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越元冬【完结】
时间:2023-03-17 12:22:33

  三个人又分享了工作遇到的烦恼与成果,一天过去了。
  她回到家八点,站着在玄关处换鞋,父母从卧室走出来,沉默地盯着她的动作,宁酒单脚站立,身体越来越晃,比身体还不稳的是她的心脏。
  感觉不妙。
  果然下一刻,乔母指了指沙发:“来,坐。”
  多么干脆利索的两个字,宁酒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猫,他们的目光则像只大手,把她拎到了沙发上严格盘问。
  乔母单刀直入:“你跟暮迟谈恋爱了?”
  宁酒刚开始慌了几秒,他们怎么知道的?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迎面就上战场,这未免太考验她应对能力了。
  父母静静等她的回答,宁酒镇定地浮起微笑,准备找几个借口敷衍,可是想起顾暮迟这些年受的委屈,她心一狠,把那些借口通通抛开,梗着脖子承认:“没错,我们谈恋爱了。”
  父母对她的了解再清楚不过,宁酒的迟疑和坚决他们也都看进了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女儿早已知晓了他们的反对,但仍坚持着跟顾暮迟走到了一块。
  街坊邻居没有秘密,父母从便利店老板娘那儿听说了宁酒的男朋友,一开始不是没有怒气的,这么大的一个女儿,谈恋爱连父母都不告诉。而等老板娘仔细描述了男生的长相,他们便无言了。
  如果这番话被人听见,任何知情达理的人都觉得,他们当年的做法确实过分了。可是为了女儿的未来,他们只有这一个选择,父母都希望女儿找个条件好,家风优良的家庭,何况他们这种富裕之家,交际的朋友,都是圈子里的富商大贾,他们的女儿也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父母仍然坚持着多年前的陈旧观念,他们无可奈何地叹息着,宁酒的眼睛渐渐垂落,她从他们复杂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她极力要求他们跟顾暮迟再见一面。
  她说:“快四年了,他不是以前一无所有的人了,他大概有许多话想跟你们说。你们能不能多多了解现在的他,听一听他的内心想法。”
  父母互相对视了一眼,宁父最终点了点头:“行,明天有空让他过来吃个饭。”
  宁酒转头跟顾暮迟复述了一遍,第二天他开车来接她去逛街,刚把车门关上,冷不丁听到这一消息,脸都变了。
  顾暮迟这些年阅历渐长,创业艰难,他见识了商场的肮脏手段,也体会到了所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多人一有钱就变坏了,内心的欲望像个无底洞,越来越看不到尽头。而每次正面直视商业界的丑陋,他冷冷注视着这一切,像个旁观者进行辩证分析,永远使自己保持初心不变。他少年时本就不露声色,到现在为止,已经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经历任何紧急情况,也能应付自如,轻轻松松摆平眼前一时的困境。
  而这样一个人,他像回到了高中毕业那一年,流露出几分忐忑不安。
  宁酒看着他,眼睛酸了,她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跟他说:“不论他们对你是什么态度,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她的人生,她的伴侣,本来该由她自己选择呀。
  顾暮迟忽然平静下来,游乐园的那天,他曾经独自一人承担了压力,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宁酒像一个梦般遥不可及,他只能选择暂时退出她的人生。而此刻,他反手包住了她小小的一只手,肌肤传递过来的温度,他细细感受到了真实感,这并非大梦一场,他终于得到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人。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第七十一章 
  顾暮迟还没毕业, 公司规模越来越大,这天晚上回到家,他马不停蹄地给财务打电话, 让她把工作室到公司阶段这几年公司的盈利情况通通整理出来。
  刚刚吃完饭准备上床的财务:“……”
  财务委婉地提醒:“老板, 晚上九点了。”
  顾暮迟:“加班费十倍,越快越好。”
  被钱收买的财务倒吸了一口气,立刻打车去公司,路上她在微信里问:【老板,大概什么时候需要?】
  【明天早上给我。】
  【……这些资料不可能一晚上做出来。】
  【给我女朋友父母看。】顾暮迟回答,【所以不用太正规的形式, 不用太专业,给出几个简单的数字,能够清晰地体现公司的盈利收入就行了。】
  财务内心吐槽:妈的工作十几年, 第一次见这种要求。
  顾暮迟拿到表格后, 把它夹进文件袋, 第二天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宁酒跑到楼下去接他,一看他手里拿了个文件袋, 顿时扶额:“你还真把公司的资料送上门了。”
  边说她边顺手抢走文件袋,居然还不轻,里面除了一张比较简单的表格,还有厚重的宣传资料。介绍了寒山公司的发展状况, 主要制作的游戏,做出的成绩,还有文化目标和理念。
  宁酒稍微瞄了两眼,就把东西重新塞回袋子。她微微笑着, 并不觉得他的举动奇怪, 当年他因为自身经济条件和家庭原因, 被父母拒之门外,今非昔比的时候,只有拿出体现他能力的东西,才能重新获得她父母的认同。
  几人坐到沙发上,顾暮迟将资料递给宁酒父母。
  他们似乎不解他的行为,迟疑地解开文件袋,直到翻开来看到表格的一刹那,终于解开困惑了。
  彼此互看了一眼,瞳孔震惊。
  听说游戏公司赚钱,像宁父乔母这个年纪的人,从未接触过有关游戏的东西,而今被陌生的领域狠狠冲击了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大赚特赚,比实体店的营业收入还夸张。
  乔母觉得自愧不如,打拼了几十年,比不上顾暮迟两三年的成绩,她滋味复杂地抬起眼,顾暮迟神情自若地向她笑了笑,看着一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坦然劲,没人瞧见的后背,手却悄悄掐紧。
  乔母并非刻薄之人,顾暮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优秀,他也不再是高中时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了。
  那颗犹豫着要不要再次拆散两人的迟疑,终于彻底消散。
  另外的,还要看宁父的看法。
  宁父面色不露,对他来说,经济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他单独把顾暮迟喊进了屋,宁酒说不忐忑那是假的,她抓住乔母撒娇:“妈妈,难道你不劝爸爸几句?”
  乔母神色不动回道:“连你都对暮迟不放心?我们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到底是混迹商场多年的人,一句话把宁酒给驳回去了。
  宁酒生活顺风顺水,极少跟人争辩,想了半天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只得委屈巴巴道:“世界上还会有比暮暮更好的男人了吗?”
  乔母对自己女儿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认定的人或者事情,旁人很难改变她的思想,乔母叹了一口气:“你小时候就跟他在一块玩了,没接触过其他男生,等接触了其他人,或许有更优秀的选择……”
  “更优秀的?”宁酒诧异道,“妈,这话你说了自己信吗?你认识的那些小辈都是富二代,有几个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的?”
  乔母想了想,脸绿了,还真没有。
  宁酒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有戏,她见缝插针:“而且暮暮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别人家就偶尔的交情,人不在你的眼皮底下,他们干了些什么坏事你都不清楚。”
  乔母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从顾暮迟一进门,其实她的内心已经软化了。
  那么多年看着长大的男生,形象越来越好,气场也越来越强大。她认识不少家境优异的小辈,听说了不少富豪家里的恩怨和争端,也对那些男生的私生活略有耳闻,这些年才没逼宁酒跟他们相亲结合。如今顾暮迟登门,不光外在的那些条件。以她看人的目光,他在认识的那些小辈中,没能得到相同的资源,却比他们更优秀,已经是人中龙凤了。以后的前途只会越来越光明,达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她预估了下现实因素,再加上女儿确实喜欢他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乔母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已经同意了,后面看你爸,你去跟他掰扯。”
  一个搞定了,宁酒吐了吐舌头,马上起身把耳朵贴住门,偷听他们聊天。
  隔着门板,声音其实不太清晰,她努力听了半天,听出了他们在聊的话题。他们聊到了顾暮迟的父亲,宁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父亲的病情稳定了吗?”
  顾暮迟诚实回答:“这两年积极治疗,目前接回老家休养了。偶尔发作,但正常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宁父沉默着,表情不辩情绪,宁酒在门外火急火燎,顾暮迟在门内同样提心吊胆。
  可能人一局促就会忘记察言观色,他大学创业摸滚打爬了几年,也没此刻这么紧张。
  过了一小段时间,顾暮迟琢磨不透宁父的真实想法,声音努力平静道:“大学我每年做体检报告,这是我这些年的体检情况。”
  宁父翻开来看了看,身体的各个指标,不管身体精神或是神经系统都非常健康。
  顾暮迟见他神色松动,乘胜追击道:“我能理解您跟乔阿姨的担心,我同样担心给不了宁酒一个安稳的环境,所以这些年奋力打拼,现在终于获得了一份从容的生活。我会把个人的收入归她管,并签订婚前协议,如果离婚,财产全部归属给女方。”
  宁父一直淡淡的脸色终于变化,他有些吃惊:“这对你太不公平了,你不需要把多年的成果送给我女儿,以前我担心她跟着你会吃苦……”
  隔着门,顾暮迟的声音微微凝重且认真,徐徐道:“我明白您的心情。除了宁酒以外,我只剩下钱和名声了,爱一个人,希望把最好送给她。我能给的只有收入和我自己。”
  宁父:“你考虑清楚了吗?不是一时脑热的决定?”
  “当然。”顾暮迟似乎笑了笑,“您知道宁酒当时那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宁父:“什么?”
  “还没结婚你就考虑离婚协议了?我永远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他低下头,眸光闪过柔和的光,“得到这样的答案,让我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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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酒听到他暗含告白的字句,脸热了热,下一刻,宁父终于松口,她欢呼一声,破门而入:“爸,你太好了,我爱你。”
  许久没听过这么露骨的话,宁父情不自禁笑了。宁酒小时候粘人又嘴甜,大了反而腼腆收敛了许多,宁父欣慰地说:“你这丫头,偷听别人讲话,没礼貌。”
  “礼貌是对外人,家人之间不用太多礼貌,是吧爸爸?”宁酒笑着呛了他一句。
  宁父:“……”小棉袄才维持几秒钟就又漏风了。
  房间朝阳,顾暮迟逆着光,眼睛里却像盛了太阳般耀眼,当着长辈的面,他不方便做过分的事,便克制地牵住了她的手。待宁父出房门,门被关上。两人终于动了动脚步,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拥抱的渴望,他张开双臂,主动把她拥入了怀抱。
  他的力道逐渐收紧,宁酒侧脸贴着他的胸口,心跳声顺着衣裳传递到她耳边,咚咚咚,响亮急促。
  他的身高比她高一个头不止,下巴顺势抵住她头顶,声音从上方沉沉落下:“我现在觉得像在做梦。”
  “我也是。”宁酒把手绕到他背后,紧紧拥抱他,感受他比她高一度的体温,“幸好他们同意了。”
  顾暮迟声音微颤:“我没办法冷静下来,久久,你掐掐我。”
  宁酒听话地掐了他胳膊的软肉,狠狠的,像趁机报复他曾经什么都不愿意透露的行为。
  顾暮迟不在意她的小报复,心情仍旧轻松愉快:“真的没做梦。”
  “如果是做梦,你打算怎么处理?”宁酒脑洞大开,笑呵呵问道。
  他神色怔了一下,似没想到她的问题,不作声了好一会。宁酒没察觉他神色的异样,她表面追问一个如果,其实就是再想听听甜言蜜语,连声问:“你会不会再一次坚持?”
  “没有如果。”他如愿以偿地回答了她满意的答案,亲了亲她的唇,“我会一遍又一遍尝试,不管承受多少批评指责,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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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顾暮迟在她家吃晚饭,过后,乔母热情邀请他住一晚。
  他半推半就间便同意了,宁酒观察他的言行,刚开始他拒绝了一两次,好像挺为难,第三次勉强点点头同意了,趁她父母转头聊天,他又朝她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宁酒:“……”你还挺会装。
  夜晚的风有些凉,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宁酒在他隔壁,他的心便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它该待的地方,明明分开了半小时,他却无比想念她发间的淡淡花香,想念她刚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把脑袋靠在他大腿上的温度。
  忍了两三年,最后连一晚上都忍不了了。
  顾暮迟以前对他自己的自制力信心十足,如今他再也说不出他自控力强了。
  把门拉开,他穿着睡衣,与此同时,隔壁也传来了开门声,宁酒把脑袋从门口探出来,毛绒绒的黑色,她的眼珠是水洗过的黑,清澈的倒映着他的身影。顾暮迟怔楞了几秒,内心闪过几分惊喜,他以为两人心有灵犀到同时想念对方了。
  却见她略微睁大了眼:“你也想喝水吗?”
  “……”顾暮迟沉默着,闷闷不乐道,“嗯。”
  宁酒没发觉,她去客厅倒水,顺便给他倒了一杯。
  顾暮迟喝了几口热水,她用手握住温热的杯身,看了他几眼,突然说:“我睡不着。”
  “为什么?”这回,他没那么自作多情了。
  “因为你在隔壁——”
  顾暮迟心猛地一跳,只听宁酒叹气:“却见不着啊。”
  简单的一句话,顾暮迟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她怎么越来越会了,上哪里学的撩人技巧?
  他其实挺想问,但好歹没那么蠢,把这份暧昧的气氛给浪费了,宁酒说完见他反应不算特别大,觉得网上学的技巧也没那么厉害。
  她心不在焉地想,下次换个博主看。
  刚把杯子放下,宁酒准备跟他说晚安,一个字都没出口,顾暮迟上前一步,突然把她摁进了怀里,唇角微微上扬,发自内心的愉悦:“现在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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