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榕:“啊?”
“必须学,我好不容易把下半年的行程全部推了,你现在说不学就不学,你想让我喝西北风吗?”楚桾既强势又卖惨的几句话,确实对楚榕很有用。
平心而论,楚桾为了教钢琴推掉了多少工作也不应该是她来负责,这都是傅如晦的锅,但楚榕现在已经和傅如晦离婚了,就算是楚桾不继续教钢琴,傅如晦肯定也会给他一份补偿的。可楚桾竟然还这么负责,执意要把楚榕教到满意,别的不说,就说他的这番心意,楚榕觉得自己也不能辜负,所以楚榕考虑了一下,还是道:“钢琴可以继续学,但是你家里我就不去了。”
她和楚桾非亲非故的,楚桾还是个才二十岁的小弟弟,更关键还是个明星,别说楚榕不想和小朋友这么亲密,退一万步讲,要是她和楚桾住在一起被拍到了,那还不得传出绯闻,那可就好玩了。
“你不住傅家,还有什么住的地方?”楚桾直接地问,“而且我家里有钢琴,你不来我家,难道要我把琴搬到你家里?”
楚榕道:“那我每天去你家里学琴就好了。”
“不好。”楚桾严肃地摇了摇头,“容易被娱记拍到。”
楚榕:“……”
“我家五层楼,你自己选一层,就当我租给你的。房子很大,只有上课的时候我们才会见面。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对你做点什么?”
楚榕道:“没有。”只是总觉得怪怪的,她和楚桾也才几面之缘,从这方面讲,两人只比陌生人好一点,现在她离婚带俩娃跑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家,她自己现在还算个小富婆,楚榕有种包养小明星的感觉……
对了,她还要问问傅年傅余这两个小家伙的意见,楚榕连忙低头问道:“年年小鱼,你们愿意一起去吗?”
傅余吸了吸鼻子,“我想去舅舅家。我喜欢舅舅。”他抬起眼,湿漉漉的眼睫毛刚被洗刷过,有几根黏在了一起。
楚桾一点头,“那就来,我开了车。”
“舅舅?”楚榕睁大眼,“小鱼,你说楚桾叔叔吗?”
傅余拉着傅年的手,和他介绍了楚桾,“哥哥,这是妈妈的弟弟,是舅舅哦。”
楚榕听的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傅年点头,“原来是这样。妈妈,那我们就去舅舅家里吧?”刚刚听到妈妈对爸爸说要坐飞机离开这里,傅年心里还是有点小慌张的。如果能够不离开这里,那最好了。
楚榕:?
就这么接受了吗?
她看向楚桾,真诚地问道:“请问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弟弟了?”
楚桾道:“刚刚。”
楚榕竖起大拇指,“那你先叫声姐姐来听。”
楚桾道:“你先上车。”
楚榕:“不上车就不叫?”
楚桾:“嗯。”
楚榕失笑,“那好吧。”
她和傅年傅余下了车。
突然就决定了和楚桾回家,楚榕还有点不真实,“我等傅如晦把年年小鱼的身份证给我拿来。”
“身份证?”楚桾思考了两秒,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先走吧,我让他给我寄过来。我工作走了一半,还得赶回去。”
楚榕道:“那也好。”
心里有一半是想看傅如晦最后一眼,但是另一半在说还是别看了,看了也没用。
从始至终,傅和玉都安静地站在刚刚的位置,既没有挪动,也没有插他们的话。
楚榕要上楚桾的车时,才想起来傅和玉,她扭头冲傅和玉抱歉一笑,“和玉,再见啦。”
不知道是不是楚榕的错觉,在她回头看到傅和玉的那一眼,他的嘴角好像并不是微笑的弧度。只不过楚榕还没眨眼傅和玉就弯了弯唇,快的让楚榕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楚榕和他说话,傅和玉这才走过来,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楚榕,在车窗边有点咄咄逼人的傅和玉仿佛只是楚榕的错觉,他换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看着楚榕答应和楚桾一起走,也没有询问她和傅如晦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说道:“榕榕,我还可以和你联系吗?”
他看出来楚榕有些迁怒的意思,敏感地察觉到,楚榕或许以后都不想和他讲话了。于是傅和玉的笑容中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问的声音都迟疑了几分。
不违心地讲,其实楚榕时没打算继续和傅和玉联系的。
不为别的,就为她和傅如晦之间的一个体面,也不想让傅和玉夹在她和傅如晦之间为难。可是傅和玉这么直直地问她这个问题,神色看起来恍若在讨好,楚榕话也不敢说的太重,她只能道:“和玉,过几天吧,我闲下来会联系你的。好吗?”
她不自觉地用上了傅如晦常用的词,他总是在说完一些要求或是建议后加一句“好吗”或是“好不好”,楚榕潜移默化中,也学会了。只是傅如晦的“好吗”是用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强势,她的“好吗”是用来拒绝。
傅和玉苦笑,“好。”
楚榕接过傅和玉递来的那个纸袋,有点沉,不像是衣服的重量,楚榕刚想看看是什么,傅和玉却将那个纸袋拿了回去。
“抱歉,榕榕。我拿错了。”傅和玉捏住纸袋的口子,夹在手臂下,他轻轻道:“衣服我改天寄给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说到‘寄给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傅和玉看向楚榕身后一脸冷酷哄着小孩的楚桾,慢慢地弯了弯嘴唇,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走了。”楚桾看了看身后的别墅,意味不明地嗤笑一下,催促着楚榕和他一起离开。
第83章 乐观
楚桾说放下工作来的不是撒谎, 他没把楚榕送回自己家,而是带着人先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场合,是一个拍摄杂志的场地。现场很乱, 各种拍摄器材堆在地上,还有一些正在等待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拿着手机疯狂拨电话,看到楚桾过来的身影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脸上急色转缓,疾步走过来。
“你跑哪儿去了?”
中年男人显然是楚桾的助理, 他皱着眉扫了楚榕和傅年傅余一眼, “你这是干什么?”
“我姐,我外甥。”楚桾也淡淡地看了楚榕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刚刚有急事, 抱歉。”
助理其实没胆子生他的气, 只是担心楚桾这种拍到一半人跑了的行为会让甲方不满, 网上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新闻就不好了。楚桾说这是他姐姐, 助理也不能说什么,他只得道:“祖宗,你一路过来没被人拍到吧?”路人可不知道这是他姐姐和外甥,看在别人眼里,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楚桾与他的隐婚妻子还有两个儿子吗?
楚桾似笑非笑道:“我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两个儿子。”
媒体就算是乱写,也不能说他十四岁就有儿子了吧。
助理顺嘴道:“说不准啊,万一营销号说你年龄造假呢?”
楚桾白了他一眼,“你先带他们去休息室, 我马上来。”
助理小声道:“你一会儿和陈姐打个电话啊, 她刚刚没打通你手机, 打到我这里说你要是再不给她一个交代就后果自负。”
楚桾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无所谓的样子让助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也只能带着楚榕先去楚桾的休息室里休息了。
楚桾果然是说到做到,说是同意上车就叫姐姐,他还真的叫了。楚榕觉得挺有趣,之前看楚桾有点不顺眼,她还觉得奇怪,原来这种不顺眼的感觉就是看熊孩子弟弟的柑橘?白捡了弟弟,楚榕想,没准楚桾还真是她的亲弟弟,毕竟她还不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背景和家庭是怎样的。她的家人朋友又是怎样的,傅如晦一直没和她讲过,不知道是她的亲人都不在了,还是他们关系不好。
如果楚桾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那也挺不错。楚榕觉得自己和楚桾挺投缘。
“小鱼,能不能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叫楚桾叔叔舅舅啊?”
楚桾的休息室不算太大,应该只是临时搭的,不过五脏俱全,不管是小型沙发还是单人床,连电子琴都有。其他的生活用品更不用说了,茶具和小冰箱,都整整齐齐地收纳在角落里,不占地方还美观。
楚榕先给傅年傅余洗了洗脸,又给他们冲了杯热乎乎的牛奶,两个小朋友咕噜咕噜地喝下牛奶,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
傅余咂咂嘴,“就是舅舅啊,昨天舅舅还带我去找爸爸妈妈的。”
昨天?那不还是在费湫的宴会上?
她和楚桾只在门口见了一面而已,傅余竟然还和楚桾一起呆了一段时间吗?
“妈妈,我们真的要和舅舅一起住了吗?”傅余将喝空的牛奶放下,很是认真地道,“不知道舅舅家里有没有软软的毯子。”
傅余很喜欢客厅的那条毯子,他可以和哥哥还有妈妈一起在毯子上看动画片,还可以靠在一起听故事,软乎乎暖融融的毯子在傅余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只要有毛毯在,那么陪伴就在。
他这么乐观,楚榕有点动容,她摸了摸傅年的头发,“小鱼喜欢什么,妈妈都会买给你的。”现在她最不差的就是钱!
傅余道:“妈妈我不要很多东西的,妈妈和哥哥一直陪着我就好啦。”当然要是有爸爸就更好了,傅余心里默默遗憾,爸爸要是不犯错,妈妈就不会这样。
楚榕扑哧一笑,“巧克力要吗?”
傅年犹豫了一下,“那还是要的。”
楚榕乐了,“放心吧,只要小鱼开开心心的就好,妈妈会陪着小鱼,小鱼不要担心。”
傅余腼腆地笑了笑,“妈妈,我是不是再也吃不到芸姨做的小点心了呀?”
小孩子问出这句绝对是无心的,楚榕微微一笑,心里算不上伤心或是空落落,只是猝不及防有些怔,小朋友关心事情的角度有时候真是叫人意外,愚蠢的大人容易将小孩天真的问题扭曲成令自己愤怒的样子,但是楚榕并不会由芸嫂联想到傅如晦,只是针对傅余的这个问题,楚榕只能思考了一下,诚实地告诉他:
“这个问题,妈妈也不知道啊。我想,还是能的。”
楚榕想自己不可能生一辈子的气,自然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和傅如晦联系;再说傅余要是真的喜欢,傅如晦也不至于不舍得芸嫂做的小点心。
傅余眼睛一亮,很高兴,他觉得能吃到芸嫂做的点心一定就会联系到爸爸,那就证明爸爸还是有机会取得妈妈的原谅的。
“太好啦!”傅余高兴地眯起眼。
楚榕以为傅余是为了还能吃到香甜可口的点心高兴,她哪里知道,小朋友想的东西比她想的复杂多了,真正天真的人绝对不是傅余。
傅年一直没有出声说话,楚榕不想让他这么沉默,人在沉默时容易想得多,现在想得多对于刚经历了父母分居的傅年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楚榕得想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年年,你有什么想吃的点心吗?”
傅年慢慢地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楚榕疑心地伸出手掌探了探傅年的额头,“年年,你发烧了。”
上午傅年就有点发烧,但是中途他睡了一会儿,楚榕去看他的时候,已经退了不少了。现在一摸,竟然又烫起来了。一定是哭的太伤心,这种时候身体免疫力容易下降。
楚榕皱眉懊恼地道:“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年年,你听得到妈妈的声音吗?”
傅年唔了唔,“听不到……”
这孩子已经有点迷糊了,得赶紧去医院。楚桾还在拍摄,他刚翘班回来,她肯定是不能叫楚桾的,让他好好工作吧。
楚榕刚想抱着傅年傅余出去打个出租,所幸楚桾留下的助理刚泡好咖啡端过来,看到楚榕急吼吼的样子,便问道:“楚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助理是个细心的人,看到楚榕怀里抱着昏昏沉沉的傅年,便惊呼一声,“不会是小朋友发烧了吧?”
楚榕点了点头,“我得带小朋友去看医生,楚桾还在工作,就不打扰他了。一会儿他忙完您再帮我说一声吧,可以吗?”
助理哟哟哟地放下咖啡,“哎呀,这样吧,我和他说一声,我送你们过去,这边不好打车,耽误小朋友病情了可不好。”
“那谢谢您。”楚榕感激地点了点头,楚桾的助理看起来是个热心肠的人,收到别人的善意,楚榕心里一暖。
助理马上就转身去给楚桾打了招呼,没半分钟就回来了,“他还有半个钟头,楚小姐,咱们先过去吧,一会儿他自己开车过来。”
两人带着孩子又匆匆从拍摄场地出去,助理开的车是楚桾的那辆,车钥匙是楚桾给的。
医院离得远,好在路上不堵车。
大概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乌云密布,看起来晚上又会有一场大雨。
在医院挂上号,说是有点严重,得先住一晚,免得肺炎。助理跟前跟后地办了手续,楚桾还没过来,打电话说另一辆车没油了,打不到车,让助理过去接一下。
楚榕自然是理解,再说现在手续已经办好了,就等着打完点滴明天看退烧情况,没什么需要忙的,她再三表示感谢后,助理先离开了。
开的病房是三人病房,目前只有傅年一个人,楚榕和傅余可以睡在陪护床上。
又挂上了水,傅年小小的一只窝在被子里,睡得很不安稳。
楚榕没有困意,她觉得疲惫,但是睡不着。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像是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楚榕觉得,傅年发烧躺在这里,是她的责任。年年本来就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昨天和今天他实在是伤了很多心思,他没说多少话,是因为年年的情绪都被自己默默消化掉了。楚榕宁愿傅年可以大声地发泄出自己的情绪,那样至少不用内耗。
傅余趴在病床边上,睁着大眼睛看着紧闭双眼的哥哥,小声地说:“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他暗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哥哥,不可以再让哥哥生病了。哥哥总是生病,他觉得很不开心,要是世界上没有生病这样的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