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下意识往后躲，舒意笑得更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谈宴，你是不是有洁癖的霸总！怕不怕！怕不怕！”
她还在往谈宴的方向靠，故作凶悍。
谈宴眼微动，抓住舒意的手腕，将她往前一带，轻轻环住了她，好像恋人之间才会有的拥抱。
舒意失力顺着谈宴的方向，像是青蛙般直愣愣扑进了谈宴怀里，全靠谈宴的身体撑着，鼻尖是尤加利的那股刺激的味道，有种胸闷的感觉。
P但舒意不知道是那股味道让自己胸闷，还是谈宴的动作让人胸闷。
【好感值加八。】
冰冷的机械音让舒意陡然清醒。
舒意猛地从他身上跳了起来，挣脱开他的束缚从书房跑了出去，连文件都没顾得拿。
“我去洗手！”舒意丢下这样一句话。
书房门关上，谈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嘴张了又合。
他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黑色污痕就知道舒意把他的手捏了个遍，从指尖捏到掌心，一点一点在他手上留下痕迹，他摘下那枚粗制滥造的戒指。
谈宴微垂眼看着那枚戒指，好半天，重新戴到了自己手上，手指上传来冰冷粘腻的触感，还有一种隐形的束缚感，让他眼眶发酸。
在谈宴看来，舒意这个人很会顺着杆子爬，在他的领地圈子外手舞足蹈吸引注意，随后小步，试探着伸出脚在他的分界线上踏两步，察觉没危险后就开始往他身侧挪，被发现，就用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谈宴收起眼底复杂的情绪，抬眼看着桌面。
桌上摆着舒意的平板、胡萝卜笔、小熊发箍、香奶奶发圈，桌前茶色玻璃花瓶插着从阳光房里摘的鲜艳娇嫩的红玫瑰以及刚刚舒意抽出的三角尤加利叶。
花枝在深色的实木桌上洇下一串水渍。
舒意似乎已经挤进他的圈子了。
半晌，胸腔闷出沉沉的笑。
谈宴重新捞起手机给赵至庭发消息：【喜欢就去追，否则你以为人人都是舒意会主动追我？】
看到消息的赵至庭：“？？？”
晚上谈宴进卧室的时候舒意趴在床上看她的诗集，像是完全把戒指的事情抛在脑后，他莫名有些烦躁。
看了没几页，舒意就打起了哈欠，她关上书，把书放在了枕边，自言自语：“事实证明，躺在床上是什么都干不好的，只想睡觉。”
谈宴看了眼舒意，她今日看的是博尔赫斯的诗集，书页中夹着那枚熟悉爱心形状的叶子书签。
他忽然开口：“为什么把窗上的叶子清理掉了？”
舒意脑子有一瞬糊涂得好似浆糊，她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叶子？”
片刻，她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喝醉那次贴的树叶？”
“嗯。”
谈宴的话里还有几分不可查觉的责怪，舒意傻眼了。
马斯洛在《动机与人格》中说过为了避免对人性失望，我们必须首先放弃对人性的幻想。
舒意认同得不能再认同，所以她没指望系统能好心到布置一个轻轻松松的穿书任务，也没指望谈宴能配合她甚至是轻轻松松喜欢上她，助力她完成攻略任务。
所谓的好感值、反派值偶尔像是一场无尽头的梦，即便她不能完成又怎么样。
而此刻，谈宴的问题难得让舒意有些心虚。
没错，是心虚。
她觉得谈宴好像，似乎，大概，有点喜欢自己。
她嗫嚅道：“……树叶能当肥料，是可回收垃圾，不能浪费，我让笑笑埋后花园去了。”
“所以给我是浪费？”谈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又说。
舒意毛骨悚然。
她有预感，谈宴在考验她，如同丈夫考验一个不靠谱爱演戏且有过去酒吧半夜不归宿历史的妻子。
劣迹斑斑的妻子舒意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别墅每一扇窗户都贴上落叶……”
“不用。”
谈宴的语气有些冷，还带着些漠然，好像躺他旁边的人不是舒意也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舒意识趣地没说话，她的戏好像玩脱了。
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喜欢他，直觉却又告诉她要喜欢他。
房间灯还没关，舒意能察觉到谈宴的生气，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怎么做，好半天，舒意轻颤了一下睫毛。
002通报：【好感值加五。】
舒意忽然一愣，好感值真的是谈宴对她的吗？
谈宴察觉这种莫名的沉默，关掉灯。
床上挤着两床被子，舒意的被子厚，他的被子薄，堆叠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让他产生一种舒意压在他身上的错觉。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那天后舒意和谈宴快两天没怎么聊，谈宴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默许了这种冷暴力，也没和舒意聊天，两人像是合租的室友一般，错身而过时连眼神都没交汇。
但舒意没想那么多。
她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满脑子都是年底青屿家具宣传的企划案以及城北商圈的事情。
为了更详细地获取关于城北商圈建设项目的资料，舒意这几天跟着舒父参加了许多个饭局。
有舒父带领着，舒意也没怎么被为难。
偶尔遇上个不要脸的，舒意就比对方更不要脸，反正论踢皮球她就没输过，左右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陪笑么，扯扯嘴角的事情。
又因为项目涉及政圈，舒意还跟着见了几个只能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人物，一边恭恭敬敬以茶代酒，一边缩在一旁不断竖起耳朵听。
舒父的人脉远比她想象的要宽广，表面上是为了城北商圈投资项目，实际上舒父也是在给舒意拓展交际圈。
在得到最后一点关于城北商圈的资料后，舒意相当快乐。
这意味着她有足够的证据来向谈宴证明放弃城北商圈项目的好处以及――
顺利降低反派值。
周一舒意难得从繁忙的策划案里抬起脑袋，她速速开车去找夏柠玩。
她约着夏柠在公司见面。顺带看看陆佳珊的练习成果，过段时间海选开始，她就不一定有时间见到夏柠了。
去夏柠公司的路上，舒意下车排队买奶茶，这是一家最近很火的网红奶茶店，排到舒意的时候，服务员热情地招呼她：“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要喝什么？”
第六十六章
话音刚落对方就怔住了。
舒意还没从密密麻麻的菜单中选定自己想要的奶茶，抬头看到来人后，眉微挑，原来是个熟人啊。
“周淮景，你好。”她喊他的名字。
周淮景带着透明的卫生口罩和深绿色的棒球帽，见到舒意的那一瞬有些微的呆愣，虽震惊对方知晓自己的名字，但他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你要点什么？”
语气比刚刚生硬了不少。
“你推荐什么？我要点四杯，热的，都要半糖。”舒意说。
周淮景迅速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敲击出了她想要的奶茶让舒意扫码付款，随后一长串的单子被打印出来贴在崭新的奶茶杯上，他转身递给后面的操作人员。
继续面无表情地对着后面一位客人说着欢迎光临的话。
舒意很快便取到了她的那一份奶茶，她留了一份指指前面认真工作的周淮景，“就说一个漂亮姐姐请他喝的。”
那位奶茶店的员工显然有些没回过神来，看了眼周淮景又看了眼面前的漂亮女人，愣愣点头。
带着剩余三杯热奶茶去了夏柠公司。
夏柠在楼下接她，两人一齐上楼去训练室，路上不断有员工和夏柠打招呼，夏柠抬手淡淡回应。
舒意开始还装着正经，等快到了训练室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夏柠身上，两人隔着透明的窗口看陆佳珊跳舞，旁边的电子屏幕上实时录播陆佳珊跳舞的过程。
她穿着黑色背心和柔软的弹力运动裤，露出一截白嫩的腰肢，细若水蛇，动作柔韧中有带着些力量的美感，只是因为对动作不熟悉，会因为忘记动作卡壳一会儿。
跳得不好也不坏，如果让舒意当评审，这样的人肯定会被她刷下去的。
舒意有些好奇：“她这样不会被刷下去？”
夏柠耸肩喝了一口奶茶，“美貌是娱乐圈的通行证。”
舒意：……
虽然，但是，的确如此。
她看着那张因运动微微出汗的脸，黑色发丝散在脸颊两侧，随着动作在白皙的肩侧飘动着，似招摇的柳条，细腰在扭动和送胯间若隐若现，像是上帝手中的佳作，的确很有美感。
即便是在高清镜头下脸都没有崩过。
两人看了会儿，夏柠带着舒意上楼去了她的办公室，舒意喝了一口奶茶，对方的夏柠突然拿出一本红色的结婚证扔给舒意。
“叫你来是想给你说个消息，我结婚了。”夏柠语气足够平静，平静到结婚不过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舒意：？？？
“和赵至庭。”
“咳咳咳咳……”舒意被奶茶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满脸难以置信：“赵至庭？”
谈宴的好朋友。
夏柠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其实就是合约婚姻罢了，我们签了一份婚前协议，结婚领证不过是为了应付长辈而已。”
再次喝了一口奶茶，再次被呛到的舒意：“咳咳咳……”
夏柠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舒意，“你不会和谈宴也签了所谓的合同吧？”
舒意：……
印象中，还真没签。
她顺口气，坚定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反正我们俩对彼此都没什么感情，领结婚证和办婚礼不过是走一个流程。”
“所以你们之后会住在一起？”舒意问。
“不出意外的话，是。你担心什么，怕我和他擦枪走火？”夏柠说，“放心，他对我没兴趣，就算睡一张床上他也硬.不起来的。”
舒意：“……”
话说回来，谈宴和她睡在一张床上那么久都没什么反应，难不成真的对自己没有兴趣？
但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舒意有些头疼。
“你了解过赵至庭这个人吗？了解过他家里的情况吗？就这么草率结了婚，就算没有感情也不意味不会吵架啊。”
她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什么样的，虽说谈宴对她不好不坏，可一旦其中一方投入真情，感情的天平产生不平衡，一切都会变。
那些说好不在乎，不必过多了解、干预的事情都会成为争吵的导火索。
舒意现在就是只能小心翼翼维持着自己原有的心态，每日一遍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提醒自己不要过多对谈宴上心。
反派值106，是不是对应那些造成谈宴黑化或产生怨愤的人。
舒意像是无头苍蝇，根本无法彻底解决那些人和事。
系统从来都不说明白这些事情，只承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不是谈宴的第一世，可这究竟是谈宴的第几世呢。
“那你呢？”夏柠看向舒意，目光冷静。
“你当初和谈宴结婚时你是怎么想的，没有婚礼，没有嘉宾，一张结婚证就把你和他栓在了一起，甚至连婚前协议都没有，你怎么保障你的利益。”
“之前被罗文蕊算计从医院出来后你没有问我罗文蕊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没有问我拍卖会上有没有人注意你突然消失，你偏偏关心有没有发生珠宝被调换的事情，就因为谈宴捐赠了珠宝是吗？”
“我结婚是因为老头催，赵至庭他父母也催，彼此都知道没多少真感情，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你呢？”
“你那么喜欢谈宴你喜欢他什么，就因为那张脸，还是他对你爱答不理的样子？”夏柠有些激动，微微喘口气才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舒意没说话，眼眸有些红。
她被夏柠这些话打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泛着暖意，好像朋友就是这样，不管你的另一半有多好，永远都觉得对方不够好。
她吸吸鼻子：“其实我对谈宴也不算多好。”
她带谈嘉和吃了那么多次加餐都没有告诉谈宴，还偷偷摸摸摘了二楼阳光房的玫瑰泡澡，制作精油，虽然因为量太少而提炼不出来。
只不过夏柠这样一说，舒意也觉得有些委屈。
为原主委屈，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原来是小说中的男主，而自己不过是炮灰，连给男主提鞋都不配的那种。
喜欢这种东西并不廉价，只是在不喜欢你的人那里廉价罢了。
夏柠：“……”
她叹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想多说，但不管你多喜欢谈宴或者多爱谈宴你都先把爱自己放在心上，我和赵至庭的情况也很简单你不用多为我操心。”
“谁担心你了，我就是怕你掉眼泪而已。”舒意说。
舒意吸口奶茶，往日甜蜜的奶茶在此刻入喉却有些苦涩，苦得她有些难以下咽。
她一直都觉得喜欢和爱是很容易说出口的一件事情，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可对现在的她来说继续喜欢谈宴是件没有结果的事情。
她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很弱。
即便她如何继承原主的记忆，即便她如何恍惚中将舒观海和黄春看做自己的父母，可脑海中始终有人在提醒她，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从公司离开时，陆佳珊从身后追上来喊她的名字：“舒意！”
舒意手揉了揉耳朵，表情淡淡：“什么舒意？没礼貌。”
陆佳珊纠结了两秒钟，声音僵硬地说：“舒姐姐。”
“G，这才乖嘛。”舒意笑。
陆佳珊耳根有些红，她把手里的纸袋给她，“我妈织的，说是送给你当礼物，现在天气冷你注意保暖。”
日子往十二月迈，太阳出头的天数也越来越少，街上的人都换上了厚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