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馒头泥【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9:51

  只是要摆这么一个女子入宁子韫宫里,还得看宁子韫到底怎么想的。
  宁子韫回去便会被册立为王,到时就算不是成国公的女儿,皇上也会赐婚其他大臣国公的女儿。
  但余还景也没想到,宁子韫没回答,也不知道听没听,只是颇不上心地反问一句,“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他,余还景闻言,颇认真思忖了下,他其实没什么风云之志的。
  之前的他只是想自在,尔后的他却想跟着看着宁子韫如何绝棋方胜。
  再然后的他,能看宁子韫经纬天下便罢,或者,能同心爱之人再行山水之间,也未尝不是人生圆满了。
  余还景蓦地想起了那帮他挑着花枝的白净侧颜,还有前几日他方收到的那火狐皮子。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那火狐皮子。
  余还景摇头忖着,一边答着宁子韫,“我与四皇子,是不一样的。”
  宁子韫没有言语,他丢下了手上攥着的那书卷。
  昨夜的冷水平复了他身上的躁动,却没让他的理智完全回笼。
  他闭着眼,看着书,都控制不了自己那想肆虐的心。
  昨日夜里,他数次看着宁妍旎,明明都是想直接出手扼断她那细颈。
  但是她落了很多的汗,涔涔的濡湿扑在她潮红的脸上,她无意识地伸着她的腕子去拭着。
  手腕处的衣袖却露出了更多的白,连着她的里衣,那衣襟领口都被她扯得松散了出来。让他的目光再收不回来,便翻身上了榻。
  明明她只是个已委身于太子的女子罢了。
  他向来便憎恶女子,憎恶她们的接近,更是憎恶她们的触碰。
  她们总是有很多这样那样令人恶心的心思来接近他。他还记得他的生母,在那个熏着难闻香雾的小佛堂,望着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她洁白居室里的黑点泥潭,他是她人生中的污泥秽浊那样。
  他就像片阴影,被她无情地完全摈弃。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宁妍旎,看着躺在榻上安静的她时,他也看到了油灯之下,他投在她身上的那片暗影。
  想起宁妍旎在他身下的那般抗拒,他的心里便开始厌恨。
  他很想狠狠地要她,就像前几日她在他榻上那般,他已是知道他的谷欠望,和他的浓烈想占有。
  她明明就应该是她的。
  但他又想索性直接一把掐死她,他对她的谷欠望让他有些无法理解,亦不能接受。
  她这样的女子,能屈身在太子身下,却在和他亲近的时候那般拒绝。她若是死了,他内心的躁动和肆虐也就将随之终结。
  那时他本来就应该把他的手放上她的脖颈上去的,但最后他却覆上了她的身子。
  不就个女子罢了,他怎么会让她影响到他毫分。
  “若是有件东西,我很想得到,又很想直接毁掉,应当如何?”宁子韫阴翳着声。
  今日的宁子韫较往日更是不同了些,余还景打量起了宁子韫。除却脸上有淡化了的指痕,他到底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只是宁子韫是权重的皇子,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无论他现在说的是皇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怒而毁之肯定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余还景斟酌了一下,说了他自己觉得尚可行的做法,“那四皇子不如先得之。自己没得到的东西往往都想毁掉,但是得到了之后,四皇子兴许就并不想毁掉了。”
  是的,先得到。
  得到了之后,再说。
  宁子韫缓了缓,好半响的沉默之后,他又重新拿起了书案上的那册书卷。
  作者有话说:
  ◉ 第三十四章 
  此次的秋猎就准备回程了。
  原本十数日的秋猎, 因着围场的乱兽和刺客滋扰,太子便下了令提前回都去。
  秋猎随护出城的四千禁卫军,归去时只余下一半不到, 还有少些的勋贵大臣罹难在那次的秋猎围杀当中,不知道皇上到时知道了是作何他想。
  来时看过的风景, 去时大抵也差不多。
  不知是大家失了些兴致, 还是太子和四皇子这些身份尊贵的人都正伤着, 大家都不好出来打马吆喝。
  以至于回去盛都的路上比来时都安静了许多, 多数人面上的神色还很是严肃。
  宁妍旎心底里也有些担惊受怕。
  本是丹桂飘香的时节景致,宁妍旎仪仗的辇车之上,回城时反而也将车驾上的幔帘都打了下去。
  宁妍旎坐在其中, 照常裹在披风里头, 烘着个红泥小炭炉,兜帽裹着的小脸比出城时透白了不少。
  这次途中, 太子换了位钟姓的太医随驾在她仪仗辇车之后。
  宁妍旎虽是心口和小腹不舒服,但看着这位钟太医, 总难免想起了徐太医死前的那副模样,于是就完全不想与这太医有多的交谈。
  至于杭实拿过来的药方,宁妍旎更是看都未看一眼。
  宁妍旎忍着辇车之上的晕闷,抿了两口季经彦送来的热酒, 然后她就裹着披风在辇车上半躺卧着。
  十月的秋景没有春柳夏飞花的生机,只有愈来愈凉息的风拂刮着, 秋风迎面打在脸上激得人难免更生出些乏倦。
  行途带过的风偶有掀起宁妍旎辇车上的幔帘一角。
  她卧在里头正暖着, 腰腹以下披盖了条厚蜀褥,腰窝处还塞了个汤婆子祛寒。被这一角掀开的风打在脸上, 这长时舟车的困顿顷刻间就被这清冽驱散。
  宁妍旎伸出蜷在厚蜀褥下的手, 用暖热的手心覆抚了下脸, 便抬眸往辇车外看去。
  外头已是近夕下时分,入目金红的圆日已在缓缓落爬着下山,只余斜晖正打洒在秋猎的行军之上。
  暮日在天际上也只会再停留小半会,而后就慢慢消弥净尽,被夜幕吞噬。长廖寂沉的黑夜再捱一捱,便会又是晴空朗明的簇新翌日。
  宁妍旎看着,想着黑夜之后的拂晓,她抬望着的眸光便跟着更亮了些。
  只是再多扫视了一下,她的眸光便随着一道刺人的颜色黯了些。
  那人明明离得很远。但他那身檀色回字纹锦袍,在一群沉灰甲胄中实在太过出挑。
  看样子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弃了他的辇车,反而是骑策在了马上。宁妍旎想着,当时那箭若是再深些,今日怕又是另外一番秋景。
  实是有些可惜了,她这般思着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与宁子韫的眼神对碰了一下。
  宁子韫往日散漫的脸上今时多了分正色,他没有言语,但他望着她的眼神,却绷得犹如想啮噬吞占她的凶兽。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须臾,就缓慢下移到了她的身前。
  那种毫不避讳的直白露骨,就好像她的两捧饱满正无遮无挡地袒呈在他面前,他在峦上攀爬过的牙印也时不时清楚明白地提醒着她。
  宁妍旎呼吸蓦地一滞,身子也跟着凉了一截。她当即起身,伸手将那被吹开的一角幔帘重重阖死。
  她开口唤了阿栀,让她去寻捡几块石头过来,用石头把这幔帘压紧实了,不让风再吹起着幔帘任何的一处一角。
  猎猎的旌旗飘了数日。
  待送他们出城的宫钟,又因迎着他们回来响了起来,宁妍旎也随即在辇车中坐得周正端直了。
  午后清朗的日光斜照在琉璃瓦上。
  巍巍宫阙,朱红宫墙深,金黄琉璃瓦光映,红漆雕龙的廊柱和纵梁上的彩绘尽是森严肃萧。
  宁妍旎一下子就被这瓦光刺得别开了眼。
  她们的辇车停在了宫门口,按着宫内规矩,秋猎出去的行队回来之际是要重新再经受盘查一遍,才能再入得宫去。
  这规矩便如同要出宫,无论何人因着何事要出宫,都是要持着出宫腰牌或者身负皇令方能出宫。
  上次宁妍旎与太子宁子韫他们一道出宫,那守宫门的人见了是太子,什么都不敢检查,就由着她们出了宫去。
  如果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也能有着太子这般随意出入的自由,那该有多好。
  宁妍旎看着来到她们辇车之前正准备检查的禁卫军,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挂在她腰间荷囊里的那大璋组玉。
  那是太子的佩玉,上面加盖了大玺宝印,天家赫赫威严做不得假。若是她,来日用着它出宫,不知守宫门的这些人是否放行。
  伴着宫钟几声嗡鸣,整个宫中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秋猎行队回来的事,有人不喜便有人喜。
  肃宁宫内。
  朱红框的鸾凤扶摇立屏前,宫主人落座在如意苏玉坐榻上。她两指的指尖正捏着一根细金簪,拨着面前透明瓷皿里两尾正在纠缠着的游鱼。
  “娘娘,今日听说陛下在殿上又发了脾气。”伍姑姑在一旁低声道着。
  “据说是秋收已到,但多地却都因今年的旱涝频发,导致未有秋丰,缴不了朝廷要求征收的税赋。所以多地上了折子请罪,陛下当时就在殿上怒喝了他们。”
  伍姑姑是肃宁宫的掌事姑姑,她刚一进来,就挥退了在皇后跟前伺候着的那些宫人们。
  皇后听着,指尖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又开始拨了起来。
  “发便让他发罢。”隔了好半响,皇后才说了这么一句,她现在的语气已经不像昔日,在皇上跟前的那种毕恭毕敬。
  皇上近日来在朝堂上发的脾气也不在少次,皇后比较关心的是,这事皇上会让谁去处理。
  “朝臣们是如何说法?散了朝之后,陛下是唤了谁过去?”皇后侧首看了眼伍姑姑。她头上戴着的珠冠,随着她这一侧首,两侧的金博鬓也跟着动了下。
  “目前暂时谁也未唤。”伍姑姑说道着,“今日殿上有几个参史说,太子辅政,这种未征税赋的事情理当等太子回朝,由太子亲去查清民情,以抚民心。”
  虽往年没这种事情发生,但税赋之事不算小事,尤是关系国计民生。由太子负责,方是正理,皇上没有唤谁,应该也是有这层考虑在里面。
  皇后闻言表情温和了几分。
  伍姑姑的话却还没说话,“只是,殿上中书令也出列进了言。他说太子辅政,但朝堂上皇子们及户部等其他大臣也当对此税赋大事责无旁贷,此事应选贤选能,而非只看职级品位。”
  “皇上听完,也没有多说别的话,就径直散朝了。”
  中书令这老家伙,怎么竟然敢这般出言无状。若不看职级品位,那他是将太子置于何地了。
  皇后听了这话,指尖捏着的细金簪也就直接丢进了那透明瓷皿里。
  按着祖宗留下的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其实本来是皇后侍寝的日子。
  但是因着近日来朝堂不顺,大片的群臣又都明显地倒向太子,连着皇上吩咐下来的一些事,都得推脱等到太子回朝,所以这个月皇上都未曾踏足过她这肃宁宫,怕是觉得看到她都烦。
  皇后现在是既担心太子冒进,又担心太子不进,但总归,她们母子连心,只要小心谨慎些,总会事成的。
  “就让容妃去伺候着,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到最后还能怎么笑得出来。”皇后有些恼地说了这么一句。
  太子是嫡子,是储君,若无意外,日后她便顺理成章是太后。
  现在皇上再是宠爱容妃,哪怕夜夜宿在容妃宫中,但容妃膝下无子,这往后的日子她又何来的依傍。
  只是她听闻了,在秋猎之上的一些事,之前她那看轻了的四皇子,竟然还有那么些伎俩,只是实在难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太子妃病了,你寻些贵重些的东西送过去,替本宫先安抚下她,就说本宫过两日再去探她。”皇后想了想,又对着伍姑姑嘱咐着。
  太子在前朝耗费心力斡旋处理政务,她身为他生母,便要在后宫为他助力,帮他稳住后宫的那些是非。
  皇后想起太子秋猎回来,拜见自己时说的那些话。
  皇后不由抚了抚额间,幽幽地说了句,“还有,你亲自前去承禧宫,说是秋猎时日久长,这阵子本宫思念公主得紧,请公主现在前来肃宁宫见本宫。”
  皇后跟公主的情分,只能说是见过那么零星几面。
  至于说皇后思念公主已久,宁妍旎听到这旨意的时候,属实是愣了许久。
  宁妍旎方回承禧宫不久,阿棠见了她激动得连连落涕。宁妍旎行途上瞌睡打得多,这会也无困意,她们就在宫内聊了一会话,阿棠还端了甜汤上来。
  连着阿棠这阵子养的那只西施犬,宁妍旎也刚抱上一小会。
  她只觉得它阵子是养肥了些,想着诗词中的“梅子金黄杏子肥”,刚给它取了个名唤“杏子”,还没来得及多和它再亲近几下。
  肃宁宫的掌事姑姑就已经亲来了承禧宫,跟宁妍旎说了皇后思念她想见她。
  这说辞自然是做不得真,但皇后想见她却是不假。
  宁妍旎再是踌躇猜测,也不能耽搁这般久。
  这番去见皇后,不知皇后是什么意思,但她隐约觉得,应是与太子的态度有关。若她能从皇后口中知道到底太子是作如何想的,说不定接下去的日子,她那不平的心绪能稍定下来。
  宁妍旎心下一时紧了紧,到底是恢复了稳静,对着伍姑姑颔了首。
  作者有话说:
  大家小年快乐。因为我不是全职作者,所以看到大家说的加更,只能说我会努力多更一点噢!!大可爱们!谢谢大家支持@3@
  ◉ 第三十五章 
  宁妍旎将她怀中的杏子递回给了阿棠, 就随着伍姑姑出了承禧宫。
  久居在宫城这四方天空下的女子,要遵守的礼制森严,可寻玩的消遣想来是不多的。
  宁妍旎曾去过几位娘娘宫中, 见她们也多是经常以侍弄花草为乐。
  眼下宁妍旎乘着轿辇,还未到肃宁宫, 就先看见宫门主道上一整路都是长长的香萝藤廊。这种藤萝的花期是很长的, 至今虽已经到了寒露时分, 但是这藤廊上也是叶花铺实。
  到了肃宁宫前她便落了轿。
  入了肃宁宫, 先过堂湘壁,后方园苑中多松柏梧桐,花多牡丹芍药。里中还建有小池, 池上横跨着汉白玉石桥, 桥旁有双亭相对。
  伍姑姑在侧前方慢走,引着宁妍旎。她们又走经了华锦阁、宝相楼, 行经的路程不短,黄琉璃瓦重檐顶, 沿途所遇到福身行礼的宫人就有上百。
  接下来她们便才走到肃宁宫的正殿,足踏上那全木铺制的殿廊。
  “娘娘,公主到了。”伍姑姑入殿就当即上前恭敬地道着。
  宁妍旎行了个礼,见着皇后扬了手让她起, 她才微抬眸打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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