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准备了,高永夏算是进藤光的超级苦手,遇上高永夏,进藤光就没有赢的时候。”云山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进藤光的运气不好,其实云山月的运气也未见得有多好。
赵石没有说话,他看着云山月慢悠悠的走着,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
高永夏的布局有的时候会呈现两种极端,那就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布局不好,却还要用自己破布局跟你硬抗,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高永夏会在大赛上采用双方都不常用的布局,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往往马到功成。
云山月研究高永夏棋谱可以说已经研究两三年,她几乎可以把高永夏常用的那几种布局解析的干干净净,但三星杯对上的四局里,高永夏完全摒弃了自己说熟悉的布局,甚至跟她打起了铺地板,这就搞得有些难办,高永夏毕竟太清楚她的实力了。
有一句话,想要摸透对方就得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但高永夏下棋的时候是一个神经质,他的棋往往选点都不在你的思考范围之内,所以棋坛上大家送给他一个外号鬼手。
那下棋鬼点子是真的多。
亚洲杯,首轮晋级的三位棋手,塔矢亮,乐平,高永夏。
半决赛云山月又对上了高永夏。
“这个签……”云山月有些无语的看着乐平,她还是想跟乐平换。
“换不了的。”乐平笑嘻嘻的在那笑着说,“反正都得对上,早死早利索。”
“有把握吗?”云山月太清楚乐平了,去年对上高永夏,几战几败,围甲都没开胡过,那战绩典型的来说还不如她呢,最起码乐平对上塔矢亮绝对有一战之力。
“塔矢亮的快棋可没有我的好。”乐平十分认真的对着云山月,“月啊,为了咱俩,一定要把高永夏拿下啊。”
“借用你的话,早死早利索。”云山月拍了拍乐平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亚洲杯半决赛的前一天晚上,高永夏下起了网棋,中规中矩的棋风一点都看不出来是高永夏的手笔,云山月在那观战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终无奈的关上电脑。
第二天,张钰嘉送云山月进入会场,乐平在那玩着手机,他对推箱子有种莫名的好感玩的不亦乐乎,玩那个比做死活题都要快的多。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不就之前乐平还放话称塔矢亮和进藤光的棋没有小的时候有灵气了,大家都认为是被循环圈给蹉跎的。
半决赛并不是什么看点,真正的看点是决赛,只是谈起比赛场上的四个人,大家都会由衷叹息,塔矢亮,乐平,云山月这三个人的苦手里有一个共同的人,那就是高永夏,所以不管是谁对上高永夏,世界大赛都是七三开。
云山月在比赛后看过弈城的押金,世界大赛上高永夏的押金是当场比赛全奖池的80%,这比七三开还要狠的多。
高永夏每每都是踩着点到的比赛现场,他闲庭信步般的走进来,看着上面的铭牌,坐下静静的等着比赛开始。
“你现在点目还点的清吗?”比赛临开始之前,高永夏忽然问,“我记得你好像不太会日韩规则下的数子吧?”
云山月暗自说了一声不好。
“我的数子已经比以前进步很多了。”
“三星杯的时候,不是还点不清楚目吗?”高永夏靠在那里,抓着一把黑棋在手心里往灯光下照。
云山月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他这算是赤裸裸的盘外招了吧。
“数子和数目有很大区别的。”高永夏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善意的提醒云山月,云山月没有吭声,恰好,乐平那边游戏结束,他把手机递给了张钰嘉,看向这边,眼神充满了对云山月的同情。
看来,他刚才也听到了高永夏的话,塔矢亮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他是懂中文的,但他并没有过多的跟乐平寒暄,云山月盯着塔矢亮的头发心中有些感叹。
“看什么呢?”高永夏顺着云山月的目光看过去。
“你说他头发怎么顺呢?”
“你多用点护发素不就得了?”高永夏也看了一会儿塔矢亮的头发,他和云山月两个人一起盯,愣生生的把塔矢亮给盯毛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过幸好,解救他的是裁判,裁判就位之后宣布着比赛开始。
每个人都收回目光,认真的看向自己面前的棋盘。
说回,比赛,高永夏围甲比较喜欢下星小目,有时候会连一个单官,在执黑的情况下,单官下的比较多一点。
然而在这场比赛当中,高永夏并没有采用他最擅长的布局,而是用了一种双连星,有些奇怪,这种布局不像是高永夏研究过的,至少在布局阶段高永夏就用掉了几次读秒,只是云山月并不知道局外解说时,马思枫是怎么解释的。
马思枫:“高永夏下快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布局阶段就已经把读秒用的七七八八了,布局平稳度过之后就很难在看见高永夏读秒,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在序盘阻击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但如果被翻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马思枫也被高永夏翻过,或者准确的来说就没有不被翻过的人。
在正式比赛上,云山月快棋对上高永夏还是头一次,她在那拄着下巴,听着高永夏读秒,用掉保留时间,然后下棋。
即便是用了几次读秒之后,高永夏黑棋的形式也不是特别客观,左上角的三颗残子就相当于是死棋了,右下角也有一块黑棋征子不利,可以说迄今为止是白棋局势大好,但黑棋转换了一下,明确表示想要拼一下中腹,所以就很胃口大开。
拼中腹的前提是壁需要的厚一点,这样不容易被打穿,云山月在那盘算着目数,虽然说最后都是殊途同归,但中间算目数确实是跟中国规则不太一样,不过幸好,这盘棋现在点目还是比较轻松的。
随后她尝试着打入了一下,高永夏并没有给她打入的机会,守的死死的。
中盘阶段并没有爆发特别大的战斗风格,看起来都是小打小闹,就连外面讲棋的马思枫都有些觉得无聊,但很快,在官子阶段一下子就刺激了起来。
一连串古怪动作下来,黑棋竟然开始率先的围攻白棋了,云山月摸了摸下巴,下意识的看向棋钟,看着自己还有四次读秒机会在十分认真的计算了一下,先继续点了一下目。
半斤八两的局面,黑棋现在想要杀龙的欲望过于强烈了一些,高永夏这是不想下到官子,还是说她对黑棋目前的局势太过于乐观了一些?
继续点了点目,确定是半斤八两之后,云山月算了一下杀龙的可能性,马上她就明白了高永夏为什么要强行杀龙。
黑棋的眼位不够,如果这么平稳收官,这块最不利的可能会形成双活,一旦双活,那么局势可就不是什么半斤八两了,所以高永夏此时并不是很顽强的在杀棋,而是借着杀棋的气势想要做活,高啊!
云山月能给高永夏机会?
当然不可能,明明自己胜利就在眼前了,能自己活的情况下是绝对不是会让对方双活的。
随后点杀,云山月也不在意,自己的大龙能不能被高永夏杀掉,只要在自己被杀掉之前,把对方杀掉就行了。
他看不见的地方,高永夏微微的笑了起来。
随后步步看似顽强抵抗,实际上在云山月眼里黑棋的这块棋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
然而就差一手棋。
高永夏祭出鬼手,枷吃住了白棋的另外一条大龙。
云山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很悬没有骂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拆东墙补西墙?
不对,他刚才明明是打算杀这里的棋的,怎么突然又瞄住了这边?
枷吃?
云山月摸了摸棋子,黑棋枷吃在这里,白棋如果想逃,就必须要让黑棋做成双活,这样才能可以,毕竟这块棋必须要逃,如果不逃,虽然暂时把这块黑棋大龙弄死了,可这边一提子,黑棋大龙马上就能做两眼活棋。
也就是说,杀到这种程度,明明就只需要一手棋,高永夏就能投子认输了,结果让他一子愣生生掰成双活?
心态崩了啊。
随后的官子,高永夏气势恢宏的搜刮了好几目,云山月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味,死死地守住了目前的优势。
随着高永夏用掉了最后一次读秒机会后,他看向云山月。
黑棋忽然自损一目棋。
云山月无奈的叹气,高永夏这是在劝降啊,这官子看来搜刮的够多的,都有心思劝降了。
十分钟过后,黑一目半胜。
“你点目点不清楚啊。”高永夏在比赛结束之后,确认棋谱,随后跟云山月说,“中盘是不是点错目了?”
云山月没说话,她勉强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绪才没把棋子扔到桌子上。
“这杀不死吗?”云山月指着这块就差一手棋的大龙问。
高永夏摇着头:“双活已经很委屈了,怎么可能会让你杀死呢?”
“你早就算到了?”云山月盯着高永夏。
“序盘看来还是挺吃功夫的。”高永夏没有回答,“如果序盘在好点,也不至于勉强双活。”
看来这意思就是算到了。
“你不是很久没有做死活题了?”高永夏忽然问。
“啊?”
“我还是想说,你死活题真的很差。”高永夏摊开手,“如果这棋你死活题在好一点,至少在这块白棋还能在官子多留几目。”
乐平站在云山月身后看了一眼电子棋谱,撇了撇嘴小声的说:“我还等着你会师决赛呢。”
“我等着你夺冠。”云山月痛下决心,自己要去练练大型死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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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处处是坑的亚洲杯决赛
马思枫对这盘棋有着另外的理解,他赛后跟云山月讨论的时候认为,云山月最后在这块有些上头了,只想着屠龙。
“关键是高永夏顾左右而言他。”在赛后当然能看明白高永夏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是什么意思,可在比赛当中云山月是真没搞明白,他在这装作要强杀这里的大龙目的竟然是为了枷吃这边的大龙。
“枷吃这……的确是一步妙手。”马思枫推了推眼镜,“我当时在大盘看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杀不死,但我没想到高永夏手笔这么大。”
“但这条大龙只能说是假龙吧。”乐平在那摆着棋,“都被枷吃了。”
“如果不被枷吃,我可以连过去啊。”
“那这样一断呢?”马思枫摆了一个变化图。
“我知道了,她所说的连回去的前提是黑棋的这条大龙必须死的彻彻底底了。”乐平有些跟上了云山月的思维,可他仔细又一看,“不对啊,这不是就是死活题吗?还是黑先那种。”
“对啊。”云山月呵呵哒了一下,“然后就被嘲讽死活题不行了。”
“高永夏那死活计算的确实很快。”乐平有些郁闷的说,“不慌,突击训练一下死活题。”
马思枫看向乐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明天跟高永夏比赛,你现在突击死活题?”
乐平理所当然的回答着:“那不然呢?我还躺床上望天啊。”
“死活题做几十套可没有什么效果。”张钰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拍着乐平的肩膀说,“所以我专门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很多的死活题集锦。”
云山月歪着头看过去,好家伙,摞的有半个人那么高了。
“死活是个很重要的问题,绝对不能被忽视。”
因此,整个国家队被迫进入了疯狂刷死活题的阶段。
用乐平的话来说就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都进国家队了,竟然还会像是在道场那样,一天到晚疯狂刷着死活题,只是刷着刷着大家发现国家队里死活题做的最好的,竟然是辽源。
原来不是辽源不合群,只是辽源把自己所有休息时间都用在了刷死活题上面。
“羞愧啊。”赵石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快来个人帮我解脱了吧。”
至于云山月……
她真的发现自己死活不太好了,别的棋手都刷了一百道题了,她还在八十五卡着呢。
同样,她猛然之间发现自己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了,想想仓田厚要不是运气不好没拼过劫,上一届亚洲杯冠军是谁还真的说不定呢。
……
本届亚洲杯决赛,高永夏对乐平。
三星杯的决赛还没有过去多久,他们两个人竟然在亚洲杯的决赛上又碰到了,只不过乐平似乎是对高永夏的各种奇怪盘外招显得很抵触,因此他跟张钰嘉两个人是真真正正压着临比赛开始的时间来的。
本来压着时间到会场这种事情高永夏经常做的出来,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些例外,他提前十分钟到了比赛会场,找了个吸烟区域在那抽烟。
烟雾缭绕的,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对本届亚洲杯势在必得。
云山月没有在比赛现场,她在中国棋院用弈城观战,旁边的连荣看着弈城界面忽然说:“现场张钰嘉说高永夏一反常态的提前到了比赛现场。”
云山月点头:“稀奇倒是挺稀奇,但不至于说什么一反常态吧?”
“问题是,张钰嘉跟我说,乐平跟他约好了,压着点到场。”连荣有些显得忧心忡忡,“你说,会不会高永夏已经算透了乐平的想法?”
“一个早晚到场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云山月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反而安慰连荣,“不要胡思乱想,乐平未见得会知道这些,也许他现在正在因为高永夏在等他而在那偷乐呢。”
但该说不该说,云山月确实还算是比较了解乐平的棋手,因为乐平真正听见了张钰嘉告诉他,高永夏已经提前到了比赛在等他而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