拔,身量修长,看上去也是颇为英俊年轻的一个中年男人。
有点出乎陆幼檀意料的是,原以为她和江淮安的眼睛是像母亲的,江淮远的凌厉丹凤眼是像父亲的。
可见了国公爷,她才发现,他们姐弟这一双眼角微扬的杏目居然是随了父亲的。
俩人的目光都落在陆幼檀身上,但国公爷的目光中平静复杂,似乎并没有对这个离家归来的女儿有多的怨恨和怪罪。
但是老夫人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了。她的目光短暂的在陆幼檀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转向了沈韵。
“你既有了身孕,便离那晦气的东西远些。”
此话一出,便叫整个大厅都静了静。
江亦瑶有些幸灾乐祸的扬起一丝看戏的微笑,而沈韵和国公爷都有些不快的拧了拧眉毛,还没等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先说话。
被说“晦气”的当事人陆幼檀先开口了。
“嫂嫂你有身孕了?!”
语调之间满是惊喜,眼眸里闪过兴奋的光芒,似乎全然没有听见老夫人的那一句晦气一样。
沈韵也没想到陆幼檀的反应是这样的,她愣了愣,轻轻点了头。
“对不起是我不知道,我马上离你远些。”
陆幼檀连声道歉,往旁边走几步,就要和沈韵保持距离。
这一手操作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更是被哽住了一般面色复杂。
“站住。”
“别闹了!”
沈韵和国公爷同时出声,呵住了往外挪步子的陆幼檀。
沈韵更是直接伸手拉住了陆幼檀的衣袖,不让她再动。
“我没觉得你晦气。”
“我知道嫂嫂没有这个意思,但我怕影响孩子。”
看着陆幼檀一脸的真诚,沈韵被噎了一下,咬着牙在她耳边说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不详之物吗?”
“好了,莫须有的事情就不要乱说了。”
国公爷沉声开口。
老夫人有些不快的别过头去。
“既然归家了,就守着点规矩,不要再干出格的事情,给府上丢人。”
国公爷看向陆幼檀,沉声吩咐道。
这话听着不太舒服,陆幼檀撇了撇嘴,想起今天每日任务里的那条【不与人起冲突】,她还是把所有的不适咽了下去。乖顺的垂着目光,屈膝行礼。
陆幼檀今天的穿着素净,浅黄色的小袖短儒配上绣着朵朵小白花的雾霭蓝长裙。看起来安份极了。
见她一改六年前的阴郁,明明和江亦瑶同岁却还是一团孩子气,却生生矮了江亦瑶半个头,想来这几年在外过的也不怎么好。而且面对刚刚老夫人的刁难她也完全没有顶嘴,甚至还在关心沈韵。
这般乖顺的模样让国公爷一下子就没有了要责难陆幼檀的心。
恰好,江淮安这个时候跑了进来。
他元气满满的朝着在场的人一一打了招呼之后,直奔着陆幼檀去了。
“大姐姐!”
在陆幼檀身边站定之后,江淮安仰着头,认真地端详了一下陆幼檀。随即扬起嘴角,漂亮的杏目弯成了月牙。
“大姐姐今天真好看!”
明知道江淮安这是在给自己站场子,但是奶里奶气的语气还是叫陆幼檀的心融化开来了。
“淮安!到祖母这里来。”
姐弟俩这般的亲昵叫老夫人有些不快,她抬了几分嗓门,唤道。
江淮安抬头看了眼陆幼檀,又悄悄伸手扯了扯陆幼檀的衣袖,这才转身跑到了老夫人身边。
“好了,人到齐了就去吃饭吧。”
国公爷对老夫人的态度也是有些无奈,但看着小儿子摇着老夫人的手,马上就把老人家哄得脸上带了笑,便悄然松了口气。
和江家人的第一个照面总算是结束了。
陆幼檀悄悄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想象中艰难,除去老夫人的发难和国公爷颇为大男子主义的发言有些不太舒适,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江亦瑶的恨意,她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只是陆幼檀没想到的是,叫她为难的居然是后面吃早饭的环节。
一大桌子的人,动作轻缓优雅,哪怕只有五岁的江淮安,都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陆幼檀自认用餐礼仪良好,可在良好也没办法习惯这般高端的用餐礼仪。
白瓷筷子搭在瓷盘上,总避免不了发出声响。她这边一发出脆响,便惹得整桌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带着身边跟着布菜的丫鬟们,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陆幼檀。
那是带着好奇,怜悯和不屑的目光。
陆幼檀被这样盯了两次,脸上有些发烫,实在是有些抗不住了。她索性便只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白粥,不去夹桌上的小菜了。
好在沈韵一早就察觉到她的艰难。待国公爷和老夫人放下筷子后,便带着陆幼檀先行告退了。
这一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
沈韵看着身边垮着脸的陆幼檀,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习惯也正常。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慢慢来,不用急的。你若是没吃饱,就来我院子里的小厨房再点上几个菜,再吃一顿。”
“嫂嫂那里有小厨房?”
“嗯,自从查出喜脉后,便一直点着火。你若是饿了,随时都可以来吃。”
“这孩子,几个月了?”
陆幼檀有些好奇的低头看了看沈韵的肚子。她的腰肢纤细,一点也看不出来有身孕。
“四个月,淮远出征前怀上的。”
陆幼檀有些感慨,江淮远真的好福气!出征一趟回来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
和沈韵分别之后,陆幼檀回自己院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昨天吃剩的糕点端出来,就着温水一连吃半碟,这才安抚了空虚的直叫响的胃。
也是吃饱了,陆幼檀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有事忘了和春桃说。
于是她捧着马铃薯,走到了正在小仓库了找农具的春桃身边,认真的开口。
“春桃,我昨天晚上意识到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
春桃有些紧张的抬起头看向陆幼檀。“奴婢说错了什么?”
“你说小少爷有些顽劣难相处,下人们见了他避之不及。可是我昨天发现,江淮安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子。”
春桃抱着水壶,有些迷茫的站在原地。
“小姐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见过小少爷?”
这一反问,一下子让陆幼檀说不出话。她是在没办法和春桃解释,江淮安是翻墙进来的。只能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陆幼檀换下了这一身面料昂贵的衣裳,她在那一批比较粗糙的衣裳中随便挑了一件,兴致冲冲的在院子里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坪,准备开始刨地。
秋杏抱着洗干净的衣服回到院子里,见陆幼檀正挽着袖子锄地,震惊得说不出话,她忙拉住春桃。
“大小姐为什么在锄地啊?”
“大小姐想要种东西。”
“那叫府上的花匠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自己干这脏兮兮的活。”
秋杏有些不解的皱眉。
“啊呀,小姐想自己种就种吗,她这样开心比起一起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多了。”
秋杏撇了撇嘴,心中暗自鄙视了陆幼檀上不了台面,抱着衣服走了。
陆幼檀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婢女在背后鄙视了。她正顶着太阳忙得热火朝天。特意将松土的范围划的大了些,要是想种其他的东西就还可以随时再种。
在陆幼檀翻了一遍土,正靠在树荫下歇息的时候,江淮安从灌木丛后面的小门里钻了出来。
一身树叶和一身土的姐弟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白天出来了,你来我这真的没事吗?”
陆幼檀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我找自己姐姐玩有什么问题吗?你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