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不知道有什么惊人的魔力,师漱漱来那天还认认真真打扮,力图在外貌上艳压江簇簇。来了之后她才发现,大夏天干活儿要么汗流浃背,要么吃尘土,带妆还要提心吊胆怕花了妆,不如放飞自我。
更扎心的是,她跟江簇簇不是一个类型的长相。此前她从没觉得淡颜系有什么不好,真的跟江簇簇同框,她才偷偷戴上痛苦面具。
江簇簇好像这些年不当明星之后完全放飞自我,上了节目也是素净的一张脸,偏偏五官深邃,跟大家同框时最吸引眼球。
这么想着,师漱漱选择摆烂,淡定地涂好防晒霜,又叫上大河出发。
另一个还没出发的卢泠烟再次遇上难题。泉泉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和小伙伴们分开之后,坏脾气就出来了,原因也很简单,他的才艺表演没得到预期的掌声。
卢泠烟嘴巴都要说干了,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甚至这股气一直都没散。卢泠烟平时带他又带得少,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得随他去了。
“你真的还不打算出发吗?”卢泠烟手里牵住溪溪,问他,“今天早饭可能会有比赛,你去得晚的话,只能最后一名了。”
这样的激将法才有了些作用,至少一直在床上不动的泉泉终于动了,他问:“那我能不跟妹妹一队吗?她会拖我后腿。”
卢泠烟有些错愕:“可溪溪是你妹妹,你们是一个团队,以后爸爸妈妈不在,要你们互相友爱、扶持的。”
“奶奶说妹妹都是别人家的,以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二叔家的海海弟弟以后才是我的兄弟。”泉泉小声说。
卢泠烟咬牙道:“这些等咱们录完节目再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在节目里照顾好自己,妹妹不用你照顾,我来照顾。”
泉泉这才点头,卢泠烟看着儿子笨拙地穿衣洗漱,只庆幸直播间八点才开始直播,自己还有时间调整心态。
集合点此时的气氛有点诡异,师漱漱带着大河到时,正好对上江簇簇望过来的眼神,她百无聊赖地一手撑着头打招呼,另一只手蠢蠢欲动,眼睛瞄着不远处翻滚着热气的大锅,恨不得下一秒亲自上手。
薄覃和江簇簇隔了一个位置坐着,黎汤又和薄覃隔一个位置,三人没什么交流,第四个来的师漱漱只能选择挨着其中两位坐。小朋友倒是丝毫没有大人这边的奇奇怪怪,一起玩得欢快。
师漱漱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早,看了一圈,磨磨蹭蹭地到江簇簇身边坐下。还没两分钟,小路的另一头又出现了另一个让她头疼的人。
不久之后,他们录制点对面的大树下出现了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村里的,也不是工作人员。他穿一身运动装,梁导专门派了人去请了他几次,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这才给他搬去了个小马扎。
大河看见他,顾不上好朋友们,兴奋得像个小炮仗,冲过去后却又悄悄慢下脚步,抬眼仔细打量着他,又矜持道:“爸爸早上好。”
景长洲伸手抱住大河,拍拍他的背:“今天录制也要加油,爸爸一直看着你们。”
父子之间气氛温馨,江簇簇好奇地打量黑粉给师漱漱分配的男主。
大河是景长洲弟弟的遗腹子,走后大河的母亲才登门,要求很简单,孩子留下,她拿钱。
景家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之中,确定孩子确实是景家的,爽快答应了。大河的母亲也遵守承诺,出了月子之后果断消失,丝毫不给景家添麻烦,景长洲也因此喜当爹。
这豪门秘事只有景家人和大河的生母知道,大家都当大河是景长洲的私生子,景家也是为了孩子才定下了师漱漱,理由非常合理:师漱漱八字旺,而且经过他们的观察,很有爱心,配得上当大河的后妈。
师漱漱家道中落,为了挽救家里的那点薄产只得捏着鼻子嫁入豪门,大河不是个难带的小孩,两人的关系不像母子,更像姐弟。
江簇簇再次怀疑作者是师漱漱的粉丝,她不仅是走花路的女主,男主景长洲这长相,原地出道都没问题,五官浓淡相宜,自带霸总生人勿近气场,看见大河时顿时冰消云散,妥妥的慈父。
“好看吗?”师漱漱歪着脸,用气声问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送命题吗?
江簇簇发誓,她只是快速看了一眼,居然背抓了个现行,脑子里百转千回,嘴上开始跑火车:“说实话,我近视四百多度,这个距离,只能看清是个人。”
师漱漱冷哼一声,又问:“和影帝比呢?”
“我都没看清你的豪门老公长什么样,怎么比?不然你叫他过来给我好好看看。”江簇簇淡定道。
师漱漱这才败下阵来,突然说:“等节目结束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江簇簇没拒绝,毕竟是以后还要一起工作的关系:“感谢师老师给我这个躺在影后好友列表里的机会,我会珍惜的。”
戏说来就来,师漱漱默默往往一旁侧身,试图离江簇簇远一些。
又等了一会儿,卢泠烟一家总算姗姗来迟。
梁导背着手充当主持人:“各位大朋友小朋友们早上好,咱们今天的早饭非常丰盛,但只有赢得比赛才能顺利吃到,最后一名只能看着别人吃肉嗦粉,然后喝汤。”
几个大人摩拳擦掌,下一秒,梁导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笑容:“今天这个比赛,滚铁环,大人不参加,六个小朋友来比赛赢取早饭。”
岁岁一马当先,眼里的兴奋毫不掩饰:“我在学校玩过这个。”
其余几个小孩根本不懂这东西应该怎么玩,梁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拿着铁环给小朋友们示范:“用这个铁棍有钩子的这一侧推动铁环,让铁环往前跑。”
说着,梁导熟门熟路地推着铁环就往前跑。看得出来,他确实经验丰富,一次没倒,直接跟着铁环灵活地窜到终点。
“小朋友们听梁叔叔说,”梁导一手拿铁棍,一手扶腰,得意洋洋地传授秘诀,“要推快一点才更稳。”
一片空地被节目组拿布简陋地设计成相邻但不相干的赛道,梁导背着手,脸上写满了得意。
江簇簇早有预见,拍拍丛丛的肩:“别担心,就算咱们喝汤也没事,早上不是垫肚子了吗?”
丛丛的目光时不时往远处的锅里飞,吞了吞口水,心不在焉地问:“他们吃粉也要吃花瓣吗?”
煮粉的大锅旁还有个灶,是在炒菜。菜香味儿时不时被风带到这边,小朋友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被香味儿迷了眼。
大河也吞口水,替江簇簇回答丛丛:“有花瓣,刚刚有个阿姨在炒花瓣,我看见了。”
小朋友们被送去集合,岁岁牵住丛丛的手,小声跟她说:“丛丛,如果你等会儿输了,姐姐把好吃的分给你一些。”
这话反而点燃了丛丛的小宇宙,她坚定地握拳:“谢谢岁岁姐姐,我一定会赢的。”
大家都侧头看过来,岁岁毫不犹豫地在丛丛脸上亲了一下。丛丛睁大双眼看着岁岁,又回头看江簇簇,迈着小短腿去找梁导领铁环,师漱漱忍不住笑出声,夸奖道:“丛丛真可爱。”
丛丛听见了,停下脚步伸出藕臂给师漱漱比了个心:“师阿姨也很可爱哦。”
薄覃目睹全程,拍了拍江簇簇的肩:“你这个女儿,长大了怕不是要当个芳心纵火犯。”
第30章
六个小朋友各就各位,只有最小的溪溪由卢泠烟陪着,其余几个都已经准备好。
丛丛聚精会神地盯着铁环,偷偷打量着岁岁的姿势,努力想把铁环靠到铁棍上。
岁岁则看着梁导的嘴巴,熟门熟路地将铁环靠在铁棍上,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能推着铁环飞奔。
叶勉和泉泉也都在学习唯一有经验的岁岁的姿势,只有大河的铁环被他套在身上cos哪吒,还非常得意地叫小伙伴们都看他。
几位妈妈站在对面,看着睿智的大河,师漱漱叹息:“还好现在没开直播,丢脸也能等到之后再丢。”
大河,一个看似稳重话少的即将5岁的小朋友,实则体内住了条哈士奇。
梁导话音刚落,岁岁毫不犹豫地推着铁环冲出去,眼睛直直盯着前面,丝毫不担心有任何问题。
落在后面的几个小朋友各有各的狼狈。
丛丛的铁环东倒西歪,因为她的慢速无法成功往前滚动,她伸出小手想要扶铁环,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泉泉看着岁岁飞奔而去的背影,加快脚步,全凭一个莽字,铁环掉了就当即勾起来继续跑,根本不管到底是自己提着铁环跑得多,还是铁环自己滚得多。
叶勉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岁岁,等岁岁平稳地跑到终点,他才结束自己的观察活动,开始推动铁环往前往前跑,又逐渐加速。
大河左顾右盼一圈之后,总算意识到铁环不是给他cos用的,这才抓耳挠腮地开始往前推。
反倒是有妈妈教过的溪溪,竟然脚步平稳地往前跑起来。
丛丛决定重新吸取经验,踮着脚看溪溪是怎么钩的,看完之后仍有些似懂非懂。
此时岁岁已经冲到最前面,确定自己是第一个到终点的,又毫不犹豫地推着铁环往起点折返。
“岁岁不吃饭是要去做什么?”师漱漱问薄覃。
知女莫若母,薄覃眼里漾起笑意:“应该是去帮弟弟妹妹了。”
岁岁跑回丛丛旁边,叫道:“丛丛,你快看我,来跟着我学。”
丛丛懵懵懂懂地抬头望着她,岁岁指指铁环:“看这里。”
说着,岁岁动作娴熟地一手扶住铁环,一手拿铁棍勾住铁环往前滚:“你要让铁环往棍子这边倒,这样推起来比较快。”
丛丛点点头,在岁岁的指点下成功上路,脸上漾起笑意,露出可爱的小白牙,成为第三个到达终点的小朋友。
第二名是靠莽上分的泉泉,他到了之后就毫不犹豫地问了工作人员,确定可以吃饭,就打算往冒着热气的锅那边走。走了两步才发现大家都站在终点,几个阿姨目不转睛地盯着比赛场地,第一名的岁岁又折返回去,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转头走向冒着热气的锅。
一旁的编导问:“泉泉,你不等妈妈一起吗?”
泉泉回头看了一眼带着溪溪奋战的卢泠烟,摇头道:“我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我自己,她一会儿会来吃的。”
那头的卢泠烟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高高兴兴地带着女儿完成任务。
他们旁边是刚刚还在cos哪吒的大河,在师漱漱气急败坏的加油声中,他总算掌握了诀窍,加快速度推着铁环往中间跑。
大河从小就显现了非凡的喜剧人天赋,他是唯一一个在宽敞的赛道中不停走s弯的选手,比别的小朋友几乎多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站在终点的师漱漱简直要被气笑了。
叶勉出发得晚,他最擅长观察,耽误的时间也没浪费,上手很快,跟大河的速度不相上下。
最后的三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终点,梁导发了善心,没打算为难他们。
等大家在终点集合,梁导大手一挥,高兴道:“今天大家表现得够很好,表现最好的是谁?”
“岁岁姐姐!”丛丛第一个出声,小手在脸上一抹,留下一道锈迹。师漱漱在一旁关注着丛丛的动作,见状笑起来。
江簇簇低头一看,身前的小姑娘脸上多了道胡子,也忍俊不禁。
没人注意坐在远处的人冲着他们拍了张照片。
景长洲仔细欣赏母女互动的温情时刻,从列表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余遄的名字,手指一动,把照片发过去。
景长洲和余遄说起来还算是校友,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同学,直到85岁时高中毕业才分开。两人从未同班,好友圈有重合,又是经常争夺第一名位置的亦敌亦友关系,见了面会打招呼,比赛时毫不相让。
当年余遄上了大学就进娱乐圈,景长洲还为此惆怅了一段时间——少了个竞争对手,生活会少很多乐趣。
可惜余遄在娱乐圈的保质期只有十年,如日中天时激流勇退,一方面是墙倒众人推的心灰意冷,另一方面,余家刚好在那个时候摇摇欲坠。
余家和景家的业务没什么竞争,两人反而成了见面时能聊两句的合作伙伴。
收到景长洲的消息,余遄有些诧异。他们关系一般,有事也基本是电话联系,彼此躺在好友列表静静地充当尸体,这还是景长洲第一次找他闲聊。
点开照片,丛丛仰着肉乎乎的小脸望向江簇簇,小嘴儿微微撅起笑意。江簇簇伸手摸丛丛的脸颊,低着头,露出三分之二的脸颊好像会发光,垂着眼睫的模样柔软又宁静,跟他印象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背后是蓝天碧树,江簇簇的头发松松垮垮地垂在肩头,抚上丛丛小脸的那只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丝毫不见从前整日做了美甲的尖锐模样。
余遄几乎要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过往的一切像是噩梦,如今才是真实的世界。
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余遄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心里原本坚定的答案被逐渐动摇。
比起这个,他的注意力在另一处,手指也在键盘上跳动。
【余遄:没想到景总还挺有闲情逸致,开完会就迫不及待去找老婆孩子团圆。】
【景长洲:是啊,比不上余总那么热爱工作。】
余遄从跟宋一鸣的聊天记录里找到她发的表情包,选了个眼里是钱袋子的小狐狸,底下配文:你说啥,我不进脑子啊
表情包一出,景长洲果真安静了。目的达成的余遄深藏功与名,看了一眼时间,拿手机熟门熟路地点开《爸爸不在家》的直播间。
早上八点,直播间准时开播。
五组嘉宾站在一起,梁导正背着手表扬岁岁:“岁岁不仅很勇敢,而且还很团结小朋友们,自己完成任务之后没有先去吃饭,反而回去给别的小朋友帮忙,我们为岁岁鼓鼓掌,好不好?”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岁岁淡定举手:“梁叔叔,我表现得这么好,能有奖励吗?”
梁导脸上的笑容僵住,对上小姑娘好奇又惊喜的眼神,他淡定道:“奖励你多吃两碗饭,怎么样?”
余遄关闭录屏,把片段发给曲一昭:“大侄女都长这么大了,跟你一样伶牙俐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余遄结束休息,按灭手机,跟着曲一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