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孟兄,那个新来的和少当家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给我们讲讲。”旁边的人挪过来冲孟云挤眉弄眼地道。
孟云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扫了一圈周身围着的人,道:“我哪知道?别瞎说,都继续练着!不想练的人就都跟我比试鄙视。”
那上前打探的人顿时脖子一缩回去练武了,周围的人一听孟云说要比试也顿时噤了声。
笑话,谁不知道孟云在这黑虎岭除了四大匪首和少当家的就不逢敌手了?要是跟他比试怕是十天半拉月都够呛从床上爬起来。
很快,练武场所有人都各忙各的,那打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玉琴也都没心思看了。
那玉琴只愣了一会便恢复了神色,眼底却染上一丝怨毒。
这周鸾当真不将她放在眼里,连带着那长得还算不错的男子也同样不将她放在眼里!还有这练武场的这些个人……明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实际上……哼,都是周鸾那人的狗罢了。
玉琴摔了袖便走,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孟云余光瞥见她离开,却暗暗吐了口气。
见到玉琴时,说实话孟云心头也是一惊。这黑虎岭上谁都人不知道玉琴和少当家不对付?三天两头的拌嘴吵架也就罢了,平日里还愿意在大当家的面前上眼药,惹得大当家的近几年都与少当家远了不少。
日常玉琴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她这次突然出现在练武场估计又来寻少当家错处的。
他方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一直关注着她的举动,生怕她往暗处扔个什么东西要害少当家,幸亏她待在练武场的时间不长瞧着也没什么可疑举动,如若不然他今天晚上都别想睡,就在练武场整夜地毯式搜索可疑物吧。
孟云叹了口气,提起刀去比武台上自个儿练去了。
那阙,穆寒年一直跟在周鸾身后走着,不远不近一直隔着差不多三米,周鸾慢行他便慢,周鸾快步他就快,一直保持着那样的距离。
周鸾知道自己身后一直跟着那二皮脸,可她就是不想搭理他。本来今天她就是想去揍他一顿消消气的,没想到又来了个玉琴闹了一场不痛快,走这一番她这胸腔里的火气更旺了,现下她谁都不想搭理,只想着找个地方清静清静,没想到那二皮脸还非跟着她。
周鸾一瞬间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掰了掰手冷声问:“怎么?又想挨鞭子了?”
穆寒年却是扬唇一笑,上前走了一步直视着那双盛满怒气的眼道:“少当家可是生气了?”
周鸾瞪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是明知故问。
穆寒年扬眉,又上前一步道:“那少当家可是生在下的气了?”
“呵。”周鸾冷笑一声,“你倒是挺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算是什么人?我用得着把你放眼里?”
“那就是少当家没生我的气了。”穆寒年闷笑两声走至周鸾跟前,“那少当家不怪罪我说那日与少当家一起午睡了?”
周鸾仰起脸,猛地伸过手去扯了扯穆寒年的面皮。
“真的,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脸皮究竟有没有城墙厚了。”
穆寒年却是腆着被掐红的脸,朝着她弯腰拱了拱手,“谢谢少当家夸奖。”
“你……”周鸾指着他,只觉着此人气人功力实在深厚。
“好,你很好。”周鸾咬牙切齿地道,“对了,你不是说你是砍樵的?那今日便砍个一百颗木头送到我院里,砍不完不许睡觉!”
看着穆寒年终于变了脸色,周鸾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抬步走了。
待周鸾的身影自他面前消失,穆寒年唇角便又忍不住勾了勾。
要说这少当家真像是个小孩子脾性,本来气个够呛,却又被他装得模样给骗了过去就心情大好了起来。
不过,这一百颗树……
穆寒年搓了搓掌,决定还是让自个儿的影卫趁夜帮忙砍些,只是现在也得做做样子。
他抬起头看着正当间的烈日擦了把汗,看来今儿这罪真得遭受一番了。
……
周鸾掐腰瞧着院子当间躺着的十颗树,颗颗枝繁叶茂挺拔笔直瞧起来倒是个个都有三丈高,也不知是怎么拖过来的。再看那些树木截断之处虽说也有木刺,可粗略一看还是平整的,看着便知这砍木头的人还是有些水准的。
“少当家,你真让穆寒年砍一百颗树啊?”张三瞄着这些树啧啧了两声,“这便是只有五十颗堆到您院中怕是都堆不下。”
周鸾瞥了一眼那几棵树,心下倒是认同张三所说。
她确实是想罚一罚这穆寒年,但是此人平日里精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今日就是这般实诚了?让他砍树就不会挑些轻便柔嫩的小树来砍,偏生挑这些个成树来,也不知这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待会你若看见他叫他送到别处需要木头的地方去,别再往这儿堆了。再堆下去我还怎么进院子?”
“是,属下也觉着这些木材实在是占地方,不过这小子还是真有些砍樵本事在身上的,属下也过去瞥了一眼,那小子还挺会用巧劲儿的,歪歪斜斜瞎砍一通那树便倒了可截面却也算得上平整的。”
紧接着,张三又摸了摸那木材的纹路道:“且那小子选的木头却是都是成材了的楠木,这种木头做家具最是结实,要不小的就让人抬给沈先生那做几件家具?”
那沈先生是黑虎岭上专管建房子修桌椅的木瓦匠,那手艺也是相当了得的,若不是乱世投了匪山,大户人家都得抢着寻他做活,故周鸾也是知晓他的手艺的。
“妥,拿去给沈先生吧,这些木料做我一人的家具还是太充裕了些,让沈先生再给义母还有玉容、蒙召几个做些吧。”
张三得令忙艰难拖着一根木头走,却又在门口被周鸾叫住。
“再叫些人一起搬过去,还有让那厮砍完就一并送去沈先生那儿,叫他一百颗一颗都不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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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白脸
张三拖完木头去寻穆寒年时,就看见穆寒年又砍下了十来颗树木,这正午太阳毒得很,那衣衫背脊处都被汗浸透了。
“要不你将这外衫脱了去吧,也凉快些。”张三瞧他那狼狈样子便提议道。
穆寒年却回过头来,反倒是默不作声的环视了一圈。
张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挠了挠头才明白过味儿来。难不成这小白脸是嫌旁边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脱了衣服又怕被别人看去害羞了不成?
瞧着穆寒年那闷不出的样儿,张三越发觉着猜中了他的心思,眼中顿时对他升起更浓厚的鄙夷。
这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也就罢了,如今还像个什么似的扭扭捏捏的,看着就娘们儿得紧。
“你脱了就是,这里都是爷们,即便看着了又怎么了?这么娘们儿叽叽的!也不知道少当家看中了你什么,明明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好的。”张三絮叨着,那嫌弃的眼神一点儿也没避讳他。
穆寒年闻言却一愣,再用余光瞧着旁边围着的那圈汉子,那些汉子也听了张三的话,原本看热闹的目光也带了点儿鄙夷。
对于别人的目光,穆寒年不怎么在意,可若是这匪山上大多数男人都觉着他像个娘们儿,那就得在意一下了。
穆寒年冷眼扫了一圈众人,也不解腰带,只扯了把领子从衣衫里掏出胳膊再向下一扯,那结实却白皙如玉的上半身便坦露出来。
结实的肌肉线条先是展露在人前,他只微微侧过身紧了紧腰带,那分明的腹肌和强壮的臂膀也一一显露,周边围着的那群人便也噤了声,只是眼神发直地看着他,口中啧啧有声更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这周边站着的人,要说看得最清楚的我就是张三了。这张三也在穆寒年脱了衫子后就看直了,他是真没想到这瞧着瘦瘦弱弱的小白脸,脱了衣服身上竟然这般结实。
这还是那个被少当家一掌劈吐了血的良家男嘛?那身材一露出来倒是比寻常山匪都强健不少,倒是跟那以魁梧著称的匪首蒙召比都不匡多让。
“你小子行啊!深藏不露啊!”张三眼神闪着诡异的亮光,一把朝穆寒年的背拍了拍,碰到那坚实触感,张三那眼睛更晶亮了。
穆寒年却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张三再次伸过来的爪子,看着张三的眼神则是说不出的怪异。
这黑虎岭的山匪都有什么毛病?这张三平常对他可以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可此时此刻的眼神却像是当日孟云看他的眼神一样,闪着说不出的欣赏又可称得上是诡异的光。
欣赏?穆寒年想到这个词就不免有些恶寒。
要说如今这世道不像前朝那般男风盛行,可又不是没有,如若不然新都也不会有那么多男风馆,还有那么多达官显贵去光顾……
他想到这儿再瞧瞧张三看着自己身材那欣赏的表情,连忙嫌恶地转过头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继续本分地砍着自己的树。
那边张三也瞧见穆寒年那恶寒的目光,却也丈二摸不着头脑。
方才自个儿有做什么有说什么吗?不就是夸他身材好嘛!难不成他还不喜欢被人夸?这算是什么臭毛病。
张三收回欣赏的目光,觉着他还是那个目中无人令人讨厌的小白脸,又想起少当家的吩咐,便语气凉凉道:“少当家让你砍完树不必再送到她院子里了,实在是堆不下,待会就都送去徐先生那去吧。还有,那一百颗树少当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能少送了,晚间我可是要数的。”
这小白脸以为他稀罕陪他在这烈日底下晒太阳?哼,小爷我不伺候了!说罢也不管那穆寒年有什么反应,抬着头牛批哄哄地走了。
穆寒年知道张三走了却也一直没回头告辞,只是不停地执着斧头向着成木砍去,好似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尽似的,可那烈日下莹白的背不一会儿便沁满了汗珠。
晚间。
影卫摸黑钻进林子里,瞧着不停挥着斧头的主子,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他家主子哪里做过这等粗活?就算是老爷去了侯府破落主子也从没干过这些……
“还站在那愣着干什么?过来继续砍。”穆寒年回过头,朝着他掷去斧头,随后便十分自觉地寻了一处不会被木屑迸溅到的地方坐下来,紧接着变双目一闭养神起来。
影卫毫无怨言地接过斧头,朝着树木断裂处抡圆了胳膊劈过去。
……
“张三,那厮砍了多少了?”周鸾状似无意地问道。
张三挠了挠头估摸着道:“唔,属下回来时已经砍了五十来颗了,现在这档口怕是又多砍了五六颗?”
“唔。”周鸾吭了声,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张三误会了,尤其还是在听李四说的那些个关于少当家和小白脸的闲话之后。
瞧着少当家的脸色,张三就觉着,怕不是少当家后悔罚那小白脸儿罚重了,现在又心疼了吧?
他愈发觉着自己猜对了,作为少当家的近侍之一,张三觉着这种时候还是得揣摩主子的心意,说些贴心话比较好,于是便劝慰道:“少当家放心。我今儿个看那小子吧,虽说是长得一副小白脸儿的柔弱模样,但那身材倒是顶好的,一看就是有个巴子力气的,砍那百八十颗棵树也累不伤他。”
张三话音刚落,周鸾变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身材了?”
张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这个嘛,那不是正午日头太大了,我看那小白脸的身上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便提议让他脱了衣服也好凉快些,也就瞧见了。”
说着,张三便夸张地比量着。
“那身材倒是跟蒙首领都快差不多了,不过就是那身皮子太白了些,有点像娘们儿。”
跟蒙召差不多?
周鸾双眼微微出神,又想起自己坐在梁上看到的那一幕。
男人将缠在身上的绷带一点点褪去,露出结实的胸膛……
想到这儿,周鸾脑子嗡的一下,脸倏地红了。
怎地又突然想到这个了?她抬手拿手背贴了贴脸,又是烫的,不觉有些恼怒。
近来也不知怎地,脸总是这般烫,大多还是脑子突然闪过那二皮脸的场景才这样烫的。
周鸾蹙了蹙眉,只觉得这种情况她并不喜欢。
她虽说长时间在这黑虎岭上很少下山,可也让手下寻摸话本子看过的。
话本子讲的基本上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那这个才子说话都墨迹得很,说的话也让人牙根发酸,可每每那些个腻人的情话说出口,便得到美人儿娇娇一瞥满面羞红。
可那种脸上羞红不是喜欢对方的情况吗?
周鸾拧了眉想起那二皮脸的所作所为顿时摇了摇头,那厮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油嘴滑舌轻浮浪荡。
怕不是他多次出言不逊,言语动作都不甚尊重,她实在是恼了那般登徒浪子的行径脸才气红的吧?
可她如此想,却好似根本安抚不了自己的心脏,反倒是又想起穆寒年那张脸来。
可那张脸在她看来却并不像张三说的那样娘,反倒有股子俊朗和些许绝艳来。
周鸾脑子乱蓬蓬的,这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寒凉,可她却在床上捂出了一身的汗,辗转反侧到二更天还是没有半分困意。
料想着在床上继续躺着也是睡不着,她便披了件薄衫起身推开窗子。
本想着能看到月明星稀的景象,没成想一抬头别说月亮了,就是半颗星子也无,整个天都黑漆漆的像是浸了墨桶的粗布沉闷得厉害。
周鸾看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仍旧觉着胸口闷闷的,索性便趿拉鞋履出了院门。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脑中思绪也乱蓬蓬的,等回过神来人却已经走到了南边的林子里,耳边似乎还听到了伐木的声音。
伐木?难不成穆寒年那厮还在砍树?
周鸾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衫,寻着声源走了百十来步,果然在一颗约么二三十秒寿龄的大树下见到了一个人,那人身量高挑又身着一袭白衫,即便是这种墨黑的夜下也很是显眼。
她没犹豫。往前又走了几步,在距离他还有一丈的地方站定,便开口问:“这是第几颗了?”
只是她这一开口,那人好像是在箭矢下受惊的猎物,手上一抖锤子便砍偏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