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宴辉翻了个白眼,继续练习,火星到处乱溅,很快就被郑延泽紧急叫停。
“怎么回事?”郑延泽问道。
汤宴辉不说话。
之前假摔想要往他怀里蹭的那个女的,竟然被会长收为徒弟。会长还让他们好好相处,甚至有牵红线的意思。
他都要吐了好不好!
“嘴没打对号,应该是心情不好。”叶纸纸说道。
汤宴辉重重地喷出一口气,两只手攥成拳,想捶胸但忍住了。
“怎么走了?一会儿叶纸纸还要分享经验呢。”郑延泽说道。
“谁要听她分享!雕虫小技。”汤宴辉头也不回地离开,还重重甩上了门。
郑延泽耸了耸肩。
不听更好,毕竟汤宴辉是玄协的人。
玄学部那边已经开始学习叶纸纸的画符方法,将玄学和文化课知识结合到一起,发挥更强的效果。
之前他们一直很馋玄协的改良符,但现在有了叶纸纸,他们想改良啥就改良啥。
玄协那种破符纸?不稀罕。
不过文化课太难了,学得脑壳疼。
玄学部的员工一个个抱着教材,面颊惨白凹陷,眼袋比眼睛都大。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变强。”一根纤细中又透着坚强的头发唯美地落下,头油的香气散发开来,令人沉醉。
这种变强的感觉,真是该死地让人着迷呀。
叶纸纸不知道玄学部的人为了补文化课已经濒临崩溃,她学这些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难度,只要认真听课写作业,成绩应该不会差吧?
“杀了我吧!”郑延泽冥冥中感受到了什么,心态突然就崩了,书往上一扬,落下时砸到自己脸上,但郑延泽已经不会挣扎了。
他在学习的海洋中溺死了。
“大师?”客户睁着细细长长的眼睛,打量叶纸纸的目光算不上友好。
叶纸纸也在打量这次的客户。
身上有黑气,不是好东西。
“我孩子自杀变成厉鬼,这简直败坏家风。”史父沉着脸说道。
史母在一旁点头,面容沉稳优雅,像是假人。
叶纸纸抽了抽嘴角。
不是吧,人都死了还这么刻薄。
“他不是在这边自杀的,我带你过去。”史母慢慢地往前走,耳环一点都没晃。
叶纸纸已经能猜到史川自杀的原因了。
跟着史父史母走了一段路,叶纸纸来到了一个破烂的小楼前。
“孩子不听话,送去管教后效果也不好,只能让他在这里反省,没想到竟然自杀了。”史父叹了口气,“死了也不安生,还望大师早日送他去投胎,免得再影响了弟弟妹妹。”
史母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他们正在备孕。虽然年纪大了,想再要个孩子可不容易,但有志者事竟成,过不了多久,他们必将迎来一个乖巧的孩子。
那个孩子应该很听话,不会走他哥哥的老路。
“我进去看看。”叶纸纸感受到里面的黑气,打算去和史川聊一聊。
“我们也一起去。”史父史母说道。
他们信不过叶纸纸。
这么年轻就敢自称大师,也不嫌害臊。可别和史川勾结,反过来把他们害了。
叶纸纸震惊于他们的大胆决定。
这个反应更让史父史母认定叶纸纸心里有鬼。
楼里久不住人,挂满了蜘蛛网,墙壁破破烂烂,有的还被砸穿了,能看见房间里面的残损家具。
“二楼上不去,楼梯断掉了。”史母见叶纸纸想上楼,提醒道,“他是在那个房间自杀的。”
叶纸纸走进史母指的那个房间,看到地上还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他就是在这里自杀的。”史母轻轻皱起了眉,即使那么嫌弃,动作也依旧优雅,廉价的衣服和首饰掩盖不住她的气质。
叶纸纸刚想过去看一眼,眼前景象却突然一晃,人就来到了室外。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破败小楼,而是类似于学校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操场。
“检查!”一个男人突然用洪亮的嗓音吼道。
史父史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到了这里,但他们只是惊讶了短短的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优雅。
“过来!”男人见他们没反应,又吼了一句。
“你过去吧。”史母碰了碰叶纸纸的手背。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教官叫的显然不是他们,因为他们是家长。
估计教官把叶纸纸当成了送来的学生,毕竟她年纪小。
“你确定是在叫我?”叶纸纸似笑非笑。
她和史川可没有仇。
“不然还能叫我们?”史母把碎发拢到耳后,疑惑地看着叶纸纸,“快过去吧,别让教官等急了。”
叶纸纸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打拼,估计也是个不听家长话的,不如让她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吧。
叶纸纸的父母应该会感谢她的。
“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等我发火是不是?!”教官迈着大步走过来,身上的肌肉隆起可怕的弧度。
“别发呆了,快……”史母还想再劝劝,手腕却突然被死死捏住。
“教官?这是……”史父上前,想要让教官放开史母。
可教官把史父的手腕也捏住,像是拖了两袋面粉一样,把史父史母往楼里拖。
“教官?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是家长!”史父史母无法再保持优雅,声音拔高惊慌失措。
“你们是学生啊。”教官说道,“知过学院不限学生年龄。”
“放……啊啊啊啊啊啊!”史母被扯到了头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笙北执的两瓶营养液~
本厨神今天为爱下厨(嘭!咣!轰!)没关系,只是厨房炸了,小事一件。你看,连炸出来的烟都是爱心的形状诶(*/ω\*)
第57章 第 57 章
“你就是这两人的监护人吧?”教官转向叶纸纸,大有只要她否定就把她也一起抓走的意思。
“是!”叶纸纸从善如流。
“不是!我们才是她的监护人!”史父史母疯狂尖叫,却被教官用东西堵住嘴。
下巴被过度打开,史父史母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脖子用力地一鼓一鼓,却又叫不出来。
“监护人请往这边来。”副校长跑过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之前太匆忙,没来得及给您介绍我们学校……”
“我还有工作,他们两个交给你就好。”叶纸纸想着自己留在这里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史父史母已经落到史川手里了。
副校长沉下了脸,阴森森地看着叶纸纸。
这个世界仿佛按了暂停键,只有史父史母还在微微挣扎,古怪的哼叫声溶在空气之中越来越浓。
“我突然觉得工作也不是那么重要,校长你为我介绍一下学校吧。”叶纸纸改口道。
副校长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带着叶纸纸去了静心室。
“新来的学员要在这里反省七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洗心革面在知过学院学习如何成为优雅的人。”副校长推开门,狭小的静心室一览无余。
房间里中空无一物,墙壁和地面用铁皮包裹,有的地方坑坑洼洼。
比拳头还小的通风口透出光亮,叶纸纸这才看到墙上弹出一根不到五厘米长的软管,末端挂着一滴水要落不落。
刺耳的铃声响起,教官把史父拎了起来,捏开他的嘴,对准软管按了上去。
“静心室每一小时会提供少量水供学员饮用。”副校长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安装水龙头,情绪激烈的学员会用水龙头伤害自己。”
喝完水后,史父又被按回地上。
教官抡起粗长的钢筋往他身上抽,后背处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布。
凄厉的叫声带着回响,听得叶纸纸后背发凉。
“还希望监护人不要心软,要想变得优雅,这是必要的程序。”副校长微笑道。
叶纸纸当然没有意见。
抽了二十下后,史父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趴在地上像条死鱼,只有嘴角不停吐出的泡泡证明他还活着。
教官放下钢筋,开始扒史父的衣服。
一开始叶纸纸还没什么反应,但看到教官越扒越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移开视线。
“是我考虑不周了,监护人年纪还小,不能看这个。”校长挡住精赤的史父,“那我们先去一九六那里吧。”
狭小的静心室里,转个身都费劲。
还没等叶纸纸出去,就听见史父惊慌失措的叫声。
“你要干什么?!不要!放开我!快放开!啊啊啊啊啊唔唔唔嗯!”
“这是每个新来的学员都要经历的,可以提升对知过学院的归属感。”副校长歪了歪头,“一九六那边应该也已经开始了,我们先去食堂看看吧。”
食堂里泛着难闻的馊味,数不清的中年男女排着队,静得像是商场里的假人模特。
前方有人打完了饭,后面的人往前上了一步。
他们齐刷刷地迈了左脚,连步长都是一样的。
“这些学员已经在知过学院学习了至少两个月,教学成果有目共睹。”副校长自豪地挺起了胸,“虽然一九五和一九六不服管教,但您也不必担心,这些学员哪个刚来的时候是听话的呢?”
打完饭的学员坐在座位上,像小学生一样背着手坐着,眼睛直视前方。
“现在的人啊,就是不知道感恩,认为别人对他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建校以来,我们一直很注重感恩教育。”
副校长停下脚步,指了指上方悬挂的感恩故事:“等学员都打完饭,他们会一起念诵餐前感恩词。”
叶纸纸好奇地看向这些人的餐盘,发现她看不出那上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黏糊糊的一坨,落了几个深色的颗粒,下面渗了一小摊水,不像是人能吃的东西。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恶人就让我们来当吧。”副校长幽幽地叹了口气。
所有学员取餐完毕,音乐声响起,大家嘶吼着诵念餐前感恩词。
教官们拎着钢筋,一个人负责一桌学员,发现有人换气节奏错了,或者念错感恩词,就举起钢筋往脊背上敲。
血溅到泔水里,其他学员丝毫没受到影响,继续麻木地背诵着餐前感恩词,结束后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着。
偶尔有人受不了奇怪的味道,开始干呕,又被教官用钢筋教育,教育之后还要把混杂着呕吐物的食物灌到学员嘴里。
叶纸纸看见学员眼中的恐惧,却一点也不同情。
“之前知过学院出过一些事,差点重创不起,好在学院曾经的学生愿意出手帮忙,担任校长带领学院重新振作起来。”副校长开始回忆过去,“校长还帮忙拉生源,喊他的朋友送人过来,不然学院都招不到生。”
叶纸纸点点头,猜测道:“这些学员的监护人也曾是你们学院的学生吧?”
“您说对了。”副校长笑了笑,“不过他们不愿意直接和学校联系,直接委托校长把学员接过来,都没有露面,我也没有机会给监护人介绍我们学院。”
食堂里又传来了争吵声,这次闹事的是两个教官。
叶纸纸比较好奇教官吵架该怎么处理,毕竟史川报复时应该不会落下教官才对。
听见那两个教官的争吵声,其他教官都慌了神,急忙冲上来用钢筋打惹事的教官,下手甚至比之前打学生时还狠。
“学院出事后,我们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不能严以律人宽以待己。教官有错处也要狠狠地罚才行,不仅要罚还要连坐。”
副校长说完,十几个教官都被拖了下去,剩下的教官重新分配职责,继续盯着学员用餐。
“一九五和一九六应该已经平静下来了,我们去看看吧。”副校长见食堂这边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便又领着叶纸纸回到了静心室。
史父史母像条被剃了毛的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四肢扭曲头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沾到了地上的屎尿还有其他东西,污渍在白花花的肉上显得格外显眼。
刺耳的铃声响起,又到了喝水的时间。
史父史母浑身都疼,尊严已经粉碎,只想死在这里。
“不去喝水也行,实在渴了可以舔地上的水,反正地面不吸水,什么时候喝都可以。”副校长知道刚来的学员都会经历这一时期。
七天后,史父史母已经磨平了棱角,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数字编号,在教官的驱赶下离开了静心室,拿到了洗得发白的校服。
然后不到半天,他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挨打。
没有向老师问好、鞠躬角度不对、进门时先迈右脚、拿勺子时多用了一根手指……
史父史母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乖乖听教官的话,表现良好就可以早日毕业。
然后他们又因为不够优雅挨了一顿揍。
“要优雅。”副校长居高临下地看着史父史母,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剩下的时间一直在快进,叶纸纸在这里留了半年,看学院如何将一九五和一九六培养成懂得感恩的优雅人士。
史川好像忘记叶纸纸是监护人,听副校长介绍完学院就该离开,他连借口都懒得找,就这么把人留下了。
叶纸纸真的不想看这些,史川报仇关她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她留下来看,她只想回到现实世界吃炸鸡。
好在他们两个终于毕业了。
毕业仪式是在破败小楼举办的。
厚重的蜘蛛网,破烂的墙壁,残损的家具,断掉的楼梯。
楼梯海浪般起伏着,像不停咀嚼的牙齿,中间缺少了一段,下面是鲜艳的红,是深不见底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