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以后,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充电,回头一看,俞知岁正趴在床上看他,满脸的思索表情。
最近换了一套带暗花的烟灰色床品,被子也薄,她睡裙的吊带细到可以忽略不计,薄被盖到胸口,像是穿了条烟灰色的抹胸裙。
薄被下起伏的曲线姣好柔美,严松筠忍不住弯腰吻住她的嘴唇,触感柔软温暖,像花瓣,又像果冻。
俞知岁本来在发呆,被亲得回过神来,眼睛眨了两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严松筠顺着她的动作回到床上,调整姿势抱着她,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白天的事。”她应道。
说完又不吭声了,严松筠只好接着问是白天的什么事。
她摇摇头,眉心微皱,“……我也不知道,还没想好,就是……一个想法,但是很模糊,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严松筠闻言觉得很好奇,“是哪方面的,能告诉我吗?”
俞知岁躺在他怀里,腿架在他两腿之间,一边脚还摆着他腿内侧,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严松筠原本以为她想的应该是怎么把人塞进一附院里见习,结果却听到这么一个答案,顿时愣住。
见俞知岁一脸深沉地点点头,他忍不住好奇起来:“跟我的什么有关?”
“还没想清楚,到时候再告诉你。”她应了句,换话题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师兄,是在眼科工作的那位么?”
她听到了那特真的名字,还记得它是眼科的药。
严松筠点头,将师兄的病人的大概情况告诉她,道:“那特真对这种患者的效果非常好,我已经让陈柏升送药过去了,应该会很快没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是这次淮生没有库存了,病人要怎么办?”俞知岁问道。
“一般医生会让家属想办法去买,打电话问其他地方的医院药房,或者打电话问厂家,还有就是问问有没有代购的,医生也会想办法问问,但主要还是靠家属。”
严松筠解释道:“那特真国内已经很难找到了,至少对很多患者家属来说,他们不知道怎么找得到,也有可能找到了,但是很难带回国,要报关,还要快递,路上甚至可能要花一周时间,患者如果等不了这么久的话,感染严重,就要想办法保眼球,甚至是保命。”
俞知岁不懂,就问怎么办,他拍拍她的背,声音低沉:“如果到了那一步,做角膜移植,这还得是有钱,并且有角膜源的情况下。”
俞知岁顿住,有些错愕地问:“那万一……没钱,或者没有合适的眼角膜呢?”
“……我不清楚,很少有病人走到这一步,至少我没见过,我的经验不多,告诉不了你答案。”
严松筠说完,拍了拍她的背,“很晚了,早点睡吧?”
俞知岁知道他的意思,讷讷地哦了声,严松筠半支起身,伸手关了灯。
她在黑暗里摸索着滚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上,听见衣服和皮肤之下,有沉稳的心跳声传来。
就在严松筠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她问:“严松筠,那特真什么时候才会恢复生产啊?”
严松筠的呼吸顿了顿,接着深吸一口气。
“时机还没到,可能要等库存用完还有人来求药,我可以借题发挥对他们道德绑架,也可能要等这几年的经济低迷期过去,集团或者淮生医药有足够的钱,可以以慈善项目的方式,重启那特真生产线,和其他低利润的廉价药一起,另外成立一个生产部门,由淮生医药管理,基金会监督,具体方案细则还要到时候再研究。”
他絮絮地说着自己的计划,俞知岁却只听到了一个钱字。
“缺钱啊,我知道了。”
严松筠一愣,没发觉她的话有什么不对,以为她是为自己担心,便低低地笑了声。
低沉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醇厚,“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作者有话说:
岁岁:缺钱啊,我知道了。
小严总:俞总打发点吧。
岁岁:?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小严总:哎,人生嘛,总要学会低头的。
第九十七章
周末过后, 俞知岁的工作忽然间像是按下了快速键,案头的文件越来越多,她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最近午饭也不去和严松筠一起吃了, 有时候严松筠中午时给她打电话, 她居然连饭都没吃, 还在处理工作。
第一次听到这话时, 严松筠调侃道:“谁这么不懂事,大中午的让你看文件,扣他奖金。”
第二次听到这话, 严松筠倍感欣慰, “我们家岁岁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公司管理人了。”
哪个老板不是忙到脚打后脑勺, 她之前中午才来上班, 随时随地摸鱼的状态才不正常。
现在正是从二世祖到合格的管理者的转变。
第三次、第四次听说这事, 他都还是这个想法,直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后的一天。
这天中午俞知岁照旧是没有去找严松筠一起吃饭, 刘常宁去帮严松筠打饭时,还被食堂经理问:“这些天你怎么只打两份饭, 太太没过来?”
就两个餐盒, 一看就是只有他和小严总的。
刘常宁说俞总最近太忙, 没空过来, 食堂经理还好一阵失望,“最近叶师傅改良了叫花鸡, 我还想着让太太给我们提提意见呢。”
他回到办公室后, 将这事当趣事同严松筠说了一遍, 倒提醒了严松筠。
他给俞知岁打电话, 才响了两声, 被挂断了。
想到最近俞知岁工作很多, 兴许现在还在忙,他便先去吃饭。
吃完饭后,距离上一次电话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他便一边抿着咖啡,一边再次拨通俞知岁的电话。
这次她倒是接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地道:“什么事吗?没事挂了吧,我还在开会。”
严松筠闻言一惊,赶忙放下咖啡,抬手看表,还差三分钟就到中午一点。
他眉头一皱,“……怎么这么晚还在开会?”
俞知岁解释道:“报告严总,我们的第一部 短剧已经后期制作完成,今天是公司的内审会,确定没有违规不过审的内容后,明天要送去广电审查,下证后就可以送去平台排播了。”
这还得是她早有先见之明,一早就绑定乐趣视频这条大腿,才得以省去发行谈判这一道程序,至少不担心卖不出去了。
这事确实要紧,但严松筠此刻更关心:“你吃饭没有?”
“没呢,看电视看得眼都要瞎了,小时候我老是找机会偷摸看电视,没想到会有看电视看到想吐的一天。”
俞知岁嘟囔着抱怨,严松筠听到那边有人说先暂停一下,吃了饭再继续看。
他忍不住问道:“这种事也要你亲自盯吗?难道没有专门的负责部门?”
顿了顿又说:“你这样身体还要不要了?不是一直说要当甩手掌柜么,甩手掌柜就是把午饭也甩一边去不按时吃?”
“第一次嘛,这几部剧几档综艺是我来怀声以后的第一个项目,就像第一个孩子一样,我肯定要全程跟的啊,顺便也了解熟悉制作流程,总不能人家问我我都说不清楚吧?”
俞知岁的辩解没有让严松筠放心,“这些事可以慢慢做,没有必要为了它连饭都不吃。”
俞知岁嗯嗯地应着,心里理亏,整个人都乖巧不少,“时间紧急嘛,我想快点送审,快点播出,到时候年底集团年庆,我也可以拿出一张好看的成绩单,让你脸上也有点光嘛。”
“你们只要不破产我脸上就算有光了,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平常怎么说我的?说我只工作不休息,说我是工作机器,现在你呢?我看你是想当坏了的机器!”
说着说着这人就生气起来,声音都大了不少。
办公室门没关严,声音传到外面,过路的秘书都忍不住放轻脚步,回到秘书室才松口气,和同伴交流起小道消息来。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传着传着就成了怀声影视投资失败,小严总和太太大吵一架。
更离谱的是,这个小道消息还被八卦人士传到了网上,一时间,怀声影视投资失败的消息不胫而走,看笑话的人又多了一批。
都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让一个完全的行外人去管影视公司,那不是瞎胡闹么!】
【本来怀声影视就剩三斤钉,现在估计被折腾得三斤钉都没了。】
【一个公司说玩就玩,倒闭了也不在乎,这什么现代版周幽王和褒姒的故事,惨还是怀声的员工和艺人惨,幸好我担没签怀声[斜眼笑]】
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直接导致怀声现在的人气独苗胥畅音的微博评论区小范围沦陷,担心她的粉丝纷纷来询问关于怀声的事。
有人问她怀声对她好不好,有人怀疑是有霸王条款所以她离不开怀声,问要不要给她介绍律师,还有人痛心疾首,骂怀声耽误了她,等等。
胥畅音不得不发微博澄清:【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与公司相处得很愉快,当初是怀声发掘了我,给了我舞台,十年如一日从未拖欠过薪水,五险一金缴齐,也没有逼我做过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离开的想法,在我心里,怀声是娱乐圈难得的一方净土,我愿意一直在怀声做到退休。祝大家生活愉快。】
这些事俞知岁是不知道的,也不关心。
她来怀声影视后主持制作的第一部 剧集《大宋诡事录》送审后,她马不停蹄地约见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要求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恒富地产那幢烂尾楼。
因有严先生出面打招呼,那幢烂尾楼俞知岁按照原计划,花了两个亿买下,推理探案综艺的筹备工作也可以正式提上议程。
“您的意思是,封顶以后安装好门窗水电,刷成大白墙,就可以了?”
设计师满脸不可置信,不需要隔间吗?不需要装修吗?不需要……
俞知岁解释道:“不是每一层楼都这样,是三楼及以上楼层,一楼是要做商店的,需要隔成铺面,二楼是休息区,也要装修房间。”
总不能以后录制节目,艺人和工作人员连个坐下来歇口气的地方都没有吧?她又不是黄世仁!
“仓库的密封工作一定要做好,要用最好的材料,外面的围墙……到时候去美院找两个学生来画两幅画,把大厦的名字写上去就是了。”
设计师惊讶完以后,觉得这笔生意蛮容易做的,连连答应她的每一项要求。
紧接着俞知岁抽空去了一趟外地的剧组探班,送了点吃的喝的,估计大家加把劲早点拍完。
在外面待了三四天,回容城时恰好周六。
中午在国际机场落地,严松筠来接,竺见微见到他后,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俞知岁忍俊不禁,调侃他:“肯定是你平时太严肃了,瞧把人吓的。”
严松筠一边将她的行李箱放进车尾箱,一边问道:“那以后我对她们都春风拂面,和蔼可亲,好似中央空调?”
“你敢?!”俞知岁伸手就要掐他,“你要是敢给我惹些什么烂桃花回来,我就剁了你!”
严松筠闻言顿时失笑,伸手拉她过来,先是说她:“这么凶做什么,我只是假设。”
接着又说:“所以我很严肃,她们怕我才好,你不怕我就可以了。”
别人的想法如何,不是他能管得到的,也不该他去管。
人人都渴望得到偏爱,既然他想从她那里得到这份偏爱,就要先用和对待常人不同的态度来对待她。
俞知岁对自己听到的话还算满意,等进了车坐好后,笑眯眯地歪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快坐好,我要开车了。”他嗔怪似的说了句,嘴角却翘了翘。
俞知岁于是吐槽他是口是心非,一路嘟嘟囔囔,回到家门口才停下来。
车子进了大门,她探头出去看,一眼就发觉,“怎么感觉家里有点不对劲?那边的房车哪来的?”
难道公公婆婆要开房车出去自驾游?啊,羡慕。
“你们节目组的车。”严松筠回答道,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俞知岁下车的时候还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个剧组,“为什么来我们家拍啊?好奇怪,不会被骗了吧?”
“你进去就知道了。”严松筠笑眯眯地一手推行李箱,一手推她的肩膀。
走到门口,看见一个黑黢黢的摄像头挂在柱子上,对面墙上就是自家的摄像头。
她好奇地冲着那个黑小伙问:“你真是怀声影视的啊?不是骗子吧?我跟你说,容城地头我很熟的,你要是骗子,我就让警察叔叔抓你!”
摄像头左右转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然后上下飞快地点了几下头。
严松筠看了忍不住乐出声来,抬手按住她后脑勺把人往屋里推,“别幼稚了,快进去,妈等你好半天了。”
她转身进了屋,进门就喊严太太:“妈!我回来啦!”
客厅里的几位女士一起转头看过来,俞知岁顿时就愣了。
“薛阿姨?你怎么来啦,敢情还真是我们公司的节目组啊?”
薛雅云笑眯眯地看着她,“俞总大忙人,听说你去外地探班了,怎么一直不来看我们啊,不会是把我们忘了吧?”
俞知岁连忙过去,和她抱了一下,“哪儿能啊,我是知道你们最近在本地录制,想过两天再去嘛,谁知道刚回来就见到你们了,这是给我出差回家准备的惊喜吗?”
说着又高兴地同另两位嘉宾冯夏和叶未绿打招呼,“最近看了叶老师以前的电影,还有冯老师主持的读书节目,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我就说我这人运气一直很好。”
大家也都笑着顺着她的话寒暄起来,严松筠提着她的行李箱上楼去放好,厨房送来刚切好的果盘,哈密瓜看起来很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