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穹萝的调侃,我同沅圻尴尬地对视一眼,有眼色的立刻挽起穹萝,撒起娇:“唉呀,嫂嫂,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嫂嫂?沧笙,这称呼不对吧?你可是顺手拐走了我唯一的儿子,可不能这般轻易地让你过关!”
我自小就叫穹萝嫂嫂,这么些年早已成为习惯,让我一时间改变称呼倒成了难事,不过我早就在来之前与沅圻将一切都商量好了。沅圻说,就算换了称呼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唤得利索且亲切:“阿娘。”
站在另一处的灼沣又不乐意了,不满道:“我还等着呢!”
我莞尔一笑,顿了顿,开口道:“阿耶!”
穹萝张开我的手臂,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几圈,像是得了块宝玉爱不释手。
“我儿果真是闷声做大事。之前给你介绍的姑娘跟沧笙比起来确实要逊色许多,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猜到我儿喜欢的一直是沧笙,还给你们两个人乱点鸳鸯谱,还让沧笙去追郗卣神君……好在你们两人情比金坚。”
“领回来的媳妇还是这般,这般的称心如意,知根知底,这门亲事我同意了。”穹萝无比的激动,灼沣也是一顿夸奖,搭上沅圻的肩:“好小子,以后可有人像你娘一样管你了,我很期待。”
“阿娘,阿耶。如今儿女情长在我们面前是次重的,面对六界之乱我们必须首要重视,沅圻与我必须以护六界为使命。”
“这我与你阿耶都知道,既然你们决定了,就跟着你们自己的意志来。当初沅圻登上天帝之位就是要承担兼济六界之责。”
穹萝颔首,完全理解我们的想法,如今的她早已想通,沅圻毕竟是天界之主,当初就是因为她与灼沣离心导致多年遗憾。所以,当年的悲剧不能再重演。
闭关前,我与泊苜、老爹、星矢仙尊打了照面。
三大仙尊在我面前我确实有些紧张,尤其是泊苜从我踏入瀛阳殿里的第一步起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弄得我无所安放。
仙尊正坐于大殿上,老爹居中,泊苜位左,星矢于右,像极了三足鼎立的姿态。
“沅圻见过师尊、叔公、仙尊!”沅圻拱手道。
我随后跟着他行礼道:“老爹安好、二位仙尊安好!”
老爹捋了捋白须,心满意足道:“你们两个老家伙瞧瞧,这俩人多般配!”
泊苜看着我与并肩而立的黑崽,略有深意地应了声:“对,就应该原地拜堂成亲,你说呢?浮阳!”
星矢插嘴道:“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要将浮阳的女儿拐去给你徒弟当媳妇?”
“可不是!我就喜欢沧笙给我当徒弟媳妇。你说说,你们两个人,一个有女儿,一个有女徒弟,我那南天境就只有少辞陪着我。以后有了沧笙可不就热闹些。”
“嘿,你这老东西算盘还打得精细!不然以后也招个女徒弟?”星矢取笑道。
“不不不,我就相中沧笙了。我那南天境以前只有就只有沧笙一个女仙进出,以后也一样!”泊苜一本正经道。
“哦?”老爹挑眉,有些不相信,续道:“那到时候少辞仙若是引个女子至南天境,你要如何?”
“悬。只要他在外面不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可不像某人,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有人看上还残忍拒绝,伤了人家的心丝毫不知悔改。”泊苜转头看向星矢,专门针对道。
星矢突然被提及,无奈道:“哼,事情若在你身上你就不会这么云淡风轻了。”
“可我偏偏没你有福气。”泊苜向星矢再插一刀,还没等星矢反驳,老爹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
“当着两个孩子面都正经点。”
多亏老爹解围,星矢才躲过泊苜的一系列扎心言辞。
星矢仙尊与弛陆仙子终究是有缘无分,听郗卣说弛陆仙子弃了星矢离开了淅霈殿。据我所知,真正绝情的仙子至今也只有她一位。当初星矢收她为徒就是因为淅霈殿需要一个收拾内务的女仙罢了,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起到星矢身上。星矢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仅仅是将弛陆当作徒弟看待。事情摆到明面上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刻,星矢明确告诉了弛陆自己的所有想法,将弛陆多年来的一切幻想全部打破……一时未想开便生生拔了情根,情根生在元神上,震惊天界诸神。
“有我们这三个老骨头盯着天界,你们两个就放宽心,大手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泊苜大手一挥,信誓旦旦道。星矢赞同道:“这次我与泊苜一个站线。”
“我们好歹也活了这么久了,还怕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说起来,我倒是想会会他。”
“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我们要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能每次出事后都是我们替他们摆平吧?年轻人就是要多磨练。”
老爹出声反驳了泊苜的想法,泊苜深思后也极为赞同。
“我们如今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已经同沧笙商量好了,尽快启程去离墟修行粹冥V击败焚月,好让六界恢复平静。”
离墟是除太渊天界仙力最为鼎盛之处,去离墟修习的人唯有天帝一脉,隐秘而安全。
这晚,沅圻心血来潮为我梳发。
取下头上的的朱冠,耳鬓间的赤绳也随之不见,一下子真的轻松了不少。
“又长了不少……”
我听到他在嘟囔着什么,好笑地看着铜镜里暗自难受的沅圻,唇角弯起,所有地目光都聚集在那张脸上。
“怎么?你不喜欢我的头发?就因为它是赤棕不是乌墨色的?我倒是习惯了,巴不得全是赤棕色的。你说,那样我会不会更漂亮?”我捋了捋肩侧一缕的长发,感慨万千。
“再说,又不会影响什么。”我起身,对着他莞尔一笑后双手搂住他的腰,歪头道:“梳洗好了该进入正题了。”
憨憨一笑,扯掉他腰间的玉带,踮起脚紧紧勾住他的脖颈,淡淡的松香钻进我的鼻间,萦绕在我的心间。
“这样挺好,以后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认出你。”他淡淡开口,伴着清香与温软,我认同地点头。
闭关半月后,我强行出了关。
焚月已经在外侯我多时,直接领着妖兵攻上天界,天界虽守兵万千,却不知是哪里出现纰漏让焚月钻了空,直接闯进离墟。
“小心埋伏。”沅圻紧在我身旁,手中提着胥何剑,先提醒我,后警惕地看向焚月。
焚月眼神黯淡,沉闷出声:“师父不肯见月,舍弃月,那月也便不用再顾忌师父,如此,便可全了当日割袍断情。”
“师父心里如今已经彻底容不下月,那月也如您所想,当着你的面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我还未参透他的话语,焚月便当着我的面将他的情根展现在我面前,正所谓七情,即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他将爱,哀,惧,喜四种情根生生拔下,未曾有过一丝的犹豫。
“你这又是何苦?”我既心疼又无力,情根销的后果便是蚀骨之痛,若非伤到极致是万万不会碰此禁忌之地。若是只剩怒,恶,欲,与怪物又有何区别?
对面的焚月已然换了神色,眼神阴邪,不顾一切向我攻击,幸好反应能力够快及时躲过他的攻击。
没有了情的阻扰,焚月的妖力又上了一个层次,周身的气息更加污浊。
沅圻挡在我前面,胥何剑剑光一凛,附上水光后直奔焚月而去,焚月悬于半空隔着水光用妖力准备控制胥何剑,哪知胥何剑又喷出火来,灼伤了他的手背,焚月沉眸一黯,甩开了胥何剑,胥何剑顺势回到沅圻手中。
胥何剑被沅圻挡在身前,发出水火共存的光芒,一个前倾,沅圻紧握胥何剑飞身向前与焚月进行缠斗。我把握时机,冲上前去想要对焚月进行致命一击,不料,焚月像是提前就料定好的将我的攻击逐个躲过,甚至压制了我。
我索性将全部的气力集中在手心,割破指尖放出魔血,只见焚月似乎有些反应,眸光闪躲,及时将我甩开,冲击难以抵消,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沅圻闪身到我身旁,右手搂着我的腰肢躲掉了余波。
我同沅圻对视看着他幽深的黑瞳,紧张的情绪渐渐放下,可是他搭在我腰上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怎么了?可是受伤了?”我眸上染上一丝忧虑,沅圻应声摇头,“只是太久没有动手有些生疏。”
我一手拉着他的衣袖一手抚上他的脸,哀叹道:“黑崽,你并不适合撒谎……”
沅圻脸色微微一动,手上的胥何剑握得更紧,眸色沉下后像是释然的眼神对上我的双眼,默认了我的话语。
我摸上他冰冷的手背,瞬间红了双眼,夹带着哭腔:“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从进离墟的那一日你的身体就不对劲了,对吧?”
“沧笙,你等我解释。”话毕,沅圻不舍地将我眼角的泪抹去,转头眼神一凛,闪身冲到焚月面前,挥剑捅进焚月的左肩,一个翻身单脚踩剑柄之上,半空中的沅圻居高而立,浑身上下散发出强大的仙力。
此种境界只于书中记载中的零碎中见到过,六界之中仅有天界首位女帝沅圻之祖茗簌到达过。
如此大的冲击,天色煞白,没有一丝颜色,万里之外山崩地裂,草木皆化为枯骨,这是大战的后果。趁着沅圻同焚月周旋,我用体内的魔力暂时转化了一层结界护住外界,这样波及的便少些。
刚施法完,催与殷及时出现,催看着战况后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现出原形,缠住焚月,助沅圻一臂之力。
青龙是上古神兽,催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沅圻将胥何剑从焚月身体里拔了出来,却不见任何的血光。我还正纳闷时,一股吸力将我卷走,眩晕劲过,我才知如今身处焚月背上,他现出原形,一条金色的蟒蛇,体型之大不亚于催。正当我想着应对的策略时,狼王鸩鄢现身护驾,他如今已经完全臣服焚月,毕竟焚月有野心,与他相投。
鸩鄢异常镇静地看向沅圻,冷哼道:“天帝又如何?六界之中唯有最强者才能统领六界。”
“哦?那狼王认为你们的妖王就是最强者?”
沅圻双眸一沉,手中的胥何剑已不见踪影,站在青龙之上,审视着鸩鄢。
鸩鄢抬首对上沅圻,扑上前去:“今日便用你的血为我妖界大业开路――”
半空中,一声狼嚎,随之应和的是千千万万的狼嚎。四面八方的狼冲向沅圻,催一声龙吟让修为比之低的狼都无法靠近。
却不料,鸩鄢借此催懈怠之机扑上催咬伤了他,直到见血吃痛催才反应过来甩开了他。
“催!”沅圻明显感觉到他的虚弱,鸩鄢之所以是狼王就是因为他可以咬破神仙的神体,如今催被咬,神体立刻弱化,狼群一拥而上准备撕咬他的龙体,沅圻为催施了幻术,令其缩小藏于自己的衣袖里。
“沅圻,我没事,你让我出去。”
“你就在里面好生调息,他们我可以应对。”
话毕,沅圻唤出胥何剑,看着四面八方的狼群镇定自若,最后一刻胥何剑发出刺眼的玄光,一阵阵漩涡将狼卷了进去,毫无生存之机。鸩鄢一愣,片刻恢复了神色,咬牙切齿道:“我要你命――”
“嗷哦――”随着鸩鄢的嚎叫周身妖力鼎盛现出原形,一头巨硕的狼露出骇人尖锐的牙,怒吼道:“沅圻,本王要将你生吞!”
“殷,别管我先去救沧笙,我随后便到。”
殷看了眼沅圻后颔首随后转身直奔我而来,我跌跌撞撞在焚月的背上,乌云密布,雷电滚滚,像是场噩梦}人。
殷追上焚月,挡住他的路,焚月长开嘴,吐出蛇信子威胁殷,殷未曾眨眼,此刻的他将生死已置之度外。
“沧笙,我这就来接你。”殷的话竟然如此地令人心安,下一刻他移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将我从焚月背上推了下去,摆脱了焚月为我下的禁术,自己却留在了原地。
“殷……”
一瞬间,我内心的呼喊响彻云端,不是嘶吼而是辛酸。他同我对视一眼后看向腰间的葫芦得意一笑,他追寻的不多却足够自私,自私到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只要那个地方有他想见的人,没有酒又何妨……
我攥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殷被焚月的蛇尾卷起摧毁,同当时的析影一样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魔界四大长老之首殷拜别魔主!”
听到他最后的声音那刻,我明白,他是彻底离开了。
魔界四长老他们生前时那般荣耀,死时又是那般潦草悲壮。
焚月恢复人身,将殷的魔力尽数吸收到了自己的体内,瞬间修为提升,他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这便是齐b当年写下的三界之法的蹊径,焚月就是因为此法才将三界之法练得炉火纯青。
时间太紧,我未曾修成三界之法,只是在闭关期间稳定了沅圻身上的永坠之咒。
第42章 同心3
去瀛阳殿见老爹那日,郗卣暗下提醒我仙魔相恋的永坠天命,沅圻抢在我面前道:“一切皆是天命所归?可我,偏偏不信天命,我只信,我自己。”
这,亦是我心里所想。
“若是沅圻永坠,我一定追随他而去。”
“至少现在我还能做些什么,以我之力,效果自然渺如沙尘。但沧笙此生,为苍生而存,为六界而战。”
郗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我们两人送到离墟口,分开时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我还是有些动容的,承诺事后要拉着郗卣下界游玩。
“沧笙,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后入我眼帘的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少辞,少年披甲上阵,开弓射箭一气呵成,意气风发。
“焚月将妖兵分为三波,因师兄不在三位仙尊便分别带领天兵布阵杀敌,走前郗卣神君告诉我你们具体的位置我才能找到你们。”
“师兄呢?你怎么没有同师兄在一起?”
少辞一边开弓射箭一边大声询问,我应答道:“他正与鸩鄢交战。”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