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上也是没办法，之前找的广播员去城里了，临走前跟他们推荐了这个小姑娘，他们想着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不如让这小姑娘来试试。
宋清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忽然落到她头上来，看见对面的刘萍萍疯狂朝她使眼色才反应过来，高兴回答：“愿意。”
赵慧：“行，你一会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带你去其他大队学习一下怎么操作广播台。”
宋清看了眼脚边的水桶，“好，赵书记您进来坐会，我把这水挑屋里就跟您走。”
“不用，我就在这等你。”
刘萍萍根本收拢不住脸上的笑容，她上前接过宋清肩上的扁担：“婶子给你放进去。”
“婶子，宋木一会放学，”
“哎哟，你放心跟赵书记去，一会我帮你去学校接他，等你回来上我家里找他。”
赵慧带着宋清去了隔壁的青禾大队。
青河大队跟红河大队隔了一条大河，左边是青禾大队，右边是红河大队。
宋清头一回来这，发现两个大队离得不远，环境也都大差不差，但青禾大队整体的精神面貌稍逊红河大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青禾大队的广播员教宋清使用广播设备的时候极其敷衍，基本上都是宋清问几句他答一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好在这时候的设备比较简陋，操作起来不算复杂。
宋清多问几句也就大致了解如何使用这套设备，之后又请教了一些问题，对方开始不耐烦，摆手说他要工作就把宋清晾在一边。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赵慧跟青禾大队的书记从田里回来，站在广播站门外说话，之前对宋清爱答不理的广播员瞬间转变了态度。
他开始热情起来，主动向宋清说操作方法，并传授她一些故障维修调试的经验。
宋清趁着这个机会重新问起他之前没回答的问题，青禾广播员当着赵慧和青禾书记的面一一作答。
赵慧敲门进来问：“宋清，学会了吗？”
宋清：“差不多了。”
“那咱们回去吧。”
离开时，宋清坐在赵慧的自行车后座上，听见一个女音在喊另一个人的名字。
“纪云。”
宋清心想，纪云，这不是之前跟陈婉一起的那个男知青吗，他在青禾大队？
赵慧：“宋清。”
宋清回神，“恩？”
“明天到广播室，要是觉得可以就上岗，不行的话我再带你来一次。”
“好。”
赵慧带宋清回下河村，还没到那就看见刘萍萍牵着宋木站在村口。
一天没见姐姐的宋木看见宋清激动地想要跑过去，刘萍萍差点没拉住他。
宋木跑不过去，就拼命朝宋清挥手，“阿姐，阿姐。”
赵慧走后，刘萍萍看着抱着宋清胳膊的宋木，哭笑不得地说：“他不愿意跟我回家，非要在这等你。”
听她这么说，宋清又欣慰又无奈地摸了摸宋木的小脑袋，拉着他给刘萍萍鞠躬道谢：“刘婶，今天谢谢您，给您麻烦了。”
“没事，回去小心点啊。”
晚饭时，宋清烤了半只兔子来庆祝她找到新工作，宋木见她开心，也咧着小米牙笑。
第二天，宋清拿着一把钥匙站在广播室外面，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她面前人生新阶段的门。
第21章 找人
广播站通过专门的广播线连接到村, 村里有条件的村民家里也会装一个简易的广播喇叭，再从村部扯线，到了固定时间打开广播开关，就能听到正在播放的广播节目。
早上八点, 宋清推开广播开关, 以一首东方红开始, 之后按照上一任广播员留下来的节目表播放今天的广播。
先是半个小时的新闻时间。
在新闻结束后, 上午十点钟宋清播报了一条会议通知，通知下午三点各村书记到大队开会。
中午十二点，播了两章岳飞传。
下午四点，宋清去接宋木放学，让铁蛋先回家。
四点半，宋清广播开始播放小喇叭少儿广播, 宋木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以前他们在宋家的时候, 根本没机会听到这些东西, 后来搬到山下的老房子里，那处房子比较破旧, 也没装有线广播, 宋木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少儿广播节目。
晚上七点，最后一段评书放完, 广播中响起国际歌放完, 宋清锁好广播站的门窗才算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宋清抱着宋木走在回村的路上，宋木举着照明的手电筒, 脑袋撑在宋清的脸上，眯着眼睛, 昏昏欲睡。
冷风迎面刮来, 宋木朦胧的睡意立刻被吹散, 他将垂下的手臂抬起，继续认真尽职地用手电筒照明。
他们头顶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皎洁的月光几乎将星星全部遮盖住，也照亮了回家的路。
宋清将从大队里借来的手电筒关上，摸到宋木的手有点凉，把他放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重新抱起来，轻声说：“睡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换了份新工作，又是第一天上工，宋清有些工作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比如，她只准备了午饭，却忘记了他俩的晚饭。
宋清本来以为晚上空出来的这两个多小时，足够她跟宋木回家吃饭，但后来发现有点赶，而且她也不放心将宋木一个人留在家里，索性就没回去。
晚饭是在供销社买了块鸡蛋糕解决，但也不能总这样。
第二天，宋清想着昨天的事，就准备了午饭和晚饭放在空间里一起带过去，路过村口时，看见知青张洋满脸着急地追在知青王芫华身后说些什么。
宋清隐约听见张洋说，过几天他要回城。
他们越走越远，宋清也没刻意去关注。
结果过了几天，王芫华回城了，临走前跟张洋吵了一架。
当夜张洋从知青点跑出去，听说进了山，一天都没回来。
村长宋贵怕出事，张罗着下完工的村民一起去山里找找。
下河村村民在这件事上的表现一向积极热心，晚饭都没吃就结伴上了山。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宋清带着宋木从大队广播站回到家，站在自家院子里都能听见山上找人的声音。
宋清两姐弟来到山脚下，遇上刚从上面的毛兴发，从他嘴里得知这件事，宋清当即决定跟他们一起上山找张洋。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张洋，肯定是他进了深处。
这座山的深处，村里没人会比宋清更熟悉。之前为了解锁图鉴，她在那里转悠了一两个月。
山深里夜晚气温低，还有大型猛兽，如果张洋真去了那里就危险了。
宋清把宋木送到刘萍萍家里，带着手电筒跟着毛兴发还有其他几个村民从她之前摸索出来的小路上了山。
因为山上很难再找到新东西，宋清有一段时间没上山了。
她先前开辟的小路上杂草丛生，挂着夜露，没过一会，他们的鞋面都被浸湿。
他们走过弯弯曲曲的小道，边走边喊张洋的名字。
“张洋，张知青。”
周围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像野鸡野兔惊慌逃窜的声音，众人也提着一颗心，慢慢往前找。
几人蹚过冰冷的溪水，漆黑的环境和周围垂下的干枯藤蔓映照出一种阴森景象，脚下全是湿滑苔藓，连他们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村长宋贵举着火把，皱着眉头问前面攥着镰刀的宋清：“四丫，到哪了？”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野兽的吼叫。
几人立马停下脚步，走在队伍末端的李俊声音发颤，“是熊瞎子，咱走吧。”
宋清将手电筒往前打，踮起脚来张望，看见地上一串杂乱的脚印，回头跟他们说：“张知青好像进去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再看看前面的脚印，耳边还伴着野兽吼叫，谁也没有说话。
宋贵也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再往前太危险了，到时候人没找到，他们再出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作为村长，得对其他人的安全负责，“回去吧，天亮再来。”
宋清跟在他们后面下山，忽然停下脚步说：“宋叔，我进去看看吧。”她好像听见呼救声。
宋贵摇头，“不行，这太危险了。”
“我之前来过这，我会爬树，跑得也快，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听见宋清这么说，宋贵也没有松口，过去抓着她的手臂，硬拽着她往前走。
“救命。”
这次的呼救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诧异地回头望去。
毛兴发谨慎往前迈了一步，“张洋，你在这吗？”他声音穿过前方的夜雾传至深处。
“我在，我在这。”张洋激动大喊，他抬手扒着四周，想要借力站起来，刚一用力，小腿便传来钻心的痛楚。
宋贵几人再次听到声音，确定不是错觉，纷纷松了口气，太好了，人还活着。
“张知青，你在哪，安全吗？”
“我不知道。”张洋嗓音发颤，慌乱地看着四周，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冷风灌进张洋的嗓子，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我，我在一个大坑里面，我动不了，我腿断了。”
张洋知道王芫华回城消息后，两人便吵了一架。
王芫华走后，张洋心里不舒服，他对王芫华那么坦诚，她却背着他找机会回城。
张洋顺不下这口气，便想要散散心，村里到处是人，他想图清净便一路上了山，天黑之后不知不觉便迷了路，困在山里出不去，途中又听到猛兽吼叫，惊慌失措之下，掉入现在所处的深坑里。
这深坑里面，有不少野兽的尸骨，他跟这些东西待了半天，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后悔，但后悔也没用，
现如今听到村民的声音，张洋激动得无以言表，喜出望外。
“张洋，要不然你先在坑里待一个晚上，等天亮，我们再多带点人来接你。”
张洋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听到这话差点哭出来，他蜷缩在坑底，脚边全是白骨，声音抖得厉害，“不行，我害怕，这里好吓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赶紧把我弄出去。”
听到这话，宋贵再次皱起眉头，毛兴发为难地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
第22章 低配雪花酥
天太黑了, 里面的情况他们都不清楚，贸然进去，若是迎面碰上野兽谁都跑不掉，谁也不想在这丢命。
同样的, 张洋也是这个想法, 身旁的白骨和头顶的吼叫让他迫切地想要逃离。
宋贵纠结一番, 还是决定明早再来。
他跟张洋隔空交代完, 带着宋清他们转身回去。
张洋绝望大喊：“不行，村长，我是知青，我来帮助你们生产，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啊。”
“别走，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 表情都有所改变。
心想：这不是你自己作的死吗？
关键时候, 还是宋清站出来。
“村长, 我来过这，对这边还算熟悉, 我过去看看, 要是情况不对就马上回来。”
宋贵还是不愿同意，但他在意张洋刚才的话, 没办法将张洋独自撇下, 事到如今也没其他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他拉着宋清的胳膊嘱咐说：“就远远看一眼, 然后立马回来，听见没有？”
“好。”
眼见宋清单薄背影离他们越来越远, 几人的心被紧紧揪起, 脸上满是担忧。
宋清关闭手电筒, 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两截藤蔓，借着被遮盖的微弱月光往前走，虽然她极力放缓脚步声，但在寂静环境里，鞋子踩着湿润落叶的声音还是有些明显。
没一会，前方就传来沙沙响动，动静听着像是蛇。
可当宋清停下脚步观察，那声音也消失不见。
她四下环顾，确定没有大型动物在周围窥视她，才继续往前。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时熊吼已经消失，但这段路她完全没来过，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地面有一处凹陷，小心翼翼靠过去。
周围静悄悄，先前的声音也不再传来，张洋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害怕得厉害，又不敢大声吼叫，生怕招来饿狼野熊，提心吊胆地靠缩在坑里。
不知过了多久，张洋猛然听到头顶传来细微声音。
“张知青？”
张洋惊喜抬头，望见一个人影，激动道：“是我，我在这。”
“嘘，熊可能还在附近。”
张洋连忙捂住嘴，用气音说道：“你们赶快把我救上去。”
宋清在他头顶放下缠在腰上的藤蔓，“别急，我看看这有多深，能拉到我放下去的东西吗？”
“不行。”
宋清接上第二段藤蔓，“现在呢？”
“拉不到，拉不到啊。”
深山夜晚寒气逼人，张洋摸不到藤蔓，急得一头汗。
宋清把藤蔓拉上来，叹了口气，有点麻烦了。
这两截藤蔓加一块有四五米长，这样都没触底，可见这坑比她想的要深。
看来张洋今夜注定上不来，他们得回村去找绳子。
毕竟藤蔓承重有限，很难把人从这么深的地方拉上来。
宋清想了想，把手电筒裹着衣服扔给他，“张知青，我们去找绳子，等会儿就把你拉上去，我把手电筒留给你，但你尽量别打开，不安全。”
“那你们得快点。”张洋只能颤着嗓子答应，他两手紧抓手电筒，背靠着坑边哆嗦。
安抚好他后，宋清原路返回，把张洋所处方位和深陷情况跟宋贵几人大致说了一下。
宋贵听完只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们先回去，等天亮带着绳子过来，我在这看着。”
“宋叔。”
“没事，你们赶紧回去休息，也叫咱村找人的其他村民都回去。四丫你明天别过来了，广播站可不能缺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